夏未央
“啊!!”
仿佛只要她这样撕心裂肺地尖叫着,就能够将心头快要将她逼疯的痛苦呕出来,否则她不知道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才能抚平心头的痛苦,那些痛苦密密麻麻啃噬着她的心脏,快要将胸膛撕裂开来!
“冷夏,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傅乔只能将冷夏搂得更紧,他知道她心里难受,可看着她这个样子,他的心里要难受上千倍万倍!
可还是女人的他,又怎么可能真正了解冷夏究竟失去了什么。
她失去了青春,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作为一个女人最重要的生育能力,她没有工作,没有爱人,没有家庭,永远也不能成为母亲。
她发狂的灵魂甚至觉得好笑,像这样的她,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不让她去死,她应该跟她的孩子一起死去的!
这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冷夏突然停止了尖叫。
她野兽一样狂躁不安的眸子,突然朝着窗户望去,这是VIP病房,落地窗外有阳台。
疯狂的光芒,在冷夏的瞳孔中熠熠生辉。
“冷夏?”
傅乔的精神才有一秒的松懈,便被冷夏一把推开了。
下一秒,只见冷夏赤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朝着落地窗跑去。
傅乔惊惶失措地从床上爬起来,“冷夏你要干什么?”
却已经太迟,冷夏已经推开落地窗,不顾一切地朝着阳台跑去。
“冷夏!”
傅乔急得大叫起来,大脑一片空白,慌张到了极点,要是没有了冷夏,他还要怎么活下去?
冷夏的手抓住阳台低矮的栏杆,一只脚就要跨出去,只要从这里跳下去,所有的痛苦就都结束了。
如果没有来生,她愿就此长睡不醒,再也没有耻辱,再也没有苦痛,再也不会流泪,再也不会撕心裂肺……
天堂或地狱,都不会比这人世间来的更加痛苦。
如果一定要有来生,她只求,再也不要遇见霍谭!!
119 活下去的理由
“我恨你!”
当冷夏失声尖叫着将自己推开,傅乔才终于明白,冷夏从来就没有停止爱过那个男人,放不下自尊,却又舍不得离开,复仇是她留在那个男人身边最完美的借口。
而Elvis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了!
再也顾不得躲在那儿看好戏,他立马冲了出来,也多亏了他们的家族背景,让他有这样出色的运动神经。
就在冷夏一只脚要跨出去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有力的手一把拦住冷夏的腰,然后将冷夏整个人扯了下来。4
“你放开我!”
冷夏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elvis摇晃晃后退几步,一个不稳,两人齐齐跌倒在地。
冷夏在上,elvis在下,很显然elvis成了冷夏的人肉垫子。
“哎呦。”
Elvis痛地大叫了一声。
眨眼的功夫,回神的傅乔已经冲了上来。
“冷夏!”
胸膛里头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冷夏爬上阳台的那一瞬,他吓得心脏都停掉了,他慌忙地紧紧抱住冷夏。
“冷夏你真的吓死我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了你我要怎么办呢?!”他一会生气,一会哀求,他又生气,又害怕,乱七八糟的情绪统统堵在胸口,让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傅乔的感受,冷夏却无暇顾及,她不停地敲打着傅乔,“为什么不让我死!你放开我,让我去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去死!放开我!放开我!”
“哎呦。”
Elvis哼了声,他这探病的也着实不容易,救了人,还给人当了人肉垫子,弄得腰酸背疼的,结果小两口只顾着吵架完全无视他。
唉。
Elvis只得灰溜溜地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喂,都没人来扶他一把么?
傅乔将冷夏抱得更紧。
“我不要!”
“你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Elvis从地上站起来,捶了捶后背,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衣服,那双宝绿色的眼睛,有点冷。
做完这些,他突然粗暴地扯开傅乔,然后将冷夏从地上连拖带扯地拉了起来。
傅乔跌坐在地上,惊愕地看着elvis抓着冷夏的胳膊将她拽到阳台边。elvis用力地按住冷夏的脑袋,冷夏整个人半挂在阳台上,从阳台下方俯冲上来的风,吹得她一头长发东倒西歪,烈日当头,却竟是冰凉到切肤。
冷夏吓得瞪大了眼睛,心脏剧烈地跳个不停,四肢疲软,她瑟缩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你不是想死吗?”
头顶传来elvis带着笑意的声音。
“只要我一松手,你就会掉下去,”elvis凑过唇,在冷夏的耳畔轻轻诉说着,宛若鬼魅一般,他漂亮的手指指了指楼下被太阳照得发白的地面,“你看到没有,只要我松手,你就会掉下去,大概一两秒钟之后,你这漂亮的脑袋就会撞在那脏兮兮的地面上,脑浆迸裂,脖子扭断,虽然那一瞬间可能会很疼,不过时间真的很短,在你的脑袋还没有感觉到疼痛的信号时,你就已经死去了,怎么样,是个不错的死法吧?”
他明明是笑着的,冷夏却觉得有一股寒意在她的脊椎骨上一点点往上爬,冷到让她止不住的打颤。
可她不是心想要求死么,那elvis就成全她不好么?
elvis家里是欧洲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道家族,从小到大,elvis见过不计其数的人痛痛哭流涕地哀求放一条生路,还没见过有谁哭着喊着要死的。
傅乔吓得都傻眼了,他慌得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elvis冲过去。
“你放开冷夏!放开冷夏!”
elvis抬起细白的腿对准傅乔小腿上就是一脚,“你给我滚开,”elvis笑的妖娆,如嗜血的魔鬼般舔了舔唇,“你没听到夏夏说要死么?”
傅乔跌倒在地上立刻又爬了起来,像头倔强的野兽一样又要冲过去跟elvis拼命。
“真是个固执的年轻人呢,不过你要是再过来,我就真的把夏夏丢下去了哦。”
elvis开玩笑一般,按着冷夏脑袋的手,却加了几分力道。
冷夏痴痴地看着十几米高空下的地面,不安的狂风,狠狠抽打在她的脸上,她的双腿已经疲软到无力。
可她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只要从这里跳下去,一切都会结束,她的孩子,正在黄泉路上等着她。
宛若黑暗中徐徐傲放的玫瑰,她笑了,诡谲,却美到惊世骇俗。
“elvis,你松手吧。”
被太阳炙烤得发烫的空气中,冷夏含着浅浅笑意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听上去是那样的平和与幸福。
“……”
傅乔愣在那里,宛若当头一棒,不,这一定是错觉。
可眼泪却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涌出了眼眶,从他年轻而憔悴的脸颊上滑落。
多么奇怪,他为什么会哭。
他慌忙用手擦了擦眼泪,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他为什么要哭呢?灿烂的阳光下,他像个无助的孩子哭得一塌糊涂,不停地抹去脸上的眼泪,才终于明白。
啊,因为他被冷夏抛弃了。
这世间人海茫茫,她却是他唯一不顾一切爱上了,想要爱一辈子的人。
现在,他被冷夏抛弃在了这个人世间,独自一人。
而她,却幸福地笑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笑得这样幸福,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死去对你来说就是这样幸福的事情吗?
胸口,疼痛到快要裂开一样。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舍不得,舍不得啊。
傅乔突然快步走上前,他跪在地上,从后面紧紧抱住冷夏。
“冷夏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呢?不要死、就算活着对你来说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也求求你活下来、为了我活下来、求求你了!”
这出乎于意料之外的发展,让elvis有些愕然地站在那里。
他只是想吓吓冷夏,这么光天化日的,他要是真的把冷夏推下去,就连caesan都不会放过他,估计到时候不等恨不得剥掉他一身皮的老爸赶来救他,他就已经被caesan秘密处理掉了。
再说了,他这样怜香惜玉的风流公子哥,怎么舍得让冷夏这样的倾世大美人就这么香消玉殒。
他松开冷夏,往后退了几步。
傅乔紧紧抱着冷夏,不停地哭泣。
“就算我自私也好,没出息也好,可是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冷夏!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好吗?再也不能有孩子也不要紧,我们可以领养一个,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我会爱你一辈子,只要你不死。”
一滴泪,从冷夏的脸颊滑落,将她面孔中幸福完美的笑容撕成两半。
然后又是一滴,第三滴,第四滴,直到那份幸福支离破碎,再也拼凑不完整。
冷夏的身体,因为哭泣而颤抖,她张了张干涩的唇,泪水从细缝中滑入,这样的苦涩。
“可是我真的已经活得太累,太累,我的孩子,还在等着我。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我,可我没有办法为了你活下去,我真的活得太苦太苦了。”
遇见霍谭,是她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他夺走了她所有的可能性,毁了她的一切。
他潇潇洒洒地走开,她却含着血泪跪在原地,痛哭到呕出心肺,唯一剩下的选择,只有死去。
“那为了你死去的孩子活下去怎么样?”
elvis偏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才医生的话,他在外面都听到了。
“为了你自己和你死去的孩子,这样的理由,足够你活下去了吗?”
冷夏愕然地愣在那里,像个坏掉的人偶般,她不懂,elvis在说些什么。
“我的孩子已经死了。”
像要把牙齿咬碎一般,她含着泪,从齿缝中拼凑出这些字句。
“那你就甘心了,你的孩子白白死掉,你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你就知道自杀,caesan用手段害得你没当成美术老师,你就乖乖地回去他那里,就是因为知道你不会反抗,所以caesan才会这样的肆无忌惮。”
ELVIS蹩脚的中文显得有些可笑,可冷夏却手脚冰冷地愣在那里,挤不出半分的笑意。
“你说什么。”
傅乔扶起冷夏,愤怒地转过身。
“你说是那个人故意让冷夏没有工作的?”
Elvis闲适地依靠在落地窗前,笑得古怪。
“不然你以为呢?对不起哦,夏夏,caesan威胁我,我也是没办法。”
冷夏木然地站在那里,宛若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每一个毛细血管都冷到彻骨。
她突然望着傅乔,他说过,她被他的家人赶出来,也是霍谭的所作所为。
她一直强迫自己不去相信,可这一刻,站在灼热的空气中瑟瑟发抖,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蠢到面目可憎!
是她!
毁了自己的人生!
是她!
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因为她爱上了他这样的魔鬼,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纵容他的伤害,才将她自己推到了今天这绝望的地步。
冷夏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半晌,突然朝着落地窗边的elvis走了过去。
elvis含笑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盯着冷夏没有表情的脸。
“带我去霍谭的婚礼。”
傅乔错愕地抬起头,“冷夏你……”
“你不是想要我活下去吗?”
冷夏背对着他,她单薄的背影,透着股冷然。
“这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这是一米万金的市里头有名的贵族结婚天堂。
一泻千里的碧绿草原,头顶是碧蓝的天,皎洁的云,灵动的喷泉,艳丽的花坛,高大的棕榈村,点缀着鲜花的高贵圣坛上站着神父和新郎,还有伴郎。
排列整齐的白色座特区,坐满了受邀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无一不是名流权贵。
如果不是远处清晰可见的高楼大厦,会让人误以为是来到了世外桃源。
约莫三四米高的砖瓦墙将这片仙境般的天地和外面浮华喧嚣的城市隔绝开来,为了防止非法攀爬,墙的顶部都装了尖尖的栅栏。可即使是这样,外头堵得水泄不通的记者,还是各有妙招一窥究竟,有的站在车顶上,有的甚至搬来了梯子,可距离墙壁约莫三米的方圆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高大树木,因此视野还是有些不清晰。
墙壁外头的马路上,各色名贵车辆一直延伸到附近好几个街区,婚礼已经开始了几分钟,但凡是受到邀请的宾客也早就入场了,尽管如此,紧闭的城门造型的大门外头还是站着好几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高大保镖,从发色和外部样貌来看,应该是外国人。
这会差不多快要中午,太阳热辣辣的,烤得一帮记者口干舌燥。
突然身后传来汽车疾驰的声音,一大帮人循声望去,眨眼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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