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安然
“就是你,”红衣女孩吼完转向她身边那两个丫鬟,“红翠碧珠,你们说,是不是她害我摔倒的。”
一个丫鬟大声应和:“就是你害我们二小姐摔倒的”。
另一个丫鬟被她家小姐恶狠狠的的目光盯着,不得不抬起头,可是听到周围人三言两语的议论她又退缩了,嗫嚅道:“是你……你……不好……你要是不躲开……。我们家小姐……就不会摔在地上了。”
舒心忍不住“哈”地一声大笑出来“原来你们走在路上都是随时准备给人家做人肉垫子的啊?看到人撞过来,不躲开,反而让他撞在地上做垫子。”
周围的人也哄然大笑,纷纷大声议论:“是啊,谁看到有人朝自己撞来还不躲开的。”“就是就是,自己摔倒差点把人家撞到了,不道歉还想诬赖人家,这还是人不是?”……
红衣女孩狠狠甩了那丫鬟一记耳光,怒视安然恨声道:“福城知府是我亲舅舅,惹了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噢?福城知府的亲外甥女?冷幼琴的女儿?她的表姐?表妹?
安然冷冷一笑:“不管知府大人是你亲爹还是你亲舅舅,都不能硬要我给你当人肉垫子吧?你不知道当今圣上最恨那些以权谋私、称霸一方的官员吗?你还是小心说话,别害了知府大人哦!”
“你,你”红衣女孩指着安然,气得那手指都在发抖,又回不出什么话来,狠狠地吼道:“你给我等着,再让我看见你,我要你知道厉害!”吼完猛一转身,快步走了,那两个丫鬟也赶紧跟上去。
安然浅笑盈盈,对着周围众人福了一礼:“小女谢过各位主持公道。”然后带着舒心,转身也离开了。
“舒心,你会武功吧?”离开人堆,安然突然问道。刚才带着自己闪身的敏捷和抓住红衣女孩时的反应之快,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内宅小丫鬟能做到的。
“以前的主家是武官,少爷小姐都是自小习武的。我从小跟着小姐,也陪着一起练习了。”舒心回答道。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夏府大门,黄伯给安然开了门,说道:“小姐,刚刚陈府小姐派人来,说让您明日下午带少爷过去。来人送来一张名帖,还有一张纸,说是当年先生考核陈府少爷的题目,让我们家少爷看看,我一起递给刘嬷嬷了。”
“好的,黄伯,我知道了,”安然刚想往里走,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黄伯,你有坚持晚餐喝小米粥吗?晚上有没有好睡一点?”
“有啊有啊,多谢小姐了。我媳妇按照您教的,每天晚餐都给我加一碗小米粥,坚持下来效果挺好的,没觉得像以前那么烦躁,胃也不难受了,晚上好睡多了。”黄伯乐呵呵地回答道。哪有主家像他们家小姐一样,经常会关心他们。知道他前段时间燥热,胃不舒服,失眠,还特意教给他媳妇食补方法,让她给自己开小灶。
“嗯,有效果就好,”安然笑着点点头,向内院走去。
内院,花园的小亭子里,君然坐在长椅上,靠着一根柱子正在看书,小午坐在对面继续忙着雕刻他的小狗,娇娇乖乖地窝在君然的脚边打瞌睡,皮实的大猛则拿长椅当跨栏,跳过来跃过去的忙得欢。
安然远远看着,嗯,还真是个温馨的场景。
刘嬷嬷走到安然身边,笑着说道:“这大猛和娇娇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君哥儿和你长得太像,不一会儿就黏乎了。对了,姐儿,你是想让君哥儿到陈府学堂读书吗?刚刚陈府有人拿了名帖和一张什么考题过来,说是让你明日带君哥儿过府。”
安然正要开口,见到君然带着娇娇和小猛过来了,君然一走近就问道,“姐,我要去陈府读书吗?”
“不是的,”安然笑着回答,“陈府的四少爷五少爷要跟他们伯父去京城进学,他们的先生据说很有才学,又善于教导。所以我就想请他来府里教你。明天我们先过去陈府拜会,他要满意你才会接受我们的聘请。”
“可是姐,这张纸上的题目我有一大半都不懂,你说先生会不会嫌弃我。”君然低下头,很是沮丧。
安然笑着拍了拍他,说道:“你不懂是因为你没有学过,没有机会学,所以没有什么好沮丧的。正因为你不懂,才要请先生来教。如果给你机会,你没有好好学,学过了还不懂,那你才应该觉得羞愧。”
君然点了点头:“姐,我明白了。还有,我会写很多字,但都是拿木棍或木炭在地上写的,没有拿过毛笔,明天要是先生让我写字怎么办?”
“你就直接告诉先生,你没有用过毛笔。但是从现在起,你会很用功地练字,你请先生帮你制定一个时间表,多少日子达到怎样的水平,如果你没有努力做到,让先生失望了,就任凭先生处罚你。”安然看着君然的眼睛,慢慢说道。
“嗯,”君然坚定地点头,眼里带着一种决心和信念。
“你不用怕难为情,不可以跟先生撒谎,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但是你可以告诉先生你的决心,你会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你要用你的诚心和决心来打动先生。”安然一字一句,继续说道。“任何事情,如果切实努力过了,即使失败,也算对得起自己了。
如果先生不愿接受我们的诚心,看不到你的决心,不肯给你机会,那么,就是他和你没有做师生的缘分,我们就另寻机会,另外找一位先生。没有他,你也未必不能学出好成绩。一位好先生确实能帮到你很多,但最重要的还是得靠你自己。”
第二十九章 姐弟交心
第二日早上,用了早餐,安然和君然先去花娘子的墓前祭拜。无论如何,她毕竟是养大了君然。
“姐,你说,是不是我害死了花娘子的全家。”君然低声问道。
安然把杯中的酒洒在墓前,回答道,“即使她当时把你溺死在河里,她的家人依然会死在那场大火中,而且,应该还包括她自己。”
“君儿,你想回冷府么?”安然看着君然问。
“不想”君然很肯定地回答,脸上没有表情。
“为什么?当年想害死你的只是林姨娘,祖母和父亲应该不知道,毕竟,你是唯一正宗的嫡子。”安然问。
“这些年,我跟着花娘子四处流浪。有时她会带着我在一些大户人家做短工,那些婆子丫鬟经常在一起说些夫人姨娘,嫡子嫡女庶子庶女的事。姐,就算当年只是林姨娘一个人想害死我,那又怎样?我们的娘亲刚走,祖母和父亲就把年幼的你送到这么远的庄子上,5年来不闻不问,若不是嬷嬷忠心,若不是姐姐你能干,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姐,我不想回冷家,即使不得不回,也要在我有能力护住姐姐,有能力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时候。”君然脸上,此刻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嗯”安然欣慰地看着君然:“无论回不回,姐姐都会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只要我们姐弟俩努力,我们会过得比他们谁都好。”
姐弟俩并排站着,远远望向前方那绵绵群山。阳光透过大树的叶子,碎碎地洒在这两张九成相似,一样坚毅的脸上……
站在一旁的刘嬷嬷抬头望天,心里默念:“夫人啊,如今小姐少爷已经相聚,两人都很懂事,很能干。夫人您可以安心了。明年清明,我会带少爷小姐去祭拜您的。”
回去的马车上,刘嬷嬷看着安然眼下淡淡的乌青:“姐儿,你今晚不要再绣到那么晚了。”
“之柔姐姐要提前去京城,下月十九就走,那幅观音图必须赶在那日之前完成。不过这样也好,应该可以在十月二十八外祖母寿辰前把礼送到。”安然笑答。
“要不,让嬷嬷帮你一起绣吧?”刘嬷嬷也知道时间赶,可她还是心疼安然。
“嬷嬷,你不用担心我,这几天事多。今天要是把先生请到,我们就回庄子里去,我就有很多时间,不会熬夜了。”安然安抚着刘嬷嬷,“送礼,重在心诚,何况我是第一次给外祖母做寿礼,必须自己亲手完成的。”
“姐,这么多年了,外祖家都没有理会娘亲和你,你说他们会愿意接受我们吗?”君然插了一句。他昨天听刘嬷嬷说了很多关于夏家和冷家的事,心里对外祖父一家并不抱有多大希望。
安然浅浅笑道:“凡事尽心尽力即可,不宜强求。当年娘亲伤了外祖父外祖母的心,父亲又那般冷情不知修补关系,外祖一家与我们走淡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娘亲病重的时候,外祖母还是派人来探望了。君然,就是不为别的,我们也应该替娘亲尽些孝道。
至于其它,得知我幸,不得我命。我们该争取的就要争取,那些尽力争取之后还是得不到的,就是不属于我们的。”安然看着君然,她不希望曾经的苦难生活让君然的性格偏执。
“是,姐,我明白,最可靠的依靠还是我们自己。”君然对自家姐姐的话还是很信服的。虽然这个双胞胎姐姐只比他大片刻,但他就是觉得能够让他全心信赖和敬爱。
“可是,姐儿,你今年已经十三岁,十月里过了生辰便到十四了,要是冷府一直这样不接我们回去,你的亲事怎么办?虽然齐夫人受过夫人的恩,这桩亲事又是夫人和齐夫人亲自定下的,但现在冷府里若没有人为你主事,万一有个变数怎么办?还是要请你外祖母为你做主才好。”刘嬷嬷最近心里一直在为这茬不安啊,但又不知自己在不安些什么,自从那天听了庄头家的美娟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刘嬷嬷总觉得哪里不对,眼皮子一直乱跳的。
安然撇撇嘴,亲事?能黄了最好……
回到夏府,用了中饭,安然让铺子里、府里所有的下人都集中到外院厅房,正式见过君然。“这位是我弟弟君然,之前因为一些原因一直在外地,昨儿才回来。”
“见过少爷”大家齐齐行礼。君然也笑着跟众人打了招呼。
“何管家,你帮君然找两个小厮吧,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机灵一点的。舒心,我和刘嬷嬷经常不在这边,君然的生活、饮食,你多照料一些。”
“是”两人应下。
“另外,”安然转向黄婶,“天气炎热,大家又都很忙碌,从今天起厨房每天下午做些红豆汤或绿豆汤,给大家消消暑。每日的菜也算着量买,新鲜买、新鲜做、新鲜吃,热天里剩菜剩饭容易坏,吃了对身体不好。”
黄婶愣了一下,被旁边站着的婆子轻轻推了推才回过神来,赶忙应了。众人脸上都是感激,他们是运气多好才遇到这样体贴下人的主家,红豆绿豆那可都是主子们吃的东西啊。
安然挥了挥手让大家散了,自己带着君然和刘嬷嬷,准备去陈府了。
刘嬷嬷按照常规配了四色礼品,准备给陈家的。为许先生准备的礼物是安然前段时间让福生按照自己的设计做的一套笔墨架组合,本来安然是准备放在自己书房里的,现在只好先贡献出来了。
到了陈府,陈之柔亲自迎了出来,看着面前的两姐弟就愣住了“安然,你跟你弟弟是双胞胎吧?太像了。”
安然笑着应是,转头对君然说:“君然,这位就是陈家姐姐,是她推介许先生给我们的。”
君然上前行礼:“君然谢过陈姐姐。”
陈之柔笑着还了一礼:‘不用客气,我跟安然一见如故,当妹妹一样,你自然也就是我弟弟了。”
陈之柔让小厮带君然去了书房,许先生已经在那里等侯。
安然一行则往后院走去。陈府的后院很大,由好几个独立的院子组成。到了“柔月轩”里,陈之柔就让尔琴招呼刘嬷嬷在外间喝茶,自己则把安然拉进里屋,拉着安然的手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堆关于成衣铺子的问题,一点没有了刚才婉约优雅的大家闺秀形象。
安然俏皮地把小脑袋一歪,侧靠在陈之柔的肩头:“之柔姐姐,我这要都跟你说了,不是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没有了神秘,就少了期待,那多无趣呀?还不如留着这些问号,到时候也许会有更多惊喜。”
“你这小丫头片子,鬼精鬼精的”陈之柔拿手指点了一下安然的前额,“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怎么长的,忒多花样了。好,我就等着看你的美丽花园到底都长了些什么花儿?”
“肯定都是美丽、独特的花就对了,”安然笑道,“之柔姐姐,今日来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你既然把我当妹妹,我也不该对你隐瞒什么?”
看见陈之柔疑惑的眼神,安然简单地把自己和君然的身世情况说了一下。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之柔一把搂住:“安然妹妹,你们姐弟俩真可怜,尤其是君然……老天保佑,幸好你们姐弟俩现在相认了。”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安然的肩上。
“姐姐别为我们伤心呀,我们很好的,只是还要请姐姐为我们保密。我们暂时不想让冷家知道君然的存在,否则我会担心他的安全。君然现在先跟我娘姓夏,那座宅院和“美丽花园”都是属于平县夏府夏君然的,我只是被送到庄子上的冷府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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