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时代系列
达西斯身子晃了晃,落满恐惧的影子,仿佛转眼就能被风吹走,他说,西摩坡不欢迎他们。
云雷说,那不由你。
达西斯的拳头能将金属揉碎,他说,西摩族的战士愿意为自己的领地战斗至死。
云雷抬眼,说,每个人,都愿意吗?
达西斯语锋顿挫,思索真空了一个呼吸之后,续说,至少,我愿意。
云雷笑了,说,你会成为西摩族的骄傲,炎魔人不害怕战士,只害怕死士。
达西斯问,龙族的男儿呢?他们都是死士吗?
云雷眼里陡升起一片伤痛的血丝,无数个熟悉的背影仿佛交替走过眼帘,他的身子在微风中抽搐着,他说,他们,全都是死士,全都是!
达西斯沉默了,很快,又抬起了头,说,这是你的财富,也是你的骄傲。
云雷握紧的拳头同样可以揉碎金属,他将身子转了过去,让黑暗遮去了眼中波动的泪水,他说,如果你现在后悔的话,可以回头。
我答应了你,就绝不食言,达西斯看着远方的夜空,夜空下正是家乡的土地,他轻声说,我们走吧。
深林的尽头,是一座耸向天穹的高山,山的背后,正是帝国的平原领地,他们离目标,已经不远了。
冻得发紫的月亮,已经退入了星空的一隅,微明的东方抹白了黑幕的一角,天,快亮了。
他们,走了一夜的路,也流了一夜的汗。
他们,停了下来。
达西斯脸色并不好看,那是超越死亡的恐惧,他说,这就是罗生峰,我希望,这并不是最后一次日出。
云雷说,你在害怕?
达西斯沉默了,半晌,说,我在害怕!
云雷说,为什么?你开始害怕死亡了吗?
达西斯摇头,说,有些东西,比死更可怕!
云雷大笑,说,我不信,山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连西摩族最勇敢的战士也会害怕?
达西斯说,罗生族,一个恐怖残忍的部族。
云雷冷笑,说,吃人的部族,我可见多了,可从未害怕过。
达西斯眼里放纵着骇绝的眸光,声音在发抖,他说,你还不知道,他们有一套恐怖残忍的巫术,他们可以把野兽的某些器官植入人的身体,变成可怖的杂交兽人,成为永供役使的奴隶。
云雷沉默了,深深地记下了这个充满着邪恶字眼的部族名字,他说,你后悔还来得及。
达西斯眼里闪着复杂的光芒,面对恐惧,他需要时间来镇定,许久,终于,他摇头,说,我,绝不食言。
云雷伸出了手,紧紧攀着他的手,眼里的光带着太阳的温暖,一字一字说,谢谢,我的好兄弟。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这是友情的力量,也是不可战胜的力量。
云雷说,我不会死的,你也不会死的。
达西斯没有回答,回答的是他满脸的热泪。
晨曦渐近,一条清澄的山泉酣醉于露珠林中,尤如一副恬静的山水画,生命的气息渐渐苏醒,弥漫着整座空灵诗意的大山。
在这个孕育着无数生灵和希望的土地,有谁能将一个充满腐尸气息的部落联想在一起呢?
当云雷踏上半山崖的一块大青石时,也不得不赞美此山此水的俊美。
身后,拖起一缕长长的淡影,消溶于碧草青石之中,思绪缘树而上,盘旋在壮美的山水画里。
达西斯说,雷,你怎么啦?
云雷笑了,轻轻说,我看到了自己的归宿。
达西斯有些惊慌,说,你说过的,你不会死的。
云雷说,现在,至少现在,我,还不想死,但是,每个人都有死的那一天。他又笑了,就象春风拂过湖面,他说,如果我死了,我只希望能与此山同眠。
达西斯看着他,入神,说,那定是很遥远的未来。
一声惊呼从山的侧面跳跃而出,融化在青山绿水之间。
达西斯的脸变了,他说,这是达雅的声音,这丫头一定悄悄跟了过来。
云雷的心一紧,追觅着声源的方向,影子越拉越长,褪尽了风的鲜色。
转过了山岩,他看见了一个赤发兽衣的男子,他也看见了男子边上静卧晕睡的女孩子。
达西斯惊呼,达雅,达雅……
赤发男子吃惊地回头,嘴里说着难以咀嚼的语言,一手比划着达雅,一手比划着山林深处。
云雷冷笑,他已拔出了长刀,他问达西斯,罗生族?
达西斯扶起地上的达雅,肯定点头,说,罗生族!
云雷做了一个决斗的手势,这是这个时代所有部族都理解的通用语。
赤发男子吃惊地摇了摇头,嘴里吐露着一长串坚涩难懂的词汇。
云雷说,如果害怕的话,我允许你逃跑。他做了一个不屑的手势,挑逗着赤发男子的尊严。
赤发男子愤怒了,他也做了个决斗的手势,并舞了舞拳头。
大砍刀从背后抽了出来,赤发男子绕着云雷走了一圈,站住了,他突然说出了平仄失调的大地通用语,他说,罗生族的战士,从不逃跑。他说得很坚涩,也说得很坚定。
云雷大笑,说,你的大地通用语真够臭屁的,简直就象在惨叫。
赤发男子的脸胀得通红,将两个拳头比在了一起,决斗。
风和影子变得模糊,只剩下溢彩流光,金属碰撞的声音酸得让人掉牙,火星怒花般绽射,生命在粗粗的喘息声中渐渐变得血腥。
刀光,恍惚在天地间,仿佛狂舞的彩练,在炽热中燃烧着夺目的光芒。
几道血光闪过,染红的战衣在风中漂成了咸腥,两人都挂彩了。
不——声音来自醒转的达雅,她的惊呼在空气中变得浑浊。
赤发男子立刻退了出去,战斗的警戒浓缩在刀锋上,但,目光却落在了一旁达雅的身上,注满着关切和担忧。
云雷有些吃惊,他说,为什么?
达雅的声音轻得能被风吹散,她说,是他救了我。
达西斯不信,说,达雅,你没看错?他可是恐怖残忍的罗生人。
赤发男子冷笑,说,那要看是什么人!
云雷狐疑地看看达雅,又看看赤发男子,说,到底怎么回事?
达雅说,我碰见了猿鬼……
声音被赤发男子打断,他说,不好,猿鬼又来了……
山石上突然跳出了几个硕健高大的猿影,头背上连串的利角在空气中折射着死神的目光,它们来势汹汹,它们志在必得。
赤发男子说,我们进入了猿鬼的领地,它们是来复仇的。
云雷大声吼着,达西斯,快扶走达雅,我,断后。
赤发男子举起了刀,说,我也断后。
狂舞的刀光卷入了猿鬼的体内,一只血臂抛到了空中,山林中弥漫起更浓烈的血雾。
云雷狞笑着,畜生们,下地狱吧!
发狂的猿鬼咆哮着冲来,一只、两只、三只……岩石在脚下呻吟着,翻滚着。
利爪插透了他的肩头,血,疯狂地冒了出来,痛苦在血色的目光中黯然失色,他的眼里只有染血的刀。
快走吧,否则就要成为人家的早餐了,赤发男子拉走了受伤的云雷,身后,遗落着更多疯狂的猿鬼。
云雷怒吼,我宁可战死!
赤发男子冷笑,说,为这些畜生,值得吗?
云雷发愣,他想到了遥远的东方,他再也吭不出一声响,他默默地紧追着赤发男子的影子。
猿鬼越追越多,也越追越近,它们的怒吼将山岩震得摇摇晃晃。在翻过几处巨岩之后,他们被围在了山腰的一处断石上。
裸露的山岩在晨光中长满了摇曳的影子,以冷漠的姿式嘲笑着亡命的人们。
云雷说,达西斯,你还能战斗吗?
达西斯大声说,当然能。
达雅也说,我也能。
云雷大笑,说,好,让我们听听这群畜生的哭嚎之声吧!
他满身浴血,却丝毫挡不住四处迸射的豪气,他那骄傲激扬的眉宇,燃烧着熔岩般的风流。
赤发男子突然吹起了尖锐奇异的口哨声,一长三短的回音空谷幽兰,盘旋在山林之中,他说,猿鬼们的噩梦已经不远了。
云雷瞪着他,说,我,就是它们的噩梦。
第五节
阳光,斜斜地洒落,在城市的脊背上倾注着光的瀑布。
街道,盘根错节,枝丫般四通八达,很抒情地走向远方,房屋错落有致,几近的高度,沿街两旁一路洒落,最终围聚在城中一圈更高更大的城墙脚下,里面便是黑鹰城的内城,飞鹰族的行政社区。
内城的建筑物比起外城来,犹如鹤立鸡群,无论站在哪一幢建筑物上,都能俯瞰外城的全景。
此时,看到最多的却是孩子们的身影,他们是城市的未来,也是城市的主角,他们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上演着一幕幕鲜活奔跳的剧本。
漫步在城市的大道上,大祭司说,孩子,永远都是一个部族兴旺的希望。
风舞的目光涉过陌生的人群,思绪迟涩地蠕动在淡蓝的天幕下,嘴唇微微浮动,却咬不出一个音节来。
大祭司回头,说,记住,龙族,不能只有战士,龙族还要有孩子。
丁水,偷偷地瞟了一眼风舞,咬白了下唇。
风舞默默地回味着飘荡在耳边的话语,终于,他忍不住问,龙族,真的只剩下我们三人了吗?
大祭司轻淡的目光掠过梦的旷野,恍如一缕缥缈的白云,在淡蓝的天空下隐隐遁去,他说,你们听过龙山的传说吗?
风舞点了点,说,记得,龙山是我们祖先的发源地,传说中,龙族最勇敢的战士死后,魂魄都要回到那儿,守护着圣祖们的神灵。
交织着风舞的目光,大祭司说,你可知道,龙山上葬着龙族的哪些先祖吗?
风舞和丁水迷茫地摇头,有关龙山的传说,年青一代的龙族战士,知道的并不比他们多多少。
大祭司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犹如卸去压抑心中多年的沉郁,他的声音一下子仿佛远离的喧嚣,远离了烟尘,他说,传说中,在创世纪的最后一场人魔大战里,先祖炎龙大帝和十二龙将,在龙山上和魔族最强的破坏神刹帝轮血战了三个昼夜,终于以圣龙的力量打败了魔界的入侵者,他们,用生命换来了七大陆千年安宁,也用自己的力量赢得了七大陆人们的敬意。
大祭司的目光放飞在远方,他又说,龙山,不仅是圣祖们安息的地方,同时也是龙族力量的源泉,可是,你们可曾知道龙山在哪里吗?
风舞摇头,迷茫的目光蜿蜒在苍穹的背景下,他说,不知道。
丁水问,阿爷,你可知道龙山在哪里吗?
大祭司眼里闪过瞬间的失落,他说,我也不知道龙山在哪里,这是龙族的秘密,可是,却有人知道。
目光骤然凝重,停滞在空中半晌,风舞和丁水齐问,是谁?
大祭司说,那是黄金龙族的传人,一千年了,他们的子孙一直恪守着先人们的誓言,世代做着龙山的守灵战士,默默地守护着龙族圣祖的神灵。
他停了停,忧伤的眼里扩充着隐痛,又说,为了守护龙山上圣脉,黄金龙族的儿孙们早在一千年前就隐去了圣龙的图腾,除了他们世代承掌的族长,黄金龙族的儿孙们早已不记得自己身上还流动着龙族的血。
风舞的眼里绣满了敬意,他说,为了坚守一个誓言,黄金龙族的子孙们情愿忘却自己骄傲的图腾和血脉,牺牲了七大陆上所有人族最不敢牺牲的信仰,他们,全都是令人钦佩的英雄!
丁水说,他们,为何要做那么大的牺牲?一千年了,龙族一直是七大陆上最强的战族,并不惧怕任何的异族人。
大祭司笑了,苦笑,他说,因为龙山上还遗落着魔界刹帝轮的封印和圣龙的力量,无论在哪个时代,七大陆上觊觎大能力量的人,多得可以足可以站满好几座龙山,尤其是炎族人,他们有专门的宗氏,寻找传说中龙山,只要龙山的传说还流传于世,他们就绝不放弃努力。
丁水的眼里纵横着愤怒的烈焰,说,可恶,炎魔人早在一千年前就挠乱圣祖们安息的神灵。
风舞的凝眸深处,长满了棱角分明的冰石,他冷笑,说,他们是不会得逞的。
大祭司没有回答,目光经略着秋冬的苍凉,萧瑟的感觉已经让他的心灵痉挛,那是种对未来无法把握的恐惧。
在这深沉的季节里,记忆犹如岁月的一道疤痕,使人想起的只有血和火、战栗和恐惧。
在城市最不起眼的角落,他们选择了一个小客栈落脚。
付过了三十个铜板之后,店伙计便将他们领进了三楼的一间窄屋,里面除了一个大床炕,一张旧桌,几张散落的平椅,空荡的清壁便成为了他们眼里最黯淡的景物。
三人放下了行装,新奇的目光四处打量着陌生的屋子,这将是他们在黑鹰城里暂居的第一间客栈屋子。
龙族的战士们早已习惯了居住在简易的行军帐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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