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时代系列
龙族的战士们早已习惯了居住在简易的行军帐蓬内,时刻都准备拔刀迎敌,此时,安宁的睡梦,倒是让他们很不适应。
丁水推开了窗棂,迎接着城中的风景。
楼阁和街陌是阳光的倒影,而清风正将这些倒影轻轻摇碎,樱花般的眼睛在窗前绽放着,这满城的繁华瀑布般泄进了流连的眼波之中,丁水有些痴了。
风舞打扫着屋内的尘土,他扭头瞧了瞧丁水,笑了,说,阿水,你的魂魄怕是收不回来了,黑鹰城里什么东西让你如此痴迷的?
丁水的眼里舞动着一丝慌乱,没……没有。
风舞走近了窗口,看见楼下一群追打嘻闹的孩子,他们顽皮兴奋的笑脸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阔别已久的童年往事禁不住涌上心头,他轻声说,原来是一群孩子……他们真可爱。
丁水的声音发酵着迷离的情感,阿爷说的没错,龙族不能没有孩子……
风舞的身体在凝固,目光也在凝固,许久许久,他别过头去,龙族会有的,迟早会有的……
一句悠长的拖音,轻响在耳际,丁水轻幽的絮语折叠着只有风舞听得懂的叹息。
大祭司盘坐在炕床上,沉默如水,目光似乎谱进了咸腥的风和飘飞的海霞,他仿佛又回到了年青时代曾经战斗生活过的云大陆。
那里曾经遗落过多少年青时代的往事……
街上,突然传来暴雨般的马蹄声,避走不及的行人们,以各种狼狈姿式翻滚在地,同时响起的是骑兵们嚣张的暴喝。
丁水惊呼,这是飞鹰族的骑兵队,他们是从内城中来,正赶向城外。
风舞的目光变得凝重,好象有一个大队500骑的人马,他们来势汹汹……
大祭司紧闭着双眼,双手合什,不一会儿,掌缝深处隐隐透着碧蓝的光芒,空气中悄然流动着异样的气息。
丁水小声说,阿爷在冥想,他的意识流能探取骑兵们的脑波。
风舞摸了摸背负的长刀,说,阿爷的能量抵得上三个剑师。
时间,融化在远去的马蹄声中,渐渐稀疏,而大祭司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合什的掌心同时褪尽了光芒,屋内回荡着暖洋洋的春意。
丁水忍不住问,怎么样,阿爷?
大祭司用满额的皱纹,诠注着不安和困惑,他说,黑鹰城不久要内乱了。
风舞大吃一惊,什么?黑鹰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祭司轻叹,说,还记得城门口的那个女特使吗?
丁水说,记得记得,她是一个浑身带着锐气的女孩。
隐忧穿行在时间的荒原上,大祭司说,她是飞鹰族的五神鹰之一,银鹰杜秀,她是刚从金鹰城里逃出的余生。
丁水吃了一惊,说,这么年轻就能名列飞鹰族的五神鹰之一,她的本事可真不小啊。
风舞目光在凝聚,金鹰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祭司摇头,说,不是好事,恐怕炎魔人已经开始胁迫马错,要他并入帝国的领邦。
丁水不信,飞鹰族不是炎魔人的盟族吗?怎么他们还……
风舞冷笑,说,炎魔人不需要盟友,他们只需要土地。
丁水说,马错一人做得了决定吗?如果飞鹰族的长老院不卖他这个首领的帐,他也是一事无成的。
大祭司透过窗棂,落目远方,他说,除非马错对自己的族人真的狠得了心,下得了手。
风舞的嘴禁不住绽开,惊呼,什么?他竟敢对长老院下手?
大祭司冷笑,说,有炎魔人在背后支持,他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出来呢?
丁水呆呆地看着满城的风景,喃喃说,飞鹰族的噩梦不远了……
大祭司说,这里不宜久留,刚才的骑兵大队正是赶向城外的,好象提防着效外的帝国虎豹骑强入黑鹰城。
风舞说,阿爷,可我们还没有准备齐干粮、水和马匹,毕竟,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大祭司挥了挥手,现在就走,迟了,说不定就出不了城了。
这时,窗外又传来一阵暴雨般的马蹄声,浑厚沉重的蹄音震得房屋一阵颤抖,锐利的杀气肆无忌惮地穿行于整条大街,路的两旁,许多惊恐的目光散射着对未来的迷茫和不安。
风舞才凑近窗前,就把目光搁浅在街道上,他惊呼,阿爷,这是飞鹰族的重装骑兵,大约有一个中队200骑的规模,奇怪的是,他们去的方向竟然是内城……
大祭司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他说,这真是黑鹰城内乱的先兆,杜秀不仅从金鹰城带来了厄号,也给黑鹰城带来了噩梦。
他的目光穿过窗棂,投向了远方的天空,现在该是我们走的时候。
三人匆匆走出客栈,汇入了慌乱的人潮之中,推开一个个忙乱的紧张的背影,却依然看不见街的尽头。
游走的人流,把城市重重的烦恼渐渐抹浓。许多人茫然地走到街上,混乱的足音流淌成毫无秩序的浊流,人们彼此张望环顾着,覆盖着混浊和忧郁的表情,把未来剪成了空洞的一种姿式。
风舞说,这不是办法,汹涌的人群,不仅会阻碍我们前进,还可能冲散我们……
他的话音刚落,大街上,有人敲起了铜锣,在远处嘶喊着,全城戒严了,全城戒严了,路普斯总督大人有令,闲杂人等不准在大街上出入,否则一律以叛乱者辑拿……
天空下,人潮汹涌,怨声沸腾,翻倒的背影和浑浊的喘息声,融为某种斑驳互织的喧音。无数双惊骇的目光散发着亡命的欲望,暗涌的混乱使所有人失去了矜持和风度,人们衣冠不整,人们狼狈奔跑,人们嘶声尖叫……
每一个人就象怒海中的一叶小舟,左右着别人,也被人左右着。
在这个混乱浑浊的空间里,只顾自己的人最易迷失自我。
风舞刚一回头,就被涌动的人潮拥出了十几米,等他侧身向大祭司靠拢的时候,茫茫人潮中,已褪尽了大祭司和丁水的身影。
他大声呼唤,却被更大声的喧嚣淹没,他奋力拥挤,却还倒退几步。
他仰望天空,目光飞翔成鸟的翅膀。他默问苍天,这茫茫的未来,难道真的注定要一个人背起整个部族的期望?真的注定要一个人去走完充满棘藜和陷阱的复兴之路吗?
他的眼,湿润了,但,目光,却更加坚毅……
阿爷,我已经学会了不再惧怕未来,也学会了不再惧怕绝望,我,活着,会变得更加坚强的。风舞的心中一片镜湖,再大的风雨也激不起层层涟漪。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燃烧于胸。
第六节
生命,在山岚间投下一圈圈浓浓淡淡的背影,流曳的气息,编织出一个个令人不安的遐想,征服的喜悦和痛苦的春潮,涅磐般燃烧起无羁的血性。
云雷的笑容,永远充满着狂放和豪情,他,有着无畏的魂魄和韧性。
对面,猿鬼在汇集,那一排排黑亮恐怖的角刺,就象黑夜里的寒星,闪烁着妖异冰冷的光芒。死神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一头暴怒的猿鬼,足可以吓跑森木之王的鳞虎。
但,它们却仍没有冲击而来的趋势,它们,呈扇形展开,闪闪的利爪,截住了所有的退路。
空气,变得石头般僵硬,但,力量的天平,却以压倒性的优势落在猿鬼一方。
云雷舞了舞手中的长刀,奇道,畜生们怎么还不来受死?
肃目了半晌,赤发男子说,猿鬼世界的等级制度同样鲜明,没有猿首的号令,它们是不敢乱来的。
达西斯怒气冲冲,大声说,呸,这群畜生的臭规矩可真他妈的多,老子想死也得看它们的脸色,还有没有天理啊……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达雅一脸的嗔怨。
你们可别小瞧了猿鬼的战力,一个组织化的猿鬼战斗队,可以和大陆上最凶悍的巨灵战士相聘美,如果猿鬼世界中也有战士,那巨灵族的暴战士称号,也要分一半给它们了,赤发男子的声音沉重得就象是金属。
一只身材异常硕壮的长毛猿鬼突然跳到一块大青石上,一连串唧唧呀呀的音节之后,同时响起的是几十头猿鬼的咆哮声。
它们在嘶喊,它在怒吼,轰鸣的怪叫声直冲云宵,震得天地一阵痉挛,同时,硕健的利爪将脚下岩石刨得稀烂,碎石在痛苦的呻吟中翻滚纷飞,如果不是久经沙场、淡漠生死的战士,看到猿鬼们狰狞扭曲的鬼脸,以及恐怖惊人的破坏力,能保持站立姿式的人绝不会太多。
气氛织热得几乎燃烧,战斗的狂焰舔卷着双方的神经,这一刻,每个人都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声,死亡突然变得如此透明清晰,生命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侥幸的心理,已经变成幼稚可笑的逻辑。
只要猿首一声令下,血肉,将偏执狂热地横飞。
空气,突然停顿了一下,时间同时凝固,但,很快又融解了。
所有的目光同一刻飞翔在空中。
空中黑鸦鸦的一片,悄然流动的褐色恐怖越临越近……
那是狂鹰,它们的利爪可以撕碎一头小象……达西斯的眼睛在充血,迅速填满恐惧的黑眸。
赤发男子粗粗地吐出一口气,卸去了胸中的闷石,他说,幸好还来得及……
这个饥饿的世界需要上帝,我就是上帝的使者!云雷大笑,狰狞的目光中,闪现着龙族狂化后的怒态。
猿鬼们一阵骚动,纷纷挥舞着黑茸茸的长臂爪,那阴森的尖刺在阳光中折射着说不出的邪恶光芒,同时空气中流窜着令人反胃的血腥和咸臊。
赤发男子说,暴嚣之后的猿鬼和凶怒之中的狂鹰,双方都拥有毁灭性的破坏力,无论在站在哪一方,我们都只能象帧板上的肉,轻易被铰碎,要活命的,跟我跑,趁猿鬼们还没注意我们之际……
影子,飞窜于青色山颜之中,旋风的舞姿,缀满大山的草绿之间,他们有着风的速度。
云雷怒气冲冲,龙族的骄傲让我全丢光了,如果先祖们知道他的子孙一天之内两次逃跑,一定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等到他们远离危险的时候,狂鹰开始了对猿鬼的凶猛扑击。
褐色的洪流自空中猛烈地泄下,与山岩上的黑流交织成一片,血,瞬息间怒花般绽放,狂舞的毛羽,悠悠飘扬,紧追着风远去,在凄厉的哀鸣声中,不时地释放着阵阵寒气和咸腥。
如此悲惨壮烈的剧幕机械般一轮一轮地回放着,直到榨干每个生命仅存的灵魂。
几只狂鹰负伤落地,瞬间就被伸出的十几双猿爪撕得稀烂,狂暴后的猿鬼,有着铰肉机般的恐怖,但,狂鹰们的凶猛同样毫不逊色。
被啄碎眼珠的猿鬼迸发着凄厉的惨嘶,结局不是跌跌撞撞地落入山崖,就是被狂鹰们拎到空中撕成粉碎……
腥血,在两类破坏力都极强的兽群中放肆地横行,狂暴后迸发出的力量,无政府般渲泄着,惊人的杀伤力让双方恐惧的同时,也制造着疲倦。
云雷冷笑,说,畜生永远只是畜生,除了蛮力,什么也不会。
达西斯却瞧得心惊肉跳,这么狂暴的战斗情景,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虽然场面上充满着无序和混乱,但是那恐怖血腥的结尾却不时反涌着他的心胃,他有呕吐的感觉。
撕斗的双方,已然处于疯狂的状态,生命的意义在如痴如醉的潮流中,变换成迷离的幻觉,穿过了风暴,穿过了火焰,最终迎来的却是目光晕眩的血雾朱岚。
随着时间车轮的翻滚,战斗的场面悄然接近了尾声,双方在彼此无畏的目光中交换了一下疲惫不堪的倦态。随着猿鬼的撤出,狂鹰们也知趣地停止了战斗。
赤发男子突然吹响了一声尖锐的哨音,空中悄然滑过一道金影,一头奇硕无比的大鹰已出现在他的面前。
云雷拔了刀,敌意的目光锐化成羽箭,射向金鹰。
它没有敌意,别这样,赤发男子摇了摇头,一只手按在了云雷的腕上。
达西斯说,你是罗生族的训鹰人?这可是狂鹰中最凶暴的鹰王,居然也能被你训服了……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这只比牛还壮的雄鹰。
金鹰怪叫一声,眸射阴霾,涂满猿血的利爪闪电般抓了过来,要不是赤发男子及时喝止,达西斯一只手臂将和他的身体说永别了。
赤发男子说,别恼它,它的战力超过了五只猿鬼。
它可真听你的话,达雅一旁轻笑着。
当然,我以爱自己方式爱它,它是我生命的全部,赤发男子自信地微笑,一手轻抚着立在大石上的金鹰。
云雷说,你可真是个异类,罗生族的恶名在你手中快要改观了。
达西斯惊疑的目光四处环顾,他说,要是你的族人都和你这般,邻近的几个人族也不会对你们如此憎恶,而闹得象现在有血海深仇似的。
赤发男子沉默了,他背过脸去,一份淡淡的忧伤滑落在地,半晌,他说,你们快走吧,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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