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
“好啊好啊,整日在这京都闷都要闷死了,好不容易摆了个擂台还要天天被我爹我姐姐数落!”咨音撅嘴抱怨。
詹台翎本想拒绝,但是看到温宛竹满脸期待,终是不忍:“既然如此,晚生,却之不恭。”
温宛竹似是松了口气,吩咐下了茶水点心,目光落在咨音身上,“扑哧”掩唇一笑:“好姐姐,如今我们诚心邀请人家,你怎能还以这番面目示人呢?且去洗了吧!”
咨音下意识摸了摸脸。
“不妨事,燕小姐既然不喜欢以真面目示人,又何必强人所难呢?”詹台翎话里有话。
咨音狠狠跺脚,指着詹台翎,风度全无:“你这厮本事没见多少,倒有一条毒舌,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不就是说本小姐喜欢藏头露尾么,我偏要露出真面目给你看!”说罢甩头怒气冲冲就走:“给本小姐打盆水来!”
詹台翎与温宛竹四目相对,哑然失笑。
“虽说你称燕小姐一声‘姐姐’,她却更像个妹妹。”詹台翎看向咨音离开的方向,有感而发。
“姐姐性情直率仗义,公子莫要见怪。”温宛竹为詹台翎添满茶水。
“晚生不敢。”詹台翎因着温宛竹此举顿时有些局促。
“事到如今,宛竹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公子。”温宛竹旧话重提,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詹台翎不做多想:“晚生,复姓詹台,单名一个翎。”
温宛竹微微一笑:“詹台公子可是来参加春试的?”
詹台翎因这个笑容呆了呆,很快回过神来:“哦,晚生只是碰巧到此而已,并未作此打算。”
温宛竹面露不解:“公子今日打下我姐妹二人的擂台,今后必然扬名天下,以公子的才学,若能参加春试,必能高中,公子何不去试试呢?”
“这有什么难猜的,还不就是怕没考上,让自己在天下士子面前丢了面子呗!”清越的声音打断两人对话,二人同时回头,温宛竹喜道:“妹妹还是看着这样的姐姐自在些,不然老是忘记咨音就是姐姐你!”
眼前女子一身粉色衣裙,剪水秋瞳激起层层涟漪,顾盼生姿,秀眉微蹙,别有一番娇嗔之态,丹唇轻点,翕合之间便能俘虏人心。
詹台翎只笑笑,并不答话。
燕小姐见詹台翎面色平静,不禁有些愕然,印象中,从来没有一个男子在面对她时还能谈笑自若。
心下不禁有些不悦:“喂,你怎么不说话?”
詹台翎再抿口茶:“我本来就输给了二位小姐,颜面无光,燕小姐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燕小姐一把将詹台翎手中茶打开:“姓詹台的,别以为我燕清韵没有听见,你温姑娘叫的倒是亲热,偏称我燕小姐,你这什么意思啊!”
“姐姐,詹台公子无心之失,你又何必较真呢?”温宛竹见气氛不对,急忙劝道。
“宛竹,我看他不见得比那些纨绔子弟好的到哪去,你心思单纯,不要被他骗了!”燕清韵不知道哪来的脾气。
“二位小姐!”詹台翎也有些愠怒,起身擦去身上茶渍,“天色不早,晚生还是告辞了,这‘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号,还是二位小姐的,晚生无意争抢,至于为官入仕,晚生更是毫无兴趣,随燕小姐怎么想!”
“你!”燕清韵气的面颊酡红,“哼”一声转身就走:“给本小姐备车!本小姐要回府!”
詹台翎轻叹口气,回身:“晚生有一事,请温小姐相助。”
温宛竹眸色一黯,很快说道:“姐姐没有恶意,公子不必……”话未说完便叹口气,“公子请说。”
“晚生的名字,还请二位小姐替在下保密。”
“公子放心,宛竹省的。”
待詹台翎走后,栖凤楼传来消息:“一位身份不明的公子只身闯过三关,只是最后一关未及比试,便称无意‘天下第一才子’称号,继而离去。
☆、第一百章 误会 (2599字)
栖凤楼擂台之事虽闹得沸沸扬扬,但是没了主人公,不过两日便平静了下来。
这天夜里,睡梦中詹台翎闻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猛然惊醒,只见夜色中一黑衣人正在自己房间轻手轻脚翻来倒去,声音极细微,若不是自己警惕性高怕是还发现不了。
詹台翎不做声响,从枕头下摸出随身带的匕首,一掀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向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感到有人袭击,转身避过,两人在黑暗中交起手来。
但是詹台翎明显感觉到,黑衣人虽然武功高出自己不少,但招招只守不攻,似乎无意拼命,心里不禁疑惑,下手也慢了许多。
黑衣人找到破绽,一掌打退詹台翎,而后“嗖”一下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詹台翎怕对方有诈,没有再追,反身亮灯。
屋中不算凌乱,詹台翎细细清点一番,值钱的东西倒是都未丢。
这人武功高强,不像是一般的小贼,又未偷钱财,拿他到底要什么?
“糟了!”詹台翎一个激灵,冲向外衫,一摸,顿时瘫坐在桌旁。
一连几日,那黑衣人也再未来过,让詹台翎心情焦躁不已。
这日上街散心,老远就看到前面围了一圈人,走上前去,待看清情况,詹台翎不禁怒从中来。
一群人正在殴打一个年轻人,旁边却是一身男装的燕清韵:“给本少爷重重地打!”
一身男儿装扮,为燕清韵平添几分英气,乍眼看去,倒是个唇红齿白的俊朗少年。
詹台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拽住燕清韵。
燕清韵还没有转身,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向詹台翎而来,詹台翎眼疾手快用另一只手拦住。
“是你?”燕清韵这才算看清来人,剪水秋瞳闪过一丝惊喜,却立刻被愤怒取代,“你放开我!”
詹台翎看了燕清韵身后一眼:“你先叫他们住手!”
燕清韵“哼”了一声:“凭什么听你的!”
手上力道加重,燕清韵痛呼一声:“你干什么啊!”
“叫他们住手!”詹台翎重复。
燕清韵撇过头去:“你想也别想!”
詹台翎一把甩开燕清韵,不理他大小姐的狼狈,加入了战局。
刚打倒了几个家丁,便听得燕清韵怒极的声音:“全部给我住手!”
待所有人停手,燕清韵跑到詹台翎面前,仰起头,愤然地指着他:“你你你居然敢推我!还不由分说打我家的人!你讲不讲道理啊!”
詹台翎斜睨她一眼:“不讲道理的人是你,我原本以为你只有脾气不好,没想到还喜欢以多欺少。”
“詹台翎你欺人太甚!”燕清韵气的眼睛发红,但外人看上去倒像是受了委屈,楚楚可怜。
“小伙子,你误会了。”旁边一个老人家上前对詹台翎说,“这位公子是好人。”
“什么?”詹台翎看了眼燕清韵,又转向老人家。
老人家指着地上伤痕累累的年轻人:“他是咱们这的混混头儿,经常来收我们的保护费,不给的话就对我们拳脚相加,我老伴儿前几日生了病,家里那点儿钱都用来看大夫了,叫不出保护费,他便要砸了我的摊子,正好被这位公子碰上啊,要不然我的这些东西……”
詹台翎知道自己冤枉了燕清韵,顿时尴尬地无话可说。
“你!”燕清韵没再理詹台翎,只是指着地上的混混,“以后要是再被我看见你在这儿欺负人家,我决不轻饶!”
那混混千恩万谢地滚了。
“老伯,您没事吧?”燕清韵上前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有些沙哑。
“没事没事,公子,今天谢谢您了!”老人连连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燕清韵掏出钱袋,全部放在老人手上,“这些钱,你拿去给您老伴儿治病吧!”
“使不得啊使不得!”老人赶忙后退,一边说着一面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么给他怎么可能要呢?”詹台翎走到燕清韵身旁,低语道。
燕清韵想是气还没消,白了詹台翎一眼,还是开口,“那你有什么办法?”
詹台翎对燕清韵一笑,拿了她的钱袋,对老人家喊道:“我来帮您!”便径直走上去,和燕清韵的家丁一起帮老人家收拾妥当。
“大爷原来您卖的是香囊啊!”詹台翎看到老人摆上桌的东西,随口说道。
“是啊,都是我老伴儿做的,她年轻的时候啊还拜了以前宫里的师父呢!”老人一脸自豪。
詹台翎环顾了一圈,眼前一亮,拿起一只,不同于别的香囊,粉色的锦缎上绣着几枝桃花,两只燕子在旁凌空嬉戏,端的是栩栩如生,心下有了计较。
“老伯,这个我要了。”詹台翎拿出钱来。
“小伙子要是喜欢,就拿去吧,你们都是我的恩人,哪能要你们的钱呢!”老人家执意不肯收。
“老伯,这是我买来送人的,要是不掏钱岂不是没有诚意么?”詹台翎一面说一面不着痕迹地看向燕清韵。
这小动作却没有逃出老人的眼睛,他笑笑:“那位姑娘的确很不错。”
詹台翎脖子一僵:“您知道她……”
“呵呵,我咋说也活了这么多年了,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小伙子,看得出那姑娘还是很在意你的,”老人家拍了拍詹台翎的肩膀,“看她也是大家小姐,你可不要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对人家发脾气啊!”
詹台翎干笑几声,放下钱,顺手把钱袋塞到老人装香囊的袋子里。
同老人家告辞,两人便不约而同,一道而行。
“今天是我莽撞了,燕小姐莫要怪罪才是啊!”詹台翎打破了沉默,一边走一边说道。
身边的燕清韵突然停下,詹台翎抬头,看见她绷着脸看着自己:“你一句道歉就完了?!”
詹台翎挑唇一笑,拿出买来的香囊:“小姐没了钱袋,晚生就还你一个香囊可好?”
燕清韵看见香囊,脸上不悦一扫而空,一把抢过,嘴角逸出明艳的笑容:“真漂亮!”
詹台翎摊摊手:“那这下燕小姐可能原谅晚生了?”
燕清韵闻言,强行收回笑容:“你当我什么人啊,我可不像你一样蛮不讲理!”
詹台翎急忙点头应是。
“哎呀完了完了!”燕清韵一声惊叫,而后苦着脸,“我约了宛竹妹妹今天去乾谒寺上香的,这下非要迟到不可!”
詹台翎只听得“宛竹”二字,像是被谁拨动了心弦。
“喂,你要想我原谅你,也不难啊,就跟我一起去向宛竹妹妹解释解释吧,她啊最讨厌别人迟到了!”燕清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未等詹台翎反应过来,便被她连拖带拽催促着向乾谒寺走去。
☆、第一百零一章 住持 (2435字)
刚到乾谒寺,燕清韵着人去请了温宛竹,然而一晃眼便躲在了詹台翎身后。
“燕小姐……”
燕清韵拍了詹台翎背后一下:“再叫我燕小姐我就叫人把你嘴堵上!”
詹台翎无奈:“燕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说着就要躲开。
“别动别动,”燕清韵急道,“一会儿宛竹妹妹肯定要先怪责我两句,你帮我挡着啊!”
詹台翎忍俊不禁,没想到这燕小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竟被一个温柔贤淑的温宛竹吓成这样。
“你把我带来,就是为了当挡箭牌吧!”詹台翎了然。
后面人顿了顿,紧接着詹台翎后背又一阵吃痛:“你要是不给我好好挡着,就一辈子别指望我原谅你!”
詹台翎真是对燕清韵无可奈何。
远远看温宛竹在几人引领下缓缓走来,她倒未着男装,仍是一身白衣,毫无坠饰。
“哎,你那妹妹脸色果然不好啊!”詹台翎头稍稍靠后,低声对燕清韵说道,立马感觉燕清韵抓着自己袖子的手紧了紧。
可是詹台翎的紧张比燕清韵只多不少。
温宛竹渐渐走近,原本嗔怪的目光变为疑惑,继而便是难以相信的欣喜,脚下的步子无形中也加快了不少。
“詹台公子怎么也在这儿?”温宛竹带着笑意问道,目光间或看了眼詹台翎身后。
詹台翎笑言:“路上正好遇到了,温姑娘,燕姑娘迟到固然有错,”感觉的身后人的手指挨着自己背,似乎在做准备随时动手,“可是她也是路见不平,锄强扶弱,还请温姑娘就不要怪责她了。”
温宛竹闻言,素颜一红,顿时满面桃花,她看了一眼詹台翎身后,嗔道:“想来不知道姐姐怎么编排我了,竟把宛竹说成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了。”
一说到不讲道理,詹台翎禁不住笑出声来,身后燕清韵的手也微微颤动,温宛竹看这情形,也摇头轻笑。
“那烦请温姑娘,赶紧把你的好姐姐哄出来吧,再这样下去,晚生的袖子就要被抓破了。”
一番笑闹,詹台翎随她二人拜佛上香后,三人便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对了,詹台大哥,刚刚怎么不求一签呢?”温宛竹饶有兴趣地问道,经过这半天,三人已熟稔不少。
“对啊对啊,詹台,你不求佛祖,佛祖怎么会保佑你呢?”燕清韵在一旁搭腔,燕清韵死活不愿意以大哥呼之。
“我觉得现在挺好,没什么可求佛祖的。”詹台翎把玩着茶盏,随口说着。
“难道詹台你不想求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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