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
“哼!”我重重呵斥一声,转身走出房间,“砰”一声摔得门震天响。
这下,再也没人敢指责我了。
气冲冲地回到房间,只觉得一身怨念无处发泄,低头看看自己,为了找詹台玦衡,为了查找真相,我穿着这身不伦不类的衣服,风尘仆仆,一身狼狈,顿时又油然而生几分委屈。
“小二,给我打水!”我推门,冲楼下吼道。
直到全身没入澡盆热水中,我才觉得找回了自己,心里的愤怒苦闷也总算缓和了些。
手上把玩着盆中的花瓣,脑中还是纠结不已: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詹台玦衡不送我走呢?我这趟来斫城,总不能无功而返吧!想到临行前南宫师父似笑非笑的表情,如果我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太丢脸了!
手肘指着脑袋,趴在澡盆上思考了许久,仍是一无所获,越想越是郁闷,不由大喊一声以示。
“啊!”
喊声刚落不久,“砰”一声门被人踹开,我转头望去,只见詹台玦衡,就这样冲了进来,正好与澡盆里的我,四目相对。
瞬间,我二人全部石化。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我,我做了所有正在洗澡却被男人看到的女子应该有的反应,就是惊叫一声。
“啊!”
这一声震撼天地。
詹台玦衡在我的叫声中回过神来,仍然冷静地转过身去,却被我捕捉到他脸颊有一抹可疑的红。
“怎么回事?”詹台玦衡背对着我,语速极快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回事!我正好好洗澡呢,谁知道你门也不敲就闯进来了!”我把身子压低,只留脑袋在外,心下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事你瞎叫什么,我还以为你……”詹台玦衡似乎也气得够呛,仿佛看到我洗澡是件什么恐怖的事。
“我叫我的,关你什么事!”明明吃亏的是我,我才委屈好不好!
“好心当成驴肝肺!”詹台玦衡吼道,果真愤怒了。
“小姐!小姐怎么了!”呼声传来,紧跟着脚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万一被他们闯进来,那……
“你下次就是叫破喉咙我都不会救你了!”詹台玦衡撂下最后一句话,逃也似的抬脚离开。
我气急,一把抓过水瓢,冲着詹台玦衡扔了过去。
水瓢最终没有砸到詹台玦衡,而是打到门上,最终掉在了地上。
门外詹台玦衡的声音隐隐传来,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众人逐渐散去。
松一口气的同时,在心里骂了詹台玦衡千万遍。
这一场闹剧让我顿时再没了心情,只在澡盆中跑了一会儿便起身穿衣。
穿好内衫,想到换洗的外裙还在床上,转身就要拿。
结果转身之后,却见到不知何时,房中多了一人。
那人一袭黑衣,脸被蒙住,体型高大,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已经呆了多久。
“啊!”短暂的大脑空白后,我再次本能地惊声尖叫。
“刷”一声剑已出鞘,我这才想到刚刚詹台玦衡走的时候曾经说过:
“你下次就是叫破喉咙我都不会救你了!”
这次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黑衣人左手执剑向我砍来,我狼狈躲过。
不过似乎他武功不怎么高,只是追着我满屋子跑,始终伤不到我。
“来人啊!救命啊!”我瞅准时机,一面逃向门口一面叫道。
熟料不知是门跟我作对还是怎么的,关键时刻竟然开不了,这时黑衣人追随而至,我紧紧靠在门上,之间他一剑冲我劈了下来,眼看就要将我一分为二。
幸好剑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卡在了门上,我深呼口气,闪身再跑,黑衣人弃剑再追。
“詹台玦衡!你个烂人死人!”我一边躲着黑衣人的袭击一边骂着,“你再不出现我就把你刚刚做的事情喊出来!”
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拼了!
“詹台玦衡,你刚刚偷看……”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整个门竟然倒塌落地,詹台玦衡带着一脸怒气冲了进来,却在看到眼前场景的时候愣怔当场。
第一百二十八章 被捉
虽然新仇旧恨一箩筐,但是现下詹台玦衡在我眼里就宛若神明一般,我急急喊道:“你还站在那干什么啊!”
詹台玦衡反应却远比我想象的要快,在我说话之时他已经逼近我,一掌挡住黑衣人袭击。
“他武功不好,抓住他!”我退到詹台玦衡身后,趁机穿好外衫。
詹台玦衡上前,两人赤手搏斗几个回合,没想到黑衣人好不落下风。
詹台玦衡趁着空档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对我的眼光很是不屑。
怎么会这样?刚才他明明很不济,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这么厉害了?!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外间脚步嘈杂:“保护公子小姐!”
太好了!援手到了!
正得意间,却听黑衣人一声哨响,数十黑衣人齐齐挥剑破窗而入,正好与闻风而至的詹台玦衡众手下众人相遇,顿时两拨人混战起来,场面失控。
竟是有备而来!我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保护小姐!”詹台玦衡与那黑衣人打得难分难舍,脱不开身,只得喊道。
“擒贼先擒王!给我抓手上没武器的那个!”我退到墙角,心下想着:我在这里怕是反而连累詹台玦衡,不若先逃出这间屋子,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一脚踩上倒在地上的门,眼看就要出去,正在这时原先与詹台玦衡缠斗的黑衣人一个空翻,脱离于詹台玦衡的战斗,詹台玦衡被紧随而来的数人围攻,没法紧追而来。
黑衣人越过打斗的众人,先是双手朝下,一把捡起掉落的剑后再次腾空而起,再次落地时正好在我面前。
我转身想跑,结果他眼疾手快抓住我,手上用力,我吃痛转过身去,他一剑抵在我喉上:“全部停下!”声音低沉嘶哑。
“小姐!”众人大惊失色。
詹台玦衡没有说话,却看得到臂上青筋暴起。
虽是一番恶斗,仍是那副凛然的气势,无人可比。
“詹台公子,本座不过是想请你们兄妹二人前往寒舍喝杯茶罢了,熟料一片诚心却受到众位如此对待,刀剑相见,也怪不得本座!”
“你想怎么样?”詹台玦衡棕色的眸子一片火红。
“本座说了,不过是想请二位到舍下做客而已,只要詹台公子和你手下的人收下武器,屈尊一趟,本座自保詹台小姐无恙。”
沙哑的声音让我很不舒服:“你真够卑鄙的!”
黑衣人凑近我:“擒贼先擒王,这可是你说的。”
话音刚落,握着我的手臂加紧了力道,剑刃离我脖子更近,似乎随时会一刀划下去。
“放下武器。”詹台玦衡深吸口气,冲着所有人说道。
“公子!”
“放下!”毋庸置疑的语气。
“詹台公子若是早肯如此,也不用大家这番周折了……”黑衣人满意的语气带着几分薄怪,却依然不愿放开我,“全部抓起来!”
“霍步,你身为‘厉杀’的主人,最好履行你的承诺!”詹台玦衡被人制住,奋力说道。
剑锋瞬间偏离,黑衣人看着詹台玦衡,饶有兴趣地开口:“不愧是‘离衡公子’,不过几天而已,就能知道这么多,霍某人佩服。”
“不过……正是因为你们知道的太多了,本座才不能放过你们!”霍步语气骤然一紧,“带走!”
几人上来,将我们逐一绑了,而后蒙了众人眼睛,我仍是被霍步押着,他带着我跳窗而下,似乎隐隐听到马蹄声,他一把将我推进马车,自己也坐了进来。
马车一路颠簸,由于是近夜,沿路竟是一片寂静,想找个参照的物事都不行,不由气闷:这下倒是不用被詹台玦衡送回去了,但问题是,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了!
“方才无意冒犯詹台小姐,还请恕罪。”暗哑的声音响起,萦绕在马车上方的空气之中,显得尤为阴沉。
我循着声音来处,面朝向他,怒气冲冲:“没想到堂堂‘厉杀’的主人,竟是个喜欢窥视别人的色魔淫棍!”
“不过是凑巧罢了,”霍步并没有因我这番讽刺生气,“要怪,只能怪姑娘洗澡洗的不是时候,再说……”语气里颇含幸灾乐祸,“不小心看到姑娘沐浴的人,又不止本座一个!”
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可是詹台玦衡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他,可见他武功之高。
那他追杀我那番算什么?!
“你耍我?!”要不是被蒙着眼睛,我想他现在已经看得到我杀人一般的目光。
“不过是跟姑娘开个玩笑而已,姑娘却毫不领情,早知道,还不如一剑杀了姑娘你,也省的现下被你埋怨。”
我冷笑:“当时你要真想杀我,哪还会跟我开什么玩笑!”
“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本座早就说了,不过是想请你们兄妹二人去寒舍喝杯茶罢了。”
“哼,”我更是轻斥一声,“落纬坡时我差点死于你们之手,如今你本就为取我们性命而来,方才不杀,一是客栈人多嘴杂,少卿大人与太尉千金死在那里,定会落人口实;二来,不过是我们对你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一阵沉默。
“可惜詹台小姐身为女儿身,如若生做男子,恐怕……”霍步说到这里,像是有所察觉,猛然顿住,似乎要掩饰什么。
“怎么不说了?莫不是怕了?”我扬起语调。
低沉的笑声响起:“小姐的激将法,本座却不受用,小姐千方百计地借与本座说话之际,想要转移本座注意力,不过本座还是想要忠告小姐一声:绑住小姐的绳子是上好的牛皮所做,越挣扎越紧,所以本座奉劝小姐,不要做无用功了。”
我背后双手停下,还是被他看出来了,该死的绳子,难怪无论怎么摩擦都挣脱不断。
突然马车停下,正疑惑间,感觉到霍步起身从我身边走过,跳下马车,继而手被人握住。
手掌宽大,指尖和掌上皆是厚实的老茧。
“小姐,请。”
只能被他牵着下车,刚一下来,便觉得寒风呼啸,心里不由奇怪:虽然是早春,但夜风多少应该温和了些,不该如此凛冽,倒如东风一般刮得人脸生疼。
跟着霍步走了几步,却发现步步艰难,似乎地势正逐渐向上蜿蜒而去。
寒风,上坡……脑中灵光顿现。
我们在山上!
心里因这个发现兴奋不已,可转而一想,又陷入郁闷之中:斫城三面环山,绵延百里,大山小山数不胜数,我又怎么知道到底是哪一座呢?
正思索间,寒意顿去,丝丝温暖逐渐攀爬而至,虽蒙着眼,仍可感觉到一片光明。
到了。
又被带着走了几步,手突然被放开,听得霍步“吱呀”的推门声,然后就被轻轻推了进去。
门自背后关上,感觉绑着我的绳子松了松,顺势一挣脱,双手便立即获得了自由。
我迫不及待地摘下蒙眼布,却猛然被烛光刺痛了眼,短暂适应之后,我却因着眼前情景莫名不已。
古朴的檀木家具,宽大的雕花床榻,这分明是一间布置极好的厢房。
不由向后看去,对上霍步征询的目光:“怎么样?小姐可还满意?”
轻皱眉头:霍步,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霍步再开口:“却是比不上太尉府,委屈小姐了。”
“我哥哥他们呢?”
“小姐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本座定会厚待众位的。”霍步转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醒小姐一句,门外窗外皆是守卫重重,小姐只呆在这房中便好,如若踏出半步,你哥哥和其他人,恐怕就……”
我翻了个白眼;“恐怕你也是拿我这么威胁他们的吧!”
“‘离衡公子’与詹台小姐都是聪明人,两个聪明人放在一起……本座可不敢冒这个险。”
说罢,霍步走出房间,留下我一人。
待霍步离去,我环顾四周,走到床边,推了两下,竟发现居然已被封死。
飞奔至门前,打开门,只见入目漆黑一片,还未走出去,便有两名黑衣人上前阻拦我。
一气之下摔上房门。
除了条件好些,这跟牢房有什么区别?!
夜里,听着寒风击打在窗棱上的巨响,床上的我翻来覆去根本难以入睡。
“厉杀”到底是再为谁卖命?霍步到底又是什么背景?还有最重要的是……他会拿我们怎么办?
可惜现在我们被分开关押,无法商量对策,除了等待,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这样思来想去整整一夜,直到东方泛出鱼肚白,才沉沉睡去。
待到醒来,桌上早已摆放好了水和早餐,草草洗漱一番坐下,才发现早餐很是丰富:一碗薏米粥,几碟小菜,看起来清淡爽口,还有几个热腾腾的包子。
昨晚忙着跟詹台玦衡赌气,晚餐都没吃,又追追跑跑、担惊受怕的,一看到眼前这些美食,顿觉饥肠辘辘,想都不想就拿起薏米粥,迫不及待地喝了两口,顿时觉得全身都暖了起来,索性毫无形象地狼吞虎咽了起来。
吃饱之后,果然觉得神清气爽许多,在房中转了两圈,竟被我发现角落里一派小小的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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