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侧令相思
耸Ρ淼脑鹑涡陌 !?br /> 雨师曈愣愣的看着塬阳:“……塬阳司神,我没太听明白。”
要说得让雨师曈明白有些费事,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就此打住,好像也不太厚道。
“其实你师父也没跟我细说太多。”塬阳捋了一下思绪,决定循序渐进的先从她的名字入手,“曈,含义是日出晨光明亮的样子。”
见雨师曈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的点了头,塬阳还是觉得不大好解释,干脆念诀凌空一抓,手里多出颗拇指大小的珠子,“另外也指的是一种极罕有的珍石,曈珠。唯见于海渊最深处。”
塬阳手里那颗珠子似石似玉,但又好像两者都不是,浑然天成的细腻材质极其少见,但更为少见的是珠子的柔暖色泽——就如日出时绚烂却不刺眼的晨光。恍惚一眼,华美的光泽就仿佛要在珠子里暖暖的流动起来。
雨师曈看了半晌才挪开眼:“塬阳司神,你的意思难道是……我的原身是这种石头?”这简直比原身是娃娃鱼还要让她难以接受吧?
“这种石头?”塬阳明显对雨师曈的语气不满意,“'这种石头'可是翻遍四海深渊也摸不出几颗来。我手里这颗曈珠是我成千上万年里见过的最大的了,整个地府也就这一颗。”
“可是……”雨师曈纠结的重点完全不是曈珠的身价问题。如果她的原身是曈珠,难道她师父是捡了那颗曈珠,然后像孵鸡蛋一样把她给孵了出来?这种想象让雨师曈觉得有点膈应。
“确实,无魂魄无灵根之物要化生出魂灵人身是很不容易,不过曈珠本身就是海底珍罕之物,说不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玄妙。”塬阳顿了顿,“不管怎么说你原身确实是颗曈珠,平等王和西齐那日都亲眼见着了。”
难怪她总觉得刚才西齐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是因为知道了她是颗石头么……
雨师曈沉默了半晌,还在做垂死挣扎:“可我是见过我的原身的,虽然不是完整的,但就算是局部,那也是龙身啊……”
塬阳道:“那是你师父施在你身上的障眼法吧,毕竟曈珠太珍贵容易惹人觊觎,他不告诉你恐怕也是担心你说漏嘴被人拐了去。不过障眼法也有限度,若是受到足够大的冲击便会现出真正的原身了。上回你受伤若不是西齐渡修为护你,估计你那时就现出原身了。”
雨师曈抱着脑袋把塬阳说的这些反复过了好几遍,虽然还是不太能接受,可是也找不到什么再能反驳的地方,只好这么抱着脑袋,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塬阳起身,拍拍她肩膀:“这么沮丧做什么?拳头那么大而且还化了灵的曈珠,啧,你这身价可金贵宝贝着呢,怕是连你身上那颗龙珠都远比不上。”
雨师曈无动于衷的继续抱着脑袋——塬阳根本不能理解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突然从神兽属一落千丈成了土木类的落差和忧伤。
“唔,你既然没什么事,我也就到前面复命了,施药府里还有丹药和病患等着我回去呢。”
塬阳走后,雨师曈从床上爬下来,看到桌上搁的那碗西齐没有喂完的粥,坐过去慢吞吞的喝完了。
她以前还觉得西齐有父母很违和应该从石头里蹦出来才更合适,结果没想到她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那一个啊!
这是老天对她的报应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曈珠是我自己掰的,然后终于把阿曈的原身抖粗来了憋得好辛苦~~(* ̄▽ ̄)y
☆、【相谈】
雨师曈喝完了粥,侍女们又围上来嘘寒问暖,有的问她要不要吃茶点,有的问她要不要逛花园,雨师曈有些招架不住,心想西齐去了前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带她回转生殿,与其在房间里跟这些热情的侍女大眼瞪小眼,不如暂且出去转转。
于是提出逛花园建议的那个侍女便替雨师曈收拾一番,引了她朝府中花园过去。
平等王府就在第九殿后面,规模不算小,但鉴于平等王长期驻扎在阿鼻大地狱,只每年鬼月才回来小住,所以这里更像是平等王在地府的别院。雨师曈听着侍女边走边介绍,也有些理解为什么她们如此热情好客——府中闲置着一年到头也就这一个月热闹些,可能都憋坏了。
同为十殿之一,平等王府的格局跟转生殿后殿差不多,不过明显打理得更为气派,跟平等王回地府时那个队列排场的风格如出一辙,雨师曈虽然没去过其他殿阁的后殿,不过这么对比起来转生殿那个从来没闲置过的后殿反而是朴素得跟毛坯房一样啊。
正想着,侍女引着雨师曈过了一道月门,却见前面不远处繁花错落的亭子里,已经坐了个服饰雍容华贵的女子,身边不少侍女,似乎正在喝茶赏景。
雨师曈停了停步子,正有些无措的扭头去看身边的侍女,亭子里的女子已经看到了她,起身道:“姑娘既然经过,不如过来一道坐坐。”
雨师曈听罢又见身边侍女对那女子问了声夫人好,心想这难道是平等王夫人,脑子里便冒出在仙鬼楼看热闹时那车里高贵不容侵犯的身影。
也不知道她经过这里是凑巧还是有意安排,只是人家都开口邀请了,她只得进了亭子。
“阿曈姑娘,坐吧。”
平等王夫人出乎雨师曈的意料,是个端庄娴雅眉目如画的温婉女子,微笑招呼雨师曈坐下。举手投足间虽然是大家正室的高贵姿态,不过倒是没有雨师曈本来以为的傲慢厉害模样。
雨师曈不由便想起了长缨,虽然平等王夫人并没有长缨的英气飒爽,但就美貌而言却也不分伯仲。不过平等王似乎还是对长缨用情很深的样子,那对这位夫人……
“你便是前些天在地府降了雨的那位雨师姑娘么?”
平等王夫人让侍女给雨师曈添了茶点,开口却问了个雨师曈完全没想到会问的话题。
雨师曈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平等王夫人便笑道:“这么说来该谢你,我还是头一回在地府赏到雨景,难得见地府有那么美的时候呢。”
雨师曈完全搞不懂她的走向了:“夫人太客气了……”而且她降那场雨的主要意图也不是为了美化地府环境,感觉有些受之不起啊。
“你叫我珠熙吧,夫人听着怪疏远的。”
“……”哪里敢叫,本来就很疏远好么……
珠熙看雨师曈沉默,也不勉强,停顿片刻道:“我的家乡多雨,什么样的雨都见过,不过嫁到地府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下雨了。”
原来下雨在地府是这么罕有的奇观啊……雨师曈看她有些感叹的样子,想了想道:“那可以偶尔回家乡看看吧?”
珠熙只轻笑不语,那笑容把周围的繁花锦簇都比下去了,可雨师曈却觉得她笑得一点也不开心。
静默片刻后,“阿曈姑娘,我听说你见到了长缨……她还好么?”
这才是正题吧……雨师曈看着珠熙垂眸轻声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答。按说珠熙和长缨应该算是情敌吧?可她的神情,却不像是打探敌情时该有的样子。再说,她不知道长缨已经过世多年只是个怨灵了么?
雨师曈并不太清楚他人的经年往事,最终实话实说道:“她已经不在了。”
珠熙的眸光动了动,并不像惊讶的样子,却是沉沉的黯淡了下去:“这样……”
雨师曈不知道如何接话,低头去摆弄面前的茶杯。
“我唯独想的是,岁月静好,与君同老。”珠熙沉默许久终于又开口,雨师曈抬头,见她唇边带起一个疲倦而冷清的笑。
“可惜,他不要。”
珠熙这话像自言自语的叹息,说罢看向雨师曈,眼神却有些失焦:“看到西齐为你差点跟自己的生父打起来,我其实很羡慕。”
清风吹得花园中沙沙作响,落花逶地,又被风吹散,和着甜腻花香零碎的卷在风里,落了两瓣在清冽的茶水中,打着转,半浮半沉。
月门外突然疾步进来一个身影,直直朝亭子过来,珠熙扭头看到来人,似乎有些惊讶,缓缓站起身。
雨师曈扭头去看,也惊讶:“西齐?”
西齐脸色有些紧绷,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冷,珠熙见他面色不善的到了亭外,倒还是维持着微笑神色,扭头对雨师曈道:“既然西齐来接你,我就不多留了。”
雨师曈别过珠熙跟着西齐往花园外走去,过了会儿边走边回头去看,那个依然立在亭中的妍丽身影,渐渐被掩在了重重花影之后。
西齐直到走出花园才停下来,回身上下打量雨师曈。
“喝她给的茶没有?”
“啊?……没有。”
“吃她给的东西没有?”
“没有。”
西齐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点,却依然是冷的,问完便一言不发的往平等王府外走去。
雨师曈虽然茫然,但知道西齐是心情不好,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跟着走了会儿小心翼翼道:“西齐,你是在生我的气么?”
西齐扭头看她,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雨师曈犹豫了一下:“我那时只是想去对岸呆一会儿,不是故意要打扰到长缨的……”虽说不够及时了,不过还是道个歉比较好吧。
“如果我不进去,可能长缨她也不会……”
“不关你的事。”
冷硬的打断让雨师曈顿了顿,咬着嘴唇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西齐看雨师曈垂了脑袋又开始默默折磨可怜的衣角,觉得自己的意思被误解了,缓了缓语气:“你只是无意撞上,不需要自责。”
见雨师曈依然默不吭声,西齐往前走了片刻:“她已经去世多年,我也从不知道她是变成了怨灵,还滞留在那里。”
这个“她”显然指的是长缨,雨师曈没忍住好奇:“你不是常去那个宅院么?”
有一时的寂静,只听得到脚步踩在青石路面的声音。
“她住在那里时,我只有每年鬼月无人渡河时私下过去,也进不去,她站在二楼扶栏,我就在下面陪她说说话。”西齐平平缓缓的开口,像是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事,“后来她不在了,禁制也随之消失,我仍是鬼月时去坐一会儿,但她从来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难得听到西齐说这么多话,雨师曈听得却有些难过:“长缨说你那时维护她她很意外,她以为你是怨她的。可能是这样所以才不出来见你的吧?”
西齐没有说话,但也没有不高兴的神色。
雨师曈觉得他应该愿意知道长缨的想法:“她还说感情的事,勉强接受和放弃都是办不到的,她还是对,唔,对平等王殿下用情很深的,所以见到了他之后放手解脱,也是带着笑离开的。”说着想起那个妆容华贵却神情疏落的女子,“而且平等王夫人……看起来也并不好过。”
西齐停了脚步皱眉:“那个女人找你说了什么?”声音骤然就冷下来了。
雨师曈立刻摇头:“没说什么。”
她并没有说谎。珠熙跟雨师曈聊天时话并不多,多数时候都在沉默,跟雨师曈说了那些话之后,最后也不过轻声叹了一句:“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喜欢人,远比被人喜欢要辛苦得多了。”
这话无论放在长缨、珠熙,还是雨师曈自己身上都颇显感触,所以她记得印象深刻。
西齐也没有追问,走了一会儿却想起另一件事:“在那边院子里,她消失之前跟你说了句好好努力,是什么意思?”
雨师曈回神,反应过来后顿时有些脸上发烫——那时平等王让长缨显出了本来的模样,她在消散于无形之前,看了看西齐,扭头对雨师曈和善的笑说了一句:“阿曈你是个好姑娘,好好努力吧。”
雨师曈当时立刻把这个“好好努力”理解成鼓励她努力把西齐追到手的意思,但是又觉得这么理解好像有点不要脸,便拍回了脑海深处没再去想。
不过现在再回头想想,她还是觉得是这个意思。
所以说她哪有脸皮把这种意思解释给西齐听啊……
雨师曈憋了会儿,瞪向还在等她回答的西齐:“不关你的事!”说完才发现这句话有拾人牙慧的嫌疑,显得自己好像很斤斤计较小孩子气的样子,又心虚的收回了目光。
西齐大概也从没见过雨师曈这样跟他说话,怔了一怔。
而且……好像也不是跟他没关系吧……
雨师曈想着越发乱了阵脚,见西齐还在看着她,眼神乱飞了片刻,决定死皮赖脸:“反,反正不会告诉你的!”
“……”
好像若有若无听到一声轻嗤,雨师曈抬头,却见西齐已经扭头往前走了。
雨师曈愣了愣,赶紧追了上去:“西齐等等我!”
“又发什么呆。”
“是你突然就走了啊……”
日光穿透柔软的柳枝,在青石路上拉出两道斜长影子,一前一后的叠着。雨师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步恰好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