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侧令相思





?br />   夷衡确实是很寂寞的吧,这个地方再怎么由他变换,终究是只有他一个人。
  雨师曈没答话,夷衡便也专心划船。不知过了多久,船划到湖对岸,夷衡把雨师曈拉上岸,领着她进了岸边一片林子。
  雨师曈默默的仰头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林子。要不是刚才夷衡说过这里随他变幻,她这会儿一定会把下巴惊掉到地上——正常情况下谁家的府邸里能种出一座原始森林来啊?
  跟着夷衡往森林深处走了一会儿,直到看到身边时不时窜出来的小兔子小野鹿小山鸡等等,再看到夷衡手里已经多了一大一小两副弓箭,雨师曈才反应过来,这是准备要打猎?
  夷衡分了手中小的弓箭给她:“想试试么?”
  雨师曈接过来,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打猎她耳闻已久,但还没亲眼见过,更别提自己尝试了。
  不过,弓箭这个东西,她好像不会玩儿诶……
  正低头摆弄着手中弓箭,耳边传来绷弦的声音,雨师曈抬头看到夷衡已经长身立在数步之外,抬臂挽弓拉满,箭锋直指远处正在悠闲吃草的野鹿。
  夷衡凝神片刻后,长箭嗖的离弦而出,野鹿应声倒地,夷衡手里的弓弦还在嗡嗡的颤动。
  雨师曈发现她居然可耻的看呆了。
  “唔,一整只鹿,就地烤了吃正好……阿曈你去拾些干柴来吧。”夷衡说完没听到回应,扭头看向还呆着的雨师曈,忽的露出笑来,“怎么,迷上我了?”
  “……”雨师曈无语的晃着脑袋去拾柴火
  原本的林间空地上多了座小亭,亭外篝火熊熊烤着一只全鹿。雨师曈看着夷衡往切下来的鹿腿肉上洒了各色烧烤作料,还娴熟的细细剔成肉条,盛在细瓷小碟里插上银签,拿进来递到她面前,忍不住道:“你还有什么是变不出来的么?”
  夷衡拿着自己的那份肉在旁边坐下,脸色映在暖热的火光里,笑容却显出些凉意:“有啊。”
  雨师曈直觉不能再接这个话题,于是低头去吃肉。
  “咦!这肉烤得好好吃!”
  夷衡便也很受用的吃自己手里的肉,过了会儿抬头看雨师曈吃得眼睛亮亮的样子,好笑的摇了摇头:“你师父怎么想的把你教成这么个性子?”
  雨师曈吃肉的动作顿了顿。上一回来她就发觉夷衡跟她师父应该是认识的,比如在知道她师父是谁后便嗤道“他怎么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以及“他怎么把你打扮成这样”之类的,不认识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不过雨师曈并没有认为夷衡是她师父的友人或至交,毕竟很少会有把朋友的徒弟扣下不送回去的道理吧?
  她这么想着,便有些没好气道:“性子是天生的,才不是教出来的。”
  “好,好,天生的。”夷衡的妥协完全像是在哄小孩,并没有当真的意味。
  雨师曈郁闷了,干脆一门心思吃肉不再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夷衡(三)】

    转眼雨师曈已经在夷衡这里住了三四天,夷衡每日带着她各种游山玩水,不带一样重复的,反正几乎没有他变不出来的东西。
  哪怕是雨师曈故意问他能不能变出座花楼来,夷衡也理所当然的点头,只是随即又靠过来笑得狡黠:“不过楼里能卖身卖艺的只有我一个。”
  吓得雨师曈立刻收口再不敢提。
  这天湖光山色依然很好,雨师曈趴在水榭的扶栏上发呆。来了这里几天了,虽然过得是很安逸,夷衡也确实完全没有要她嫁他的意思了,可毕竟是非自愿的前提下仓促过来的……
  也不知道西齐那天生的气消了没有啊……
  雨师曈猛的一下回过神,并意识到一个问题——虽然那天仙鬼楼里眼看着她不见的人很多,但这里是深海底的圈禁之地,她出不去更递不出消息,万一没人知道她被弄到了这里,难道她当真就从此留在这里跟着夷衡过了?
  毕竟那天夷衡召唤的对象应该是那颗龙珠,可几天下来,他却没有对龙珠表现出丝毫兴趣,对她的兴趣倒是一点都不掩饰。
  于是这个假设就越发的有可能起来。
  雨师曈不由又慌张起来。虽然她并不讨厌夷衡,有时候相处得也挺愉快,但这并不能改变她是被迫留下的事实,继续互相假装没这回事儿的这样下去,实在让她觉得未来堪忧。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回头就见夷衡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个五彩斑斓的东西,递到雨师曈面前:“喏,你那天问的凡间的纸鸢,这可是我自己做的,不是变出来的。”
  雨师曈的思路被突然打断,看着面前花哨精美的纸鸢有些愣愣的:“哦……”
  夷衡便有些受打击的样子:“你这个反应,是嫌我手工做得不好吗?”
  “不是啊。”雨师曈否认得很有诚意,这种手工在她看来已经好过头了,居然不是用术法变出来的,“你怎么什么都会?”
  夷衡便又笑了:“今日天好,我们去放纸鸢如何?”
  雨师曈看看阳光照在手里的纸鸢上,又抬头微眯了眼看天:“你这里没有哪天是天不好的吧。”说着再扭头看向湖中,避开夷衡的目光:“……你会施风降雨么?”
  夷衡凝目看她片刻,像是看出了雨师曈的想法,笑了笑道:“我在被圈禁之前是龙族世子,自然是会的。”
  他突然这么坦然的就说出来了让内心敲着鼓的雨师曈顿时又无措了,她果然没这种本事啊说谎也好套话也好从来都是被一眼看穿。
  好挫败……
  夷衡坐到雨师曈身边,神色还算平静:“我不太喜欢下雨天,不过你既然师从玄冥,大概会比较喜欢下雨吧。”说着扬手念诀,晴朗无云的天空便立刻阴沉起来。
  骤然而至的密集雨点粗暴的打破平静湖面,腾起大片水烟,满湖的碧叶荷花也被吹打得飘摇零落,完全不复之前美景。随着雨势渐大,水榭檐上淌下的雨帘已经快变成无数条小瀑布,噼里啪啦的打湿扶栏,雨星溅入水榭。
  雨师曈惴惴不安的看向夷衡。这样的雨势,是不是正代表了降雨的人的心情呢……
  夷衡转眼看到雨师曈神色时,稍嫌冷淡的脸色立刻变了,抬手捂了她眼睛:“不要拿这种眼神看我。”
  随着他话音,外面的疾风骤雨就如同来时那样,立刻停了。
  雨师曈在他手心里眨了眨眼:“对不起……”
  夷衡便松了手,神色淡淡的:“你哪里有错了,道歉做什么?”
  “……”
  沉默中只能听到檐下断断续续的滴水声,见雨师曈答不上来,夷衡手肘支上扶栏撑着脸,看向湖里滴着水的残荷,全然不管扶栏上的水浸湿了他大片衣袖:“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你还是怕我?”
  雨师曈不太忍心看他这样寂寥低落的样子,可是又觉得自己不说实话,这么自欺欺人的拖着对她对夷衡都没好处。
  “夷衡,我不能一直在这里陪你,我……我想回去……”
  夷衡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有师父,有,有喜欢的人,还有朋友……我突然不见了,他们会担心的……”
  雨师曈看到夷衡的脸色变了变,心里咯噔一顿,收了声音不敢再说下去。
  夷衡终于回过头,却是看向雨师曈靠着扶栏那一侧被雨水飘湿的袖角衣摆,起身柔声道:“衣服都被雨打湿了,这样要着凉的,我带你回去换一件。”
  雨师曈愣了愣,下意识跳起来要躲他的手:“不用了,不用特意换衣……”
  头重脚轻的眩晕感忽的袭来,可能是一下子站得太猛了吧……雨师曈努力稳了稳,却在渐渐模糊的视野里看见夷衡神色平静的朝她过来。
  一头栽进他怀里之前,雨师曈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被坑了……
  。
  清醒过来用的时间应该不是很长——手臂上微湿的感觉证明她衣服还没换。似乎是躺在床上,只是怎么睁不开眼睛?
  不只是眼睛,好像手脚也不能动,就像被梦魇住了一样神志清醒却全身动弹不得。
  雨师曈这么躺了会儿,耳边传来衣料窸窣的声音,床沿微微沉了一点,传来夷衡的声音:“醒了怎么也不睁眼?”
  她倒是想睁啊可是死活睁不开……
  雨师曈正在心里抱怨,却发现眼睛一下就睁开了。咦,好像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夷衡正坐在床沿看她,神色柔和:“醒了就起来吧,干躺着做什么。”
  雨师曈刚才还动弹不得的身子居然就能动了,在床上坐起来,夷衡还塞了个靠枕在她背后。
  雨师曈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她的身子不受她自己的意识控制了,她只是像个不相干的外人一样看着自己的身子按照夷衡想要的那样行动。
  夷衡你这个骗子!不是说了不逼她的吗,居然直接就把她做成傀儡了?!
  雨师曈虽然不能说自己不再怕夷衡,但确实因为他这几天的表现而降低了戒心,没想到夷衡会在她表明态度后一下手就这么不留余地。
  可惜她的愤怒显然没有传达到夷衡那里,夷衡定定看了半晌靠在床头不动不语的雨师曈,眼神里似乎透出些悲伤:“我其实并不想这样做,你本来的性情也很招人喜欢,可惜……你不肯留下来陪我。”
  “不过你现在没有自己的意识,也就不会觉得难过了吧。”
  诶?!不是啊!她有意识的啊!!
  雨师曈本来还以为夷衡是内心险恶,故意保留她意识清醒要折磨她,结果他居然是打算封掉她的意识的么?
  雨师曈越发觉得着急起来,她想跟夷衡说你的术法搞错了她现在又清醒又难过啊,可惜她说不了,只能继续干着急。
  夷衡说完话便久久的看着她,神色一点点变得越发的柔和起来:“来,把手抬起来。”
  然后雨师曈就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听话的抬了起来,而夷衡竟是伸手过来要替她宽衣解带的样子。
  这这这……这是要作甚?!
  眼睁睁看着夷衡驾轻就熟的松了她衣带褪了她衣衫,雨师曈慌得都快疯掉了,可神智里再怎么急得要冒出烟来,身子依然稳如泰山的不听她使唤。
  雨师曈的外衣很快就被夷衡脱了下来,只剩中衣。
  夷衡却站起身,从一旁的柜中拿出一套鹅黄的衣裙,开始替雨师曈穿上。
  咦?这又脱又穿的是要干什么?
  雨师曈一边大大松了口气一边又疑惑,这时见夷衡帮她穿戴完毕,把她扶下床站到房中,退开两步上下打量了许久,欣赏的目光里多了雨师曈没见过的温柔痴迷。
  “果然你还是穿鹅黄色的衣衫最好看了,”
  夷衡终于轻声开口,轻得像怕碰碎了眼前的梦,“荷川。”
  咦?
  咦咦咦?!
  夷衡他……他叫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下一章西齐童鞋会露脸的~~


☆、【夷衡(四)】

    雨师曈惊呆了许久,直到夷衡凝视她片刻,将她紧紧搂到了怀里:“终于把你找回来了呢,荷川。”
  快把她勒断气的带着微微颤抖的力道让雨师曈终于回了神。
  原来之前夷衡对她说的这句话,是想对那位荷川殿下说的么?
  可是还是搞不明白眼下是什么状况啊……看样子夷衡该是喜欢荷川,而且一直喜欢到了现在,但是,荷川不是已经仙逝多年,而且之前也是跟她师父在一起的么?
  暗恋?明恋?三角恋?
  雨师曈脑子里冒出了好几个问号,却也不能问,继续任夷衡抱着,听到他埋脸在她发间而稍显模糊的声音,低低的,带了些许祈求的意味:“荷川,能再抱我一下么?”
  再抱一下?那就是以前抱过?所以……是三角恋?
  雨师曈的身子自然是对夷衡言听计从的,抬手环上了他腰背。雨师曈因为被这个意外结果震撼到,也没顾上想起是自己的身子跟夷衡搂成一团,脑子里还在感叹那么散漫随性的师父居然会扯进一段三角恋里。
  等夷衡终于松开她,瞧着她的神色全是心满意足和掩不住的喜悦时,雨师曈才终于意识到她好像搞错重点了。
  且不管是不是三角恋,反正就结果来看夷衡该是喜欢荷川而不得的。这么一想当年她第一次到夷衡这里时荷川也早已不在,夷衡之所以最初被吓是以为见到了荷川,而后之所以摁着她做新娘也是因为她长得像荷川。
  所以重点应该是,夷衡眼下不光是要扣下她,更是要拿她做荷川的替身。
  雨师曈觉得她这番推论一点问题都没有,于是她深深的恐慌了——反正她现在身子完全听夷衡的,说吃饭就张嘴,说睡觉就躺平,雨师曈实在担心搞不好夷衡明天就又给她套上嫁衣拉进婚房去了。
  在雨师曈陷入恐慌的时候,夷衡却显然还沉浸在“荷川回到他身边”的喜悦里,带着雨师曈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