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茨希尔纪事





  塔亚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盯着纳温看了半晌,妖娆一笑:“两年前元帅拒绝她对你的求婚,怎么,到现在她还没死心?要不要本王给你挡挡箭?”
  纳温嘴角抽搐:“多谢美意,心领了。我只是想说,波顿上将年纪大了,该让贤了。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做,不牢你费心。”面上一派镇静,纳温心里却有点发毛,塔亚男女通吃,在帝国高层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他也不止一次对自己表示过好感。之前纳温完全觉得无所谓,但是传到任深深耳朵里,就不知道会怎样了。
  “是不是,她踩到你尾巴了?”塔亚不急不慢地站起来,扭着腰绕着纳温转了一圈,然后一只胳膊搭到他肩膀上,笑着问道。
  纳温皱了皱眉,还没待说什么,通讯器就嘀嘀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是母亲。纳温如释重负,毫不客气地甩掉塔亚的胳膊,走到一边,听到母亲刻意压低的声音:“纳温,你能快点回来吗?深深的母亲来了。”
  “好,我马上回去。”
  纳温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塔亚:“你慢慢想,明天给我答复。”
  “不用想了,难得你愿意听我的意见,随便你。”纳温刚走了几步,塔亚就突然开口,没有一点迟疑,“不过我不会帮你。”
  纳温转头看他:“我只是来获取通行证而已,你想多了。”说完,转身就走。
  “纳温。”塔亚又喊了一声,纳温停下来看他。
  塔亚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没事,你忙吧。”
  纳温顿了顿,又说:“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依靠出身上位的,高层所做的事情,从来就不见得光明磊落,大家都看不到也很正常。就算真是这样,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个人跟我说,出身贵冢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所以,我今天来,单纯只是向我的上司汇报一下今后的工作。”
  说完这通话,纳温也不待塔亚有什么反应,匆匆出门去了。丈母娘来袭,他却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虽然深深受伤的事情不见得非得解释,但是,流产的事情恐怕也不好瞒过去。最重要的是,深深自己都还不知道,他要怎么说得出口?
  塔亚盯着纳温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笑起来,不知道,这三年的时间里,他遇到了什么人,一向对自己和身边人要求严格到近乎苛刻的纳温,居然也会安慰人了。




☆、45任深深悔婚

  纳温一走进家门,在旁边等候多时的管家立刻上前跟他简短介绍了一下情况:“陈妈下午给小姐做点心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小姐知道了自己流产的事情,就一直在哭,然后倔着要回家,夫人只好让小姐给任太太打了电话。”
  纳温听他说完,问道:“我妈呢?”
  管家回道:“夫人在二楼客厅接待任太太,元帅大人似乎有些紧要事务,说是过一会儿才能回来。夫人觉得少爷不在,不好表现诚意,于是让您赶紧回来,跟任太太请个罪。”
  纳温挥了挥手:“我知道了,深深现在在哪里?”
  “小姐一直在卧室里,我们怎么喊都不肯开门,任太太自来了就被夫人带到客厅聊天去了。”管家如实回道。
  纳温一边挺管家絮絮叨叨,很快就到了任深深在的卧室,问管家要钥匙:“开门,然后先出去吧,我妈问起来,就说我一会儿过去。”
  管家立刻给开了门,然后退了出去。
  纳温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看到任深深正裹着薄被把自己缩成一团窝在床角,悄悄走过去,扯开被子,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了?我听说你妈妈过来了,于是就急急忙忙回来了,走,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任深深背对着他,默不作声。
  纳温弯下腰捏了捏她的脸颊:“困了?”
  任深深突然坐起来,红着眼睛看了看纳温,然后垂下头,低声说:“我妈来了,是吧?我先回家了。”说着,就爬下床来随便套了一双拖鞋就要往外走。
  纳温从背后抱住她,退到床上,一手紧紧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撑在床上,不敢压到她,黝黑的眸子直直看向任深深眼睛里,后者立刻偏开脑袋。
  纳温低下头,额头相抵,唇瓣暧昧地擦过对方柔软的唇:“深深,你是不是怪我?没保护好你的确是我的失误,但是——”
  “不关你的事!”任深深打断他的话,闭了闭眼,“我只是觉得,我也不能任何事情都依赖别人,总要学会一个人生活,保护自己。”
  纳温看着她,没有反驳,良久才回道:“好,你想学什么,我来教你。”
  任深深咬了咬牙,平静地说:“去读书,读大学,我才十七岁,还不算晚吧?”
  “你想去哪所大学?我帮你联系。”纳温紧追不舍。
  任深深忍了又忍,终于爆发,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肩膀上:“滚!劳资又不是废物!自己考不行啊!你家有关系有权势有能耐留着给你儿子用好了,劳资不稀罕!”
  纳温脸色微变,仍旧耐着性子等她发泄完,然后轻声细语地劝慰:“我只是不太放心,随便说说而已,我相信深深一定能考上自己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的大学。但是,昨天深深答应我要结婚的,我们先结婚,好不好?”
  任深深张了张嘴,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纳温一愣,正想着流产的真相要不要坦白,任深深就抓了旁边的毛巾,擦干净泪水,吸了吸鼻子,沙哑着声音说:“我反悔了,我不想跟你结婚了。”
  纳温脸色铁青:“为什么?”
  “我妈说得对,婚姻要门当户对,我高攀不上。”任深深目不转睛地看着窗棱,睁眼说瞎话。
  纳温深吸一口气,翻个身双手揽了她的腰,脑袋搁在任深深肩膀上:“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以后在一起生活的人是我们两个,我们的家庭,跟我们的婚姻,没有太大关系。”
  任深深不做声,依旧瞪大了眼睛盯着窗棱,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说:“我说真的,纳温,我们不合适。我不是为了孩子的事情跟你闹脾气,只是这件事让我觉得自己很笨很蠢,是我配不上你。”
  纳温牙齿咬的咯嘣响:“那我说我不介意呢?”
  “不好意思,她妈妈有些介意。”门框被敲了两下,一个听上去很温柔的声线,语气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凌厉,“布雷恩少爷,请先放开我家深深,好吗?这样,对女孩子的名声不大好。”
  纳温身躯一僵,揽着任深深的腰从床上坐起来,正想扶着她起身穿鞋,女子就语笑嫣然地走过来,镜片后面的目光让他心虚。
  “不劳烦大少爷了,我是深深的母亲,来接她回家。”
  纳温一肚子的话硬是被憋了回去,到口只说得出一句:“我送您吧。”
  “不用,她爸爸一会儿下班,会绕道来接我们的。”一边说着,任母已经为深深穿好鞋子,对着他微微一笑,扶着任深深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简黎恨铁不成钢地在后面狠狠拧着纳温腰侧的肉,咬着牙以眼神示意他:去追啊!杵在这里跟木头桩子似的有什么用?!
  纳温有些迟疑,一对上任母的目光,他就心虚不已,再加上深深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他哪里还说的出理直气壮的话来?但是今天就这么糊里糊涂窝窝囊囊地让人走了,他更加不甘心!
  纳温牙一咬,厚着脸皮跟了过去,站到母女俩面前,挡住了去路,看了看任深深,后者垂着小脑袋一点都不想搭理他。纳温于是又转向任母,一本正经地说:“既然伯母已经来了,能不能听听我的请求?”
  任母转头看一眼女儿,任深深依旧埋头默不作声,刘海遮了大半张脸,也看不到她什么表情。不过依据她家闺女的性子,不待见就表示拒绝吧?
  任母沉思了一会儿,只好端起架子,笑着说:“今天就算了,等深深身体好了,有必要的话,到时候再来麻烦。”
  纳温不说话,盯着任深深。
  任深深低着头,双手捏着衣服的下摆,低着头紧抿着唇,也不看纳温。
  纳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走近了两步,一手揽了她的腰,抱起人就走。任深深愣了愣,然后就开始挣扎:“放我下来,你个臭流氓!”
  纳温充耳不闻,紧紧抱着她不松手,进了卧室砰地把门关上,还把窗帘都拉上了,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
  任母也呆愣了一会儿,脸皮有些扭曲,脸色很难看。简黎立刻走过来,亲密地挽起任母的胳膊,笑着说:“既然孩子们还有话说,我们再去喝杯茶吧,来试试我亲自泡得花茶如何。”
  任母盯着纳温的背影看了十几秒,冷哼一声,然后笑容满面地转向简黎:“布雷恩少爷不光长相好出身好军功高,做起事情来,这霸气也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望尘莫及啊。”
  简黎嘴角抽搐,心里埋怨着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冲动了,面上还得陪着笑:“都是年轻人,在一起的新鲜劲儿还没过,深深正病着,纳温也是不放心。”
  任母淡淡回了一句:“深深从来没跟我和她爸说过交男朋友了,入伍之前的那段时间她一直乖乖在补习班上课,一下课就回家。”
  简黎脸上有点挂不住:“也许还没来得及说呢。”
  任母点点头:“也是,她爸爸脾气不好,要是知道才两个月不见,深深就怀了孩子还不小心流产了,一定把那个混蛋小子打断腿。”
  简黎:“……所以说,主要看深深是什么意思吧?我跟肯特都很希望他们结婚。虽说是年轻了点,但是纳温也不是那么没担当的人。而且这种事情,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不管怎么说,最起码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是两厢情愿。”
  任母勾了勾唇角,垂了垂眼帘,似笑非笑的样子。看上去姿态摆的足够低,表达歉意很真诚,其实也不过是觉得,布雷恩元帅府对于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肯放行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简黎笑得坦然,在嫁给布雷恩之前,她也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甚至还不如任深深,而那个时候的肯特。布雷恩却已经是上将军。当时有多少贵族的女孩子们眼红将军夫人的头衔,她也不是没看过。
  任深深跟纳温认识也不过半年多点的时间,却有过四个月的胎儿,她要怎么相信,她那一向清冷寡淡的儿子会无缘无故爱上一个认识两个月的女孩子?所以,不要怪她一开始就对这女孩子防范,但是偏偏任深深却在这个时候选择回家,简黎也猜不透这个女孩子究竟是什么想法了。
  而任深深的母亲,也明确表示了,对布雷恩家族的头衔没有太大兴趣。简黎当然愿意相信,人各有志,不是每个人都向往金钱权力。但是话里话外,任母对纳温的不满和谴责却让简黎很不满。意外流产,可以算在纳温头上,她没意见,但是两个人发展到床上,谁敢说就不是任深深主动勾。引了纳温呢?
  对着简黎点了点头,任母不慌不忙走到卧室门前,大力敲门:“深深,你爸爸快到了,我们该走了。”
  任深深打开门出来,依旧半垂着脑袋,也不说话。
  任母叹一口气,拉着她一边走一边说:“一会儿老老实实跟你爸说,他骂你也不许回嘴,听到没?”
  任深深点头。
  走到门口的时候,任母又轻飘飘说了一句:“这下你爸真得急着帮你挑个好婆家了。”




☆、46见缝插针的扬

  任母的最后一句话,成功激起了纳温的危机感,明知道对方是有意说给自己听,却也不能否认事件的真实性。深深很少提起她的父亲,纳温也无从得知这位长辈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如果真像深深妈妈所说,他一旦决定的事情,从来不允许任何人改变的话,就惨了。
  纳温忍不住后怕,若是未曾谋面的任父真的因为这件事就毫不留情地将自己驱逐出考虑范围,说不定某一天深深就会嫁给另外的人。更何况,现在连深深自己,都觉得无所谓。
  纳温站在任深深旁边,陪她一起等父亲来接。
  期间,任深深前所未有的安静,一句话也不说,站在那里也不动,就连风吹乱了头发,也懒得理一下。纳温一手揽着她的腰,将任深深的大半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小心看着她受伤的脚腕,然后帮她整了整头发。
  远远看见一辆陌生的飞行器过来,纳温猜想可能是任父,于是低下头轻轻啄了下任深深的唇,低低的语气带着些微恳求和不满:“不准去相亲,也不准随便出去勾搭男人,过几天我忙完了就去跟你爸妈说清楚,好不好?”
  任深深抬头看他,眨了眨眼,本来很想负气地说“我嫁给谁也不嫁给你”的,但是纳温那样认真的表情反而让她有些心虚,到底也没说什么,垂下头,蔫蔫地耷拉着脑袋。
  任爸爸板着脸从窗户探出脑袋,锐利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