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的蔷薇






很奇怪,她的想象力似乎越来越丰富了。

歇息了片刻,阳夕舞又带着一颗蓬勃的好奇心继续探索了。

她似乎觉得这个地方有数不尽的宝藏和秘密在等待着她去挖掘一般。

抬脚踏上了小山坡,眼底是一片更加优美宽阔的景致。

她像是一个在古墓里发现了木乃伊的考古学家一般兴奋和激动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毫无预兆地从山坡上跌了下去。

她整个人都慌乱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速度,更加无法预料自己滚落的方向。

在她的头就要撞上一棵粗壮的的大树的时候——

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过,训练有素地抱住纤细的她,偏离大树的方向,朝另一边滚去。

他紧紧地把她护在怀里,所有的泥泞和碰撞都被他一人包揽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缩在他的怀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下意识的,她没有推开他。因为,她吮吸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那个既冰冷又疏离,却又带着浅浅温柔的味道,是专属于一个人的。

而这个人,她可以把完完全全的把依赖和信任都交给他。

终于,他们滚到山坡的脚下,停住了。

她略带颤抖地抬起头,迎上他晶亮的眸子。

他的脸有点脏,染上了泥点和破碎的树叶,侧脸甚至有被划伤的痕迹,鲜艳的红色血丝刺目地渗出来。

他什么也没有说,静静地看着她,嘴唇抿住,没有动作。

她有些不安地伸出手去擦掉他脸上的污点,他脸上凝滞的表情渐渐淡化,舒展。

最后,她白皙的手指停留在他侧脸的伤口上。

雪白如玉葱的手指与鲜红的血,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她的手指轻轻颤抖,却不敢移动。

“对不起。”她对他说,心一点一点地疼起来。

“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眼神带着坚定的安慰。

她定定地看着他带着伤痕的脸,水一般清透明亮的眸子,盈满水雾,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他把她的手又握紧了一分,眉心出现担忧的褶皱。

“真的没事,你放心。”

山间的风,优游地走过,舒爽的温度。

他的发和她的发被吹起,纠缠在一起。

她没来由地反握住他的手,靠进他的怀里。

他有力的心跳声离她好近好近,像是和她的心脏贴在一起一样。

“每次我有危险,隐都会出现。是错觉吗,每次遇到危险,我都不害怕,因为我知道,很快,很快隐就会出现的。”

隐没有回答,沉默地听着。

“这种感觉,我只对隐一个人有。”这样说着,她突然抬起头来,直视他平淡无波的眼。“隐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不管我会不会有危险,隐都会一直守着我的,对吗?”

“恩,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温柔地笑开,像是一个得了糖果的小孩一般开心。

他看着她满足的笑,嘴角心满意足地勾起。

只要她快乐,他永远都会比她更快乐。

潜移默化的萌芽

晚上。

深蓝色的夜空,皎洁的月,钻石般耀亮的星。

屋子里的呼吸声轻轻的,仿佛没有重量的羽毛从心头滑过。

小朗家的面积很小,整个屋子就只有三张床。

原本就略显拥挤的空间,因为隐突如其来的加入,就更加没有多余的空隙了。

小朗和他的父亲一张床,小晴,小舒和她们母亲一张床,最后,也是最尴尬和最无可奈何的。

阳夕舞和隐一张床。

很诡异,却也是最恰当的搭配。

阳夕舞不习惯和不太熟悉的人睡在一起,而隐,除了阳夕舞之外,他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更别说是和一些半生不熟的人同床共枕了。

她和他背靠背睡着,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有些拘谨的小心翼翼。

他和她之间,是小到甚至不能用毫米来衡量的距离。

清柔的月色透过破旧的窗撩落进来,洒在班驳的地板上,影影绰绰,有种后知后觉的唯美。

阳夕舞无声地眨着眼睛,一下,又一下,呼吸浅浅,琉璃般清澈温润的眼瞳流动着轻灵的光华。

隐无聊地数着自己早已偏离轨道的心跳声,却无意间吮吸到专属于她的芬芳,一时间有些心神恍惚。

这个夜,浪漫得有些漫长。

这是第一次,他和她贴得如此近,近到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彼此炽热的体温,近到能碰触到对方牛奶般细腻嫩滑的肌肤,近到,害怕她看破自己心里兴奋的期待与奢望。

“隐,你睡了吗?”阳夕舞轻启樱唇,淡淡地问。

“没,你呢?”隐按奈住心里澎湃的激动,平淡地回答。

“还没,我睡不着。”

“我也是。”隐说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呵呵,隐是因为第一次跟我睡在一起才睡不着吗?”阳夕舞略带笑意地翻过身去,戏谑地说道。

似乎感受了粘在背上的那道灼热的视线,隐也脸色诧异地翻过身去,面对阳夕舞清醒而绝美的脸。

他看着她,白净得没有半点瑕疵的脸,温柔如水的眼神,直挺的鼻,淡薄的唇,线条优美的轮廓,纯净的白色发丝轻柔地晃动,干净纯白得令人神往。

她浅笑着迎上他深邃莫测的眼,嘴角优雅地扬起,弧度妖娆,雪白的脸上表情很生动,像是个淘气的孩子,深紫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地垂在侧脸上。

隐看着她美得无以形容的脸,微微有些发怔。

她一直都是这么完美的,只是,为什么今晚的她,感觉离自己这么近。近得让他有一瞬间愚蠢的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把她揉进怀里,再也不放手。

阳夕舞淡笑着伸出手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呵呵,隐脸红了,隐居然脸红了。”

他手足无措地凝视她脸上化不开的笑,嘴角冰冷的直线慢慢舒展开来。

她细嫩光滑的手指还停留在他的额前。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手。

阳夕舞愣了一秒,却没有挣扎。

“舞。”他嗓音颤抖地唤她。

“恩。”

“我,我。”莫名的,情绪紧张起来。

“什么?”她张大眼,眨着。

“我。”他的手心渗出汗水,话到嘴边却又一次次咽了回去。他紧紧地盯着她迷茫不解的眼,开始犹豫起来。

阳夕舞看着他错乱的样子,心情也跟着慌张起来。

“舞。”他拼命克制住自己没出息的慌乱,语气和速度渐渐放缓。

她依旧看着他,目光澄澈,面容纯粹。

“我爱你。”像是一刹那把自己隐藏了一辈子的秘密倾诉出来一般,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心情却越发忐忑起来。

阳夕舞看着他,没有说话。

月色优柔,星点躲进厚实的云层里,不敢窥视这些动人心魄的花前月下。

屋子里的空气有些稀薄,他和她的呼吸都紊乱起来。

忽然,阳夕舞看着隐俊美的脸,明媚地笑开。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隐呆呆地看着她的笑,不知所措。他一直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的。

“可是隐好能忍哦,居然到现在才说出来。”

阳夕舞带着得意的笑,猛地缩进隐的怀里,彼此温热的体温立即和谐地交织在一起。

“隐,你知道吗,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敢毫无戒备地睡着,因为,只有你,才能给我安心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漂泊流浪的孩子,找到了一个温暖安定的窝。”

“隐,我不会放开你的,就像你从未想过放开我一样。”

“隐,只做我一个人的隐,好不好?让我们永远这样相依为命在一起,谁也不许抛弃对方,任何人也闯不进来,好不好?”

说到这里,阳夕舞突然抬头看这隐沉默的目光。

隐看着她明亮的眸子,更紧地把她搂进怀里。

“好,一辈子,我们一辈子都这样守在一起。”

阳夕舞心满意足地靠进他的臂弯里,朗朗地笑开。

夜,美得迷离,仿佛粉色的泡沫,在冉冉地发酵,升华成一段奢侈而美丽的岁月。

他和她,将会永远记住这个美好的夜晚。

在那个宁静的小山村里,他们曾经这样牢牢地抱在一起,诉说着彼此深藏在心里的神秘与诺言。

没有奢华,没有迷醉,只是单纯地被对方吸引,只是单纯地需要对方。

仅此而已。

最好的疗伤方式

五天后。

奈比桥。

夜风习习,清冷而寂寥。

萧瑟的月色下,一袭紫色短裙的纤细身影仿佛沐浴月华的精灵,轻盈脆弱得像是随时可能被呼啸的大风卷走。

深紫色的发丝乖巧地垂在胸前,高贵的色泽笼罩上淡雅的光华,绚目的细致。

她面色柔静地俯瞰着脚下匆匆而过的忙碌车流和身形疲惫的下班族,蝴蝶羽翼般丰盈好看的睫毛轻轻颤动,弧度优美。

月色很好,银白色的光芒为归家的人群照亮了前方未知的道路。

阳夕舞的左手拿着一瓶瓶盖不翼而飞的红酒,水晶般透明的瓶子,暗红色的液体颓废地一点一点倾斜,仿佛恶魔冰冷的眼泪,触目惊心。她的右手熟练地刁着一根细长的香烟,淡白色的烟雾如漂泊的幽灵般冉冉升腾起来,成一条不规则的路线四处飘散,没有方向。

深蓝色的布加迪Veyron跑车低调地停靠在一旁,似乎感应到了主人郁闷的心情,颜色有些灰暗下来。

单薄的裙摆被风肆意的吹动,绝美的少女仿佛一只随时准备展翅飞舞的紫色蝴蝶。

不时的,有招摇的跑车急驰而过,高调的速度,高调的姿态。

阳夕舞没有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她只是抬起头,懵懂地看着色彩深沉的夜空,黝黑的眸子弥漫着温柔的水雾。

她已经回来两天了,这两天,她思考了很多事情。

一些一直没有勇气去面对和放下的事情。

“莫寒,你离开我有多久了。”她无所谓地喝下一大口红酒,喃喃地自语道。

“我不记得了,我真的有点不记得了。”

她无知地眨巴着眼睛,看着天空明晃晃的星点。“你在那里,过得好吗?”

没有人回答她。

“你一定是希望小夕幸福的吧,因为,你是那么的喜欢小夕。”

“可是,一直深爱着你的小夕,除了冷漠,就只有悲伤,要怎么去幸福呢?”

她动作优雅地把烟刁进嘴里,深吸一口,淡淡的薄荷香味在麻木的口腔中蔓延开来,清凉的,甘甜的,很舒服。

她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了一会。

没有说话的声音,甚至连汽车奔驰的声音都隐匿了。

猛的,她又抬起头来,目光定格在最亮的那颗星上,嘴角苦涩地勾起。

“所以,小夕决定忘记你了。”

“从明天开始,彻彻底底地忘记莫寒,然后全心全意地接受另一个像莫寒一样承诺一辈子宠爱小夕,保护小夕的人。”

夜,死一般阴沉沉的静,她小心翼翼地呼吸,小心翼翼地自言自语,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打破了这宝贵的平静。

“莫寒会同意的吧,因为这样的小夕,是幸福的,很幸福很幸福。”

绚烂的霓虹灯在渐渐安宁下来的夜色中华丽地粉墨登场,妖娆的彩色,仿佛一群技艺高超,打扮性感的舞娘,为这个劳碌了一整天的城市增添一份妩媚的气氛。

阳夕舞拂了拂额前凌乱的碎发,望着满天星光的夜空,嘴角绽开一朵粉色蔷薇般灿烂动人的笑花。

她知道,莫寒同意了。

他允许她可以完全地忘记他,然后卸下所有回忆的包袱,轻松坦然地开始另一段崭新美好的感情。

因为,那个一直把她护在心窝里溺爱的莫寒,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她幸福快乐的人啊。

晚风有些凉,她纤巧的发丝流离在淡薄的空气里。

有浅浅的馨香在飘荡。

黑色的法拉利不动声色地与深蓝色的布加迪Veyron跑车停靠在一起。

俊美的白发少年透过玻璃车窗,凝视那抹紫色的身影。

阳夕舞灌下最后一口红酒,把酒瓶和早已燃尽的烟蒂扔到一旁,然后淡定地转过身来。

她朝着隐的方向,柔柔地绽放一个笑容,然后动作敏捷地钻进车里,扬尘而去。

隐淡笑着跟了上去。

渐近深夜的公路上,车流缓慢,人行匆忙。

阳夕舞率先把车子在她曾经住过的那套公寓楼下停住。

黑色的法拉利保持一定的暧昧距离,也把车停靠下来。

光线很暗,公寓里疲倦的人们都已习惯性地早早入睡。

附近是一片铺天盖地的安静。

阳夕舞走下车,轻手轻脚地把车门关上,然后抬脚走进了楼里。

她记得,二楼到三楼的地方,灯是坏掉的。

蹬蹬蹬。

高跟鞋的声音清脆而突兀。

仿佛一只小巧的木锤,一下一下地敲在心脏上。

走到二楼到三楼的台阶上,她停下了。

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被令人安心的气息包围着,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她安定地靠进他的怀里,嘴角含着笑。

“隐,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