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的蔷薇






她知道的,他的疲惫,他的心酸的,她全都知道的。

“好。”她低喃,然后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将这些日子所有的思念和忐忑彻底淹没。

她知道的,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从来都不是。

渐渐张开的天罗地网

晚上。

西城酒吧。

纸醉金迷的糜烂依旧奢华,激烈的音乐碰撞出异彩的火花。

角落里的暗紫色沙发。

紫色珠帘将里面彻底隔绝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隐,冷星愁,优玛,迷子,夏缨,夏纱,苏流希,甚至是刚刚加入他们阵营的蓝诺,艾夜离和叶千瑰。

除了阳夕舞,一个都没少。

这里的气氛够吵,够乱,绝对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会窝在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商量一些不可告人的国家级机密。

隐神色淡然地抬眸巡视了一遍,确保四周没有闲杂人等的监视,这才开口。

“我要宣布一个消息。”

所有人正色地将目光投向他。

“舞,已经恢复记忆了。”

雷鸣般的轰动。

“真的?!”

“谢天谢地!”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冷星愁眉头微蹙,“那她现在为什么不回来呢?”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了。”

“是什么?”迷子有些不安地出声问道。

“舞决定暂时留在那边,和我们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夏缨温凉的手指攥在一起,神色疑惑而惊慌。

“对,里应外合,我们要联手对付那个人。”

“这么说,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个人搞出来的?”艾夜离迫切地站出来,眉宇间隐隐有浓郁的怒气。

“没错,种种迹象表面,阳家的易主,北爵集团的混乱,甚至是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金融风暴,统统都是他在背后一手操纵的。”隐的神色相当镇定,字字珠玑地点出重点。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要打架吗,打架我最在行了!”苏流希咋咋呼呼地卷起衣袖,一副摩拳擦掌,随时准备找个人痛痛快快地打一架的嘴脸。

“得了吧你,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不要在危难时刻吓得躲到我们后面啊,就阿弥陀佛了。”夏纱嗤之以鼻地批判起苏流希相当不入流的花拳绣腿来。

“你——”苏流希有些恼羞成怒地指了指夏莎,最后所有的打情骂俏终化成一句无奈的叹息。“现在说正事,我懒的跟你吵。”

夏莎乐得清闲地缩回了夏缨身边。

“关键,在上官西施那边,卡亚所有的计划都是由她付诸行动的,而且她现在掌握着北爵集团和阳家两边的权利,只要把她跟卡亚的联系切断,所有的困难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隐头头是道的话,几乎是醍醐灌顶地给了所有人一个确切的明示。

“只是,她现在所有的行动都有保镖二十四小时跟着,阳家更加是机关重重,我们根本就没有接触她的机会。”蓝诺深思地摸着下巴,井井有条地徐徐道来。

夏缨偷偷看了一眼他深思熟虑时认真的样子,眼底似乎有什么琢磨不定的碎光流动。

“如果是从阳家那边下手,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因为,我们还有内线。”

“靠的住吗?”叶千瑰脱口而出地提出了自己的怀疑。

“他几乎把大半辈子的时间都耗费在阳家,是小看着舞和阳洛尘长大的,他的忠诚不容质疑,绝对靠的住。”想起那个慈眉善目,做起事情来一丝不苟的、戴着金边眼镜的老人,他和舞一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可是,我总觉得,我们的人手还不太够。”优玛理了理肩上的头发,殷红的唇吐出自己的见解。

“人手方面,我和舞也考虑到了,如果必要的话,玄焰门应该可以抽出一些人,而且,金沙那边应该也会在必要的时候,给予我们一些帮助的。”

一切,都面面俱到地考虑到了。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隐走到中心的位置,朗声问。

大家用眼神互相询问了,确认。

“没有了。”

“那就这么定了,三天后,行动!”

逮捕行动

三天后。

帝英。

空气里郁郁寡欢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几个人在不期而遇的碰面下鬼鬼祟祟地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是一种只有同类才能领会的信号。

严肃而谨慎。

然后高深莫测地笑着,各自扬长而去。

行动就快要开始了,每个人心里都是蠢蠢欲动的激动和期待。

他们知道,只要天幕的最后一丝青天白日的光亮被稀释掉,浓郁的夜色拖着曳地的黑暗,磅礴地冲破阻碍降临下来,整装待发的他们就可以摩拳擦掌地粉墨登场了。

去痛痛快快地惩治那些糜烂隐晦的灵魂。

*

卡亚别馆。

阳夕舞蓄谋已久地再次病倒。

她深知,只有在她的身体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时候,卡亚才会不顾一切地抛下手头的所有琐事,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或许也只有这样,才可以暂时切断他和上官西施那边的联系。

她必须竭尽所能为隐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和寻找突破的机会。

房间内。

双颊绯红,呼吸浑浊的少女皱紧眉头蜷缩在被窝里,紫发男孩大发雷霆地呵斥着手脚慢腾腾的医生。

大群大群的佣人手脚麻利而忙碌地在房子里穿梭,来回。

院子里有清傲的红梅抗住严寒,华丽吐蕊,暗香萦绕。

*

阳家。

上官西施意犹未尽地掀开被子,粗鲁地伸了个姿势极度丑陋的懒腰,然后迷迷糊糊地踩着拖鞋走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她懒洋洋地坐在梳妆台前费力地睁开眼,看着镜子里那张七老八十般苍老而憔悴的脸,拿起一瓶化妆水,准备进行每天必不可少的大工程。

一个小时后,镜子里显现出一张浓墨重彩的脸。

白得吓人的脸,细黑的眉毛,厚重的眼妆,红艳艳的嘴唇。

上官西施在镜子前又安安分分地坐了十分钟,直到确定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出眼角的鱼尾纹和脸颊上的斑点,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拖着臃肿的身子,走到三米高的大衣柜前。

黑色白色靠边站。

她信手捻起一套颜色鲜艳得像是廉价桌布的套装,哼着跑调的曲子,兴高采烈地换衣服去了。

几分钟后,她明艳照人地打开门,正准备趾高气扬地踏出脚去,目光却无意间扫过自己不加掩饰的肚子。低呼一声,“砰”地关上门,匆匆忙忙地转身奔进房里。

不一会,她武装完毕地走出房间,空空如也的腹部已经高耸得像一座山。

一大群训练有素的佣人立即卑躬屈膝地迎了上去。

*

帝英。

琴室。

俊美得无懈可击的白发少年坐在黑色钢琴前,细白的手指眷恋地磨砂着洁净的黑白琴键。

他的神色泛着最纯粹清静的柔,那般小心,那般珍惜,那般易碎。

仿佛手指下抚摸的,是他最爱的女孩的脸。

他一寸一寸地描画着她脸上的轮廓,从秀致的眉,琉璃般的眼,到挺直的鼻,淡薄的唇。

风波结束后,他应该就能如愿以偿地和她长相厮守了吧。

那是他这辈子最奢侈的梦,可是,却近在眼前。

所以,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抓住的。

即使最终会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惜。

晚上八点。

夏缨,夏纱,迷子,冷星愁,优玛和叶千瑰,在钟管家的里应外合下,小心翼翼地成功以佣人的身份,混进阳家。

苏流希,蓝诺和艾夜离也在动作敏捷地打晕几名警卫后,偷龙转凤地在院子里巡逻起来。

一切都井井有条地顺利进行。

夜色浓艳,微白的灯光映照出每个人脸侧的汗水。

惊心动魄的夜晚渐渐拉开。

精雕细琢的晚餐已经摆上餐桌,上官西施正在豪爽地进食。

夏纱垂首站在旁边,忍俊不禁地享受着美食诱人的香味和那个庸俗的女人是不是传出的砸吧声。

她的吃相简直比她还要厚颜无耻呀。

夏纱像是找到了无与伦比的安慰一样,表扬起自己绝对比上官西施好看一百倍的姿态。

却下意识地不留神笑出了声。

上官西施耳尖得很,立即愤怒地吵嚷起来。

她随手将一只油腻腻的鸡腿甩向夏纱,“没看到本夫人在吃饭吗!”

夏纱险险躲过她的暗器,心浮气躁的真面目顿时显露出来。“你吃饭了不起呀!吃相跟头猪一样!”

“你说什么?!”

上官西施气冲冲地站起身来,正准备凶狠地扑向夏纱。

一刹那——

整个阳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佣人们乱了——

警卫们慌了——

可那个神气活现的女人,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转移了。

二楼的卧室。

窗帘被严严实实地拉上。

隐打开手电筒,白亮的光照射在上官西施惨败的脸上。

“啊——,唔,唔!”凄烈的惨叫声被扼杀在事先准备好的抹布中。

上官西施惨兮兮地含着一块黑色的抹布,神色惊恐地看着眼前来历不明的偷袭者。

“就不需要让她招些什么吗?”苏流希卷了卷衣袖,转头朝隐问道。

“不需要,她只需要安静地在房间里呆上几天就可以了。”隐冷冷地瞥了上官西施一眼,眉目间有种疲惫的惆怅。

整个阳家已经乱做一团。

直到几分钟后,被拉下的电闸重新开启。

立即有几名警觉的警卫冲上二楼,以确定上官西施的安全。

冷星愁守在门口,气定神闲地回复他们。

“夫人没有大碍,只是刚刚受了点惊吓,现在需要休息。”

简简单单的话,便轻而易举地打发了那帮呆头呆脑的大男人。

或许,其实他们也是希望上官西施这个不得人心的女人消失的吧。

上官西施“唔唔”地叫唤了半天,见无人搭理她,也就唯唯诺诺地缩回角落,装睡去了。

阳家恢复有条不紊的秩序。

自此,行动圆满完成。

一切循序渐进

阳家。

上官西施已经被软禁两天了,这段时间并没有太多的风吹草动,只是原本身材臃肿的上官西施已经活生生地瘦了一大圈了。

二楼的房门紧闭着,迷子假扮的保镖和优玛假扮的佣人会偶尔路过,观察一下情况。

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冷星愁和衣躺在床上小憩。

上官西施瞪大眼球,确定冷星愁是真的睡着了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身子朝冷星愁放在床边柜子上的手机挪去。

只要可以跟外面联系上,她就可以得救了。

近了近了,加油加油。

她的身体已经碰到柜子了,黑色的手机近在咫尺,她的双眼已经微微冒出兴奋的绿光。

她慢慢地把头伸过去,企图用还算灵活的鼻子触碰键盘,拨出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向卡亚那边求救。

唰。

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把明晃晃的利刀,亮闪闪地搁到她的脖子上。

“你想干嘛,打电话叫外卖?”冷星愁冷冷淡淡地说着,然后意犹未尽地打了个懒懒的哈欠。

上官西施全身瘫软下来。

后背甚至吓出了涔涔冷汗。

*

卡亚别馆。

神情严肃的紫发男孩坐在床边,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女滚烫的热度已经退去,只是眼睫紧闭,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你们这帮废物是干什么吃的?会治病吗,会吗?为什么两天了,她还醒不过来?!你们倒是说话啊!”

三五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窗前,满头大汗,瑟瑟发抖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烧也退了,病也治了,血压也稳定,脉搏也顺畅,什么都恢复如常了,可她就是打死不醒来,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阳习舞听着他们的对话,意识是甚至可以想象出卡亚暴躁发飙的模样。

只是,她现在还不可以醒过来,她还需要为隐那边拖延更多的时间。

*

帝英。

隐站在走廊上,高挺的身材,苍茫的背影。

现在,上官西施那边已经暂时控制下来了,只要卡亚不主动联系她,就应该可以瞒上一段时间,阳洛尘的安全也有金沙帮的人在那边二十四小时盯着,只要一有意外就会马上有人通知他,各大财团和股市也有叶千瑰和艾夜离的蓝枫集团和欧圣集团在那边撑着,虽然已经近乎是苟延残喘的垂死挣扎,可是尽量能拖一刻是一刻吧。

唯一的缺口,就是卡亚那边了。

只有舞一个人深入敌后地在那边孤军奋战。

她已经几天没有跟他联系了,也不知道她在那边有没有露出马脚。

他忽然想起他们装病的计划,不知道会不会把她羸弱的身子越拖越垮。

他的手里握着手机,却不能打给她。

只能形单影只地伫立在冷风中,看着孤零零的手机呆呆出神。

他可以感觉到,离风波结束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暗流汹涌的订婚宴

这是阳夕舞装病的第七天。

卡亚整日整夜地守在床边,脸色甚至比阳夕舞还要难看上几分。

穿着整洁制服的亲信警卫敲门进来,神秘地把一封设计精美的请柬交到卡亚手里,又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