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高干)
?br />
蓝希音接过咖啡的时候,手指无意间碰到了段轻寒的手,只觉得一阵冰凉。她愣了一下,学医的本能就冒了出来:“你怎么了,手这么凉,不要紧吗?是不是感冒还没好?”
“没什么,大概穿得有点少。”他刚刚在餐厅的时候,就一直只穿件衬衣。那件西装外套本来一直拿在手里,电梯出故障时被他随手一扔,现在还在里面没拿出来。
蓝希音的话让旁边的人听到了,立马就有人开始脱外套,不由分说往段轻寒身上一套,低声道:“三少爷,多穿点好,要不要我让人再去拿几件衣服来?”
“不用了,谢谢。”段轻寒没有拒绝那件外套,看了看现场混乱的情况,问道,“怎么回事儿,这电梯造的时候不是号称可以用一百年吗,这才几年功夫,就出问题了?”
那人被这么一问,冷汗立马滴了下来,结结巴巴半天也回答不上来。他是这栋楼的主管,算是一把手,电梯出事的时候他正好还没离开。本来他是不会过来的,后来听说段轻寒被关在里面了,吓得当场跳了起来,几乎没晕过去,忙不迭地跑了过来。
真是不凑巧,关谁不好,偏偏把段轻寒关在了里面,这不是存心要让他得心脏病嘛。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段轻寒才从北京来这里没多久,之前就来过一次,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喜欢在这种地方找乐子的人。而且这电梯,当初造的时候,专家们说了,即便每天用两百次,也可以保证一百年不出问题。
谁知道,这楼造起来还不到七八年,问题就出了。那一刻,他深深地觉得,所谓的专家,说的话那全都是狗屁。
段轻寒见他一脸为难,也没有再追问下去,重新转过头来,将注意力放在了蓝希音身上:“怎么样,好点了吗?如果不舒服的话,不如去医院检查一下怎么样?”他虽然对这里不太熟悉,但看这么多医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跑过来,这附近必定有综合性的大医院。
蓝希音摇了摇头,脸上已经恢复了不少血色:“不要紧,没关系,你呢,刚才有受伤吗?”
“我很好。”
“那就好。”蓝希音说着,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是一种劫后余生,得知两人都安然无恙后才绽放出来的满足的笑容。她自己也没留意到,这个笑容是如此自然,和她平时那种公式化的笑容完全不同。
在几年前,她很喜欢这样笑,她的不少朋友都评价过她,说她虽然长得不是绝色,笑起来却很感染人,让人不知不觉就喜欢和她在一起。
近些年来,她已经很少这么笑了,因为她发现,生活里其实也没多少值得她真心微笑的事情了。
段轻寒幸运地捕捉到了这个笑容,并且将这看作是她为了自己而发出的微笑,于是感到十分满足。
两人离开的时候,走的是楼梯。本来段轻寒是不在意再换个电梯搭的,不过看蓝希音似乎心有余悸的模样,便主动提议走楼梯。从这里往下一共23层,走起来也老半天。蓝希音还穿着上班时的工作鞋,鞋根不算太高,可走起来也不方便。
走了大约十来层后,她就已经浑身发热,满头是汗了。两条腿因为刚才的事情,总觉得有点发软,要不是段轻寒反应快,几乎都差点踩空。
走到后来,段轻寒见她没力了,便索性扶住了她的腰,让她借着自己的力,慢慢地往下挪。这二十三层的楼梯,简直就像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路,走到最后几层时,两个人都有些脱力,就连一向体力过人的段轻寒,额头上也微微冒出了汗珠。
终于到达一层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快十点了。段轻寒找了个人来给自己开车,先送蓝希音回宿舍,然后再自己回家。
送蓝希音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没像上一次那样直接走掉,而是很体贴地送她上楼,一直看着她走进屋里,关上大门,这才转身下楼。
蓝希音进屋后,先开了灯,坐在沙发上回了会儿神。片刻之后,听得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才站起身来,隔着窗帘偷偷地向下望去。那辆黑色的奥迪在夜幕中看不分明,只剩下红色的尾灯在眼前闪过,很快就融入了车流中,消失不见。
蓝希音却一直站在窗前,停留了很久很久。她的眼前,一直闪现着刚才在电梯里的一幕。段轻寒身上淡淡的气息,仿佛还在鼻尖拂动。隔着那薄薄的衬衣,她甚至可以感到他坚实的肌肉。
过了很久之后,她才喃喃自语道:“穆萧声的小舅子,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18
正文 仗势欺人
那一晚,蓝希音睡得不太好,她总是忍不住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无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都像是针一般,一针又一针地扎在她的心房上。
过往那些日子,越是幸福越是甜蜜,就越是衬托出结果的悲凉与无奈。她和穆萧声有着那样令人羡慕的开始,到最后,却是落得如此下场。蓝希音有时候也会有些恍惚,觉得那几年就像是做了长长的一个噩梦。梦醒来后,身边已是物事人非,熟悉的人和事都已不在,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结局摆在那里,时刻提醒着她。
一直到重新遇上穆萧声,蓝希音才猛然间醒悟过来,过去的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不只是她以为的梦境。而与段雯珊遇上后,蓝希音不仅更加确信了这一点,并且深深地觉得,那些被他们加诸在身上的痛苦,依旧那么清晰,本以为已经长好的伤口,重新又被撕裂了开来。
这让她对段轻寒的感情,莫名地变得复杂起来。想着他和段雯珊的关系,蓝希音就觉得他有些面目可憎,可一想到他把自己搂进怀时的情景,她又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情谊。
一时之间,蓝希音对自己的感情,也变得有些迷茫起来。
但从那天电梯故障之后,段轻寒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反倒是没过几天,蓝希音就从宋悦然的口中,听到了有关于段雯珊的事情。
那事情在那几天的医院里,也算是比较热门的话题了,大家空闲的时候都在讨论。像宋悦然这种天生爱好八卦的人,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段雯珊来医院闹的具体细节,蓝希音还是从倪喆那里听说的。宋悦然毕竟背景浅,接触不到这样的人物,发生了事情之后院方也不想要张扬,她听说的,不过都是些传言。
倒是倪喆,对这个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本来就跟段家人关系不错,段雯珊也算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感情还凑和。这次她怀孕的事情,倪喆也比较上心,在妇产科那边关照了半天,要他们小心一点,同时也提醒他们,这个大小姐脾气不太好侍候,要他们多担待一些。
倪喆先前这么一说,大家也没太在意。段雯珊检查出来孕酮过低那天,医生就给她定下了治疗方案,要打黄体酮,也要静养,最好是不要出门,总躺在床上,多休息为好。
段雯珊一开始还挺配合,听了医生的话,也去按时打了几次针。平时在家也不大吵大闹了,尽量平心静气,只是没办法做到整天躺床上。她本来是那种喜欢到处逛逛,喝茶聊天购物的人,现在高跟鞋不能穿了,咖啡饮料也不让喝了,整天躺在床上,连电脑都不让多碰,差点没闷出病来。
这么去了医院几趟后,情况却并未如想象中那般顺利,医生一直没办法给她个准信,这个孩子到底保得住还是保不住,只说让她继续来打针,继续静养,其他的,只能接着观察。
段雯珊这个人,从小就是说一不二的,明知不可为的事情她也敢做。当年从蓝希音手里抢穆萧声的时候,也是极为干脆利落的,直接把条件摆在对方面前,利诱加□一起上。要不然,凭穆萧声对蓝希音的感情,只怕这墙角也没这么容易撬得动。
她就这么顺风顺水地活到了二十好几,从来没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冷不防准备要个孩子了,却横插出这么一杠子事情来,怎么能不让她心烦。以她的想法就是,既然说打针有用,那这针打下去,就一定要立马见效。什么观察,什么继续之类的话,在她听来就是狗屁。医生要是没办法保住她这个孩子,就是医疗事故,就是无能。
倪喆把当时段雯珊说的那些话,学给蓝希音听:“她说了,如果这孩子没保住,妇产科里的大夫,一个都别想留,全要开除。听听这口气,我都不敢这么说,她倒是张嘴就来。”
蓝希音当时正和倪喆在食堂里吃饭,听了这话后,忍不住摇头道:“她那样的人,会说这种话,一点儿也不奇怪。我还真觉得她是说得轻了,我本来还以为,她会说,到时候一个都别想活,统统得死呢。”
倪喆忍不住就乐了:“你这人说话,其实有时候也挺损的。看起来你还真挺了解她的,我想她当时,说不定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念着是在医院里,才没有当场掏枪出来吧。不过听说离开的时候,还在门口推了个孕妇。那大肚婆都五六个月了,被她这么一推,当场就见红了,差点没早产,幸好是在医院里。这要是在马路上,保不准就要出事了。”
蓝希音听得很认真,手里的筷子不知不觉间,差点就让她给折断了。过了半晌后,她才压抑着情绪道:“她那样的人,就算真在马路上搞出事来,也是不会管的。她总觉得只要她还姓段,就没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以前她在学校的时候就曾说过,这个世界上,但凡有她看不顺眼的人,就能送他上西天。虽然当时说的是玩笑话,不过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她还真能做到。”
“哼,段家。仗着段家胡作非为的,又岂止她一个。上次穆萧声敢跟顾琳琳闹这么一出也是仗着段家的关系。他们夫妻两个,倒还真是绝配。利用起手中的特权来,这么不遗余力。”
“你也知道穆萧声和顾琳琳的事情?”蓝希音这话一问出口,自己就忍不住乐了,凭倪喆和段家和段轻寒的关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于是,她立马换了个问题,“听你的口气,倒是很不屑他们段家似的?”
倪喆顺手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笑道:“倒也不至于,段家那么多人,从轻寒的祖父辈开始,就全是吃部队饭的。他们家在部队的关系,盘根错节的,很多人都有了自己的势力和想法,不是靠一个老爷子就节制得了的。仔细数数,他那些叔叔伯伯们,姑姑婶子们,哪个不是有来头的。这里面固然有家教好有出息的,像段雯珊这样喜欢拿乔,整天除了惹事花钱什么也不会的人,也没在少数。”
蓝希音听倪喆说这番话的时候,似乎颇多感慨,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他。当时他们正面对面地坐着吃饭,那张桌子上除了他们两人外,一个人也没有。就因为这样,倪喆才会跟她说这么多。平常当着其他人的面,他向来不喜欢多提这方面的事情。
倪喆看了看面前的食物,似乎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只是一个劲儿地喝咖啡,清瘦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说道:“不过说起来,轻寒他们三兄弟,倒全是人中龙凤,很有出息,将来的段家,估计就是靠他们三个了。”
他这么一说,蓝希音倒也来了兴致:“哦,他那两个哥哥是做什么的?”
“老二是学法律的,现在在最高院。娶了个老婆是他爸当年下属的女儿,算是强强联合了。这下子,政法这一条线,算是占上了。老大嘛,在部队,整天枪林弹雨里闯。按理说照他的级别,早该往上升了,他却偏偏是个怪人,不喜欢坐办公室,就喜欢搞什么实战演习之类的东西。他家老头见他喜欢,也没拦着,反正过几年,该升还得升。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出来的,最后能升到哪一层,是早就安排好的,除非出点什么大事儿,段家垮了,要不然,保准不会有错儿。”
“这么说起来,他大哥倒也是个当兵的?连长,还是团长?”蓝希音对于军队不太熟悉,唯一知道的几个名词儿,还是看电视来的。在她看来,只要是个官,就很了不起了。
“他哥在特种部队,反恐你知道吧,就是那种整天拿命去搏的那种。他哥就干那个的,还是个队长,底下一帮子兄弟跟他玩命儿。那架式,往那儿一站,眼神只消看你一眼,就像拿枪往你身上打个洞似的。”
“反恐?”蓝希音愣住了,她总感觉这种事情,应该只在美国会出现。
“嗯,也不见得就是什么**武装的东西。边境线上,贩毒的,走私军火的,他们全都管。有时候还联合国外搞个突击行动什么的。反正一句话,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那种人。说起来,当年轻寒大学念完坚持要进部队,大约也是受了他哥的影响,也想去战场上体验一把那种枪林弹雨的感觉。不过可惜了……”
“怎么了?”蓝希音猛然想起那天在80层吃饭的时候,段轻寒提起的往事,“他后来为什么退伍转业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嗯,确实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