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黑道新语






话说至此,何议员刻意停下,只见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瑞荣一个人身上。何议员点了一根香烟,又开口道:

“首先,我要解释流氓与黑道兄弟的差异。流氓从字眼上就可以看出来是打打杀杀到处流窜的亡命之徒,人人唾弃,终将步向灭绝、死亡之途。黑道兄弟虽然闯荡江湖,但是打也要打得有道理,杀也要杀的让人心服口服。我们务必要脑中带有智慧,心中具有谋略,手中带有武艺。有智慧有谋略就可以空手夺白刃、创建事业、有武艺就可吓阻敌人。记住,我们可以被归类为黑道兄弟,绝不可被认定为流氓无赖。”

何议员见所有人非常专心聆听,似心花怒放,教导别人如能被接受是何等喜悦之事。遂挥手指着鱼仔,说:

“鱼仔,打电话到我们自己的餐厅,中午准备两桌丰盛的好菜。三十五年威士忌上等洋酒叫酒店送两打来。今天兄弟们在这里聚餐。”

“好,我马上去办。”鱼仔动作迅速,瞬间不见人影,办事去了。

“好,阿荣,把那十六份资料发给他们。”何议员吩咐瑞荣,趁瑞荣发资料的空档抽着香烟,吞云吐雾。

十六位兄弟拿到资料之后,每个人的目光都看着何议员,只见何议员头低下,不发一语,似乎有意让他们稍等。隔了约三十秒钟才开口:

“黑道事业要成长就必须企业化、组织化、纪律化。我们事业目前的主轴是博奕业、娱乐业、餐饮业,以后还会有其他的事业出现,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不过,我跟各位有言在先,我们绝不沾毒、绝不靠女人赚钱,更不可鱼目混珠,乱收保护费。欺压穷人的只是小混混,赚有钱人的钱来帮助穷人才是真英雄。劫富济贫可以让人感受无限的成就感,行侠仗义可让人感觉更接近菩萨与神明。各位都跟我很久了,你们很清楚我爱恨分明的个性,如果有任何人头脑不清,胡作非为,乱搞瞎搞,其结局必定只有永远逃亡一途。”何议员停顿片刻,喝了一口水,继续说:

“为了健全我们的组织,我把所有兄弟共三百一十六人分成十六个堂口。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堂主,堂口的成长由堂主主导。看你手中的名单就可知道你底下的兄弟成员,你要从这些兄弟当中挑选两位作为你的副手,每位副手各负责带领一对人马,这就是组织化的路线。除了你们十六个堂口之外,另外还有四个兄弟,阿荣负责管理中心,整个组织的发展、管理与未来规划都由管理中心负责,他身边有阿财跟木松,还有两个助理从酒店调过来。另外,鱼仔帮我开车,跑杂务。所有兄弟中,只有堂主与管理中心的负责人可直接跟我通电话。如联络不到我,可联络管理中心,由阿荣全权处理。到目前为止,所有兄弟包括我在内总共三百二十一人,希望以后会更多,不会变少。我在此也要提醒各位,日本最大的黑帮住吉会,帮众有一万两千人,第二大的山口组有七千人。我们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阿财,给各位堂主倒茶。”

阿财倒茶的时间刚好填充大伙稍事休息的空档。何议员环视在场每一个人之后,又慢慢道:

“紧接着,我必须跟你们说清楚,你们每一个堂口各负责一处麻将场,如有用心,业绩应该会愈来愈好。台湾地区爱赌的人很多,尽量找那些有钱的生意人或贪官污吏,不要为难穷人。各堂口之间可以互相支援,团结力量大。收入愈多,各兄弟的生活就愈好过。而且要记着,每个星期都要交一份详细的财务进出报表到管理中心。相信我,事在人为,兄弟间只有相互扶持,不可相争。有争端我必不原谅。还有一点很重要,我一再重申,自己兄弟严禁在自己场子赌博。赌字是钱永远在人的左侧,不是在口袋里,赌是有钱人的专利。记住,千万记住。”

何议员环视现场一眼,又缓缓道:

“好,到目前为止,各位堂主有没有任何疑问?如果有,请举手说明,我会给你们圆满的答覆。”

望着前面十六位兄弟,没有一个人举手。其实,这十六位兄弟已跟随何议员闯荡江湖多年,除了少部份人外,个个都已经是经营麻将场子的大内高手,何议员今天讲的话只是重申一贯的立场而已。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何议员又说:

“每一个堂口都还没有命名,既然各位是堂主,你应该为你自己的堂口取个名号。等一下阿荣会发另一份资料给你们,我们要歃血为盟,进行宣誓。宣誓的意义就是不容背叛组织、不容背叛兄弟情义。资料发完之后,我们先休息二十分钟,各位可稍事休息,顺便构思你自己堂口的名号。好,我们休息二十分钟。”

休息期间,瑞荣吩咐阿财帮忙搬运宣誓用的器材,并在比真人还要大的关公神像前的香炉上点一大束香。只见两个人忙进忙出,何议员则翘着腿抽着烟,若无其事的表情。

一切已准备就绪,瑞荣趋前向何议员解释宣誓的过程。只见何议员走向关公神像左前方的大椅子坐下,瑞荣则走向讲台,说:

“各位堂主,我跟各堂主解释我们等一下宣誓的过程。依编号顺序,每一个堂主轮流进行宣誓。首先,走向关公神像,单脚跪在香炉前的郑嫔希⒉苹岚锬愕闳悖颜馊隳迷谟沂郑笫衷蚰米鸥崭辗⒌氖拇剩娑阅忝媲暗墓毓裣衲钍拇剩涯闾每诔坪偶白约旱拿忠泊笊畛觥D钔旰螅鹕斫沂值娜悴逶谙懵缓笤俚ソ殴蚧鼗さ妫娑园镏鳎咽拇史旁诘厣希⒉苹岣阋恢Х浅<馊竦男〉叮阕约河眯〉痘颇愕淖笫执竽粗福媚愕难卧谑拇噬希灰傅渭纯伞H缓螅咽拇视昧绞纸桓镏鳎鹕砝胂啬愕奈蛔印U庋屯瓿闪苏鲂墓獭!?br />
为了让大家充分了解,瑞荣又重复解释了一次。瑞荣说完后,何议员起身,大声说:

“各位兄弟,如有任何人要退出,现在还来得及,你只要默默的离开这里,绝对没有人会为难你。”

大伙互相看来看去,没有人离开。何议员坐下,瑞荣则大喊:

“宣誓开始。”

一切按照计画进行,约四十五分钟后,十六个堂主都已宣誓完毕,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何议员仍坐在关公神像左前方的大椅子上,语气温和地说:

“阿荣,换你了。”

“何议员,但是我不是堂主。”瑞荣满脸错愕。

“你以后负责管理中心,是所有堂口的总管理,责任最重,名份在堂主之上。来,来,各位堂主,我们都用力鼓掌鼓励他。”

何议员满脸笑容率先鼓掌,其他人亦跟随鼓掌欢呼,宴会厅内掌声雷动,久久未停,何议员看此场景,非常欣慰,他心中有数,瑞荣颇有威望,已经是名符其实的二当家,首席军师,未来的接班人。瑞荣心中也有数,何议员此举之主要目的是在帮瑞荣正名,钦点之意浓厚。这种心会神通的感觉只有当事人才会最清楚。

瑞荣走向关公神像前,双脚跪下,按既定之程序,然后,拿刀片用力划破左手大拇指,鲜血把誓词滴得通红,看得何议员有些不忍。别人都是单脚跪下,瑞荣则是双脚跪下。将鲜红色的誓词用两手呈给何议员之后,左手大拇指的血还在流,滴得整地都是。此时,瑞荣感受到强烈的侠义之气充满整个心中,泪流满面,何议员、阿财与鱼仔受此气氛感染,也是眼泪夺眶而出。

全场寂静无声,在瑞荣仍跪着未起身前,何议员便急着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伸出去,扶拉着瑞荣,说:

“阿荣啊!起来,起来。阿财啊!绷带跟药膏拿来。”

何议员忙着帮瑞荣擦药膏、绑扎绷带,嘴中轻声念着:

“阿荣啊!你叫人家滴几滴血就好,你自己就割得这么深,唉!真是的。”此时,鱼仔走过来,说:

“何议员,两桌饭菜跟酒都准备好了。”

过了约五分钟,何议员走向讲台,说:

“各位堂主都已宣誓过,再来十六个堂口也要分别进行宣誓,如何进行我不过问,请各位堂主直接与阿荣连络,由瑞荣全程代表我监誓。等一下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喝酒,兄弟尽欢。既然是兄弟,你们以后可以直接叫我大哥,不要叫我何议员,大哥是永远的,议员是暂时的。兄弟们,除了鱼仔跟阿财之外,今天各位可以喝多一些,鱼仔你要保持清醒,饭后还要开车。”

自从获得议员大哥充份授权,负责整个组织的管理与发展,瑞荣可说是日以继夜,非常投入。针对每个堂口每周交来的报表都投入心力,仔细钻研。

六个月经过了,十六个堂口中,十四个赌场进帐有正常成长,惟独树仔与阿东的堂口不只没有成长而且持续下降,瑞荣好意进行了解,想设法帮助,树仔与阿东都吱吱唔唔,爱理不理,让瑞荣非常伤脑筋。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瑞荣不动声色,决定进行暗中查访。情商阿财找个会打且爱打麻将的朋友分别到树仔与阿东的场子,每个场子各去三次,输赢结果都透过阿财回报。一个礼拜之后,瑞荣把送来的财务进出报表拿出来对照,结果差距真离谱,瑞荣气急败坏,立刻打电话跟何议员报告,

“大哥,作假帐,气死人。大哥,你觉得应该怎么处里呢?”

“阿荣,这件事在我看来还算小事。你全权处理,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挺你到底。记着,不要犹豫。”

何议员的回答轻松愉快,但对瑞荣而言,有如得到尚方宝剑。

“阿财,你去楼下拿两捆童军绳到车上等我,木松,打电话找忠义堂主民哥,我要跟他说话。”

“好。”木松拨打电话连络,立即通。

“民哥,我等一下要去处理事情,须要跟你借两位块头较大的兄弟,叫他们到英才路与大雅路口等我,人到就可以,不用带家伙。”

“阿荣兄,没问题,我马上安排。”民哥说。

“木松,你留守,我一个小时之内就会回来。”

瑞荣处理事情一向俐落,绝不拖延,不到一个小时,只见树仔手脚被五花大绑带回别墅的一楼大厅。瑞荣大声吼着:

“树仔大仔,东风堂主,你暂时委屈一下,先在这里坐一下。”

在三楼管理中心留守的木松,听到一楼的大吼声,知道瑞荣已回来。

“阿荣兄,事情一定要这样处理吗?”树仔讲话有气无力,瑞荣心中清楚知道,作贼心虚的人讲话必然小声。

“你闭嘴,我还要去抓另外一个人。”瑞荣已很久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说话声音特别大,看到木松下楼来,

“木松,你留在三楼就可以,这个人不用看管,他绝对跑不掉。”

瑞荣、阿财与另两名兄弟又开车匆匆离开。阿东的堂口距离较近,不到半个小时,阿东也被绑回来。

两个被绑的人都斜坐在沙发上,脸色惊恐,瑞荣此时的心境变得比较平稳,拿张椅子坐在两个被绑的人面前,语气平和,安排忠义堂派来支援的两名兄弟坐在远侧。瑞荣大声叫阿财,说:

“阿财,到楼上拿两把短尖刀,顺便带两盒卫生纸下来。”

瑞荣点根烟抽着,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等阿财把刀跟卫生纸拿来。

阿财终于下楼,

“各放一把刀、一盒卫生纸在他们面前。”瑞荣吩咐阿财。

此时,何议员刚好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鱼仔。自从接到瑞荣的电话后,他心里知道,依瑞荣的个性,今天一定有人会倒楣。不过,心里实在好奇,瑞荣会怎么处理,于是就顺道到别墅来。

瑞荣见何议员进来,从椅子上站起来跟何议员点头打招呼。

树仔与阿东看到何议员进来,宛如看到救星,脸上的惊惶顿失,树仔说:

“大哥,你看,阿荣他莫名其妙把我们两个绑来。”

“哈!哈!哈!我说过,阿荣全权处里,我就不过问了。阿荣,你办你的事,就当作我不在这里。”何议员说完,拿了一张椅子坐在忠义堂两个兄弟的旁边,抽着烟,手中翻阅一些文件,若无其事的表情。

“我问你们,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绑回来吗?”瑞荣目光炯炯,说话坚实有力。

“我不是很清楚。”树仔低声说。

“阿东大仔,你呢?”瑞荣又问。

“我也不清楚。”阿东说。

“很好,都不清楚。木松,去三楼办公室把我准备的那些资料拿下来。”瑞荣音调高亢,令人闻之生畏。

何议员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瑞荣如何处理这件事,心里想着,瑞荣今天面对的是自己人,不是外人。

木松从三楼下来,

“阿荣大仔,资料在这。”

“你们两个都不清楚,我解释给你们听。首先,我怕你们的场子不好营运,第一个月各给五十万周转金,到了第三个月,五十万都还没有归还管理中心。到了第四、五、六月,不但钱没还,业绩还下降。别的堂口的兄弟每个月平均可领到四到六万元,你们两个堂口的兄弟每个月领不到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