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寂寞浅浅笑
我曾经爱过的人离开他给我的那些深重的感情,可是到如今我才发现,其实我也只是一个渴望爱渴望被人疼被人宠始终无法长大的孩子啊。
我一心想要把孤单寂寞变成习惯,结果最终发现,其实孤单寂寞无论如何还是无法习惯,因为我害怕孤单,我不想孤单,我绝望的排斥一切,其实心底隐隐还是期盼有个人有份感情可以相信,而我努力想要相信的,只是方初而已。
是不是这就是爱情?
因为爱,所以才会希望拥有更多,才会担心得不到想要的那么多,才会……害怕他恨我。
方初的指尖带着柔和的温度,缓缓滑过我脸颊,眼底繁星闪烁,雪花飞舞,漫天飘零的白色精灵仿佛也静止下来,整个世界,也停止呼吸。
他静静看着我,精致剔透的脸在我眼前一点点放大,他的唇很柔很暖,温柔地刷过我的嘴唇,一瞬间,仿佛有电流流过周身,我仿佛受到魅惑,轻轻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子。
他的吻那么细致,那么温柔,舌尖一点点描绘我的轮廓,然后探进口腔,两条舌柔柔纠缠,缠绵悱恻,流年辗转,不知今夕何年。
心底的悸动,仿佛也只是刹那间的事,然后结果开花。
等到神智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打横抱在怀里,家门遥遥在望,他呼吸凌乱,抱着我的手微微在抖,看着我的时候,却始终微笑,眼底眸光深邃,有火苗在烧,一路穿过庭院,穿过一楼大厅,穿过楼梯,踢开卧室的门,轻轻把我放在床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的眼里只剩下他,而他的眼底,似乎也只剩下我。
他一直看着我,只看到我心底里去,然后低下头,轻轻吻着我的额头,眼睛,脸颊,最后又落在唇上。
他紧紧抱着我,声音沙哑,带着诱惑,“钱浅……”
头晕脑胀,恍惚间好似回到从前。
那是多久以前的记忆?那是多久以前的怀抱?似乎熟悉,却又依稀陌生。
衣服一件件被脱下去,一股冰冷的气息扑在身上,忍不住打个哆嗦。
他一点点吻下来,然后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带着溺毙人的柔情,“钱浅,你爱我吗?”
钱浅,你爱我吗?
爱吗?
怎么会不爱?
我犹如被蛊惑,不由自主点头。
他一下子开心起来,快乐地笑,春花灿烂。
我的手微微发抖,捧着他的脸主动吻过去。
一切一发不可收拾,再也无法控制。
第 54 章
似乎太累,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懵懂了半天才想起昨夜,心底不由自主涌上一股甜蜜。
我眨了眨眼,再眨一眨,终于神智完全清醒,挣扎着坐起来,房间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白色睡袍整齐叠好摆在床头。
抿了抿嘴角,扯过睡袍套在身上,突然间有种失而复得的幸福。
我终于……也可以幸福了吗?
在床头坐了好半晌才穿上拖鞋下楼。
雪后初霁,阳光亮的有些刺眼,下意识看向厨房,这个时候,方初应该在厨房里弄早餐吧?
这些日子,每天早晨下楼都能看到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卡通的围裙套在身上,滑稽的可爱。
谁说我不在意他的?
每次看到他弄早餐,我都会有种由衷的温暖。
这个时候,我特别渴望走到那个身影后面抱住他,哪怕什么都不说,只要抱住,就会觉得心里很满很满。
可是……
我有些愣怔。
一楼整个空荡荡的,厨房里没有一贯四散的香气,四周静悄悄的好似能够听到自己走路的回声。
出去了?看看时间,原来已经九点多。
不觉失笑。
今天是周五,我的课结束了,可他还要上班。
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平时他从来没有准时去上班过,为什么偏偏倒是今天开始勤快了?
陶罐里是昨天他煮了却牙根没喝过的汤,放了一夜颜色都变了。凉了的猪肺汤闻上去有些腥。
唉,真是浪费。
烧水冲了杯咖啡,捧着杯子进客厅坐进沙发里,伸手到茶几上拿烟,一眼看到上面多出来的东西。
心猛地跳了一下。
钥匙。
是方初配的那把钥匙!
脑子有一瞬间空白,身体也控制不住地抖,咖啡杯掉到地上,热咖啡溅到身上,我连烫都感觉不出,脸色苍白。
突然意识到什么,只觉脑袋嗡的一声,飞奔上楼,猛地推开方初住的那个房间的门。
房间里整整齐齐,拉开衣柜,空的。
方初带来的衣服,都不见了。
手控制不住的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拉开浴室的门,他的洗漱用具全部扔在垃圾桶里,柜子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洗脸池上方镜子上赫然映出我失魂落魄的脸,眼底掩不住的慌乱,好似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我太天真,还是方初太幼稚?
头一阵晕,忍不住晃了晃,双腿发软,无力地跌坐在冰凉的瓷砖上。
拖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甩没了,脚底一股凉气直窜脊背,我打了个哆嗦,脑子里空空的,窗外阳光刺眼,这世界如此苍白。
忍不住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直至最后,响彻整个房间。
回声孤零零的传来,我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很蠢。
何止是蠢?
简直蠢得出奇。
心脏的位置微微钝痛,仿如一把生了锈的小刀来回撕扯,喉咙堵得难受,我想大叫,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这就是方初想要的吧?让我沉在自以为的幸福里,然后一转头便砸下一记无声闷棍。
他这一招真好,一下子便让刚刚爬出井底微微露出个脑袋的我嘭地一声又掉回井底。
不,何止是井底?
这一次,我掉的更深。
可是有什么呢?
不过就是痛而已,我习惯了,早就惯了。
麻木就这一点好,无所谓痛或更痛,心尖上全是针孔,又怎么会在乎多一点刀伤?
只是,为什么这一刻我会觉得天旋地转?
圣诞节的时候,A市下了一场出奇大的雪。
温度一夜之间降了十几度,这在A市的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这个江南城市的湖面,第一次结了厚厚一层冰。
地面积雪越来越深,第一层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第二层又压下来,路上连出租车的影子都看不到,私家车更是全部收进各家车库里,可即便这样,路上还是摇晃着很多人。
孩子们笑闹欢呼,年轻人们也不住雀跃,纷纷叫着,这样大雪的圣诞节才是真正圣诞节。
商场和超市门口的圣诞树彩灯闪烁,映着雪光,说不出的漂亮。
可是这欢呼只持续一天,第二天便换成了愁云惨淡。
肖儿原本开车来A大找我,车子刚开出门口便不得不退回去。
路上公交车也停了,他只能跑回家抱着电话跟我诉苦。
我晃着手里琥珀色的烈酒,窝在躺椅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电脑里的歌手轻轻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我的心了无牵挂……”
窗外除了铺天盖地的雪花已经几乎什么都看不到,房间里开了空调,冷热交替间,玻璃窗上蒸着一层白雾,水滴沿着透明的大玻璃一直滑下来,印下歪歪扭扭的痕迹。
举杯喝一大口,热辣的酒液坐在喉咙口,眼泪都要冲出来。
仰起头轻笑。
酒真是好东西,寒冷的时候可以取暖,难过的时候可以麻痹神经,像我如今闲来无事,又可以打发时间。
伸手抓过烟盒,抽出根烟点上,烟雾缓缓吐出去,胸口闷着的浊气似乎也跟着一并吐出去。
所以我喜欢烟,也钟爱酒。
这些年我什么都控制不了,包括烟,也包括酒。
但是这么多无法支配的东西里,我最放心的,也只有烟和酒了。
他们可能会让我不健康,但是,他们不会跟我耍心计。
肖儿还在电话那头絮絮不停唠叨,我左耳听右耳冒。
他似乎也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不由的就有些愤懑,“钱浅,你干嘛总敷衍我?”
我笑,“我什么时候敷衍你了?”
“你明明就在敷衍我。”
我不作声,又吸了口烟,再缓缓吐出去。
“你在干吗?”
“喝酒。”
“呀,要是今天去了你那儿就好了,正好我们一起喝。”
我调侃他,“你酒量不行,我怕你趴下。”
“趴下就趴下呗,反正你那里地方大。哦对了,初初之前不是一直住你那儿?他干嘛突然一声不响回了法国连个招呼都不打?现在倒好,甚至电话号码都换了,连王路都不知道怎么联系他。”
我哦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他倒八卦起来,“是不是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
电脑里传来MSN消息发过来的声音。
我站起来,边动鼠标边漫不经心应,“我们能发生什么事?好了,有人找我,我先挂了,改天找你。”
说着不由分说掐了电话。
看看通话时间,居然说了两个小时。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话,难怪凤九总说他是话唠。
电脑屏幕亮起来,Daniel的头像不停跳跃,“Joy,你那里是不是在下大雪?我看网上消息说的好像很严重。”
“应该没事。”
“怎么是应该?”
“下雪之后我就没出过门,天天窝在家里,下多大雪都没关系。”
他发过来一个大笑的图片,“Joy,你越来越懒了。这边现在也特别冷,你的壁炉我已经找人修好,不过等你回来的时候春天就到了,估计用不上。”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
我笑,“我没客气,就是随口一说。”
“我过几天可能会去中国出趟差,我去A市看你吧?”
“你去哪个城市?”
“S市,事情不是很多,我跟老板申请了假期,公务结束之后正好可以到处逛逛,说实话,我还没去过中国。”
“A市冬天没什么好玩。”
他沉默了半天信息才又发过来,“其实我就想去看看你,几个月不见,我都想你了。”
Daniel还没来,秋水先来了。
印象中每次秋水都是一副温文儒雅淡定柔和的样子,于是当他颇有些憔悴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惊了。
“您老这是去前线支援了?怎么搞得跟伊拉克灾民似的?”
秋水苦笑了下,“没去伊拉克,倒是去了趟法国。”
我心脏收缩,不自在地低头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马上元旦了,学校的那群孩子就要开始考试,我能轻松几天,不过他们一考完试,我估计又要进实验室了。”
秋水看了看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做?”
“嗯,我打算尽量赶在春节前把需要和学生一起做的部分都结束,这样下学期开学前我基本上就可以全部完成了。”
他怔了一下,“这么赶?”
“还好,已经和校方还有宾州那边在协商提前结束交换的事,LZ希望我赶在第二季课程开始前过去任职,你知道,那边聘书其实已经下来很久,是导师一直帮我拖着,再拖下去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四月,还有很久。”
我笑,笑容颇为勉强,“其实没有想象那么多时间的,等我结束这边怎么也要三月份,做些交接,回到宾州也差不多三月中旬,稍微处理一下开学的日子就到了。”
“真的……决定要走?”
“能回来做这么久的学术交流对我来说已经是额外收获,说实话,这些年,我还真就挺想你们的。”
“可是初初他……”
我脸色开始难看,“秋水,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以后在我面前就不要再提方初。”
“他现在过的也不好。”
我冷笑,“他过的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秋水师兄,我们之间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一定要隔着个方初才能聊天说话吗?如果是这样,我想我们真的就没什么好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钱浅,你知道,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只是初初他……”
我沉了脸,“秋水,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秋水说不出话。
想了想,我转而笑了起来,“其实有什么呢?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这么严厉的。方初跟你讲了是吧?说实话,他让我挺意外的,我一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幼稚,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过是上了一次床,至于搞出这么大动静?
我也很惊讶,我以为他想在我身上找回去的东西应该不止这么一点才对。原来他比我想象中胃口小很多。
我明白你刚才为什么那么欲言又止了,你一定以为我想提前结束交换期是因为方初是不是?呵,秋水,你太小瞧我钱浅,也太高估方初的分量了。
我钱浅做事,向来不需要任何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