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39-黑马甲





大斗志?    
    瞎四一直没露面。王向东倒是盼着她能假惺惺地来关怀几句,他想叫她看看自己的风度,他想叫她为他的风度胆战心惊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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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忙了几天,“家辉服装店”又开张了,王向东买了上千块钱的鞭炮,在门前可劲地放了足有一个小时,炸得整个市场都震动起来。要在平日,大伙早烦了,今天却是看热闹的多,大家都明白王向东的心理——多少有些变态吧。    
    然后就挂出了大牌子,宣布开业酬宾——所有服装五折!    
    一时门庭爆满。没多时,那个叫牙签的瘦子就跑过来搭讪,先祝贺老三开业,寒暄一番,牙签儿才看看左右,小声试探道:“老三……你这门脸就白烧了?就这么忍了?”王向东警觉了一下,反问道:“你说呢?”牙签儿不答,反而继续问:“这儿没别人,老三你说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是谁干的?”    
    王向东不耐烦起来:“你究竟想说啥吧!”牙签儿咽了口唾沫,看看门外,小声嘀咕道:“你注意到没有,这些天市场里那几个小维子都没影儿啦。”


《黑马甲》 第三部分第十一章 折戟沉沙(4)

    这一提,王向东还真想起来了,以前市场里总有几个新疆小脏孩儿在人流里穿梭,店主们都知道这几个孩子明着是拣破烂,实际上都是以偷为生的。本来几个小孩突然消失不关他屁事,可这几个孩子偏偏在他的服装店着火以后才消失就值得玩味了。更重要的,这几个小偷平时跟瞎四的关系都特亲密。前后一联想,王向东忽然就把事情的脉络理清了,他直看着牙签儿道:“多亏你提醒了我,这下我算看得更清楚啦。”    
    牙签儿赶忙说:“你可别乱联系啊,我就是顺嘴一说。”“放心吧,到死我也不会把你牵扯进来呀,我能做出那么走板的事儿?”    
    牙签松了口气,先往外走,又迟疑着留了一句:“老三,别把瞎姐姐给惹毛了啊,那娘们可啥都做得出来。”    
    王向东大咧咧一挥手:“随她大小便!”牙签欲言又止,眨巴两下眼,赶紧走了。    
    傍晚收了生意,王向东骑着车,多绕了几步路,一边沿着海河边往家慢悠悠地晃荡,一边看着风景,心里继续琢磨着自己的买卖。正走着,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哥们儿,够悠闲啊!”王向东猛一回头,是个大脑壳的高个子,不认识。    
    “你看错人了吧?”王向东笑话道。    
    话音未落,对方突然直手一拳,王向东毫无准备,虽然下意识急闪一下,还是给狠狠地打在眼角上,当时金星缭乱,晕头胀脑,一下子摔下车去。刚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反击再说,却没发现旁边还有七八个人,几乎同时扑了上来,拳脚之外,有几个人的手里还挥着大棒子,不顾脸子屁股地只管打!    
    王向东真的蒙了,根本没工夫追究原委了,很快就被揍昏了头,倒在河边上,忽然就不知道疼了。    
    王向东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    
    “醒了,醒了。”是大罗的声音。    
    一头绷带的王向东勉强睁开眼,头好疼,眼睛前面也好像被涂了一层粘稠的透明胶水,大罗、林芷惠、陈永红,还有大姐、二姐的脸都模糊着。    
    “谁干的?”还是大罗的声音。王向东呼了口气,立刻牵扯得周身疼痛,妈的,够狠。他想了想,不由轻轻晃了晃脑袋,说:“不知道,估计认错人了。”    
    王慕超叫道:“嘿!咋这倒霉事儿都叫你碰上了?先是铺子着火,又是污七八黑被打成血葫芦,咱家没做过啥缺德事呀!”    
    这工夫一阵脚步响,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咋样了?”大罗说:“下手够黑。”王向东又微睁开眼,来的是李爱国,警服都没换,看来是从岗上直接过来的。    
    李爱国看了一遍王向东的惨状,安慰道:“没关系,我肯定帮你好好查,绝不能便宜了那帮混蛋。老三,知道是谁干的吗?”大罗先说:“屁也不知道,等于打闷棍。”王向东突然恼道:“除了瞎逼四,没别人。”    
    李爱国拉把椅子坐下,耐心地说:“老三你先把情况跟我说说。”王向东沉了一下,才开始回忆当时被打的情景,太突然了,又乱,除了个大脑壳,啥也想不起来。突然,他念叨说:“对了,我明白了!”“明白啥了?”几个人纷纷问。    
    “——那些人里,除了大脑壳说九河话,好像还有说广东话的,乱七八糟的,就是骂街,不过肯定是南方人。操,没想到是他们!”“谁啊?”“广州做服装的……估计也是瞎四给挂的钩。”大家一追问,王向东断断续续把前因后果说了,听得李爱国一个劲儿地唏嘘,眉头也是越拧越紧:“老三你真傻假傻?这事儿越来越复杂啦,连环案啊。”    
    “嘛连环?”大罗问。    
    “要抓了这些人,老三自己也跑不了,挨了揍还得陪着去坐牢。”此话一出,王向东激动地一撑身子,马上又呲牙咧嘴地躺好,恼怒地说:“凭啥我挨打还坐牢?你们那个法律有病咋着?”    
    “法盲,法盲啊。”李爱国简直痛心疾首了:“你开始本来占理,后来就发展到犯罪了你知道不?你强拉人家服装那叫抢劫,后来你那帮狗屁朋友更是害你,他们那是敲诈勒索,弄严重了就叫绑架!你挨打那是他们的报复行为,定寻衅滋事估计没问题。不过跟你们前面的罪比起来,没准还能判得比你们轻哪!法盲!”    
    林芷惠急道:“那这事儿还真不能查啦,国子啊,回头你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再查啦,我们认打了。”大罗说:“大娘您怕啥?有爱国哪!”“有我管屁用!”“嘿,抓谁不抓谁,还不是你们一句话?”“得,你比老三更要命,公安局又不是我们家开的。”    
    王向东愣了会儿眼,说:“那你说,这事儿咋办?”李爱国也不由地愣了一下,刚放开一些的眉头又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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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王向东出院了,在家里苦熬了两个礼拜,他实在呆不住了,想去店里,一家人坚决反对。王向东急道:“你们关心我也不能这么骄惯我啊,我又不是三岁孩子!”王老成说:“我怕你叫邻居看见了,丢人!”    
    王向东左右出不了门,急的嘴上就要起泡。    
    好不容易熬到一个周末,陈永红歇班,老两口叫她陪着王向东,然后领着孩子去遛弯儿了。王向东说:“你看家吧,我必须得去趟店里了。”    
    五次三番,陈永红拦他不住,断然说:“你是不是又想跟许凤幽会去?”王向东横道:“放屁!别动不动就扒扯人家许凤,她跟我有啥关系?”陈永红冷笑道:“脚正不怕鞋歪,你们没那猫的狗的瓜葛,你激动个啥?听不得那两个字?许凤、许凤,我还偏要提许凤!”“操,我咋娶了你这么个神经病?”    
    陈永红自然是不依不饶,理论上跟他讲不通,就玩儿普及版的,又哭又闹死活不让他出门。王向东恼了,一挥胳膊把她扒拉开,拉门就要下楼,陈永红突然在后面喊道:“王向东,去了滨江道,你就要后悔!”    
    打车来到市场,“家辉服装店”门前冷落。几步跨进店里,二姐跟李淑娟正坐在那里打盹,被脚步声一吵,都惊得立起来。王慕超诧异道:“老三你咋来了?”王向东没回话,眼睛已经在衣服架上凝住,愣了一会儿突然问:“全毛西装呢?马海毛呢?咋就剩这些破烂啦?”    
    面对弟弟连珠炮一般的指责,慕超反而有了种破罐破摔的冷静:“你跟我急啥?店叫人偷了,值钱的衣服都没啦。我不告诉你是怕你那狗脾气惹祸!”


《黑马甲》 第三部分第十一章 折戟沉沙(5)

    腾地一下,王向东血往上撞,当时眼珠子就红了——这不要人命嘛!    
    他托着还未痊愈的伤臂,在店里狂躁地溜达一遭,最后把目光从衣服架上移到门楣,问:“门不是没坏吗?”“没坏。”    
    “没坏就对啦!”“没坏咋还对了?”    
    “他们是开锁进来的,就是打我那帮孙子干的,那天我的钥匙丢了——拉倒,不跟你解释,没用!操他二大妈的,真把我当棒槌啦!”王向东两眼圆睁,拔脚就往外走。王慕超急追上来拉住他问:“老三你干啥去?”    
    “你甭管!我回家。”王向东一甩胳膊,二姐被晃得身子一斜,赶紧抓住门框才站稳,这时王向东已经冲向市场外面。慕超看他去的是瞎四店铺的反向,才稍微放心了些。她太了解弟弟的脾气了,只要他认为对方算计他,他绝不会忍气吞声,像现在这种连环套的仇怨,他真的敢去玩命。    
    一直目送着弟弟出了市场,王慕超才叹口气,重新坐回店里。    
    王向东并没有真回家,他出了市场就找了个肉铺,死活扔下十块钱,揣了人家一把杀猪刀回来,绕到另一个出口进了市场,是怕叫二姐看见拦他。    
    王向东直着眼直接奔了瞎四的店,到门口站住,冷冷地看瞎四笑眯眯地收完一个顾客的钱,才叫道:“瞎逼买卖不错啊!”    
    瞎四一抬眼,眉头一皱,也冷笑道:“我以为谁呢,咋了,今天还换了造型了?演伤兵呢?”“这些天我走背字。”“唉,听说了,还没工夫去看你。”“这人也他妈缺电!有这么办事的吗?要偷你就先偷,干嘛还先烧再偷?又缺德又弱智!”瞎四呵呵笑着,说:“可不是咋着?现在脑子灵光的还有几个?”    
    王向东懒得再废话,说:“出来,送你点儿东西。”瞎四没动地方,讥诮地笑道:“送我东西?呦,我可不敢当,有求姐姐的地方尽管言声,客气嘛?”    
    王向东一脚跨进去:“送你礼物不要,你就直接帮我个忙好了。”瞎四刚要冷笑,嘴角还没来得及翘起来,王向东突然把手向腰后一拉,寒光一闪,瞎四当时就直了眼,连疼都没喊出来时,王向东已经身子一斜,抽刀出去:“瞎逼!给你留点记性。”    
    瞎四捂着肚子,鲜血从手指缝里汩汩流出,周围立刻一片怪叫,这工夫,王向东已经一脚跨出门去,拎着刀,顺着一拉溜的门脸大步向前走去。后面的人喊:“杀人啦!别让他跑了!”    
    王向东连头也没回,脚步不乱,一直向前走,前面的人看他的刀上还在滴血,纷纷惊闪,很快空出一条路来放他过去。王向东一手夹板一手血刃,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很快到了市场口,撩起衣襟,顺手把刀往腰上一插,走几步,挥手叫停一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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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解放桥北口,就是九河火车站。出租车溜边停在一个报刊亭前,王向东付钱下车,一步跨向报亭,抓起电话打传呼。刚才在车上他脑子开始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惹了大祸。    
    不过他并没后悔,事已至此,多说无用,最关键的是不能叫人抓住。鬼使神差一般就来了火车站,上了解放桥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要干什么:九河要是藏不住了,火车站就是最后一条退路,去广州,至少山猫还可以罩自己一些日子,等风声过了再回来不迟。    
    电话响,回传呼了。王向东抓起电话就喊:“利子吗?我老三,你手头有没有现钱儿,先给我送一千来——啥?你正要去唐山?已经出了九河了?操,这么不巧!——出了点儿麻烦,瞎四叫我撂翻了——算了,你走你的吧,我再找大罗想办法——啊?先住你那儿,也行啊,钥匙……左边上数第三块砖是吧?记住了,你走吧。”    
    放了电话,王向东直接去了秦得利独居的小库房。找到钥匙开门进去,乱糟糟的像个鸡窝,除了一张席梦思单人床、一台小电视,到处都是烟箱子。    
    王向东看了一遭,往床上一仰,脑子开始杂乱地想东念西,不能有片刻平静:瞎四到底怎样了?会不会挂掉?扎肚子应该不至于吧。妈的,挂掉也是活该!不过还是活着好,不然自己可就有家不能归了。……如果瞎四儿的事儿不大,她也是懂得规矩的,大概不会跟官面儿上太紧追究,追深了她自己也脱不了骚。只要到时候李爱国和大姐夫两边使劲儿,或者再找几个道儿上的朋友摆一摆,估计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至于以后再怎么做仇,现在也想不了那么长久啦,反正事儿已经出了,左右悔不回去,听天由命吧。    
    想到头疼,坐起又倒下,一会儿又起来,又躺下,心还是乱。一个大活人在这小屋子里圈着,太憋屈。急了就骂秦得利,偏赶这时候出门!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王向东溜出去买了两大包吃的回来,在小铺的时候抓起电话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