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倾城色
我没有去质问李哲为什么要把人杀了,若是要质问起来,似乎都是因为自己,又还有什么资格自讨没趣,而李哲,他这是在维护我,还是在维护他自己,我不清楚,只知道,这个皇宫,不能在逗留下去,暗藏杀机,身边还有一只狡猾的狐狸,就怕不注意把你给吃了,想着那个吻,胡乱的擦拭了几次,他的意思是喜欢我吗?嘿嘿…真冷的笑话。
柳浣接连逛了好几家店铺看了无数把木梳就是没看到梳尾上有那样一朵牡丹木梳,起先还志气满满,信心十足,不断安慰自己下一个店铺也许会有,现在依然会安慰自己下一个店铺就有,不过连自己都开始不相信。看见一家客人颇多的店铺,柳浣决定进去试试运气。
刚进去就看见不少妙龄小姐在丫鬟的陪同下,看着掌柜拿出来的珠钗首饰,眉眼含笑,有带着为难的神情,手在几支精巧又不失身份的珠钗上流连,似乎很难决定到底更喜欢那一支,掌柜看出了她们的心态,不住的说我们店里的首饰是全长安城最好的,每一件都用上好的玉石打磨,珍珠也是精挑细选,做工精细,花样是时下最好的,就连上官小姐还来我们这儿来捧场。上官小姐知道吗?就是天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婉儿小姐!掌柜的那神情像是上官婉儿是他请的代言人,不过,没想到她也会这一招,形象代言,谁说唐代前卫来着。
几位小姐听了掌柜的话,有鄙夷,有嘲讽,有羡慕,掌柜假装没有看着她们脸上的复杂神情,满脸笑意的指了指放在中间的三四件珠钗,还有一旁的几条项链,说了句婉儿小姐看上的这几件首饰,是我们店里最好的。各位小姐若是不喜欢,我们店内还有其它样式,说着作势就要把放在柜台上的首饰收回去。那些小姐那里肯,哎哎几声。柳浣看着好笑,觉得这掌柜忒精明,就是因为摸清了她们的心理,才敢这般理直气壮。
不管是妒忌的,羡慕的,鄙夷的,嘲讽的,最后那几位小姐都选了几样掌柜指了的那几件首饰,脸上神情淡淡的,估摸心里美得不行,上官婉儿可是美名,早在她在天后身边当差就已经芳名远播了。她们自然更加清楚,女人的妒忌总会让她们做出不合常理的举动,就这几件首饰就可以看出。
掌柜面带微笑,心带窃笑的勾上最后一笔,抬头愣了愣,随即绽开笑容看着柳浣询问道“小姐需要些什么?我们小店的东西是长……”柳浣自动跳过“长”字后面的一连串在她看来绝对可以省略,在掌柜的看来很要必要的那一连串前缀。看了看放在柜台上的展品,下意识摇摇头,没有。“小姐看见方才出去的几位小姐了吗?她们首饰在小店里买了称心合意的首饰,脸上的笑容比牡丹还要绚丽…”
“把你们这的木梳全拿出来给我看看。”柳浣微笑的打断即将滔滔不绝绵延千里的溢美之词,掌柜的噎了一下,脸上有一瞬间的挂不住,大概柳浣是他见过的最奇怪的女子,明明长相毫无特点,那双眼睛笑起来,可比他珠钗上的明珠还要亮眼。
毕竟是见过大世面,阅人无数做的又是服务行业,掌柜很快就收敛神思,打开柜门,捧出一个长方形托盘,上面整整齐齐的放了几十把木梳,柳浣眼睛一亮,这么多,而且刚才掌柜不是说上官婉儿还在他着选了不少首饰吗?
看见了吧!只要深层次的思考一会,柳浣就知道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愚钝,宫里什么不是最好的,还用得着跑到宫外来,猪都比她聪明。
柳浣克制住马上抢过来一一看一遍的冲动,等掌柜的稳稳放在柜台上之时,柳浣还故作矜持,悠闲的过了一遍,发现没有,不死心的一一翻过来又看了一遍,梅花,兰花,莲花…什么花都有,柳浣认识的不认识的,叫得出花名的叫不出花名的都有,独独没有上官婉儿那一种牡丹雕刻的木梳。而她没留意,掌柜那痛心的神情,就怕柳浣一个不小心,把他的东西摔了。
“掌柜的,你们这有没有这刻了一朵牡丹花的。”柳浣指着梳尾看着掌柜的,掌柜想了想摇摇头“确定没有吗?”柳浣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掌柜的还是摇摇头。
“你看我们店里其它的也很好啊,要不小姐看看这个,这个也行…”柳浣摇摇头,拿起一柄没有雕刻的木梳,脑海里有什么闪了一下,嘴角勾出一抹笑。
“呀,好巧!”
柳浣正要出声,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回头,僵了一下,随即扭回头看着掌柜道“帮我包起来。”想了想,柳浣补充道“三柄。”前面两柄就算是练习好了。
李哲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在意,柳浣这样冷淡的神情他又不是头一次遇到,已经见怪不怪了,听见她说话,好奇的看着掌柜从托盘中拣出三把同色的木梳用布跑起来。买那么多?虽然发丝不错,但也太多了吧!
掌柜的包好,笑着放在柳浣手里道“十五两银子。”
“什么?”柳浣惊问道。
掌柜笑意更深,重复道“十五两银子。”顿了顿,见柳浣一副你敲诈的神情,解释道“小姐,我们店里的木梳都是用上好的紫檀香木制成的。五两银子一柄木梳已经很优惠了,若不是因为小姐一下买了这么多,我们本来是卖六两银子一柄的。”敢情你们还给我打折了,我还要跟你们道谢,就这么三把破梳子要十五两,不十八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怎么不在门前拐一个牌子:此乃黑店。
柳浣翻了翻白眼,吐出三个字“三两银子。”想我身上总共才几两银子,你还想让我负债,奸商。
这次换掌柜的我和站在柳浣身后的李哲两个人被她说出的数字吓了一跳,直觉是不是耳背了。掌柜脸上只觉得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抠门这么无理的女人,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那么不害臊,三两银子,就连本钱也不止三两银子啊!恍惚回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掌柜的想把东西收回去,却被柳浣一把抓在怀里。
“掌柜的,三两银子已经很多了,你看你也说了,你们给我优惠。就这么说定,三两银子。”也不管掌柜死命摇头,连连摆手,不买不卖在嘴里说了无数遍,柳浣掏出银子,放在柜台上,正要走,袖子被掌柜抓住。
李哲再也看不下去,他就没觉得这么丢脸过,更多的是为柳浣那副强买的神情震撼,十五两银子的东西,她三两银子想要带走,真不知道她是无知还是有意,不过,如此活灵活现经常表演,他算是大饱眼福了,丢下一锭银子拉着还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女人,恨不得插上翅膀逃了出去,因为在柳浣跟掌柜一厢情愿砍价的时候,掌柜求救的看了一眼李哲,那眼神,让他再也呆不下去,估摸的好几个月不敢上这西市。
第四十章 一枝春雪冻梅花
“哎哎哎…你放手,放手,大庭广众拉拉扯扯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柳浣边说边甩手,还不忘盯着那家店铺柜台上的那锭银子,还要找零的啊,幸好她把自己丢出去的那三两银子捞了回来,不然心痛后悔死。
李哲翻了一个白眼冷冷看着身边咋咋呼呼一刻不停的人,再看看她手里的东西还有那三两银子,醒悟过来,嘴角勾着一抹坏笑,手抓得更紧“你是故意的。”故意说成三两银子,故意与掌柜的磨嘴皮子,最后就是想让他忍不住出手,被算计了还自以为给了她一个恩情。“钱不够,你可以直说的,非要把自己弄成蛮不讲理,这样值得吗?你可以问我借啊!”李哲说得高调,柳浣听了恶寒了好一阵,肩膀止不住的抖了一下,李哲看在眼里笑意更深了,索性松开手,他不想被咬,兔子急了还咬人,况且是柳浣。
柳浣翻了翻白眼,拍了拍被他碰过的袖子,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三个月的俸禄你赔得起吗你?还有,我认识你吗?这位小公子?”撇了撇嘴,大摇大离去,还不忘把银子收回怀里,不是你,我能扣掉三个月的俸禄吗?想想放在柜台上那一锭黄金,柳浣觉得心在抽疼,她可不可以换,白银换真金。
看着步履轻盈,衣裙蹁跹的的背影,里哲苦笑了一下,若是一两黄金能够买的她一笑,那么他愿意散尽千金,只为博取她对他真心一笑。对于这个想法,李哲丝毫不觉得夸张,柳浣永远不知道,那一颦一笑,在他看来是何等赏心悦目。
从铁匠铺出来,柳浣看了一眼站在门前朝她微笑的李哲,李哲含笑看了看柳浣,在看看她手里的小刀,见她用手在刀锋上刮了刮,吓得他一身冷汗,直到看见那葱白手指安然无恙才偷偷嘘了口气,暗暗思量,这是什么女人,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小刀也能当玉器玩吗?
“你很闲吗?”他出来了,那么婉儿姐姐在少阳宫干什么?见柳浣主动找他说话,李哲有些受宠若惊,笑开一朵花连连点头。看得柳浣那个心跳啊!一点也不知道场合,没灯泡也一个劲放电,幸好她不带电,否则非电死不可。想罢,柳浣僵了一下,才发现早已被勾了魂,暗暗唾弃自己没出息。
既然他都出来了,看样子也没出什么事,柳浣这样想着,走进茶肆。却也如她猜测一样,少阳宫没发生什么事,不过是韦太子妃有点小产的征兆,李哲让人把上官婉儿叫了过去,至于是不是真的小产,只有太子妃自己知道了。
找了靠窗的桌子坐下,现在是午饭时间,茶楼里人不是很多,向伙计要了一壶清茶,几碟可口的点心,拿出免费得来,其实也花了钱的梳子拿了出来。李哲在她对面的桌边坐下,要了一份与柳浣一样的东西,柳浣听了嗤笑一声,也没抬头看李哲那变了变的神情,所以不知道他脸上那变了变的神情是一种宠溺的笑。
茶很快放在桌上,伙计敬业的给柳浣沏了一杯,然后离开,柳浣倒了一点茶在桌上,还冒着热气,吹了吹,用手沾了沾水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指尖游走几下一朵绚丽绽放的牡丹花伴着水印出现,李哲看她这样不禁好奇,伸着脖子看了看,不是太远,所以他看出来是一朵花,倒着看看不太清楚是什么花,不过他可以肯定是一朵牡丹花,因为在一连逛了好几个店铺找的都是梳尾上有一朵牡丹花的木梳。对于她会从铁器铺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小刀也有了解释。浣儿果然聪明!李哲在心里赞叹,不过,看着柳浣那拿刀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让他不禁想到,哪一个竹罐,狗咬似的参差不平。想必就是出之她之手,那时,她身后还有一个小男孩。
“啊…”就在李哲陷入回忆之时,被柳浣呼痛的声音拉回思绪,正好看见伸着的手指上一刀口子,鲜红的血流下,滴在桌面上,而柳浣拧着眉头丢下小刀一手掐着食指上端。李哲心痛不已,身影一晃,柳浣还没反应过来,食指就被一片温热柔软的触感取代,连带着吃痛的手指都变得麻麻的,柳浣只觉得脸颊两边一阵酥麻,继而发热,不可置信的看着低头含着她手指的男子,心顿了一秒随即剧烈跳动。
柳浣想要抽回手指,谁知李哲舌头一卷,捏着她的手不让她抽回,同时抬头目光深邃的看着小脸通红,神情娇羞的柳浣,一双如水眸子忽闪忽闪。见他抬头,躲闪的偏开脸,一张脸红成番茄状,李哲知道她害羞了,从她颤抖的指尖他就感觉到了,嘴角上扬,看着偏着他的粗脖子红耳根子,李哲心情大好,嘴里的腥味顿时变得香甜起来,张开嘴,从怀中取出手绢细细包扎起来,幸好伤口不是很深,柳浣吃痛哼卿了一声,李哲放轻动作,感觉柳浣回头,抬头冲她笑笑,望着那明朗的笑容,柳浣脸爆红,收回手转过身背对着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她有一种在他的笑容里窒息的感觉。
听见身后雕刻的声音,柳浣回过头,看着已经移坐在她对面的人,正专注的低着头,似乎感觉到自己看他,李哲没有抬头,声音却轻飘飘的飘了出来“你那样子,就算十个指头割伤也刻不好,非要逞强。”
柳浣看看包扎在手指上粗壮了足足一倍多的食指,撇撇嘴,真丑。可是,为什么觉得面前的人那么可爱,就算责怪的语气也那么舒心,难道自己有被虐的倾向吗?柳浣低下头反思,眼睛却怔怔的看着手指出神,李哲抬头卡了一眼快消失痕迹的牡丹花,见柳浣看着手指出神,心里涌出一股暖意,见她抬头,连忙专注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拿着木梳,刀尖在梳尾上下跳跃,像是有了灵气一般,牡丹花瓣一片一片绽放。柳浣看得出神见他发顶粘了一片白色的碎片,不知道是什么,等柳浣恍惚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触摸到李哲的发顶,同时两个人都震了一下,抬头,四目相对,一种莫名奇异的情愫在身上蔓延,柳浣只觉得脸颊发烫,咬了咬牙,面前挤出一点看似镇定的笑,想要收回手“头发上有东西。”我只是好心帮你弄下来,并没有想要靠近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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