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倾城色
一声痛哭声,绑着我的小厮因为有了先前的例子,在他掉下的时候,人已经远远避开,所以,他只能接受大地的怀抱,双腿摔断,痛呼连连。
这一混乱惊呆了所有的人,一时,陷入哑剧之中,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救了的还是那不知天高地厚,顽皮捣蛋,不听事训的,稚嫩小儿。
经过刚才的惊吓,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害怕的揪着衣服,牙齿陷进肉里,吃痛惊醒过来,抬头,正要谢谢救命恩人,顺便告诉他晚上喝茶不易入睡。在见到那张脸时,不由的想要后退,没想到最后还是要他救,虽然我没有看看求他,想起那张得意,势在必得的脸,真的很想打几拳出气。
“过河就想拆桥吗?”腰上一紧,身子更加贴近了些,拧着眉,对于这么亲近的举动。我很反感。
“貌似我并没有请你架桥?”是你自己屁颠屁颠,扛着木材要架桥的,何来拆桥之说。
“真是不值,原以为会得到谢意。”男子故作遗憾,懊恼出声。
“想要谢意很容易。”顿了顿,满脸笑意,我知道在这张脸上,满脸笑意的恐怖之处,脸上的粉估摸掉了不少,见男子惊愕的神情,我就知道,猜得不错,故意巧笑倩兮,压低声音道“谢谢公子出手相助。”咬重了“手”这个字,我感谢的是手,而不是你这个人。
说着用力挣脱开,望着眉毛抖啊抖的男子,在心里耻笑,自己化的妆还是知道一点的,面部表情太活跃,看起来就越狰狞,更何况,这里的米浆粉没有现代的那么细腻贴肉,像糊在墙上的泥巴,动不动机会掉下来,而笑便是脸上表情最为活跃的时候。那样子,不用照镜子,看男子的神情,和看着我惊恐避开视线的人就知道效果有多好。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于心不忍,若不是我也不会受伤,虽然差点我也和他一样是受伤者,看来,从此他不可能在主人府上生存下去,他们不会养着一个失去劳动力的家仆,而他更不可能拿到赔偿。掏出一锭银子,上前放在受伤的人面前,见他脸上也有大小伤痕,偏开脸,放下银子就站起来,走向那个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主人,歉意道“在下多有冒犯,还请谅解。”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胡须男子手中,坦然道“至于其他,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也有错。这是赔偿,还有请先生喝酒的钱。”不等胡须男子从惊愕,莫名中醒悟过来,指着紫衣男子道“若是有什么不妥,找我哥哥。”
话音刚落,钻了一个空子,一溜烟逃跑了,反正那些人也不敢对男子怎么样,以傍晚的架势来看,他不会吃亏,还有,寻常人家穿得起那么好的料子吗?触手丝滑,观之妍丽,穿着轻薄。绝对是上好的丝绸锦衣,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整个就阔少,也许是“富二代”来着。
武三思看着隐进人群的人,苦笑出声,在人群中随意一瞥,一个黑衣男子走了出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便离开,其他的人恍惚过来,想要上前拦住所谓的哥哥,却被黑衣男子,沉着的脸有衣服那么黑,说搭在腰间的剑上,见状,其余的人也不敢上前,毕竟离去的男子,腰间佩戴的玉佩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几个客人劝了几句,便散开了。
跑了不知道多远,反正亭子上的花灯已经灭了,而围在亭子周围的人似乎也已经散去,想来也没什么事了,正要歇一口气,肩上被人搭了一下,条件性反应过来,压腿,扣腕,躬身,正要过肩摔,便听到柳晋的声音。
“浣儿,没事吧?”很担忧的样子,气得我肺都差点炸了,我这样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整个就惊弓之鸟。
“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口水四溅,柳萱摸了摸脸,歉疚的看着我,脸上的面纱换了一件蓝色的。柳晋倒是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低着头,也不吭声,也不擦被我喷了口水的脸。见他这样,又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会那样还不是自找的,谁让得意忘形了“走吧!我困了。”
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的声音,低下,回头,无奈道“我不怪你们了,还不走。”闻言,两人点头“脸上的口水擦一下,脏死了。”皱眉。向后丢了一张手绢,也不怕接着没,反正柳晋不会让人失望就行了。见他们狼狈的样子,柳萱又换了一张面纱,想来他们也被绊住了吧!
反正都没事就好了!
第六章 朦胧树色隐昭阳
脚步声不疾不徐,一行五人穿过回廊,行在身后的管家在快到房门前,几步上前,不露出惊慌的神色,推开门,提着的灯插在门廊边的环扣里,取出火种,随着光线变明,站在门前的紫衣男子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人,跨步进房,身后跟着被看了一眼的青衣男子,络腮胡须,面目凶煞。
管家退出顺便关了门,一时,房内只剩下两个人,三个人候着门外。紫衣男子没有出声,坐在榻上,很是悠闲,微微勾嘴,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悠悠把玩着。络腮男子见状,上前行了一步,低头道“哨子去了丹凤门。”
紫衣男子似早料到一般,面色平静,连眼睛都没抬一下。络腮男子,躬了身无声退下,随后又进来一位青衣男子,不是方才的满脸络腮,反而面容干净,身体清瘦却不瘦弱,骨子硬朗,眼睛不大却极具清明。
“主人恕罪。”
“跟丢了?”有一瞬的差异,把玩的手一顿,便又开始把玩着,只是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哥哥?有意思,那个女子,居然能够逃过武豹的跟踪,到底,是什么来历,明明是女子,却假扮男装,纵使国风开放,却也没有这般有意思的女子,不论言行举止,即使在平凡的容貌,依然掩饰不了那双灵动的眼,似溢满灵气。就连武承嗣有意无意的留意了几次,难道,他也发现了这有有趣的小家伙,那他知不知,卿本佳人。
“是。小的跟上的时候,哨子身边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似乎会武艺,心思谨慎,在朱雀大道时,三人突然分开。小的…”
紫衣男子摆摆手,看着跳动的烛火,食指中指微微用力,室内顿时暗了许多,一粒黄豆落在青衣男子脚下“武豹,这事先不管,速速派人打探宫中消息。”如今权利掌握在武家手里,是应该振兴武家了。好处总不能让武承嗣那小子占尽了。
“是。”
叫武豹的男子退了出去,又一个男子进来,凑在紫衣男子耳边低语几句,看着门扉的眼睛泛起点点光亮,嘴角上扬,似乎听到什么值得高兴的事,男子点点头,取下玉佩,行至书桌旁,沉吟半响,最后取出一张纸,执笔而下,墨迹荡开,拿着玉佩轻轻扭了一下,露出一个刻印,点上朱砂,印在纸上,交由男子,眼里迸出精光。
大明宫内,玉宇亭台,雕栏玉砌,几位宫女,宫侍走在亭台上,淡色粉裙,深蓝长衫,朱红廊柱,明黄砖瓦,青色石阶铺地。初春的天气依然料峭,宫人们身上的的冬装却已经换下,虽是寒意袭人,脸颊粉红,行色匆匆,只因,天后娘娘心情欠佳,已经罚了好几位伺候的宫人,而他们,便是传膳的宫人,早已耳闻早上的事,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那位主子。
行至石阶处,退开停驻,微微欠身,上官婉儿看着绯红了脸,额上渗出汗水的宫人们,神色依旧,点点头,先前走了一步,想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位主子,喜怒无常,心思谨慎,睿智精明。站在她面前,就算你掩饰得再好,也会被一眼看破。却也给了她最好的机会,十四年了,走出掖庭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前路渺茫,后退却是苦苦等待,郁郁终老,甚至,永无出头之日。她的身体里流着上官家的血,怎么能,就此埋没于掖庭那一荒凉凄苦之地,终日洗衣除草,碌碌无为。
作为上官仪得孙女,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她,上官婉儿,要在史书上画下一笔瑰丽的色彩,以她上官婉儿的名字。
妖冶的面庞覆上一层坚定神色,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下,捧在手心的折子紧了紧,随后松开,见上官婉儿过来,总管公公怔了怔,没想到十四年前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如今出落得妖冶艳丽,优美轻盈。这般容颜在皇后娘娘身边,是福是祸,就看她的造化了。
“天后娘娘已经在等着了,婉儿怎么现在才来?”语气里带着责备,接过上官婉儿手里的折子,睨了她一眼,甩了甩掸子,跨了门内。上官婉儿站在殿外候着,看着脚下的白玉铺砖,神色如常,没有丝毫慌张之意,先前给她让路的宫人们也已经进来,手里的食盒一个接一个,与她一同候在门外等候旨意,不一会儿,一位宫侍走了出来,朝宫人们招了招手,宫人们朝上官婉儿,欠了欠身,脚步轻盈进了殿内。而进取的赵宫宫依然没有出来。宫人进了又出来,在外面候着,再次进去的时候,却拎这食盒退了出来,神情松了松,不似方才的紧张。想必皇后娘娘这会字已经用了午膳。却依然没有见到赵公公的身影。
初春不似冬日寒冷,却也不热,东宫前宽阔的空地上,吹来的风凉丝丝的,即使成为了皇后娘娘执掌诏命的女仕,即使住进了比掖庭好了不知道百倍的房子,那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她的母亲,还在掖庭受苦,只有她出人头地,才能就母亲脱离那里。十四年如一日的辛苦,母亲已经老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赵公公徐徐而来,在离上官婉儿还有十步之远停下,语气沉闷,眼里带着轻蔑“皇后娘娘下旨,说婉儿姑娘字迹秀美,笔画端正,皇后娘娘让婉儿姑娘抄写一遍《金刚经》祈福。”说完,再也没多看一眼,轻哼了一句便离开。
“是!婉儿遵命。”
那个人是我的仇人。上官婉儿在心里恨恨道,赵公公,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举动负责,即使现在曾经身为罪奴,不要忘了,是谁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得爷爷,爹爹背上谋逆之罪。上官家的男子全部被杀,女子为奴,而她和母亲,在掖庭一待就是十四年。
我们之间,有的是仇恨。皇后娘娘!
领了旨,上官婉儿便离开中宫,朝书房走去,那里,是她办公的地方,也是她得到学习知识的地方,每天宰相大人便会在书房亲自授课,就连天后娘娘称赞的秀美字迹,也是在那练成。裴宰相是爷爷的学生,爷爷走后,裴宰相念及恩师之情,这十四年来若没有他的照拂,她们的日子恐怕更艰苦。
心事重重的上官婉儿并没有留意前方,因此当突然撞到来人之时,惊呼之余,双肩被人扶住,抬眸望去,美目惊慌却不显无措,只是一瞬间的惊愕之后,上官婉儿慌忙跪下身子,垂头敛目。
“婉儿莽撞,冲撞了太子殿下,望太子殿下恕罪。”
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被唤为太子殿下的李贤不由的看痴了,惊鸿一瞥的惊慌,镇定的容颜,不卑不吭的言行。原来,她就是上官婉儿!
“起来吧!”声音和悦,如敲在钟鸣上,甚至,在上官婉儿的心上滑过,早就听闻太子殿下回宫,却不想,在这里遇到,在这个大明宫中,明黄锦衣华袍,藏龙绣鳞的男子,除了皇上之外,那么有资格穿上的便只有太子殿下。
“谢太子殿下恩典。”上官婉儿福了福身,退开几步立在回廊边留下整个回廊。眉眼低垂,等着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过去。在宫中早有耳闻太子殿下贤名,睿智英明,果敢明断,大有君王之气。如今得见,似乎如传闻一般,目光锐利,自信笃达,心胸豁达。
李贤点点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上官婉儿便离开。走了没几步,回头,见还低着头的上官婉儿,脚步顿了顿,不顾随侍的惊愕,返回上官婉儿身边,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深邃“听说你在天后娘娘身边执掌诏命?”
“是。”
“这是什么?”李贤看着上官婉儿捧着的蓝底线装书,疑问道。
上官婉儿没想到太子会再次返回,向自己打听,心下一惊,却也从容不迫“回太子殿下的话,是《金刚经》。蒙天后娘娘眷顾,留婉儿在中宫侍奉娘娘。”
“天后娘娘赐福于婉儿,蒙天庇佑,得以为娘娘祈福抄写《金刚经》。”上官婉儿如实禀告,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王爷,太子殿下回京了。”
“那女子是?”嗓音低沉,似随意一问。
“叫上官婉儿,几日前调进中宫侍奉天后娘娘的仕女,天后娘娘似乎很宠这个女子,命她执掌诏命。”公公一一回答,就怕说漏了什么。
“上官婉儿?”上官仪孙女,英王看着站在回廊上交谈的人,眼眸如水,平静无波。身旁的公公见英王没有说话,呐呐消音,不敢再多嘴。离开之际,英王察觉到一道视线,侧首,对上那一道清丽眸子,神色自然,如此坦然,倒是让上官婉儿愣了一下,看着温文儒雅的男子,福了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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