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倾城色
“小姐,你怎么了?”绿茵见柳浣呆呆看着床顶,探了探她的额头感觉体温正常。
“我没事!”柳浣侧头看着绿茵焦急的脸,虚弱的笑了笑。绿茵见她这样,松了口气,似想起什么,看了看桌上的茶壶,柳浣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才发现自己很渴,觉得嗓子沙哑,绿茵也察觉了吧。“我想喝水。”
“小姐等一等,绿茵这就去倒。”站起身,绿茵试了试温度,已经冰凉,回头对着柳浣道“小姐再忍忍,奴婢马上就回来。”端着茶壶出了房门,叫了守在院门口的侍卫,让他去告诉武大人小姐已经醒了。
武三思在回来的第二天也晕倒在柳浣床前,从昨天开始一直昏睡,听说早上已经醒了,身子很虚弱,根本下不了床,却有不放心柳浣,武豹便两头跑,柳浣清醒之前,武豹恰好离开。
绿茵回来的时候,见柳浣已经睡着,若不是手里捧着茶壶,她会以为只是幻觉,倒了一杯开水,用干净手绢沾了水轻轻湿润干裂的嘴唇,因为瘟疫已经好转,脸上的伤痕也开始愈合。绿茵知道柳浣为了救她把唯一的一颗能够抵御疾病的药给她吃下去,而弄得自己传染上瘟疫,并且差点因此送命。绿茵很感激柳浣的救命之情,她暗暗发誓,这条命就是柳浣的,况且,她并没有想着要害柳浣,上官婉儿让她来,也不过是盯着她一举一动,然后通过信鸽的方式告知她,信鸽在路途中就已经被武三思杀死了。而她也受到了警告,只是她没说出是谁派她来的,而武三思也没追问。现在,她决定,用余下的生命回报柳浣的救命之恩。
武三思有武豹扶着进屋,正好看见绿茵用手绢沾水擦拭嘴唇,绿茵听见脚步声,站起身行礼道“小姐又睡去了,刚才还和奴婢说了会话。”
“传了太医吗?”武三思走进,望着面色苍白的柳浣在床沿坐下,绿茵摇摇头,武豹见状退了出去。
太医很快就来了,武三思已经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太医把脉“柳大人已经无碍,只需调理几日便可痊愈。”说着看了看武三思,叮嘱道“大人寒气太重,不宜在这久留,老夫开几副方子,大人去了寒毒便会痊愈。”武三思点点头,示意武豹去抓药。说着自己坐远了些,吃吃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柳浣,绿意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武三思身边的茶几上,站了一下便退了出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府邸门前一个士兵从马上翻倒落下,踉跄了几步,回禀道“小的要见武大人。”侍卫见来人神色焦重,对看了一眼,便有一个人进去传话。
“让他在大厅候着。”武三思站起身,看了看柳浣,走了出去,对着站在门边的绿茵道“好好照顾你家主子,不要忘了你的命是谁给的。”
“是。”绿茵点头,掩在袖子你的手紧了紧。
武三思挺了挺胸膛,掩去一脸病容,掀开珠帘,就看见跪在地上的士兵,见武三思出来,士兵愣了一下,随即低头道“大人,卓太医在为病人针灸的时候突然吐血,抢救不及,死了。其他太医诊断,疲劳过度,竭力而亡。”
“知道了,让他们处理一下,派人送回长安。”卓太医…武三思闭了闭眼,心,变得沉重,至少他去的安稳,瘟疫就像他说的,找到了药方,就不足为患,况且药材足够分量,药方与诊治的方法已经传达至各个州县,这张灾乱总算得到了平息,尽管瘟疫带走了大半的生命。武三思看着门外绿叶青葱,手下意识覆在手臂上,被咬的地方隐隐作痛。幸好,她没事。
第六十四章 络纬秋啼金井阑 相见
抬手遮住阳光,柳浣看着从茂密的树叶下洒下的阳光,半眯着眼,嘴唇微微张开,躺在躺椅上,不费劲就能摘下一片绿叶。一袭绿衣轻纱神情淡淡,习习微风吹拂,发丝轻扬,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站在庭外的武三思看得痴了,似乎能够听见她呼吸的气息,胸中一滞,脚向前走了一步,发出哧的声音,惊动了两个人,武三思有些局促的抬头看去。
柳浣听见声音,循声望去正好见武三思迎着光,目光带着小小惊愕看着她,一袭玄黑色锦衣华袍,长发高束,插着白色玉簪,手随意的垂在身侧,长衣广袖,阳光洒下金光闪闪的宛若从天而降的天神,柳浣看着呼吸一滞,竟然忘了收回视线,眼眸如水,四目相对。
武三思从没见过柳浣用温柔如水的目光望着他,心中一窒,呼吸瞬间停顿,有没有告诉她,秋秋眼眸,似夜莺轻语。
看着武三思走进,柳浣才恍惚过来,急忙收回视线,尴尬不已。知道武三思长相英俊,可也不能…不能被男色所迷惑,况且,少卿比他俊逸多了。少卿,一想到李哲,柳浣神情变了变,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树叶。武三思见她突然变得忧伤,神情变得沉重。
“怎么就你一个,绿茵了?”柳浣并未做声,眼睛看着手中的树叶。武三思见她不做声,也没继续再问,看了看柳浣身边的石凳坐了下去,手自然的拉过滑下的毛毯盖在柳浣肩上。柳浣大病初愈,不能受寒,只是她不想闷在房里,才会让绿茵扶她出来坐坐,况且现在是午后,阳光暖暖,坐在亭中既不会被阳光晒伤,也不怕受寒。
柳浣并未回头,身子却滞了一下,武三思看见了,并没在意,抓起柳浣放在扶手上的手握在手心,柳浣惊了一下想要抽回却被握得更紧“你的手很凉。”这是武三思的借口。
柳浣扭头瞪他,费力甩手,武三思像牛皮糖一样粘着,根本甩不掉。柳浣气得方发红,恶狠狠道“武三思,请自重。”
“自重,柳浣,你昏迷着也许不知道,我说过,只要你醒来就是我武三思的人,如今你醒来了,那么就应该遵守诺言。”
“强词夺理,胡编乱造,武三思你没皮,我根本就没答应,何来的遵守,放手,不然我喊人了。”柳浣气急,看着面前耍赖的武三思,恨不得咬死他。
“你喊啊!反正你是我武三思认定的女人,这辈子休想逃掉。”不等柳浣看清他的意图,俯身欺近柳浣,唇落在柳浣眉心,全身僵直,双眼睁大,看着眼前的下额。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直到一声暴怒,柳浣才清醒过来,看着站在不远处一袭素衣长衫的男子。
“你们,在做什么?”李哲满脸怒容的看着柳浣,视线在她身上掠过停在武三思身上,震惊不已,下一刻已经欺身上前,拳头落在武三思脸上,武三思竟不避开,看着他的拳头落下,嘴里尝到腥甜,身子向桌子爬去。
柳浣看着这一幕,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李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而且那么狼狈,素衣长衫全是污泥印记,脸上竟是疲惫之色。
“如你所见,还需要解释吗?”武三思擦掉嘴角的血痕,看着柳浣全部视线胶在李哲身上,不心痛是骗人的“柳浣已经是我的女人。”话一出口,不仅是李哲,就连柳浣也震惊不已,睁大眼看着武三思,脸煞白。
“你胡说。”柳浣站起来看向李哲摇头“他胡说,我们之间没什么。”
“没什么。柳浣你忘了你患病的那些天是谁衣不解带的照顾你,是谁用嘴喂你吃药,是谁在你昏迷之时倒在你床边,甚至因为中毒,若不是我,柳浣你还能站在这吗?你除了以身相许,还能怎么?”
柳浣被说得无话可说,是啊,她欠他一条命,可是,她没说要以身相许,也…“我没求你救我,武三思,一切是你自愿。”柳浣想她不会说出这么没情没意的话,可是看见李哲受伤的神情,柳浣觉得心痛。他会出现在这给她的震惊还没缓过神来,武三思一句你已经是我的女人差点把她打进十八层地狱。
“柳浣,原来你是没心的女人。”说着,挥拳打向李哲。而李哲看着柳浣并未带面具,又看看武三思的神情,后退一步,一边躲避武三思的攻势,一边看着柳浣道“他说的是真的?”
质问的眼神令柳浣一顿,偏头不敢看他,这动作无疑默认武三思说得一切。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李哲历经千险万苦才中长安出来,来到洪州城,以为是情深意浓的相见,看到的却是日思夜想的女人与别的男子情深意浓,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
眼前是那一幕,武三思吻在她额上的吻,以及,他不在的日夜里,他们唇齿相依,他说,他用嘴喂药,怒意在心里翻滚,两个男人各怀心思,却只想出气,拳脚相加,武艺相当,谁也讨不着便宜。
柳浣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人,又气又急,却又无奈,额上冒出冷汗,刚才的偏头,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不敢面对是因为武三思说得是真的,她知道,在昏迷之时,有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而武三思方才说得,与记忆中重合。浑身缠斗,柳浣看着武三思,脑海一片空白。
“不要打了。”柳浣看着李哲声音带着哭腔,顾不得危险不危险,冲下去就要抱着李哲的腰,李哲听见声音,还没来得及收拳,而武三思已经看见冲上来的脸柳浣,拳头打空,结结实实挨了李哲一拳,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后退几步。
“浣儿…你在护着他吗?”李哲看着武三思脸上浮起一抹苦笑。柳浣死死的抱着李哲不松手,头埋在他怀里摇头,泪水汹涌。
武三思看着李哲,视线却落在柳浣身上,抖动的双肩刺痛了他的眼,武三思突然觉得失败,即使精心设计这场戏,却抵不过柳浣一个眼神,她的一抱,什么言语都无法挽回。李哲从一出长安他就知道行踪。就连他什么时候进洪州城他都了若指掌,就算他算得再准却无法抵过人心。原来那一刻德柔情也只不过是他的幻觉而已。
从头至尾,武三思都没再回头看一眼,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中投下影子,李哲半眯着眼看着离去的武三思,目光暗了暗。
“少卿,你听我说…”
“浣儿,现在不要跟我说话。”李哲蛮横的打断柳浣的解释,紧紧的回报她,把头埋在她肩上“我很累。”
我知道。环着的双臂越来越紧,柳浣贪恋的呼吸着他给的气息,脸上浮着一抹笑,即使他现在不想听她的解释,可她却觉得欣喜,至少,他没怀疑,也没拂袖离去。这就够了…
柳浣躺在床上,看着李哲接过绿茵手里的药碗,心里瞬间充盈,伸手想要接过,却在看见李哲的瞬间,脸颊发烫,心跳加速,本就虚弱的人更加无力,背下垫着枕头,全身的支撑都在上面,现在,不要说一碗药,就连一个空碗都拿不动。
她没想到自己会那么虚弱,竟然晕倒在李哲怀里,而那熟悉而陌生的刺痛,令她冷汗直冒,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怎么了。很冷吗?”李哲看着发抖的柳浣,把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站在身后的绿茵关了窗户,看着这一幕,神情自若,转身退了出去。
“没有,我可以自己来。”柳浣伸出手,悬在半空中,李哲的视线让她讪讪收回手,还死不悔改“我没那么虚弱,很健康。”
“浣儿忘了答应我什么了吗?是谁说会照顾好自己,是谁…”李哲一件一件数着柳浣信誓旦旦的话语,还没说完被柳浣捂着嘴。
柳浣愧疚的低下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我错了,少卿,我错了还不行,我有好好照顾自己。你看,我是不是比以前…”
“你还要骗我吗?你看看你,一阵风就能吹走,浣儿,你不知道我会心疼,所以才会这样不顾忌自己的身体。”
“你不知道听说瘟疫加重我有多担心,你不知道整夜做着噩梦,在噩梦中惊醒全身湿透,心刺痛的感觉。你不知道恨不得在身上插上一双翅膀,只想在你身边,即使面对死亡,也不会害怕。浣儿,你不会知道,比起武三思的话,你的不在乎,更让我伤心。”李哲不会告诉柳浣,他为了出宫历经了多少事,也不会告诉她,路途上一波又一波的追杀暗斗。有些事,只要他知道就够了,只要她还在她身边就够了。他气得是,明明生死一线,他可以说得那么轻松,像是什么是都没发生,把她拒之门外,他想与她同甘共苦,即使面对死亡,也不会害怕。可是那时,在她身边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对不起!”柳浣被这一连串的质问问的无法可说,她理亏,她愧疚,所以只能挨训,可是他的每句话都那么感人,他是在乎她的,所以才会生气,才会不顾千里,不顾身份跑来。
“浣儿,你的脸…”靠近才看清,白皙的脸颊上,留下的痕迹,像是用手抓过一样。
闻言,柳浣偏开脸抓住抚摸脸的手,神色黯了黯“是不是很丑?”她看见镜中的自己之时,也吓了一跳,即使伤疤落了近看还是能看见脸上的印记,那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脸,更何况现在的柳浣,自从在梦里听见李哲是说她丑八怪,她就更加紧张这张脸。
“不是。”李哲摇头,若是因为她的美貌,那么,他的心就不会那么痛“武三思也见过你的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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