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倾城色






早已知道答案,亲耳听见,柳晋仍然觉得难受,揽在腰间的手缓缓松开,绕过柳浣,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情绪,只是周身的绝望气息,足以让人窒息,柳浣捂着脸蹲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她恨不得夺门而出,只是今天不说清,她害怕以后没机会,她在宫内,他在宫外。他身无踪影难以寻找。

不知过了多久,知道柳浣觉得双脚发麻,听见脚步声,她知道是谁,抬起头,双眼红肿,楚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柳晋看着这一幕,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她是他一生的痴恋,可是…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还没触及,柳浣抖了一下,见柳晋眼里闪过的悲伤,心被刺痛,伸出手握着悬在空中的手,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

柳晋向上一拉,怀中充盈,握着的手紧了紧,下巴搁在柳浣的肩上,感觉她颤抖了一下,然后反握着他的手“浣儿,不需要马上回答,等哪天你想好了,就到这里来等我。”

“晋哥哥,我…”

“浣儿。”柳浣惊了一下,粗暴的声音,他怎么会听不出柳晋在生气,很生气“就当现在我是你的哥哥,等到你想清楚的时候,我们就成亲。”不由分说的,柳晋把玉坠挂在柳浣脖子上,柳浣正想取下,柳晋直勾勾,寒意不言而喻的看着柳浣,柳浣一哆嗦,拿着细绳的手紧了紧,最后滑下握着玉坠,低着头,一张小脸差不多全埋在领子内,只看见长长的,卷卷的睫毛微微颤抖,柳晋突然不忍心,他在逼她,他在让他为难,何曾,她不是折磨着他,柳晋转了一个身,望着前方,双眼布满狠厉,她爱上的男子,多么让人妒忌,他守了她十多年,却抵不上见面不久的男子,上次她说她喜欢另一个人,如今,她说她爱上了,这让他如何能够心平气和。

“你的婢女在找你了,下去吧!记住,你想清楚的时候就来这。”柳浣怔了怔,看着熟悉的布置,微微吐了口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先前想要逃走,现在却踟蹰了,他的意思,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对不起!”柳浣回头,望着柳晋,取下脖子上的玉坠,挂在门闩上,红绳格外刺眼,柳浣闭了闭眼,突然觉得沉重,跨步走了出去,然后几乎是逃走的。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的。浣儿真的没关系。”柳晋推开窗户,寒风吹进,迎面扑来,刺骨凛冽,嘴角含着一抹冷笑,看着跑出去的身影,手伸出窗外,接住,收拢,喃喃道“浣儿,你永远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柳浣捂着胸口,绕过一家茶肆,蹲在地上捂着哭泣,身影越来越大,直到听见咯吱咯吱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感觉身上笼罩的身影,柳浣擦了擦眼角,牵出一抹笑,抬头,声音在嘴边凝结“晋哥…”

“我不是他。”武三思撑着伞,看着抬头的柳浣,因为哭过,双眼红肿,唇因为咬过,红润饱满,带着小小的诱惑。武三思却觉得心疼,直直的看着柳浣,故作坚强的样子,让他心疼。

“我看得见。”柳浣抹了一把脸站起身,蹲得太久,眼前黑了一下,武三思正要扶住她,柳浣踉跄一步,站定,眼前恢复清明,拉开两人的距离,仰头看着灰蒙蒙得到天空,冰冷的雪花落在脸庞上,冰冷,刺骨,让人清醒。呼出的热气遇冷化成白雾。

“你去哪?”武三思拉住走错方向的柳浣,伞遮在她头上,不让雪花落在她身上。柳浣丝毫不领情,手一拂,武三思手里的伞掉落在地,雪花飘落,落在鼻尖上,遇热融化成水珠。手似乎不怕痛,能够把伞打落,她用了多大的劲。视线落在红肿的手背上,一条印子那么明显。

武三思走近一步,柳浣下意识后退,扭头狠狠的瞪着武三思“我的事不用你们管,求求你不要再来烦我,我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你…你死…死了这条…”柳浣捂着心口,看着走近的武三思,又气又急,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揪住,呼吸不过来,这样的感觉,很熟悉,像是千百年前,上辈子有过这样的经历。

武三思惊恐接住如落叶坠下的柳浣,面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呼吸急促,不顺畅,手覆上她的额,像炭火一般发烫,缩回手,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怎么办,即使你不喜欢,可我已经爱上了。”武三思看了一眼身后,抱着人,快步离开。

忽冷忽热,柳浣睁了睁眼,手紧紧揪着衣服的领口出,呼吸急促。冷汗浸湿了衣服被褥,搁在头上的湿面巾变得暖热。守在床边的丫鬟试了试温度,取下面巾放在盆里,同时搭上另一条面巾。

武三思推门而进,房门只打开了一条缝,武三思侧了侧身,关上门,看着面露难受的柳浣,握了握手。丫鬟听见声音,抬头见是武三思,慌忙站起身行礼,武三思摆摆手,示意她下去,房间不是很华丽,简单,雅致。武三思坐在椅子上,房内烧着炭火,很暖,看着柳浣发抖的样子,武三思想起在洪州西城的日子。那时,他有多担心,她醒不过来。那恐惧,如影随行,让她束手无策。如今,她又躺在床上,大夫说她不能情绪激动,大夫说他也看不出,为什么会呼吸困难,他说,风邪侵入,不能吹风,否则身子大亏,很难养好,即使慢慢调养也恢复不到原来的七层…

感觉身上的寒气消了不少,武三思凑近炭炉烤了烤火,感觉不到寒意,才靠近床边,床幔勾起,柳浣张着嘴,唇发白干裂,呼吸急促,小手紧紧的握着心口的衣服,像是这样能够让她舒服一点,搁在额上的面巾被她弄掉,浸湿,拧干,放在额上,武三思,握着柳浣的手,柳浣挣扎了一下,最后松开,无意识的任武三思抓住,指腹抚摸着红肿的影子,送至嘴边亲了亲。

门被推开,方才出去的丫鬟端着一碗药进来,碗上扣着盖子,门打开了一点,小小的身影钻了进来。低眉顺眼,目不斜视“公子,药好了。”

“端过来。”武三思头也没抬,把柳浣的手放进被子里,,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压了压她脖颈下的被子,将人紧紧裹在怀里,小丫鬟吧盖子拿开,凑近武三思触手可及的地方,托盘里放着一把勺子,纯白色。武三思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药在嘴边吹了吹,试了试温度,一手托着柳浣的下巴轻声道“张嘴。”

眼帘动了动,柳浣似听懂一般,微微张开嘴,武三思把药送进去,柳浣喝下去,拧着眉就要挣扎“浣儿,不要动,你生病了,要喝药,喝药知道吗?乖…”似乎一生病人就变得脆弱。柳浣异常听话的点点头,眼帘掀了掀还没看清面前的人像是脱力一般,整个人的重量都放置武三思身上,她觉得这声音异常温柔,让人找不到抗拒的理由。

一旁的小丫鬟听着武三思轻哄的声音,看着他温柔的申请,吃惊不少。

柳浣醒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小脑袋趴在床沿,微微张着嘴,口水流在袖子上,柳浣觉得好笑,动了动伸出手,手还没摸到那小小的头。喜鹊感觉到动静,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见柳浣醒来,挂着口水惊喜道“姐姐你醒了。我去找大人。”

“等一下。”柳浣忙出声,才发现自己有多虚弱,嗓子嘶哑,宛若蚊语。喜鹊拉开一条缝钻了出去,柳浣叹了口气,打量着这个房间,不像是武三思的府邸,古朴老旧的家具摆设,却也透着几分雅致,喜鹊口中的大人,应该是武三思吧!昏迷前看见的就是他。

柳浣捂着胸口,那感觉如影随形。武三思推门进来,看见柳浣捂着自己的心口,惊了一下,快步走上去“怎么了,心口不舒服吗?”紧张,焦虑之色不言而喻。

柳浣看着他,突然觉得沉重,偏开脸不去看他,冷冰冰道“没事!”

喜鹊看着这僵硬的场面,机灵的钻了进来,半趴在床上,担忧道“姐姐,你不舒服吗?”

听见喜鹊的声音,柳浣觉得不忍,扭过头,摸了摸喜鹊的额头,摇摇头“没有,姐姐觉得好多了。”柳浣故意装作没看见武三思的样子,宛若未见。

武三思知道柳浣不想看见他,也不多呆,大夫进来诊了脉,什么都没说,在丫鬟的带领下退了出去。武三思看着柳浣,说道“你可以在这里养几天病,等身体好了再回去,公主送了口信来说是她已经禀明天后,说她染了风寒,让你在观里照顾她,推迟十天回去,你的婢女也在那,不用担心。”

“这处院子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有什么需要就跟管家说。喜鹊会在这里陪着你,若是你执意要出去,门未锁,你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掂量。”说罢,武三思看了喜鹊一眼,喜鹊见他看她,冲他挤眉弄眼,然后看着柳浣笑得有些傻。

“姐姐,生病了就要休息,大人他不住这里,他要回府邸,是他派武虎带我来的,说是姐姐生病了,喜鹊吓坏了,生病好难受的,喜鹊几天前病才好,大人说喜鹊不乖就不要喜鹊了。大人总是吓人。”

闻言,柳浣看着喜鹊多了几分怜惜,摸了摸她的小脸,确实比上次见面瘦了不少“喜鹊为什么会生病?”

喜鹊嘿嘿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低下头,委屈道“喜鹊看见下雪了,很激动,就在摔了一跤。”

“是不是掉进湖里了?”柳浣挑眉,喜鹊想必是好奇,湖面结了冰,然后大着胆子踩上去,冰层不厚,承载不了她的重量就掉了下去,然后就感冒了!

喜鹊惊讶抬头“姐姐怎么知道?”

柳浣讪讪偏开脸,她总不能说她小时候为了在柳萱面前逞强,打赌能够站在冰面上,那时冰层不是很厚,结果可想而知,柳浣舔了舔唇“呃…这个,姐姐自然猜得到,我是你姐姐。”好烂的回答,柳浣无语,她不想自爆丑事,说了还不知道喜鹊有多肆无忌惮。还会记住这教训?

站在门外的人了然,嘴角抽动了一下,缓缓转身离开。

第七十五章 愿随春风寄杨然 养病

在别院里住了三天柳浣仍然觉得昏昏沉沉,精神好的时候就与喜鹊说说话。期间,真如喜鹊所说的武三思很忙,一连三天都没在柳浣面前晃过,这让柳浣觉得很轻松。因为担心绿茵和太平公主,柳浣很着急,希希望身体早点好,她乖乖的喝药,不胡思乱想,不到处乱走,呆在房门一步不出去。外面是什么样的柳浣都不着调,喜鹊说,昨晚又下了一场大雪,外面白茫茫,积雪覆盖。

喜鹊是个好动的孩子,这三天陪在柳浣身边,笑得很开心,柳浣回想起记忆里的故事,跟她说童话故事,寓言故事,一个接着一个的讲,有些地方柳浣忘了就胡编乱造,至少故事是完美的,结局幸福的。每次喜鹊都听得入迷,而柳浣便昏昏欲睡,三天来,醒来讲故事,见着故事睡着。

柳浣很奇怪,知道有些药又让人昏睡的作用,为的就是让病人好好休息,可是昨晚,柳浣被惊醒,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得不让她心生怀疑,思虑了一整天,柳浣看着端着药进来的喜鹊,视线落在那一晚黑糊糊的药上。

喜鹊看着柳浣,笑眯眯,眉眼成月牙形,柳浣也笑了笑“姐姐,喝完药就给喜鹊说白雪公主的事好不好?”

柳浣抽了抽,自从说了白雪公主之后,喜鹊就有了一个不断的让柳浣说白雪公主的故事,柳浣在想,她是不是能够倒背如流了,却还是那么喜欢听,什么趣味?

“好。”柳浣回答干脆,没露出一丝不耐“不过今天好像少了点东西?”柳浣接过药碗,好心提醒喜鹊。

“少了什么?”喜鹊睁着眼睛看着柳浣,再看看周围,突然恍然大悟“姐姐你等下,我忘拿了,你喜欢吃的冰糖葫芦。”柳浣笑着点头,其实她不喜欢吃,比起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冰糖葫芦也不是那么讨厌,喜鹊说着拉开门就走了出去,听见远离的声音,柳浣翻身下床,把药倒进一旁的瓷瓶内,用一个杯子盖着,不至于药的味道闻起来那么浓烈。听见蹦蹦跳跳的脚步声,柳浣躺回床上,沾了药的手指,在嘴角抹了抹。

“姐姐,我来了…”喜鹊很高兴的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在柳浣面前晃了晃,视线落在柳浣的嘴角,就着袖子帮柳浣擦了擦,递过糖葫芦,笑着道“去去就来,等下说故事哦!”像是很怕柳浣赖账,喜鹊那小鬼灵精的样子让柳浣看得好笑,又好气,胳膊肘居然往外拐。

喜鹊送了药碗回来,搬了一把椅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柳浣身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柳浣。

柳浣看着喜鹊,轻咳一声,然后开口道“很久很久以前…”

“……从此白雪公主与王子幸福的在一起!”童话故事总是有一个美好而又让人遐想的结局,柳浣看着已经入迷的喜鹊,笑了笑,打了一个哈欠,故作困倦的样子看着喜鹊。

过了好一会儿喜鹊才从幻想中清醒过来,见柳浣靠在床上,双眼微闭,似刚睡着,平常要说两三个故事才能睡着的,今天只说了一个,喜鹊想了想,放低枕头让柳浣平躺着,拉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