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倾城色
过了好一会儿喜鹊才从幻想中清醒过来,见柳浣靠在床上,双眼微闭,似刚睡着,平常要说两三个故事才能睡着的,今天只说了一个,喜鹊想了想,放低枕头让柳浣平躺着,拉上被子盖在柳浣身上,放下床幔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蓦然转身,看见身后的人,喜鹊吓了一跳,捂着心口,抱怨道“大人,怎么不出声?”
“睡了吗?”武三思并没在意喜鹊语气里的抱怨,透过门缝看着床幔后面的身影,神情温柔,喜鹊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几天她弄得像做贼似的,还要欺骗姐姐,喜鹊觉得很不舒服。
“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好,喜鹊这么久已经能下床了,可是姐姐她…”
“再吃几副药就好了,在你姐姐面前最好不要这样。知道吗?”武三思脸色一变,看着喜鹊加重声音,喜悦惊了一下,闷闷点头,扭身抱着柱子看着回廊外的积雪。武三思知道她在耍小孩子脾气,看了看身后的小丫鬟,小丫鬟哄着喜鹊离开,起先喜鹊不想走,落在背上的视线冷了几分,喜鹊缩了缩脖子,闷闷的跟着丫鬟离开。
门被轻轻推开,睫毛动了动,捂在被子里的手一紧,柳浣觉得心跳太快,全身的细胞都在活跃着。武三思并未走进,在远远的椅子上坐下,房间内点着烛火,烛火一跳一跳,武三思望着床上的人,低声道“别装了。”
柳浣吐了口气,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她自问掩饰得很好“你每晚都会出现在我的房间,武三思,你在做什么?”
柳浣看着武三思,咄咄逼人。
武三思已经来就闻到浓重的药味,平常都没这味重,视线落在瓷瓶上,就什么都知道了,他自以为做得很好,喜鹊不会告诉柳浣,那就是他自己发现的,是昨晚吗?他突然惊醒,那时他正坐在床边看着她,她做了噩梦,很可怕的梦,否则不会惊叫出声。就是那个时候,武三思看着柳浣睁了睁眼,然后又睡去,他以为她没发现。原来错了。
“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你言而无信?”柳浣指控。
“这里是我的别院,是我的房子。”武三思想让柳浣认清事实,况且他没说过他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柳浣气得不行,看着武三思,恨恨不已,没见过这么耍赖的。深吸了口气,拉过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汲着鞋就要离开,武三思看出她的意图,拦在门边,脸变成铁青色。
“你要去哪?”
“离开你的房子。”柳浣打开武三思的手,手搭在门把上就要使力,腰上一紧,柳浣气急,跺脚道“松开。”
“这么晚,你要去哪,想去哪?”武三思突然觉得无奈且无助,他只不过想让柳浣知道,现在在他的地盘上,不要那么嚣张,却原来,即使人在屋檐下,她也不会低头认输。武三思松开手,退了几步“好吧!我错了。我走,你不想看见我,我走行了吧!柳浣,沫沫自己的良心,我武三思对你的情意是真的,为你做的一切,你应该清楚。”
“重新熬一碗药来。”武三思看了看,投在门上的声音,语气里透着几分苍凉“柳浣,我说过的,你是我认定的女人,不会改变。”
“姐姐…你不要不理喜鹊好不好,大人说如果喜鹊告诉姐姐的话就不让喜鹊带着姐姐身边,喜鹊不想离开姐姐。姐姐…喜鹊知道错了,姐姐跟喜鹊说说话吧!要不喜鹊说白雪公主给姐姐听好不好?”
“姐姐…”喜鹊半撒娇,半认错的咬着柳浣的手臂,柳浣闭着眼,叹了口气,覆上那只小手。喜鹊一惊,脸上露出笑容,扑进柳浣怀里,闷闷道“喜鹊就知道姐姐不会怪喜鹊的,喜鹊下次不敢了。”
“知道就好,你要知道,我才是你的姐姐。”柳浣惩罚性的在喜鹊眉心点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交给喜鹊“知道太平观怎么走吗?帮姐姐送信去,交给绿茵姐姐。绿茵姐姐在那,她看了就知道了。”
喜鹊点头,拿过信,她不知道在哪,有人知道就行了“喜鹊现在就去。”
“嗯!”柳浣点点头,她知道喜鹊不知道太平观在哪,有时她也知道自己别扭,可是有什么办法。明天让绿茵来接她,然后回宫。
柳浣在绿茵搀扶下上了马车,其实柳浣很想说,他没那么虚弱,看着绿茵那认真的样子,又不好开口,这几天看来绿茵是寝食难安,否则也不会黑眼圈那么明显,对于绿茵会及时赶到,柳浣比不意外。
太平公主接过柳浣的手,在马车内铺了厚厚被子,柳浣并不觉得冷,看着太平公主难得的温柔,又好气又好笑“公主知道愧疚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会发烧感冒还不是那一盆劈头盖脸的冷水。
听见柳浣这么一说,太平公主更加不好意思,一副委屈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对不起!”
“公主你说什么?”柳浣故意装作没听见的神情,睁着眼看着太平公主“我没听清。”
绿茵抱着喜鹊上了马车,看着柳浣,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的东西“姐姐,这是喜鹊最喜欢吃的桂花糕。给你在路上吃。姐姐记得出宫来看喜鹊,说着,泪水无声流下,喜鹊抱了抱柳浣,再抱抱绿茵,看着太平公主道“公主都是好人。”喜鹊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吧太平公主和绿茵说的一愣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喜鹊已经跳下马车。
两人同时看着柳浣,柳浣重复喜鹊的话“公主都是好人!”只是那眼神带着几分质疑。
“浣儿,我错了。”太平公主无语,看着柳浣,笑嘻嘻道“公主都是好人。说得太对了!”柳浣绿茵对视一眼,嘴角抽搐,看着笑得很傻的人,无可奈何,只能视若无睹。
“母后…”柳浣低着头皱眉,听着太平公主撒娇的声音,全身发抖,还真不习惯,突然从母老虎变成小绵羊,怎么都觉得骇人。
“平儿…母后的好孩子,总算回来了。”武则天抚着太平公主的头,眼眶变得湿润“病好了吗?那些下人怎么照顾的?”
“母后,不关她们的事,是平儿太想母后了,晚上睡不着,看着月亮就想起母后的眼睛,就着凉了。”柳浣气得不行,我的太平公主啊!那两天根本没月亮好不?但愿天后没意识到,柳浣偷偷观察天后的神色,见她看着赵邦国,知道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是这样就好,平儿切不可与母后置气了,不然不是风寒这么简单。”武则天看着柳浣,说道“公主安然回宫,浣儿功劳不少。路途艰辛,你先下去休息。”柳浣跪身退了出去。
“平儿什么时候知道体谅别人了,真的长大了。”武则天爱怜的摸着太平公主的头,让她心惊,她知道母后一直没打消那个念头。难道真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小姐怎么样了,太平公主没事吧!”柳浣一出了殿门,绿茵担忧的迎了上来,说好十天之后回宫的,她们五天就回来了,算不算欺君?
“没事!你还不相信太平公主?”只要小一点常识性的小事就千恩万谢了,幸好天后没揭穿。不然她还真不知带如何回答!
第七十六章 忆君迢迢隔青天 绝食
“听说了吗?公主绝食了?”
柳浣正好走过,听见这个劲爆的消息,脚步一顿,循声望去,正好有两个宫女正在打扫积雪,背对着她们,低声交谈。柳浣看了看身后的绿茵,笑了笑,两个人并没有制止宫女们的交谈。
“小姐,公主她?”绿茵有些担心,这么冷的天,绝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怎么?心疼了,放心吧!她不会饿着的。”没想到回宫没几天她就闹出幺蛾子了,天后又在催了吗?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柳浣知道他们会在一起,太平公主会下嫁给薛绍,对这事,她唯一担心的便是薛绍的原配。若是她有什么意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尽管公主答应不会对她怎么样。那么多人,可不保管谁在天后耳边,或者在太平公主耳边吹什么凉风。
“小姐!绿茵听说这次挺严重的,已经两天了,天后去看了,心疼不已,这事天后瞒着天皇,除了公主宫里的人,就属咱们中宫的人清楚了,公主要是认真的怎么办?天后怎么叫门都不开,让赵公公砸了,可公主就是不吃不喝,听说人已经瘦了一大圈了。”绿茵说得很严重,其实绿茵听到的更严重,她把不符合常理的说辞去掉了不少,否则听了心惊不已。
“真的?那就麻烦了。”这太平公主不会真的玩真的了吧“绿茵,你去公主那看看,这里不用你跟着,有什么消息回来禀告。”绿茵点点头,看了一眼柳浣转身离开。
出了中宫,柳浣去了一趟翰林书院,他们都在忙着明年的春闱,柳浣把书籍送过去就离开了,经过太液池的时候,柳浣看着远处的高楼,脚步不受控制的走了进去,门口的人都认识柳浣,并未阻拦。
走过小桥,路过假山便可以看见开口宁静的太液池,如今积雪覆盖,池面应该与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冰冻着吧!边走边时不时把手放在嘴边哈气,然后摊开,接住飞落的雪花,看它融化在手心。嘴角噙着一抹笑,柳浣抬头,脚步一顿,下意识躲在一棵柳树后面,触手的冰凉把她冷醒,眼睛看着前方。
李哲背对着她与上官婉儿在谈论着什么,似乎很开心。呼出的热气化为雾气在面前漂浮,上官婉儿柔柔的看着李哲,嘴角含笑,时不时说几句,隔得有些远,柳浣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雪花越下越大,头上,衣服上落了不少,柳浣才惊醒过来,看着前方,上官婉儿抬头,看了过来,柳浣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发现根本来不及,心下一惊,最后扯出一抹笑准备迎接上官婉儿的视线。
上官婉儿并未看过来,二十低头拿起手边的油纸伞撑开,遮在头上,走了几步,与李哲并肩而站,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来。
柳浣突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李哲并未拒接,而是自然而然的接受上官婉儿的示好,那特别的神情,任谁都能看出她对他的好感,李哲那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了。顿时柳浣有些懊恼,转过身,在脸上拍了两下,她答应过要相信李哲的,她现在在想什么,怀疑吗?像是。柳浣觉得要崩溃了,在心里暗叫他们没什么,没什么…一面后悔不应该来的,即使没什么,她看着也难受,她不是大度的人,这点她很清楚。不敢回头,柳浣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大步走了出去。
“没事,不用担心。”李哲抽回上官婉儿手里的衣摆,只是一点点脏了,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哦。好的。”上官婉儿接过李哲手里的伞,手指相碰,下一刻油纸伞坠落在地,扬起一些积雪打在鞋面上。。
两个人同时怔了一下,李哲松开手,放在身侧,抱歉道“对不起!”顿了顿“没什么事还是早点回去吧!雪已经下大了。”李哲说完,不等上官婉儿反应过来,就已经离开。
上官婉儿看着空无一人的柳树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捡起丢在地上的伞。尽管李哲的疏远让她很在意,可是,柳浣也不好过吧!柳浣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见了,而那一抬眼,只是想测试她,没想到她还想傻乎乎的打招呼,一副大度的样子,做给谁看,她自然不会得逞,眼尖的看见李哲衣摆下方弄脏了一点。然后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她一直跟在李哲身后,她知道今天柳浣回去翰林院,也许会出现在这里,无意间看见自己的姐姐与她的心上人在一起,任谁都会怀疑。正是因为这样,即使李哲疏远,她也当做没看见。直到看见柳浣进来,她才有了很多话要说,说的不过是朝廷上的一些事,她的私事,除了与柳浣有关之外,李哲根本不会留下来听。
她很嫉妒。几天前她出宫一趟,看着娘身上的大衣,布料一样,做工却不一样,那么差的手艺,娘能毫不介意穿在身上,只有一个解释,况且,那布料是天后赏赐的,除了她与柳浣,还有宫里的其他几位妃子,根本没几个有。
娘的偏心,她自然知道,每次一出去,就会打听柳浣,浣儿,浣儿,比任何时候叫她的次数都要多。这事是为什么她不愿意与柳浣一起出宫的原因,娘的眼里,现在除了柳浣,就再也放不下别人。
只听见“噗通”一声,上官婉儿仰面任雪落落在脸上融化,过了一会才转身离开,丢进池里的油纸伞缓缓沉下去,打破的冰面四散,水缓缓溢出,漂浮着薄薄的冰面。
上官婉儿回到房内正要换衣服,就听见敲门声,第一反应就睡柳浣,直到听清声音“婉儿小姐在吗?”
上官婉儿听出是霖儿的声音,系上腰带,打开房门“有什么事吗?”
像是没想到上官婉儿会直接打开门,霖儿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说道“太子妃请婉儿小姐去少阳宫一趟。”
“等一下,换一件衣服就过去。”
“是。”上官婉儿并没有关上房门,而是走到内间拉上屏风。很快就出来,看了看霖儿,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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