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倾城色
柳浣被柳晋拉到一处高墙下,扶着她的肩“浣儿,你看看我,遇到什么事了。我是晋哥哥。”天后对她说了什么?还是…看她的神态,柳晋更加确定,不知道是喜是忧。“我带你出宫好不好?既然你不愿嫁给武三思。浣儿,让我带你走。”
“你…晋哥哥…你怎么…”闻言,柳浣震惊不已,这这事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而柳晋的神色,似乎早已知晓。
“你信我吗?浣儿不是不愿意吗?让我带你走。”柳晋急切的想要表达自己的心意,她现在茫然无措。柳浣直直的看着柳晋,不像是说笑话,柳浣知道,可是她不能,垂下眼眸摇摇头。并不觉得意外,柳晋抓紧她的手臂,柳浣吃痛皱眉,摇头“为什么?浣儿你说…”
“这事,我自己会解决。”柳浣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丝笑。让人不忍心看,柳晋偏了偏头,掩饰住眼里的痛楚“晋哥哥是做大事的人,况且我已经长大了。不要让天后久等,晋哥哥先离开吧!”
“你会处理。如何处理?浣儿,不要瞒着我,若是你有办法就不会磕破了头,也就不会失魂落魄。”柳晋扶起她的时候就留意到帽子下掩盖的伤处,几缕发丝从帽子里溜出来。这样一副模样,是有办法的人吗?跟她生活了那么久,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面对柳晋咄咄逼人的气势,柳浣无言以对。是啊!她根本就没办法,可她知道,她不会嫁给武三思的,那个深沉且阴冷的男人,每每靠近都让她害怕,又怎么会成为夫妻。看也不看柳晋,柳浣转身就要逃离。
“浣儿…”柳晋几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伸手在柳浣还没意识到之前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仿佛一松手就会离去“浣儿,让我帮你,让我帮你好不好,不要推开我,就算是你的哥哥,你遇到困难不是应该帮助的吗?我不逼你,离他回来还有半个月。浣儿,等你考虑好了就去翰林院藏书房找我。”在柳浣推开他之前,柳晋松开手。
柳浣站在原地,不点头,也不摇头,柳晋看了他一眼,听见不远处走来的脚步声,握了握她的手,快步离开。
不一会儿,几个打扫的宫女走了过来,看见站在茂密树枝后的长衫,吓了一跳,壮着胆子呵斥是谁。柳浣站着没动,慌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宫女心生胆怯,不敢靠近,把扫帚放在身前护身。柳浣酝酿了一下,才站出来,宫女看见是她,愣了一下连忙俯身行礼。柳浣嗯了一声从她们身边走过,四位宫女松了口气,谁都没说话,四下散开清扫树叶,过了一会四个人才聚头低声议论着什么。
回到夕松殿,就看见绿茵守在门口,看见柳浣匆忙迎了上来,走进几步察觉到柳浣的异样,帽子戴歪了,面色苍白,袖口掉出手绢的一角,殷红的血刺目锥心。绿茵一惊,上前查看她的手,看着擦破的手心,泪水掉了下来,嘘着气轻轻的吹了吹。柳浣突然回过神来,看着绿茵摇摇头,道“我没事。”声音一出口,才发觉多么的无力,这个安慰那么的苍白。
看见偏殿打开的房门,柳浣拉了拉绿茵的袖子,绿茵会意,扶着柳浣进了房间。进了房间绿茵什么都没问,只是把她按坐在梳妆台前,拧了锦巾擦拭她的手,如此反复擦拭了几次,直到把伤口处的泥沙清洗干净才进了里间取了一瓶药膏过来,柳浣怔怔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
“会有点头,小姐忍一忍。”轻轻的抹了一点碧绿的药膏擦拭在伤口处,柳浣神色未变,眼里都没眨一下,绿茵吹了吹,蹲在地上看着双手涂上药膏才松了口气。见她头发有些凌乱,收起药膏就要帮她梳理,一揭帽子,绿茵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道“天后娘娘责罚小姐了吗?”含着泪重新换了一盆水,清洗额上的伤口,有些青紫,中间破了皮,若不是帽子盖着根本看不出来。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你跟绿茵说说好不好,你这样绿茵很难过。”边擦药边观察她的神色,柳浣动了动,握住绿茵的手,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泛滥,迷蒙了双眼。
“绿茵…怎么办?我怕不想嫁,不愿嫁…”绿茵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泪水跟着流下来,抱着柳浣的头,两个人失声痛哭。
翌日一早,柳浣就跪在中宫前,来往的宫侍宫女诧异,好奇的看着她,再看到站在台阶最高处的赵邦国时,皆恭恭敬敬,本本分分,目不斜视。赵邦国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摇摇头,进去服侍武则天梳洗。
上官婉儿在路上就听说柳浣跪在地上,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一大早就跪在宫门前请罪,想必做错了什么事惹恼了天后。她们虽是姐妹,可她从来没把她当成亲人,突然的出现,抢走了她的一切,有这样的亲人吗?就连那次受伤她彻夜不眠的守在身边,在她看来都是做戏。她太狡猾,太坏了,竟然利用她。
感觉到走进的脚步声,锦绣罗裙停在面前,柳浣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抿了抿嘴丝毫不为所动。上官婉儿见她这样也不生气“闯了祸不要连累家人才好,上官家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爷爷一世贤名,不要因你蒙羞。“
“婉儿姐姐放心,同样的话你已经说过一次,浣儿早已记在心里。绝不会让上官家蒙羞。”柳浣抬头,对上上官婉儿的视线毫不退缩,凌厉的目光哪有一丝悔意。倒是上官婉儿被她这样一看抖了一下,柳浣收回视线,好心提醒道“与其在这里跟我周旋,不如做好分内的事。天后娘娘就要起身了,婉儿姐姐不怕让上官家蒙羞吗?”
“柳浣…”上官婉儿气极,指着柳浣说不出话,柳浣只是笑了笑,低下头,柳浣,没错,她是柳浣,在她心里永远是柳浣,不是上官浣儿。
“小姐…”采儿拉了拉上官婉儿的袖子,上官婉儿狠狠瞪了柳浣一眼,甩了甩袖子离开。
等她站在门前没多久殿门被打开,宫侍,宫女鱼龙灌出,上官婉儿低头退在一旁。过了一会赵邦国出来,便有步辇上前,赵邦国折回去扶着武则天出来,上官婉儿连忙上前扶着她另一只手,武则天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柳浣,目光沉了沉,赵邦国进来伺候的时候就已经禀告了。冷冷哼了一声上了步辇,再也不看她一眼在宫侍宫人的簇拥下离去。
对于武则天的举动柳浣并不差异,若是她让她起来才觉得惊愕。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比起嫁给武三思,这点苦又算什么?她已经想好如何摆脱这段赐婚,她不能连累柳晋,也不能连累上官家,幸好她已经与李哲分开,这样就好,这样她才能毫无顾忌的承担一切责任。
看着御座旁缺失的位置,朝堂上人心各异。柳晋握了握拳头,想着昨日失魂落魄的神情,她做了什么?出了什么事?越想越觉得心惊,视线不由落在李哲身上,而这时,李哲也看了过来。视线交汇的瞬间,两个人同时移开视线,双拳握紧,骨节泛白,拳头颤抖。
白花花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柳浣抿了抿唇,干裂的唇被口水一润,生疼刺肉,疼得泪水在眼眶打转,膝盖早已失去知觉。从下朝之后武则天就未回过中宫,她只能撑着,不能放弃,这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听见铜铃的声音,浑身一震,柳浣打起精神,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柳浣却觉得心情激动,这是步辇上挂着铜铃,随着移动便会发出悦耳的铃声,听见的人便纷纷避让,免惊御驾。如今在柳浣听来如同仙乐。怎么能不让人激动!
渐渐的,步辇越近便越紧张,柳浣握紧拳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汗水湿透了衣服,沾染着伤口,却让她的感官更加清醒。
武则天看着挺着背脊跪在地上的人,还真执着,咳了一声,赵邦国凑近一些,轻声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让她回去吧!就说事情已经定下,让她不要自找苦吃。”赵邦国点了点头,把武则天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复述给柳浣。
柳浣看着被人扶进寝殿的武则天,不死心的拉着赵邦国的衣摆,哀求道“赵公公,麻烦你通传一声,就说浣儿要觐见天后娘娘。”
“浣儿小姐,天后娘娘是不会接见你的,不然也不会让老奴叫你走,天后娘娘还是怜爱着你,浣儿小姐就不要过于执着。”说着看了看身边的人,宫侍会意退下。赵邦国弯腰想要扶起柳浣,柳浣不依,赵邦国无奈,蹲在地上看着一脸憔悴疲惫的人,这又是何必了“武大人一表人才,对浣儿小姐情深意重,明知这次叛乱必会九死一生,可他对浣儿小姐有情,为了让世人折服,硬是提出亲自平定南蛮叛乱。浣儿小姐就不感动吗?”
“老奴听说在洪州城武大人为了小姐就已经不顾生死。别人不知道浣儿小姐还不清楚吗?天后娘娘的恩典你要万分感激的接受,而不是反抗,天后娘娘待你亲如女儿,浣儿小姐又怎么忍心拂了天后娘娘的好意。”
“上官家好不容易兴盛起来,上官夫人身体欠安,难道浣儿小姐要弃家族,家人不顾吗?想想你的爷爷,想想你的父亲,他们是何种人。”顿了顿“好了,该说的老奴已经说了,应该怎么做就看浣儿小姐了。不要仗着天后娘娘的宠爱忘了自己的身份。”招了招手,身后的宫侍快步迎上来在他身后停住脚步,赵邦国叹息一声“送浣儿小姐会夕松殿。”
“是!”宫侍点头,上前扶着柳浣,柳浣不愿离开,无奈折腾了一天,又被赵邦国这一番话说的全身无力。挣扎的几下终究敌不过,被两个宫人扶着离开,说是扶着,其实是驾着胳膊离开,双腿痛麻,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
“赵公公…”柳浣扭头,喊了一句,却被宫侍捂着嘴巴,只发出呜呜的声音。赵邦国看着被“扶”出去的人摇摇头。
绿茵在中宫外急的团团转,她只是柳浣身边的宫女,根本不能进入中宫正殿,只得在外面守候,给守门的宫侍松了不少银子,消息却一点也打探不出,更是让人心焦又气愤。
听见脚步声,绿茵巴巴的看着被两个宫侍架出来的柳浣,吓的捂着嘴颤抖不已,也只是一瞬间,绿茵仓惶的迎上去,柳浣知道这个傻丫头不会离开,费力的抬头想要冲她笑笑,却不知道,就连笑一下也那么困难。
“小姐,绿茵明白的,我们回去再说。”说着推开一个宫侍扶着柳浣,泪水在眼眶打转,却不敢落下,害怕柳浣担心,她不想让她烦恼。
第一百零六章 纷纷坠叶飘香砌 受罚
中宫发生的事一时间传遍了整个皇宫,天后身边的红人浣儿小姐,被天后责罚。多么震撼的消息,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人说的处,柳浣因何受罚。一天,两天,三天,连接五天天未亮就跪在中宫正殿前,武则天对此置之不理,除了第一天让赵邦国说了一次之后,赵邦国对她也视而不见,更不要说中宫的宫侍宫女们,更是绕道而走,避之如洪水猛兽。
先前两天柳浣还忍不住焦虑,到了第三天,柳浣沉静下来,默默的跪着,天后似乎有意搓她的锐气,中宫不设严禁,每日的晨昏请安宫中有妃位的妃子都会来中宫请安,从什么时候开始恢复,柳浣很清楚,在她跪在中宫的第二天开始,起先柳浣有些忐忑,后来渐渐的压住心里那莫名的害怕,她不会认输。亦不会连累上官家。
明潇潇曾嚣张的在她面前冷嘲热讽,那些妃子也用嘲笑,讽刺,鄙夷,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她,不是不在意,柳浣也曾一度消沉,可想着半个月很快就过去,她就变得斗志昂然,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被绿茵扶着躺在床上,柳浣只觉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看着武则天今天的态度,每天又是难熬的一天,要不先斩后奏?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柳浣疼的坐起来,给她揉腿的绿茵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柳浣也不好受,疼得她直抽气,软软的躺在床上哼哼卿卿,若是被外人看见,一定会惊愕不已,哪有跪在中宫,那种将士扼腕的气势。
柳浣正在哼哼卿卿,绿茵似乎听见一点声音,站起来走了出去,看见站在外间的人愣了一下,慌忙着就要行礼,李哲摆了摆手,眼睛却看着里间,轻声问道“她还好吗?”
绿茵愣了一下,既不点头回答也不摇头表示,默默的站在一旁垂着头。李哲心急,想要进去看看,却害怕惹恼了柳浣,这几日他过得并不好,特别是知道她自愿受罚,折腾自己。他知道她因为什么而责罚,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伤心,说不出的伤痛令他难以自持。
“绿茵…”见绿茵离开那么久,柳浣唤了几声。听见声音,绿茵抬了抬头看着李哲,若是小姐知道太子殿下来看她会不会很开心,这几夜,太子殿下总会出现在门外,她知道,可是太子殿下不让她告诉小姐,这几天因为这件事压在心里,让她彻夜难眠,看着小姐踟蹰挣扎。
李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绿茵看得出来,那是装药粉和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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