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蛊江山
人,而不是一架机器。”
洛妍看着他,脑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蹦出一个名字,“你是说,飞公主?”……传说中,她三十出头便放下一切,去海外寻找仙山,从此再无音讯……天师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公主,太敏锐了不是好事情。”
洛妍低头看着案几上的茶杯,心情并没有变得轻松一些,心远的话似乎又回响在了耳边“这是我的命运,也是你的命运……”不,她不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这样的人生结局,她不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这种被别人掌握命运的感觉!她绝对不要做一个这样的人。
抬起头来,洛妍微笑,“那是她的故事,我不是飞公主,我也不会做飞公主!”
天师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点了点头:“希望如你所愿。公主,按照我们的约定,你现在该告诉我,这几个月里,你做了哪些事情。我是说,那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
也许是因为话说得有点多了,这天夜里,洛妍总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喝了几回水被重阳宫三个月治好的择床的毛病几乎又犯了。倒是第二天早上,修徒来敲门叫人的时候,她却睡的差点没听见。
用屋里的冷水洗漱过,又换上衣服,洛妍走出门时已神清气爽,眼见天色已白,知道大祭已经举办过,自己只要出门与二哥汇合就好。走在去往寺外的路上,不知为什么这冬日早晨的寂静突然让她想起了几个月前来到这寺里的心情,那时的自己,是何其软弱,如今回头去看,那些谋略并不高明,可惜自己当时智商的确低得太可怜……沉思间,突然前面传来一个声音:“平安公主,还真是巧!”
洛妍一惊,抬头才看见前面的路口,一身玄色的宇文兰珠正站在那里,身边也有一位修徒,这才想起和自己一样,她也是来到寺里却不参加大祭的特殊人物,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年年要来这么一回?嘴上一惊笑着道:“太子妃早。”一面仔细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虽然神色平静,脸上却没有平日里容光焕发的那种气色。
宇文兰珠目光深邃的看着她,半响笑道:“平安公主,既然如此有缘,咱们不如赌上一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告诉我,那天在你的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洛妍迎着她的目光,笑得灿烂无比:“我也相信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到底是什么时候,一定是我说了算!”
第141章女祸之辩。
冬至之后,京城迅速进入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略有钱些的人家都会买张九九岁寒图来贴在墙上,讲究些的则自己画了出来,每日填上一瓣梅花。到了十二月,几场寒风一刮,当真让人觉得有了呵气成冰的感觉。街上行人都是步伐匆匆,连昔日颇有人聚集的京报报栏前,都见不到几个人了。
只是在京城乃至大燕各地的各学院里,报栏前面却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象。这一日,在太学的食堂前面,新一期的《京报》一贴出,顿时有十几个靴子围拢了过来,随即围拢之人越来越多,突然有人高声道:“子柳,有你的文章!”
那个子柳的学生本名申杨,他本在外围,里面的人这么一叫,人群自然分开一条路,让他走了进去。
他按捺住心头的激动,仔细看了一眼,果然在京报原来叫“士林佳作集”,如今改成“言论”的副刊上,第二篇文章就是他的,《幼主之立,女祸之源》,这是自打“妇人参政利弊之辩”征文以来,自己翻阅史书,精心写就一篇文章:自古妇人欲掌权柄,大半是靠立幼主为君的,如果能顶下制度,皇帝大行无后,择宗室为帝时年纪必过弱冠,后宫妇人岂能再轻易把持朝政?
好事的同学已经大声将这篇文章念了出来,有人便叫好:“好见识,好文笔!”申杨矜持的笑了笑,一颗心却不由自主狂跳不止:谁不知道,在《京报》刊登文章,就意味着一夜成名,何况是这样一场搅动天下的大辩论中露了脸?要知道,这场辩论的第一篇文章米就是梅相的手笔!从那一期到现在,《京报》以每三日一出的速度已经连出了十期的辩论,参与之人不但有梅相这样的朝廷重臣,也有如今被聘为东宫讲学的士林名士,当然还有各地学子,甚至还登出过商家的浅显文字。
通常而言,就妇人参政这一论题,男子多持反对意见,而各地女学里的学生、教授,则多持肯定意见,亦颇有几篇佳作,列举了本朝以来的出色的女官,开府的公主,包括太祖的言论:女子无识,焉能养育英才?古来的忠臣良将,多有深明大义的母亲。母亲不胸怀天下,儿女焉能成为栋梁之才?
只是相比持反对意见的重量级人物、重量级文章来,这种声音到底要小很多,到中间几期,已经出现持中间意见的文章:妇人参政,或为女官,或掌一事,或许有益无害,但若把持朝政,则必然贻害无穷。而最近两期,刊登的文章已经多是如何防止这种祸害,申杨的文章便是因此而取中。
不过,多少令人有些意外的是,这场辩论的发起者,且应该是力主女子可以参政的平安公主,到现在,依然保持着沉默,让那些认为她是用这场辩论为自己入朝弄权铺平道路的人,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学学子们自然不知道,此时,这期《京报》同样出现在了尚书省左相梅以则的案头,而他的茫然,也不比这群学生少多少。
看着一旁肃穆而立的钟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师朗,依你所见,平安公主这次向天下征文,当真并无其他打算?”
钟朗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相爷,晚生原本也是绝不相信的,但这个月奉相爷之命,日日在公主府与府令讨论文章,每次又要请公主定夺,实在看不出公主有任何偏颇之心,若是收到士林名流的笔墨或是偶得绝妙文章,就算是如何激烈发对妇人参政的,都是照登不误。而且,晚生看公主翻阅此类文章时,好像比晚生还要高兴三分。若说她是在晚生面前作伪,似乎并无此必要。”
“此外,十期征文刊登下来,风向如今基本已定,晚生思来想去,觉得平安公主所说,希望大燕也如杜绝宦官之祸般制定制度,永绝女祸之患,应当是出自真心。”
梅以则皱起了眉头:“目前看来,倒是如此,只是她的文章未出,老夫心里始终有些不大踏实。”
钟明微笑了起来:“相爷多虑了,公主纵然有大才,然而若要为妇人参政造势,则应开始就有所动作,如今争论已近尘埃落定,天下士人之心已定,她一人一笔又能如何?就是柳河东、韩昌黎再世,还能扭转这样的乾坤?”
梅以则的目光落在了这期《京报》上那篇《幼主之立,女祸之源》上。沉吟道:“师朗,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待钟明退下,又坐着思量了半响,梅以则终于向一边侍立的书童吩咐了一声:“磨墨。”随即便展开了他昨日写到一半的奏章。
两日之后,这份奏章已经到了太子慕容端的手中。奏章一如梅以则平日的干练作风,现实简洁明了的总结了《京报》发起的这场辩论,历数汉唐后宫及公主干政的种种恶果,随即便是草拟了几条,建议交付三省长官所组成的政事堂讨论,经皇帝制书,定为国家制度。
其建议不过是这样几条:一,妇人永不得临朝称制;二,幼主继位,政事付政事堂决议,仅重大国事须交太后定夺,外戚永不得入政事堂;三,皇帝不行无后时,不得立幼主,以六部会议择宗亲中年过弱冠而素有才德者继承大宝;四,公主开府仅可领事,不得参与朝廷官员任免、政事决议……慕容端放下奏章,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平安那些话“太子妃她,要的不是母仪天下,而是君临天下”“您能给我一个更好的解释么”“如有朝一日,这种坚忍智谋用在您的身上……”不,他可不是那懦弱无能的唐高宗李治,被一个妇人辖制得死死的,死去之后头上带了无数的绿帽子,连子孙和江山几乎都没有保住!
只是宇文兰珠,这个在自己身边已近九年,生育了三个孩子,帮他把东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妻子,真的包含这样的野心?这难道不是平安的离间之计?想到自己清退身边伺候的太监侍卫后,兰珠的软语解释,这一个月来对自己的体贴恭顺,慕容端只觉得依然无法完全相信平安的那番言辞。
不过无论如何,平安有一点说得对,这一个月来轰轰烈烈席卷朝野的辩论,直到如今出台的这份奏章,对他,是绝对没有半点害处的,反而让平安自己以后无法再进一步干涉朝政,而自己如今要做的,不过是“顺水推舟”……想到此处,他正要提笔写下批语,书房的门砰地被推开了,宇文兰珠快步走了进来:“阿端!”
慕容端不由一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了,“什么事?”
宇文兰珠额角微微见汗,她刚刚才听说梅以则有这样一份奏章交了上来,不及多想就赶了过来:一个月前开始的那场“妇人参政之辩”,她自然是留心的,想来平安公主不过是为自己以后入朝而铺平道路,她虽然不愿意见到平安入朝,但也不甚担忧……这何尝不是为自己日后铺平道路?没想到这场辩论的风向却越来越不对:难道平安她是弄巧成绌,无力控制局面?还是……她竟然已经看透了自己?
两天以来,她几乎都在这种惊疑难定的情绪中度过的,左思右想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她做的一切,都是以太子的名义,符合太子的利益的,她之所以隐忍了那么多年,直到太子因为那个文清远的事情动了执念之后才动手,就是为了不让人起疑心。
不错,不可能有人看透她。
要说唯一的失策,就是那天她表现得太过强势,让一贯温和的太子在发现使唤不动自己侍卫后,终于动怒,进而清退了他身边所有自己安排的人手,只是她更怀疑,这是因为太子刚刚见了文清远,才会情绪如此激烈,说不定还有别的打算,才不能容忍自己了解他的行踪举止‘另外就是,他对澜儿的看重表现得过于明显了,还为此跟太子屡起争执……看到慕容端起疑的目光,宇文兰珠定了定神,笑道:“我是听说梅以则上了封奏章,想起他一个多月前去过公主府,之后《京报》才发起辩论,而且第一篇就是他写的,听说他这个月还天天都打发一个心腹幕僚去公主府参与事宜,如今突然上奏章,只怕是别有图谋,所以过来看一看。”
慕容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顺手便把奏章递给了宇文兰珠,“你先看看,我倒不觉得,这事情能图谋到我身上来。”
宇文兰珠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奏章的大致内容,一目十行看了下来,倒是那几条建议认真的又读了一遍,暗暗的咬了咬牙,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原来说的是这个,你准备如何处理?”
慕容端淡淡的道:“事关国家制度,自然是交付政事堂讨论,然后由父皇定夺。”
宇文兰珠心里一紧,笑道;“唯有一条,我不明白,平安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断了这条路呢?若说她是大公无私,我是不肯信的。他们兄妹都是深谋远虑之辈,做事总是有所图才对?梅相此次显然是为她所用的,不如殿下还是多考虑一二,再做决议?”
第142章不择手段
慕容端心中微动,却笑着看向她,“我刚才也思量了半日,却怎么也看不出来,平安能图到什么,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母后又早逝,这事情似乎跟如今的局势毫无关系,或者是平安为了转移‘以报杀人’的名声,故意制造事端、博取同情?而且梅相提的建议里,就有公主不得决议政事、任免朝廷官员的这一条,这于她何益?说不定是我这个妹子自负聪明、弄巧成拙了,正应该乘此机会敲定此事,以后就不怕她翻出浪来。”
宇文兰珠一滞,略想了想才笑道:“话虽如此,只是政局如棋局,对手下的闲棋也要重视,总不能帮着他们下棋才对。”
慕容端看着她不语,宇文兰珠心思急转,又道:“我总觉得其中有诈,就例如这条不得立幼主,要知道她的两个哥哥正是‘素有才德’之名。”
慕容端忍不住冷笑道:“那又如何,难道父皇和我都是死人不成?涛儿潮儿不是皇孙不成?”
宇文兰珠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我听说,天师是可以预言未来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端心中已经怒气上涌,冷冷道:“你到底在怕什么?”
看着慕容端突然沉下的脸色,宇文兰珠一惊,她素能决断,立刻收拢心思,摇头笑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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