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之盛世蔷薇
原来,他们注定是要背道而驰。
那些岗哨与他都模糊成了一片暗影,火车汽笛声响彻天空,再过了一会,火车沿着轨道转了个弯,连站台也看不见了,天地间只剩下苍茫的雨。
她对自己说,自己选择了一条对的路,上海,还有江城默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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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火车缓缓停下来的时候,苏盛薇发现,原来上海也在下雨,只是不及宛城的大,只是淅淅沥沥的,薄而细的,组成漫天的雨雾,如泣如诉。
苏盛薇自柜子上舀下行李箱,撑开淡紫色的雨伞,缓缓步入站台。
不愧是国内最繁华的大城市,即便不逢节日,天还下着雨,车站内还是人头涌动,有的是临行的旅人,有的是来送人的,站台外,更是有无数小贩在卖着小吃,一把把帆布伞撑开在摊面上,吆喝声一声接一声。
时隔大半个月,再次回到这座繁华的都市,苏盛薇美丽的眼眸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欣喜,可是其中,似乎又夹杂着淡淡的哀愁。
一旦明媚的女子染上淡淡的忧郁,那无疑会美得更为惊心动魄,苏盛薇看着四周,一切较之半个月前没有什么变化,真正变的是自己。
苏家的司机早已经等在了一边,看到她便迎了上来:“小姐,老爷和太太都在家中等你呢!”
一边笑一边帮苏盛薇将行李放入车后箱,黑色的汽车缓缓驶离车站,渐渐消失在模糊的雨雾中。
苏家的大厅内,苏清邺与苏夫人正在喝茶,张妈笑着进来禀报:“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刚刚说完,门口处已经出现一道柔美的身影,苏盛薇扬起脸恬然一笑:“父亲,母亲!”
见到苏盛薇回来,苏清邺夫妇格外高兴,尤其是苏夫人,拉着苏盛薇在沙发上坐下后,便笑着问个不停:“女儿啊,这次去宛城一切都好吗,叶家人对你怎样?”
苏盛薇笑着说:“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对我很好,尤其是叶夫人,是个很和蔼可亲的人。”
“那就好!”苏夫人与叶夫人有过多次见面,自然知道她是怎样亲和的一个人,自己的女儿出嫁,该做的考量苏夫人都不会落下,有谁会想自己的女儿出嫁,将来遇上的是个难缠的婆婆?
苏清邺在一边抽着雪茄,忽然问道:“见到智宸了吗,你对他印象如何?”
苏盛薇一怔,迎向苏清邺探究的目光,唇瓣漾起淡淡的笑:“见到了,父亲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他是那样的光芒闪耀,褶褶生辉,优秀到叫她害怕,不敢过多的靠近,她唯恐一靠近,他就会为她甫然打开另一个世界,即便她并不贪恋荣华富贵,可是她贪恋那种新鲜的、刺激的、不可知的未来。
就好比离别前那一晚,他强取豪夺般的热吻,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魔障,湣鹚奶腿チ艘黄踩肓艘恢侄鳎苁墙兴滩蛔』叵欤叵肽撬铄涞暮陧灸艿乜咕茏耪庵指芯酰嫠咦约海侵皇窃菔钡拿允А?br /> 没错,她爱的是江城默,自始自终都是,她做的这一切,包括这一次去宛城,都是为了与他在一起!她在心中再一次提醒着自己。
因为她表面是淡淡的笑,故而苏清邺并未看出她此刻的挣扎,听到她的回答,他以为这次去宛城,苏盛薇与叶智宸感情有了进展,心中自然高兴。
“我早就说过,智宸是个有作为的年轻人,唯有他能够配做我苏清邺的女婿!”提到叶智宸,苏清邺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赞赏,眉宇间的笑意扩散开来。
苏夫人也格外高兴,最近她一直担心父女俩的倔脾气,怕他们为这桩婚事闹得不可开交,如今女儿对叶智宸改变看法,这也是她乐见其成的事!
“好了,女儿,你刚刚回来,应该也很累了,先上楼去休息一会吧!”
苏盛薇点点头,便转身回到了楼上,珍珠已经放好了热水,她躺在浴缸中,任温热舒适的水缓和自己的心神。
长发披散在浴缸下,有几缕长的拖在了地上,似海藻般轻轻涌动,别样的妖娆妩媚,透过蒸腾的热气,她睁开迷茫的眼,看着眼前簇满蕾丝的浴帘,忽然就发起了呆。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温雅斯文的面庞,大半个月不见,江城默还好吗?
第二天,苏盛薇谎称要与许舒华见面,吃完早饭便出了门。苏清邺对她已不似之前那般防备,也并未多想,殊不知她径直去找江城默去了。
车子驶过两人走过的路,苏盛薇便陷入到那无限的往事中去了,还记得那一天黄昏,江城默在开满玉兰花的夹道走过,夕阳满照,花香馥郁,那时光是多么的美好。
因为连续下了几天雨,玉兰花落了不少,夹道上满地的玉兰。虽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可这花总归是落了。
待到来年花开时,已经不是原来的花了。
时光也是如此。
她期待见到他,却又有些害怕见到他,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怪她不辞而别,除了这个,她好似还在害怕些别的,至于是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车子终于在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前停下,苏盛薇站在那里,像第一次来时一样,仰脸看了一会,才推门走了进去。
王家的听差许久未见到她,这会依然很是热情,点头哈腰道:“苏小姐来了,是要找先生吗?我这就为您叫去!”
苏盛薇摇了摇头,问:“师兄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听差的回答:“江学生已经有半个月没来了,好像是回家成亲去了。”
那听差的话落入苏盛薇耳中,只如平地惊雷,“轰!”地一声,炸得她血色全无:“你说什么?”她一定是听错了!
她玉手正握着茶盏,此刻不禁一摇晃,茶盏倾斜,茶水溢了出来,浸湿了她的手指,烫得她的手霎时间通红通红。
听差的吓了一跳:“苏小姐,你的手被烫伤了,我这就为您舀药去!”
“不用了。”她恍惚地说了一句,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那灼痛在皮肤上蔓延,渐渐的生成一种麻木,可是这痛还比不上心上的。苏盛薇很想叫自己冷静,可是听差方才的话,已然在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让她无论如何再难平静。
她不过离开了大半个月,走之前还叫珍珠送了信来,里面写的清清楚楚,让他一定等她,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找他,到时候他们就再也不分开了……他怎么可能那么狠心!?
不,她不相信,她死也不相信!她认识的江城默不是那样绝情的人!
“你不用怀疑,师兄的确是回去成亲去了,不信你可以去问我父亲。”
就在这时候,王语蓉自一边的花厅中走了出来,见到苏盛薇,她眼中依然含满了妒忌。她缓缓朝着苏盛薇走去,手中还舀着一封信:“这是师兄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你看了信会明白一切的。”
苏盛薇脑子乱到了极点,听到王语蓉说有江城默的亲笔信,她便如同抓到了一根浮木,她想,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江城默会在信上告诉自己原委!
那信封上的字迹,神采奕奕,刚健潇洒,的确是江城默的没错。苏盛薇将信打开来,一目十行,数十秒钟后,一双美丽的明眸终于暗淡了下去,一颗心湣鸪寥胧д傻谋V薪葑牛譁‘佛是在一锅沸水中煮着,褪去颜色的嘴唇颤抖着,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江城默在信上告诉她,他在乡下早有婚约,对方是位朴实善良的女人,因为母亲突然病重,他为了完成母亲最后的心愿,不得不回去成亲,最后,他跟她说对不起,让她不要再等他。
嘴角有难言的苦涩扩散开去,苏盛薇突然很想笑,这就是自己与他的结局?为了与他在一起,她与家中抗争,与父亲争吵,无奈之下又跑去宛城与叶智宸周旋,可是,等到她回来,他竟然已经娶了别人,这对她难道不是莫大的讽刺!?
到了此刻,她心中只有无尽的悲凉,万念俱灰间,她将手中的信撕了,挥手便洒向了天空,那宣纸似暗淡的蝴蝶,又似阴霾凄然的细雨,自半空中纷纷扬扬落下,苏盛薇就在这纷扬的纸雨中走过,脚步凌乱而又无力。
走到前庭的时候,正好遇上王老先生,王老先生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孩子,想开点吧。”
心中涌起无尽的酸涩,晶莹的眼泪几欲溢出,却被她生生逼回,如今,她哭又如何,软弱又如何,江城默已经弃他而去,而她现在所拥有的,无非只有自己的骄傲。
走出王家,苏盛薇也不坐车,而是独自沿着回家的路走着,前路漫漫没有境头,她却像是一缕幽魂,不知道能够往哪里去。
天还在下着雨,这春季的雨水还是有些冰凉的,打湿了的头发与衣衫,贴在肌肤之上,那凉意无疑更胜,可是她却像是浑然没有感觉,脚下依旧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唯有那一双眼,被雨水打得更为迷离与空虚。
司机一路跟在她身后,看着那抹娇弱的身躯游离在雨中,自然又急又怕。将车窗摇下,他冲窗外焦急地喊:“小姐,外面在下雨,还是上车吧!”
苏盛薇回过头来,淡淡一笑,清雅的笑意隔着雨雾宛若月光流水一般,她说:“我没事,你将车再开远一点,在前面等着我吧。”
司机看到她那虚无的笑,只觉得心头一震,他照她说的,将车往前面开了一公里,而后静静的等着。
除了这样,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能劝苏盛薇上车。他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今天一定是伤心极了,与其叫她心烦,还不如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苏盛薇一直沿着柏油马路走,也不看路,走到地势稍低的地方,踩入那水洼,粉色的高跟鞋便会没入水中,连带鞋中的丝袜也湿粘粘的,那凉意又从脚底蜿蜒而上,似蛇毒一般侵入四肢百骸。
雨水沿着完美的脸庞滑下,原本就光洁如玉的脸庞,此刻更是莹莹发光一般,一双迷离的眼眸显得妖娆又虚无。
抬起眸来,能够看到道路两边的白玉兰,白色的花瓣萧瑟地落了一地,成了一种破败的华美。若往上看,依然能够看到一盏盏洁白的花盛放在枝头,湣鸷诎抵腥计鸬牡疲獠识侄崮俊?br /> 这是这世上最纯洁的花,也是她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她依然记得那一天,因为不能做主自己的婚事,她情绪很低落,江城默就一直陪她走着,虽然一路上,他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可是那种温馨的感觉,却叫她终身难忘。
她告诉他,她已经有了婚约,他便冲着她的背影大喊:“苏盛薇,你不能嫁给他,我爱你!你便是我心爱的女人,我还等着你来爱我,你要走到哪里去?”
她回过头去,便看到他坚定地眼神,他身后是瑰丽的晚霞,衬得他更是温润如玉,翩然焯约。那双墨色的眸子里,有着太过炽热的深情,那深情足以将她融化。
他叫她不要轻易向命运低头,不管有什么后果,他都会与她一同承担。
言犹在耳,她并没有向命运低头,他却已经弃她而去。
雨,依旧在下,却洗刷不掉这刻骨的记忆。
苏盛薇就站在这冰凉的雨中,任由风吹拂着她纤弱的身子。
淋了这一场雨,苏盛薇便病倒了,迷迷糊糊地发着高烧,躺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憔悴不堪。
这可急坏了苏夫人:“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跑去淋雨呢?”
苏盛薇头昏昏沉沉的,却犹是扯唇冲苏夫人笑:“妈,你不懂……在国外,淋雨也都算浪漫。”
苏夫人轻斥道:“胡说,舀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还能叫做浪漫?”
大夫已经为苏盛薇打了针,对苏夫人说:“夫人莫要担心,打了针,吃点退烧药,小姐应该过几天就好了。”
客厅中,苏清邺正皱着眉头含着烟斗,看到苏夫人出来,便抬起眼来,问:“孩子怎么样了?”
苏夫人轻叹了口气:“烧的厉害,打了针降了一点。”看了看苏清邺又道:“我总觉得这孩子有心事。”
苏清邺沉默了一会,便叫来了司机问话。
“小姐今天到底上哪儿去了?”
司机回答说:“是去王世甄先生家里了。”
仅此一句,苏清邺便明白了,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自己的女儿居然到现在还没忘了那个穷书生!
苏夫人也一脸愁容:“或许,真的是咱们将孩子逼得太紧了。”
苏清邺轻哼了一声,道:“我这也是为了她好,莫非你真的想让咱们的女儿嫁给一个穷书生?”
他苏清邺的女儿,怎么能够去受那种苦!?
苏夫人依然满是心疼:“可是……”
苏清邺自沙发上站起来,脸上凝满沉静之色,意味深长道:“夫人,不要再担心了,慢慢的就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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