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
惯了,不过对这个好学生来讲,恐怕会很难受呢。张昊一边想象,一边暗笑,扯动了头皮,嘶了一声。
周云不知他心里的坏主意,心想他大概还是害怕的,虽然行为出格,但还是小孩子嘛,于是笑笑,也没有将手抽出来的打算,反倒是反握回去,把张昊吓了一跳。耳垂开始发热。
医院里值班的算是熟人,其中一个是杜爷爷的徒弟,看见周云来了,笑着招呼:“小师妹巡视来了?”
“杜爷爷听了非宰了你不可。”周云笑,一边把张昊拉上前,“你先给他止血,然后拍个片吧。”
“那你在这里等一会。抽屉里有巧克力,自己拿。”余安说,然后领着张昊过去,走几步,回头,“你去挂号。”
周云点点头,然后去窗口挂号,接着坐在桌子前,百无聊赖。
“请问验血的医生在吗?”有人问。
周云看看桌子上的牌子——咨询台,嘴角抽了一下。
“在吧。你去那边挂号。验血的地方在二楼。你打右手边上去,第一间就是。”
“多谢。”来人微笑。
“不用谢。”周云回道。然后想这个人真是个另类,在这里还会说谢谢。
等余安带着剃光了头发的张昊出来的时候,周云虽然傻了眼,但还是镇定的微笑。要包扎嘛,受伤地方的头发是一定要去掉的,只是没想到他会选择全部剃掉,自己本来还想看笑话呢,周云叹气。
张昊仿佛知道她的意思,狠戾的挖了她一眼。
“这发型帅吧?”余安问,沾沾自喜,虽然这并不是她的功劳。
“特立独行。”周云评价。
余安就点头附和:“小师妹真有眼光。”
周云又听见小师妹这个称呼,轻笑:“我把小叔叔喊叔叔,你把我喊师妹,那么你也该把我小叔叔喊叔叔罗。下次我就告诉他。恭喜他多了个漂亮的侄女儿。”
余安脸红,在周云额头敲了一记。
“对了,小师妹,他身上没带钱。”余安说,还是坚持这个称谓。她太喜欢了,有武林江湖的感觉。
“不是吧。”周云伸手摸摸余安的眼睛,“你没见过他?”
余安瞅张昊一眼,摇摇头。
“这好大一块地儿啊,你居然还有不认识的人。”周云低声,然后问张昊,“你是回去拿钱还是我帮你借钱?”
张昊狠声伴气:“谁要你帮忙。”说罢,嘟嘟的往家里去了。
“他没事吧?”周云还是稍微担心,毕竟是同学。
“没事。没伤到骨头。”余安笑,拉着周云坐下,开始闲聊。
“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不知道我在这儿?”
“不,我害怕小叔叔说我把你带坏了。”周云玩笑。
“他敢。”余安侧脸作凶狠状。
“这难道就是母老虎?”周云扬声。
“你个坏蛋,趴下,让我打屁股。”余安指着她,威胁。
“不是吧。”周云歪着嘴角开逃。余安紧追不舍。
“咔嚓”,周云听见什么声音。四下望去,然后抬头,二楼有个人正手持相机,似乎拍照的样子。
那人似乎没料到周云敏锐的听觉,愣一下,放下相机,微微一笑:“小朋友,你不介意我给你们拍照吧?”
“肖像权。”周云说。
那人点点头,似乎并不为周云知道什么肖像权而意外。
“我会把照片和底片都给你们邮回来。”那人说,然后自我介绍,“我叫陶舍。是个摄影师。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摄影师是啥?”周云问。
“就是照相的。”陶舍笑。
“照相不是有照相馆子么?”周云歪着头装傻。
“你哦。”余安恨不能把她装模作样的伪装剥掉。
“我比较喜欢四处走动。”陶舍说,不以周云的言语为忤。
终于,周想还是答应了。
过了半个月,照片被邮回来。陶舍还写了简短的信。
周云回信告诉他——其实,你可以来我们村里看看。
张昊的新发型在学校被给与了高度关注。他虽讨厌,却也无奈。自己总不能一个个的打了吧,那样自己会被学校开除的。因而对周云愈加愤恨了。都是那个死妖怪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8月22号。后面的全部锁定了。
人心
虽然张昊觉得自己是被牵累了,可是以实际情况来说却是周云被他牵累了。他有口无心的话被人听了去,加以润色,流言遂起。
周云自然知道自己是被嫉妒的,小孩子嘛,有这种情绪是难免的,只是她没料到这些流言还有鼻有眼的,找不出纰漏来。
这真是煞费苦心啊,周云想。不过也懒得纠正。解释等于掩饰,这是人们歪曲过后的真理。
一传十,十传百。流言已经愈来愈离谱,离谱到周云会出现( ⊙ o ⊙)啊!的表情。
这时候,就是学校也不能装作没听见了。
此刻,周云跟冯尔站在办公室,低着头,哭笑不得。照理说被老师叫来训话他们应该痛哭流涕,可是一想到那个原因,这两人就觉得好笑到不行。实在为难,所以不敢抬头。
“你们这么小,谈恋爱是不对的。”德育老师苦口婆心,并且错误的理解了两人低头的含义,以为两人已经知耻。
“谁说我们谈恋爱了?老师,虽然你没结婚,但是你难道连婚姻法都不知道?”周云抬头,瞪大眼睛,似乎很是诧异。
“关婚姻法什么事?”老师讷讷。其实她更想问的是我没结婚关那么什么事。
“近亲是不能结婚的。”周云挺直了腰杆,“所以我和我哥是不可能谈恋爱的。”
“喂,你正经点。”德育老师无奈,翻了个白眼。
“谁不正经了?”周云无辜,“我说的是事实啊。”
一旁静听的班主任推了推滑落的眼镜。
“你们谈恋爱跟结婚有什么关系?”德育老师费解。
“从一而终。”周云说,认认真真,一点也没开玩笑。
班主任的脸红起来。这个词不是特意在自己面前说的么?这么小个孩子就知道旁敲侧击了?人精。
然而班主任自作多情了,周云只不过认真的在回话而已。
德育老师的脸瞬间成了囧字。婚姻大事就是古代也要15岁吧。这小姑娘才多大,居然想那么多,实在让自己汗颜。
周云笑起来,微笑,大笑,抱着肚子就差打滚儿了。
冯尔拍拍她的肩膀,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周云擦掉笑出来的泪花,接着慢慢的止了笑,“老师,你放心。我和我哥哥保证没干什么违反学生守则的事。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学生。”
冯尔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你这么说,我们也相信。可外面传言那么厉害,我们不出面做做样子,平息不了啊。”德育老师叹气。
“那为什么不去找谁在造谣,反而想让我们两个受害者妥协呢?要是坐实了,学校的声誉还要不要了?”冯尔慢吞吞的说。他吐词清楚,语速又慢,倒真有一点慑人的气势。
“这,谁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你们要是坐得端行得正,大概也不会被人说了吧。”德育老师说。话间还是说周云和冯尔怎么着也要担责的。
“人心难测。哪个背后不说人。老师您只怕也有不好的传言哦。”周云耸耸鼻子。
“呃?”德育老师没想到问题会回到自身。
“什么传言?”班主任显然兴致勃勃。
“这个么,”周云摸摸下巴,“班主任你还是不要跟德育老师走得太近哦。想想你都是订了婚的人了。这个时间才来风流是很不好的。”
班主任牙齿咬得咯咯的响。面前这真是个孩子?
德育老师移了移椅子。
冯尔捂嘴偷笑。妹妹说要吓人,气势就要足了。看来什么武侠,言情,看了还是有用的。
德育老师打算把话题引回正事:“那,这样好不好?你呢,哦,是你们,先写篇检讨,我们先把这件事压下去,然后再查好不好?”
“检讨?是我们错了还是我们没错?”周云撅着嘴问。
“自然是错了。”德育老师不敢看周云的眼睛。没错那还能叫检讨。
“然后事情平息?我们的档案里会怎么写?我想只要我们认错,你们就不会再查下去了吧,那多费事不是?”周云眯起眼睛笑。
德育老师打个寒战。她希望遇到聪明学生,成绩好了,脸上有光,可是不希望遇到事情通透的学生,什么心思都被看得清清楚楚,自己无所遁形,会觉得面对的是妖怪。
本来周云自打来乡上读书的时候便不多言,以至于老师认为这是个好好学生,大概什么事都会听老师的,没想到今日一见,其实不然。
周云见她说不上话来,对班主任摇摇头,似乎对这人很失望,然后拉着冯尔离开。
“这孩子,真不喜欢说话?”德育老师苦哈哈的问。
“嗯。她喜欢看书。”班主任摸摸德育老师的小手,被她一巴掌拍过去。
“少来招惹我,订了婚的。”德育老师没好气的说。
班主任讪讪,推了推眼镜。
其实只是学校里传得乱七八糟还好,周云不在意的。可是小孩子嘴不牢,有事又喜欢到处宣扬,到后来就乡里似乎都知道有那么两个孩子,小小年纪,谈恋爱,还犯了错。
“……你说是不是真的?表兄表妹,正好唉。”男人嚼舌根。
妻子使劲的捶了他一下:“小孩子的事,你凑什么热闹。再说了,人家爸爸是谁啊?那是周明杰。那样的人会教出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来?怎么可能。”
“说的也是。”男人斜着头。
“你在说周家姐姐?”儿子嗓音嫩嫩的问。
“是啊。”男人点头。
儿子立定了,正色:“不准说她的坏话。”
“啊?”这下连妻子也奇怪了。
“她教我们识字,唱歌,还教我们练武,不准说她坏话。”在小孩子心里,周云就跟幼儿园老师一个等级,那是比自家爸妈还容不得侮辱的。
男人这才想起来自家儿子放假还往人家里跑呢,非常不好意思,搓着手,蹲下身子,傻笑:“你爸爸我再不说她了,乖啊,下次去多学几个字。那什么笛子是吧,过几天我给你买。你可得认真了。以后咱家要是出个状元,哈哈。”男人一脸向往。
“状元?那是啥?能吃么?”儿子眼睛圆圆的问。
“状元啊,那就是……”男人啰啰嗦嗦的解释。
周明杰算是知道得比较晚的了。周云回家不说,周想也忘了说。反正在她待那个班上没人敢胡言乱语,要不就被她一顿好揍。冯尔吧,神经比较大条,不知道应该让姑父知道,不知道要让姑父去帮自己和妹妹讨个公道,他以为被老师叫去一趟,回来,也就算了。冯卓正是初三,要中考了,没有闲心,也没管这事,所以当周明杰意外的知道时,可以想象他是如何的震惊。
“周云怎么了?”他靠近前面摆条的几个人。
“就是跟人鬼混嘛。”那人没听出来周明杰的声音,随口回道。
“跟谁啊?”周明杰再问。脸已经黑如锅底。
“听说好几个男孩子呢,真是,村长是不是太忙了,没空管教孩子啊。”那人笑,慢慢的回过头来,然后慢慢的摔下去,鼻子里有血流出来。
“村长,别。就图个乐子,你别生气。”周围的人劝架。
“怎么着,我家那丫头是你们的乐子?要不这样,我也回去让她编排编排你们的孩子,然后到处说去,咋样?不就图个乐子嘛,你们说是不是?”周明杰阴恻恻的笑。
“哎呀,村长,我们也就都是道听途说,又管不住个人的嘴,你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啊。你是村长呢,你说,是不?”劝架的人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害怕引火烧身。
“村长就不能为自家女儿打抱不平?村长就该到这种程度都不生气?那他妈不是村长是圣人。今儿个,我就告诉你们,什么才是村长。”周明杰又是一拳挥出去。
“别,别。”几个人东躲西藏。
周明杰只是生气,可是还有理智,他打了几下,背过身,慢慢的往家里走。死丫头,这么大的事也不说。想着不知道周云会躲在什么角落哭泣,周明杰只觉得心里跟刀绞似的。
“你们的孩子啥的,以后别到我家。万一我家丫头把他们带坏了,我可赔不起你们的好娃娃。”周明杰头也不回的说。
“村长,喂,不是,呃,村长,你听我们说。那跟小孩子无关,我 ,哎呀。”话都说不清的人一拍胸脯,瘫坐在地上。知道自己的性子不好,又嗜赌,懒散,就想孩子吧,将来不要跟自己一样,被人笑话。可是现在,全完了。人家村长生气了,迁怒到孩子身上,不让孩子去了,就算在那里没东西可学,可是你一个娃娃不去,不是会被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