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

带跟周云也很熟，于是笑眯眯的通融了。
　　周云走到教学楼大厅的时候，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中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她拐个弯去教室里把没人用的椅子拖出来，然后向靠着墙壁休息的夏慕招招手。
　　“夏叔叔你真准时。”周云笑着拉着夏慕往操场走。
　　“我来。”夏慕用另一只手问周云要椅子。
　　“算了吧，这东西又不重。”周云向他眨眨眼，扬了扬手中的椅子。
　　夏慕看她得意的样子，微微一笑，也不坚持，就跟着周云往前走。到体育场门口跟门卫打了招呼。
　　“嘿，来看晚会啊。”门卫说。
　　“是啊。哥们儿今天不累吧？”夏慕问。
　　“不累。快进去吧，都开始了。”门卫不拖沓，跟夏慕摆了摆手。
　　两个人到一班的尾巴上坐着看表演。说实话周云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哈欠连天，然后想起自己的书里有很多的白纸，于是抽出来，跟着手的感觉叠飞机。
　　夏慕眼厉，发现她一心二用，伸出右手点点她的头然后顺势滑下揽住她的腰。
　　周云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夏慕也就摆出正经神色。
　　过许久，他问：“你预备做什么？”
　　周云低着头一面折一面回答他：“回去用针串起来给小熊当腰带。”
　　夏慕闻言面不改色，但是手却轻轻颤了颤。原来云云还有这么无聊的时候！
　　又过一会儿，一班的人上台了，夏慕瞅着那些灯光问周云：“你怎么不参加？”
　　这回周云抬了头，她盯着右前方，等节目要完了才说：“我不感兴趣。”
　　“以前也有啊，现在忽然不感兴趣了？”夏慕好奇。其实很多时候他跟周云并没有交流，之所以认准了周云是因为周云这人合他的意，但是绝大部分是性格，而其他的夏慕可以说一无所知。
　　“以前？哦，你是说表演团吧？那个不是，怎么说呢，是为了给自己那儿吸引眼球才弄的。你要真仔细琢磨了，肯定水准不够，但是那个样子足够让人好奇。好奇了才有可能去关心去注意。我们那里要建农家乐，离城远，环境再好，吸引力不够就没人气。后来倒是因为那些老人家和小娃娃玩得很high，就想一直放在那吧，总比让那些老人白天吃斋念佛晚上却跟儿子媳妇吵架的好。”周云把折好的飞机理好了放在夏慕怀中，“诺，搂着。”
　　“原来是这么回事。”夏慕撞撞周云的脑袋。
　　“你以为人都跟你一样脑袋硬啊。”周云避过去，横夏慕一眼。不过灯光暗，夏慕没辨清。
　　等下一个节目上场的时候周云已经意兴阑珊。她歪着身子靠在夏慕肩膀上打瞌睡。
　　“有人会看到。”夏慕推推周云。不过他心里是觉得看到也没关系，就是怕周云难做。
　　周云迷迷糊糊的说：“看到就看到嘛，你是我叔，肩膀都不借我靠一下，小气。”
　　哎，自己当真好用啊，夏慕感慨。
　　一班的女生下台后赶紧的去寝室换衣服去了，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在寒风中傲然挺立不是她们的爱好。
　　夏慕估摸着周云会有一定冷于是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她搭在身上。
　　大约是两个人在后面的缘故，灯光又暗，所以居然没人打扰。等冯尔吹完了笛子过来找他们，周云睡得正香。
　　“一天就晓得睡。”冯尔抱怨，那笛子将周云捅醒。
　　夏慕本想阻止他，但是见他似乎有股勇往直前的气势于是作罢。
　　周云睡得不深，但是醒来的时候还是低气压，谁让这不是她睡到自然醒呢。本来想责备周云睡得安逸的冯尔见她两眼在灯光下居然有莹莹水光，顿时暗叫不妙，摆摆手就往外冲。到门口，门卫不让出去，周云在这边瞧见模糊的影子，瘪瘪嘴，哼一声。
　　夏慕好笑的摸摸她的脑袋，低声说：“他只是想回去而已。我也坐累了。”
　　周云低着头，玩弄着飞机，好几秒才不情不愿的说：“那走吧。”反正总有时间计较回来，周云想。然后觉得自己的爱记仇的小性子不好，琢磨着一定要戒掉。
　　两个人又拖着椅子往回走。
　　椅子在地面摩擦出声响，周云掏掏耳朵，把椅子提起来放在肩上。
　　“我拿。”夏慕把她肩上的椅子的椅背就着抓过来。
　　周云伸个懒腰退后一步跟后边走。
　　蓦地，她灵机一动，对夏慕说：“夏叔叔我们开个blog吧，做个小窝。”
　　夏慕出门的时候侧着身子，等跨过去了才停下来等周云过来。
　　“blog？是什么？”
　　周云双脚并拢跳过铁门的门槛，然后抓着夏慕的手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解释。
　　“blog就是网上的笔记本。像我们自己想订计划写日子可以用笔记本一样，在blog上也可以写。而且可以添加图片。我们回去后我先给你找找让你看看。”
　　“嗯。”
　　“我们就写，嗯，‘今天，小丫头在晚会上睡觉了。’，‘她想发飙，但是人腿快跑掉了。’。”
　　“……你确信这不是为了记仇而存在的？”夏慕顿了顿才给予评价。
　　“差不多吧。”周云跟他走到教学楼下，看教室里还是暗暗的，过去开了灯，把椅子放回原处。
　　“这么大人了，不兴小心眼。”夏慕拧拧她的鼻子。
　　“咋不兴了？我个人喜欢就是。”周云啪的关掉灯。
　　夏慕快两步走到她身侧，低笑：“你不觉得你就跟你二哥哥记仇？”
　　“不觉得。”周云理直气壮的说。
　　“哎，还是成熟点可爱。”夏慕感叹。
　　周云撇了他一眼，嘴角稍稍翘起，牙齿开始运动。
　　“其实无论周云怎样，云云都是可爱的。”夏慕赶紧补救。
　　两个人说着无聊话出了门，冯尔在车边吹笛子。
　　活泼的曲声柔和了周云的神。她本来也没真计较，不过喜欢吓唬冯尔的感觉，现在却觉得吓不吓唬都无所谓，反正冯尔是被她治得足够乖巧的。
　　
　　圣诞节的时候这边居然下雪了，周云跟夏慕裹着毛毯坐在窗前，隔着玻璃看雪花洋洋洒洒的飘下。
　　“我们以后去北方吧。”周云说。
　　“嗯。”夏慕替她裹紧了毛毯。
　　“还要去海边。”
　　“嗯。”
　　“高原。”
　　“嗯。”
　　“你只会说嗯么？”




第　71　章

　　寒假的时候周云是到腊月二十三才回家的，那时冯卓才放假。
　　夏慕是二十八到周家的，过了年，初八才带着一班子人回城。
　　期间，与未来的可能岳父周明杰谈天说地，聊家事国事，心情轻松。不过以后事情挑明了不知眼前这人会怎么发作就是了，夏慕心想，笑笑，跟周云围在火盆边烤红薯和花生。
　　每年过年家家都会预备熟花生、瓜子和水果。周云不喜欢炒的花生却喜欢烧的，因此夏慕不得不跟着她一起。不过因为这样周云的脸上多多少少会沾上黑色的灰烬，倒是让人瞧着忍俊不禁。
　　“这有什么好吃的？”冯尔一边吃一边问。
　　“不好吃就别吃。”周云低着头用小木棍拨弄着花生。
　　冯尔“切”一声以后住了嘴乖乖的吃东西。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吃红薯。细长的红薯散发出诱人的甜香，剥掉外面烤糊的皮，看见内里是一绺一绺的金黄颜色，软软的，咬一口，在嘴里烫得舌头直跳舞，那感觉真是爽呆了。
　　偶尔他们也会烤洋芋和芋头。这两样倒不会烤得很软，而是需要留一点熟掉但是依旧僵硬的芯子，这样嚼起来口感才好。
　　“一会儿要吃饭了。”冯静招呼。
　　周云点点头说“嗯”。
　　昨天他们去冯家聚了半天，今天在周家聚餐。周想他们几个小孩子跑出去买零食和擦炮去了。
　　厨房里有周云的舅妈跟这忙活，周家和冯家的男人们则围着桌子打牌。周云的爷爷在听戏，外公在看体育节目。奶奶也在厨房里帮忙，而外婆还在家里没下来，等一会儿开饭足要坐几桌人。
　　伸个懒腰周云起身往外走。她得去叫几个孩子回家顺便把外婆请下来。
　　冯尔用纸擦擦嘴，中气十足的说：“一起去。”
　　“你去叫大哥哥。”周云偏过头瞪他一眼。
　　“我哥还是要你去请的噻。”冯尔笑笑，“我们三个骑车好把那些小崽子带回来。你们两个带不上。”
　　周云闻言点点头。
　　周家连周想三个，冯家还有三个，三辆自行车才可能把人都带上。
　　从偏屋里推了车子出来，冯家看见了嘱咐他们小心一点，才下过雪路有点滑。
　　“没事。”周云踩两下脚踏板，跨上车，一马当先的出了院子往路上冲去。
　　到半路的时候就遇见了那六个小家伙，于是乎在自己身前搁一个，身后载一个，偏偏倒到的往回走。
　　侧坐在前排的冯欣扭了扭屁股，很是不＇炫＇舒＇书＇服＇网＇的样子。
　　“大姐，我要坐后边。”冯欣说。
　　“你二姐坐前边太重，我没办法骑车，忍一会儿就好哈。”周云默默冯欣的头安慰。
　　“那好吧。”冯欣撅撅嘴应了。
　　小孩子容易打成一片，就算周云这半年很少回家见到他们，但是说几句话就能消掉所有隔阂。
　　“大姐回去给我找盒火柴哈，擦炮的盒子太软，没放几个就擦不然了。”冯欣道。
　　“嗯，好的。”周云回答。
　　“你回去说话好吧，现在车上风大，凉了舅舅还不说我们。”周想翻个白眼。
　　“知道了。”冯欣点头。
　　到冯尔家外面的时候，周云听了车，大声喊：“大哥哥，吃饭了。”
　　冯卓在外面看书，听得声音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收拾书本，锁了门，沿着小路下来。
　　等到了周家后边的大路上，周云就让周想他们把车子推回去，自己去请外婆。
　　“夏叔叔你也回去吧，烤会儿火。我马上就下来。”周云跟夏慕摆摆手，大步往冯家跑去。
　　夏慕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有一点不太对劲。不过他很少生病，自然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不想周云担心于是也就按她的话做了。
　　“真奇怪，就这么一会儿你脸就红了，哈哈。”冯尔看着夏慕的脸色笑。
　　“大约是温度的关系。想想，你先回去叫姑姑给兑点姜糖水。”冯卓吩咐。
　　“好的。”周想正想骑车苦于没有借口，可是现下就有了，怎么不开怀，当即跳上车，踩着脚踏板，小心的捏了刹车一溜儿滑下去了。从这里到周家院子外是一条斜路，滑起来十分有味道。
　　下午的时候夏慕开始发烧。周云服侍他去床上躺好，盖了棉被，然后拿热毛巾来给他降温。
　　“中午何必逞能喝酒。”周云叹口气低声说。
　　“没事。”夏慕伸手摸摸周云的手背。
　　“盖好。”周云把他的手放进被窝里，“把脉没大碍，就是受了凉。也不知道你一个大人怎么就受凉了。难不成昨晚你还打被子了？我去给你熬点汤，要是没有好转再吃药。”
　　“嗯。”夏慕眨眨眼。
　　“我过几分钟过来给你换帕子，要是提前觉得冷了，就喊我一声。”周云替夏慕掖了被盖，在他额头轻轻碰了一下，然后转身去厨房预备驱寒的汤料。
　　夏慕身体有点软，但是神智清明，于是乎就盯着罩子看。大约是有点怕被周大哥知道，他想，要不然平白无故的他也不会身体不适。
　　就算预备好了被人知道而且一定会被周家知道，但是到底还是有点心虚，觉得对不住周大哥。要是周大哥没这么好，他大概也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夏慕苦笑。
　　周云每隔几分钟就过来把毛巾重新过水然后覆在夏慕头上，顺道聊几句又回厨房。
　　冯静见她这样，挥挥手接过了厨房里的事情，让她一直待在那照顾人就成。
　　周云打开VCD，放了很轻柔的歌，然后坐在床头把手搭在被子上轻轻的跟着哼。
　　大约夏慕的身体真的很好，到傍晚的时候已经退了烧，不过周云不想他见风，晚饭都是陪他在房间里吃。中途在外面打牌的周明杰进来过问了一下，知道夏慕没事后才笑笑离开。
　　“你爸很好。”夏慕说。
　　“嗯，是很好。都是我老爸嘛。”周云笑，然后转了弯说，“夏叔叔自然也是很好的。”
　　“哪里好？”夏慕笑。
　　“长得好看。”周云揶揄。
　　“要是我毁容了咋办？”夏慕失笑。
　　“做整容手术呗，反正我喜欢夏叔叔现在的样子。”周云闷笑。
　　“要是我老了呢？”
　　“啊，我也会老啊。只要是夏叔叔的样子就成嘛。”周云把手覆在夏慕的额头，“其实夏叔叔不仅长得好，而且身体也强壮，事业也，嗯，有成了，平素还很自律，最主要的是对我足够好，所以夏叔叔不要多想什么。事情想得多了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到时候认认真真的对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