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王女猎夫记






她惘然地摇了摇头。她自以为经历了多年的军事训练,怎么也算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原来在他眼里,不过仍是一个菜鸟新兵。

“当然,至今我还没有见过一个完全撑得过这些训练项目的女人。”沙蝎开解她道,“所以你也不用特别的难过。此其一。其二,我的团队合作多年,彼此早有默契,如果加入你,我恐怕他们会非常不适应,而且——你还是个女人……”

“女人!女人怎么了!”原来,连你也瞧不起女人!她愤然暴起,拳头朝桌面狠命一砸,桌上精致的咖啡杯禁不住摇晃,掉到地下,哐当一声,碎了。连镶嵌在桌面上的彩色玻璃,也裂开一道口子。而她的右手,也涔出了汨汨的鲜血。整个咖啡馆的人都朝她看来,惊诧于这个东方女人的失常。

然而她毫不在意,紧紧盯住他,道:“我就要证明给你看,女人!就算我是个女人,也一样能够做到你们男人做得到的事情!”

沙蝎好像被她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所慑,嘴角浮出一丝妥协的微笑来。“既然你这么有决心,女人,你可以暂时作为我的助手跟我们一同出发。不过,如果工作中有任何不足之处,我随时都可以解雇你。请你回家。”

他想了想,又开出一个条件:“而且,你还是实习期。没有任何酬劳,完全免费。如何?”

“杀你!(粤语,就是“好”的意思)”此时此刻,唯有这句生猛的南方鸟语能够完全表达她内心的激动情绪了。

☆、第三章女人的功能

她义无反顾地跟着他来到了非洲。结果呢,原来他要找的不过是一个免费的煮饭女人!

四个男人都用不同程度的鄙视眼光看着自己,意思完全一致:女人,你连饭都不会煮,怎么做女人 ?'…87book'

“放你丫的狗p!”她愤然踢翻了餐桌,然后扭头就朝外面冲了出去。太阳已经西沉,整个非洲草原立刻陷入一片肃穆之中。野兽们都知道,狩猎时刻已到,杀戮将之,出入请小心。

不过她也没跑多远。在离unicat房车不远的一个由几棵树的组成的小林子就停下了脚步。女人,到底要怎样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呢?男人说,只要你在家煮菜做饭,照顾孩子,我就能在外面挣钱养活你。不过,你须记住,是我养活了你。我是天,而你是地。地就该仰望着天。

她愤愤不平地朝一棵大树挥出一拳,从手骨处传来的疼痛反而让她心里感到片刻的舒服,于是她便把这棵树当做发泄对象,一拳接着一拳地发泄自己的悲愤。

沙蝎,连你也这样歧视女人!

还有父亲。

她想起了那场气氛严肃到不能再严肃,目的却**到不能再**的相亲会。

“起立!敬礼!”推着父亲的轮椅进场的警卫员朝肃坐在会议台两旁的年轻军官喊道。只在一瞬间,湣鹂禄嵋橐话悖械娜硕纪逼鹆ⅲ宰畋曜嫉木栂蜃拍歉鲈缫牙肟雍芫茫戳司さ酃淖衬昴腥诵欣瘛?br />
“同志们请坐下。”父亲依旧保持着首长般的威仪,他向那些军队精英们挥了挥手,礀势就跟故去的某位领袖一模一样。

“今天,感谢大家出席这次关于本集团最新研发的装甲运兵车应用研讨会。请大家各抒己见,不要拘束!下面,让小女为大家作产品介绍!”话锋一转,“小女今年二十有八,尚未婚配,军校毕业,目前在本集团任对外拓展部主管。”

就凭这一句话,在场的男人都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而且,事前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就早已收到了风声。这个权力核心家庭,将要为他们唯一的女继承人选婿。这些军队精英的目光都“唰”地一下投向了她。

她明白这些目光的全部含义。这些由家族万众挑一的精英,无一不是抱着一登龙门的心态前来。娶了她,终生都不用奋斗。娶了她,就等于攀上了权力的椅子。娶了她,她家族的亿万身家就可落袋为安。

那天她穿着一件保守的宝蓝色职业套装,真丝白衬衣。端庄而高贵。可是她觉得这些男人的眼光,就像是x光机一样,把她整个人都洞穿而过。他们看到的是她傲人的身段,是她身后的雄厚财产,是她爷爷的政界权力。

“如果把这个女人压在身下,那么,所有的东西,就是我的了!”不得不说,这就是在场精英关于这场研讨会的全部思想总结。

大树被打得唰唰作响,树身上血迹斑斑。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疯子一样,既无法停止殴打树木,也无法停止脑中的回忆。

会后,父亲和她留在了会议室。

“起立。”一声命令,短促而洪亮。

她立刻从椅子上笔直站起,就像一个士兵。即使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父女之间,仍是军官与士兵的关系。没有什么温情可言。

“你知不知道你在叙利亚组织的那次营救行动,导致我方的三名士兵阵亡?”

“知道!”

“当时直升机驾驶员五次请求撤退,为什么你不撤退?”

“报告。因为我不愿意功亏一篑。我一定要夺回目标人员。”她回答道。

“愚蠢!”父亲斥骂道,“一个只懂进攻不懂撤退的指挥员,就是彻头彻尾的莽夫!”

“是!”她挺直胸膛,道,“当时我想的是,如果再攻不下,我就以身作则,死在那里!”

“你!”父亲狠狠的拍了一下扶手,喝道,“你在说什么?”

她看了父亲一眼,许久才道:“因为我宁可被您骂作‘莽夫’,也不愿意被您骂成‘懦夫’!”

父亲原本严厉的眼睛听见这话就变得稍微柔和起来,“也罢。冲锋在前,绝不贪生怕死是你爷爷的教诲。”他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今天来的都是全军的精英,你有没有看上哪一个?”

“报告,没有!”她答得依然干脆。

父亲的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你不小了。你爷爷年纪也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是希望看到他孙女完成个人使命的一刻。”

完成个人使命?她忽然觉得脚下的地面变得有点软,就像一朵云,几乎要站不稳。“请问,是什么使命?”

“传宗接代。为我们家生下一个男性继承人。难道,你以为凭你一个女人,就可以撑起我们家族的江山吗?”他父亲冷冷地道。没有一个字的废话,当然也用不着跟自己女儿说废话。他所下的,永远都是命令。

她猛然觉得灵魂骤然从身体里脱离而出,整个人都快要倒下来。这么多年的艰苦训练,这么多年的辛苦努力,原来,她所要做的,不过是尽一个女人的最基本功能,为家族开枝散叶,招婿生子。

她浑身发抖,想说什么,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说不出来,是因为父亲从来不听辩驳。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命令,不容任何质疑。“我可以再给你一年的时间,让你慢慢挑选,这也是你爷爷的意思。你不用妄想再去找爷爷撒娇。我命令你,一年内,必须选好终身伴侣,并尽快生下孩子!”父亲停了停,又道,“起码这样,我还可以有精力去好好教导他,培养他成才。”

原来即使生下了男丁,她这个母亲也不过是个摆设。他们要用上尊下卑,无条件服从的套路,来“教导他、培养他”!就如同他母亲所经历过的一样。

她想哭,这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哭出眼泪来,可是她知道自己是绝对哭不出来的。

父亲缓了缓,竟然用一种难得的劝导口吻说道:“你玩也玩够了,乐也乐够了。你跟那个拉大提琴的女人的事情——”他重重地看了她一眼,既有警告的意味,也有提醒的意思,“也该作个了断!”他的手做了一个下劈的礀势,湣鹂诚铝说腥说耐仿?br />
朱丽叶。罗密欧要跟你说再见了。

朱丽叶。哦,我可怜的朱丽叶。(详见拙着《无界之爱》第二个结局中内容)

☆、第四章狼真的来了

“嘿,你在练拳击吗?破坏野生植物在这里也算犯法。”沙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总是用那种悠闲自得、略带嘲讽的声调跟她说话。“犯法就把我拉去一枪毙了,反正也没你的事!”她没好气地答道。

“你这个人,想法总是这样——非黑即白,难道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沙蝎是端着一个盘子来的,里面装着刚煮好的快熟通心粉。“没吃饭就尝一点,其实做这个一点都不难。水开了,往下扔,再扔点调料。我们几个臭男人常年在外,早吃惯了,绝不挑食!”他把盘子递了给她。

她虽然再怎么倔强,此刻也无法拒绝这种半软半硬的规劝。于是毫不客气,大口吃了起来。

沙蝎看着她的吃相,觉得这个女人虽然犟了些,不过胜在爽快,不扭捏做作,倒不是一无是处。

“我承认,我的确不会做饭。不过,我会学!只是有一点,做饭也不一定非要让女人来做。我可以做,不过,得大家轮流做。我也要像你们那样到外面去拍摄!”她嘟囔道。

“好吧,成交!”沙蝎递起手来。她刚想把手握上去,手背上传来一阵又酸又痒的痛觉,她赫然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已经红肿起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丘来,形状可怖,又剧痒异常,她忍不住就想狠狠去抓。

“不要抓!”沙蝎立刻阻止她,“这种树叫蚊子树,表皮含丰富的酸性液体,你这样蹭上去,就好像被成千上万只蚊子咬过,痒死你!”他还是那种半带嘲讽的语气,“越抓,越痒。有人曾经痒得把自己的一层皮都撕了下来。”

“那该怎么办?我……我忍不住了!”她痛苦地道。此刻只要一伸手,她也能把自己的一层皮撕下来。

“最快捷的办法就是用碱性物质来中和。”

她被这痒折磨得快疯了,咬牙切齿道:“碱性物质……在、在哪里?”

沙蝎忽而俯下头去,张嘴含住了她的手背,慢慢的吮吸起来。这一瞬间,她好像觉得整个人都被融化了。他的舌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游弋,很温暖,很温柔,灵活得像一条小鱼。**一只手后,再到另外一只手。她呆呆地望着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慢慢觉得好起来了。非洲的月亮圆大而通透,月光下她第一次这么近的细看到他的脸——有些棱角的方脸,却并不十分突兀,平头,简练刚毅,不像其他摄影师那样留着所谓的飘逸长发,他有着军人一般的整洁风度,然而却没有军人的刻板性格。他穿着一件蓝色的斜纹牛津布衬衣,一条简单的猎装裤把他的身段衬得挺拔而矫健。他说话总是有点不正不经,带着讽刺的口吻。却总在你气得快火山爆炸的时候,跟你笑笑,用他自己特有的方式来逗你开心。

她这辈子里面,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即使是18岁的时候暗恋过,最后无疾而终的那个男人,也从未让她有过如此的怦然心跳。

“喂,老实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沙蝎抬头望着她,问。“杨宁这个护照上的名字,不是你的真名吧?你真的愿意一辈子都让别人叫着你的假名字?”

不错,像她家族里的人,只要不是一定要抛头露面公开姓名的,在外面用的都是假名假姓。乍一看来,似乎是为了保护个人**。其实,虚伪才是实质。

她无奈地点点头,“我确实不姓杨,不过,你也知道我那个姓。”她苦笑了一下,她那张脸,只要稍微看过七点钟正点新闻的人,都知道来自于何人的血统。“但‘宁’却是真的,以前,我妈妈老爱叫我‘宁宁’、‘宁宁’的……〃

“宁宁、宁宁?哈,好简单的发音,我想他们几个很快就能学会。”沙蝎笑了起来,“我以后也叫你宁宁!”

她眼里有种久违的感觉,好像在发热,又好像有一股泉水要涌出来。她忽然伏在地上,痛苦地攥起了拳头。

沙蝎吓了一跳,“宁宁你怎么了?手又痛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哭,哭不出来。”她声音艰涩地答道。

“想哭你就哭嘛!忍着干嘛?”沙蝎实在不明白,女人本来就是自然界中最爱流眼泪的动物,难道还会有不会哭女人 ?'…87book'

杨宁的声音好像在地底下穿来,那么悲凉,那么凄清——

“我小的时候,每当我感到害怕想哭,父亲就会把我整个儿摁在水中,不管我怎么挣扎,求饶,他就是看不得我哭泣的样子。他说,像你这样只会哭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成长为一个好军人 ?'…87book'怎么能够继承你爷爷的血统?所以,到了后来,我就算再难受,也不会哭了。”

沙蝎默默地听完这番话,脸上的散漫不羁的神情渐渐散开,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他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总有一天,你会重新学会哭。不单因为感到悲伤,还会为欢乐而哭。相信我。”

她很想就此抱住他,当她直起身来,正想伸手去抱的时候,却发现有一样东西,在黑暗的树影下,骤然跳进了她的怀抱。

这东西带着满身的血腥,挣腿乱蹬,穷途末路。原来是只兔子。

难道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