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彩





  现在是为我的一切过错作出了结的时候了,也许我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世界上。
  再让我看一眼这个世界吧。我焦急地在楼顶上来回地踱步。
  这一天,我是经过精心策划的。首先是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的选择,想仿效工大的大哥,又怕紫金港的小树承受不了,死在寝室里对不起朝夕相处的兄弟;溺水而死,想到死后还要别人把你捞上来,太麻烦别人了;服安眠药,这是个好方法,无痛苦,只是怕买到假冒伪劣产品,一时死不了会引起别人警惕的,再要死就不容易了啊,何况这种死法太沉默,不符合我的个性;割脉,死得太慢;饮弹,枪不是我可以搞到的;撞车,还要害别人吃官司;要不杀个人或是搞点强奸什么的,用子弹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这样我一向来的光辉形象就被毁了,这是绝对不行的。所以跳楼成了最佳选择,死的痛快,就在一击之间,死的风光,会有大批人围观,死的有分量,当一个人以9。8米每秒的加速度从5楼往下跳时,他落地的速度是20米每秒,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高速运动的物体的质量会增加。
  在郁闷的初期,我和小V聊到过一次。我说我觉得现在很郁闷,做题完全不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小V安慰我说,现在大家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她自己也有类似的问题。
  “我的问题和你不一样,我是心病,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调节”
  “想开些吧,挺一挺,咬一咬牙也就挺过去了啊,你这么棒一定没问题的。”我看到小V的笑容很灿烂,女生笑的时候最美。
  当晚,我看见蓝光闪起,是小V
  一条短信:七种将会快乐的方法
  1:放开仇恨;
  2:简单生活;
  3:少担心;
  4:期望少;
  5:多付出;
  6:经常笑;
  7:拥有一个我这么可爱美丽的朋友!记得每天都要愉快的想起我!
  一会儿又是一条:
  如果星星知道自己背负着所有人的渴望,那它一定会努力地闪烁。当你看见最亮的一颗星时,那是我,为你许下的心愿,愿你:期末考试顺利通过!
  我从心底感谢她。
  从此她每天给我发短信鼓励我
  忧愁是可导的,快乐是可积的从零点钟声起到正无穷的日子里,幸福是连续的,也许这份祝福到达的时间有误差,但它的原函数是0:0:00
  送你一杯我精心调制的果汁,里面包含100cc的心想事成,200cc的天天开心,300cc的活力十足,还有400cc的远离忧愁。
  她还每天晚上约我去自习,让我把她载到自习教室,晚上再带她回来。
  有这样一个知心的朋友是多么幸福的事啊。我怎么忍心让小V,让所有关心我的人痛苦。我怎么能这样狠心地抛下这一切而去呢?你想过年迈的父母,外婆,爷爷奶奶的感受了吗?你想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了吗?你的责任心到哪里去了。你忘记了一直跟在你身后甜甜地叫你哥哥的小丫头了吗?你不是决心要带给她幸福和快乐的么,你忍心让她的小眼睛哭地红通通地?你忘记了一直盼望你成才的教过你的老师们了吗,你忍心让他们引以为傲的桃李就此夭折?
  我感觉自己脑子里好像煮开了的水,几个月来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在刹那间被卷进了旋涡中,被揉成一团,然后击得粉碎。
  要是人死了,那么什么梦都没有了啊,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材烧啊。你不是用《子夜》里的吴荪蒲来作过例子反驳那些自寻短见的人吗。你不是自己也最看不起那些自己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吗?怎么今天……
  不管怎么样,自己造的孽总要自己来收场。现在的我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我已经丧失了做人最值得宝贵的东西,能力,信念,甚至回忆。
  回忆如同是一张张发黄的相片,永远珍藏着瞬间的感动。但是现在,我却清楚地感受到,那些相片正在火中燃烧着,卷起,变形,直到化为一只只乌黑的蝴蝶,永远离我而去。不,我不敢想象,当一个人失去了回忆,失去了生命中最原初的感动,生命对于他还有多少意义?
  现在的我已经完全分裂成两个,一个我吹着死神的号角,缓缓为我开启地狱之门,我仿佛可以感受到地底烈焰的灼热,听到从那里传来的群魔的狂欢,一个声音回荡在耳边:跳吧,跳下去了,你就没有任何苦痛了。而另一个我则苦苦地拽住我踏上快要黄泉路的脚:你不能就这样的走啊。你还没有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全部,还有等着你去爱的人,有等着你去保护的人,有盼望着你的人,有为你祝福的人。你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呢?
  多想挣脱那只紧紧抓住我的手,毫无羁绊地奔向地狱,与地底的烈火融为一体。
  我缓缓地挪动到楼顶的边缘,望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定了定神,人总有那么一天,与其在别人眼中成为一个包袱,一个废物,我不如就这样去死,还壮烈一些。
  傻瓜,你以为你这样很壮烈是不是,你忘记了你的责任了吗?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胆小鬼,懦夫。
  但是我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啊,我不能说话,无法思考,无法记忆,不能做好哪怕是最简单的一件事。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都已离我而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候起风了,今天的风格外的大,寒风刮在脸上,钻进衣领,暂时冷却了我狂乱的心。
  我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啊,我没有感受过这个世界最美丽的东西,没有去领略过这个世界最雄伟瑰丽的景色,我真的不甘心啊。难道人生真的原本就是上帝的一个拙劣的玩笑而已吗?我们生来就注定要忍受无尽的痛苦,直到归天的那一刻。还是我们的人生本来就被人写好了剧本,我们只不过是按照剧本演出的木偶罢了。
  这时候我感觉到我的手机抽搐了一下,是小V的短信:小猪问妈妈,幸福在哪里?妈妈说,在你的尾巴上。小猪就用嘴咬它的尾巴,却总也咬不到。它沮丧地告诉妈妈,自己总抓不住幸福。妈妈笑笑说;只要你往前走,幸福会一直跟着你。
  前几天,紫金港下了2002年的第一场雪,我和她在雪中一起走回寝室。她穿着一身红色,仿佛雪中欢乐的天使,一边走着,一边还把双手摊开,好接下几片飞落的雪花。
  “杭州好几年都没下雪了唉。看见下雪,我好开心啊!”看见漫天的飞雪,她似乎格外兴奋。
  “是啊,不知道我还能看见几场。”我若有所思的说。
  “你说什么啊?”
  “没什么。我说今天的雪真的很漂亮。”
  风越刮越大,我的心仿佛风中一片飘摇的黄叶,随时都会随风而逝。又想了很久很久,我终于作出了决定:也许我还会好起来,也许现在只不过是上帝对我的考验,我不能死,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完成。父母的养育之恩,师长的关心爱护,朋友的友爱关怀,这些我都还没来得及报答,我怎么能这样就独自而去?
  在最后一刻,生的渴望占了上风。我走下了楼顶,把那三封遗书撕碎,攒在手中,再放手随风而去,如同漫天的飞雪,带着我的悲伤,在寒风中飘啊飘啊!
  一场即将发生的悲剧就这样避免了,紫金港校区的处女跳,最终没有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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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求医
更新时间2009…6…21 23:19:16  字数:3781

 接下来的寒假里,我还是处在这么一种痛苦万分的状态里,我觉得前路一片阴霾,但是在冥冥中我有一种预感:我能够走出这生命里最大的黑暗,当我走出漆黑的隧道时,我的人生将会重现出七彩的光芒来,或许我全身上下会有质的飞跃。
  同时,我开始关注有关抑郁症的知识。在寒假里,我阅读了大量有关抑郁症的书籍,尽管看得很吃力,但还是努力着。我看到了由于抑郁症而造成的种种人间悲剧,深刻体会到抑郁症这个吞噬了无数人心灵的恶魔的可怕。我也积极主动地去看医生,因为我知道,我确实是病了。这是大脑受抑郁的表现。
  我背着家人,来到杭州邵逸夫医院。挂了精神卫生科。天哪,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需要看这样的科,但是事到如今,也只有大夫能救我了。我排到的是上午第18号,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有抑郁症的不光是我一个。
  接待我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很面善的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愿意把自己心理的话讲给她听。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啊。”声音很柔和,让你不会产生任何抵触情绪。
  “我,我感到自己记忆力下降的很厉害。”
  “从去年11月起吧。”
  “时间有快4个月了啊,那你觉得你怎么会产生记忆力下降这个问题的呢?”
  “我也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的,只是你不想说,要是你不说我怎么帮你啊。”
  “事情是这样的......”我把我和雪的故事和医生大致上描述了一遍。
  “我觉得你们之间还不能算是真正的恋爱,你连她的手都没有牵过,充其量算是单恋。其实暗恋是很美的,但是一旦你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会给彼此都留下伤害,你懂吗?”
  “恩,我知道了,还有,我——我,我一直有自慰的习惯,大概每周一次吧,本来我不当一回事,觉得这是人的基本需要。还有我受过一些黄色书刊,碟片的刺激,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个自慰在青少年中很普遍,你不用大惊小怪的,你可以继续把它不当一回事。至于黄色的东西嘛,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看,因为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你现在我给你看是抑郁症,你的大脑皮层被抑制了,你觉得你的记忆力下降了,其实你所有存在大脑里的东西都在,只是你现在找不到打开保险箱的钥匙罢了。”
  听闻医生的一席话,我感到心里轻松了许多,既然只是得病了,那么对症下药认真治疗后我还会重新恢复的,我的能力还会回来,我也就暂时抛开了死亡的困扰。
  假期里原本的我会经常和高中死党出去打帝国,打cs,但是这次寒假,一来,我没有打的欲望,二来去过一次,发现自己cs已经不会了,原本可以笑傲网吧的我会打出8:54这样的战绩来,帝国更是连快捷键都忘的一干二净,因此怕出洋相是我第二个不愿意去的理由。每当超或者立叫我的时候,我总是以家里有事为名拒绝。
  也许你会问,你当时不愿见人时是什么心态?你主动说话又能怎么样?
  当时的心态,打个比方说碰到熟人就像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或者像是借了人家的东西没有还,欠人家什么似的那种心情。“生人”也不愿见,当与“生人”交往时,总有一种怕人家认为自己有病而瞧不起自己那种心理。
  一次,我在自修教室看见亚红,想走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装做没看见,她看我脸色惨白,目光呆滞,惊呼问我:“你怎么了?”我搪塞说:“感冒了”。她说:“要注意身体啊。”
  母亲和许多周围的同学和我交流后,看我谈吐都正常,就是缺少热情,话比以前少多了。因为生在“此山外”的人不了解抑郁症,对心情抑郁的人由可怜、同情到腻烦,由腻烦到忿懑,由忿懑到敌视。这不难理解,正常人依然按过去的水准要求他们,本来是一般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不足挂齿的小事,而在抑郁症患者看来是要命的苛求,难以承受的负荷。
  由于在“此山中”的抑郁症患者和有些在“此山外”的患者的亲属、朋友、同事双方都不了解抑郁症是比较严重的精神疾病,致使许多悲剧发生。
  我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有了病,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但是一旦承认自己有病,便如同万里长征迈出的第一步,这一步对于我的意义不亚于阿姆斯特朗在月球上迈出的那一小步。
  母亲的情绪也好了许多,因为她知道,我只是病了,我是一个病人,在病魔被驱走以后,我还会是那个原来的我。她也开始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一天,我发现母亲的神色与往日里有了很大的不同,自从知道我的情况以来,母亲的气色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过。
  “我帮你问过了。小宁叔叔认识一个浙一这个方面的姓许的专家,是他很好的一个朋友,他说像你这样的情况很多的,保管可以治好。”
  “那也好,反正就是治不好顶多像现在一样。”对于一个随时接受上帝的召唤的人来说,别的事情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小宁叔叔是母亲的同学兼领导。在我很小的时候,他抱过我,亲过我,还诱使无知的我拍了第一张个人写真——不穿衣服的那种,所谓的绝对真理。因为真理是赤裸裸的嘛。他给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