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俩相忘





  好像有什么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蝶作为忘情司的首使者,来忘殿是情理之中,然而,却又偏偏那么巧!
  她那样的表情,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犹疑不决?如果是她想保护我,不愿意我受天雷之罚,却又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出现?如果她不主动呼唤我,影守是不是就不会发现我?
  我眉头越蹙越紧。
  蝶,她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当日,那魇蛇唤她“魍魉姬”,真的只是认错了人吗?
  魍魉姬……
  听起来这像个来自鬼界的名字……
  我看看窗内的灯光,又不禁想:阿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长久以来,我(炫)相(书)信(网)阿彻的法力,但是……自从那日和影守的对决,真气比拼后,阿彻失了血,不知道严不严重……看上去,好像不轻……他回天界后不知道会不会被真人责骂……
  我思索了半晌,总是觉得有些东西想不清楚。干脆推开门,准备回房。希望阿彻已经睡熟了,要不然跟他挤一张床还是怪怪的。
  咦,为什么这门扣得这般紧?
  我也没多想,就使力推了进去。
  ……
  ……
  在我眼前,是一个匀称、修长、白皙……省略若干字修辞……但最关键的是……不着衣物的……男子……
  我血气上涌,险些晕了过去。
  好不容易强自站住,吞了口气(可能也包括口水);片刻清明才发觉我看到的只不过是上半身,那下半身还穿着紫色衣物。
  心稍定,将目光上移……这,这不是阿彻嘛?
  死阿彻,你没事搞这么香艳做啥啊?!
  “你怎么进来了?”阿彻比我自在得多,只是眼里稍稍闪过一丝促狭之色,“我记得我明明上了一个闭门咒。”
  阿,阿彻是怎么了?怎么他看上去那么不对劲……
  “你……干嘛穿,穿成这样……”我好不容易蠕动嘴唇,发出几个音。
  “我觉得有些热,正打一盆水来准备擦擦身子。”他好整以暇地掩起衣襟,浅笑一个,露出一、半个我以前没注意的酒窝,“怎么了,你怎的这般害怕,难道见鬼了?”
  我攥紧了拳头,脸上肯定是一阵红一阵白,虽然现在天界仙风开放,可是我不但是个黄花仙女,而且还连一个没穿上衣的男神仙都没见过,说起来也是颇为好笑,都怨当年在南极实在太过寒冷,师兄师弟们从来不像人间男子那样光着膀子到处走。搞得我白长了七千岁,这还是头一遭窥见男子的上半部分结构——嗯,比想象的还要平……
  “那个,你洗吧,我先出去一会儿。”我喘口气,讪讪地转过身去,“洗好了叫我便是。”
  “若若!”
  他忽然唤住我,我身子猛地一震,有不祥预感!
  “什……什么。”
  “你为什么怕我?”
  我听见他的脚步声,他走到了我身后……
  疯了,这是阿彻吗?喂喂喂,他鬼上身了?他怎么越长大越学坏?我在心里腹诽了千万遍,可是还是没用,生生感觉到他口中喷出的热气拂在了我的脖颈上!
  ……发毛。
  “你是不是不想回天界了?”他倏然转移了话题。
  “啊,哦,你……怎么知道?”我直着眼睛瞪视前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起鸡皮疙瘩。
  “我会读心术,你今天才知道?”我能想象他挑起眉毛的嘲讽表情,“若若,你真的太不了解我了……”
  “我,我了解你啊,你,你一万岁,是太乙真人的座下高徒,你爱吃香椿,讨厌洋葱……你
  ……”我连珠炮一样地闭着眼睛拼命往下诌。
  “你和我一起留在人间,什么都不管了,好不好?”
  啊?他说什么?——“你和我?”我呆呆地重复一遍。
  “是的,就你和我,两个人。你愿意不愿意?”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霸道的语气,就好像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从一个傻傻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男人……一个男人……我心跳得好快,擂鼓一般,眼中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酸涩,喉咙也有点胶结,难道是今日那猪蹄的缘故……
  “唉。”他叹了口气,叹得我毛发倒竖,“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把我放在你心上,却也不知道你竟然会吓成这般形状。”
  “不,没有……”我很苍白无力地反驳着,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忽然灵光一闪,“阿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是你说的,你怎么能说……说我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他的手忽然抚上我后背,那是正对心脏的那个位置,用一下力:“你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尽管你曾经忘记过一次,可是你不会再忘记了,是不是?”
  我胸口如火燎:“不要再说了!”
  他更重地按上我的右肩,声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凄楚:“你没有忘记!你从此再也没有了动心的能力!你知不知道,我在你身边,有多难过?好吧,我告诉你,我……其实我……”
  “——不要再说了!”
  我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吸了吸酸胀的鼻子,用尽全身的力气转头微笑道:“阿彻,你是我快乐的记忆,你不要把你自己同我悲伤的记忆相比,好么?……如果,你不想我把你也忘记。”
  然后,我就直直地走了出去。
  为何心底那样悲伤,那样悲伤到全身发抖。我紧贴着墙壁,好像要用那冰冷的质感冷却我背后的灼烫,眼眶一酸,整个身躯直直顺着墙壁滑落。
  阿彻,我不想失去你……我有一种感觉,和你愈近,愈将失去你……
  若若,是我最好的朋友。
  若若,任何时候,我都是和你一起的。
  若若,这雪,好不好看?
  若若……
  都是阿彻的声音。
  他温柔的声音。
  他关怀的语气。
  他深邃的眸子。
  他温和的笑容。
  他偶尔会对我怄气,可是……
  “阿彻!”我倏然转身,推开门!
  忽然我闻到一股怪味,继而头昏眼花。
  ——发生了什么事?!
  幸好我本身是个神仙,虽然很不中用,却也勉强撑着身体,没有倒地。在半晕之际我依然挣扎着走到阿彻的床前,他躺着,脸色白得可怕。
  “阿彻!”
  没有反应。
  “快醒醒,快醒醒啊!”
  他还是紧闭双唇,那嘴唇也有点发紫了。
  我狠狠拍他的脸颊,拍到发红,他依然一无动静!
  我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我看着天花板,全然无措。后来的事情我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实在笨得可以,真想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我将阿彻背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一路跑过楼梯,几乎是黑暗的,我连滚带爬,几乎摔个鼻青脸肿,好歹冲到了大厅房。
  阿彻,你不要有事啊……
  脸上带着老鼠屎的掌柜凑过来,以一种很奇妙的眼神看看他,又看看我。
  我泫然欲泣:“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心头空空的,连手指尖都在颤抖。这……这是因为我刚才跟他说的话吗?
  是我狠狠地伤害了他,所以我最终要失去他了么?
  “大概是病了。”掌柜道,声调有些奇异,“要吃药哦。”
  “我没钱啊……”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在人界,什么都要花钱!之前我们好吃好喝,都是阿彻变出来的钱,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放在哪里,我拿什么去买药啊!
  我真没用,真没用啊!我狠狠地打着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为什么——我第一次如此恨自己是个没有修为的神仙!
  别的神仙,至少能帮他诊病……
  掌柜忽然笑了,他道:“小娘子,要不然你把公子先放在我们厢房里,再去前面的桃花楼看看,那里人多,也许能有人帮你呢。”
  我木木地,点了点头。
  “就在前方向左转。”
  我甚至没有注意,我走出门口时,那掌柜和之前的蓝衣男子发出了几声仄仄的冷笑来。

  桃花楼(吃豆腐篇)

  桃花楼。
  楼如其名,在这深夜仍然灯火通明,光华无限,姹紫嫣红,就如盛放之至的桃花。
  我站在门口,有些呆呆的。
  从刚才闻到那房间里的气味开始,我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好似全身被抽走了力气。好不容易撑到这门口,已经快要软软地倒下了。
  “姑娘?”
  “嗯……货色不错啊……老蔡果然好眼力,来,弄进去……”
  “是,妈妈。”
  货色?什么货色?我没来得及想清楚,就不知道谁把我推了进那画朱点翠的大门,又不知道是谁把我带进了一个香风煦暖的房间里。
  好香啊……
  这是什么香味?
  怪怪的,让人头好晕!
  我痴痴傻傻的,在这浓郁的香味中整个脑袋有点不清醒,而且全身还越来越烫。
  不知道是谁给我换下了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谁给我梳起了披散的长头发,也不知道是谁拿了一面镜子在我面前,我呆呆的看去,看见一张很漂亮的脸,凤眼长睫,唇间一抹淡淡的红。那是我吗?我也不知道……
  “我要喝水。”我只是迷迷蒙蒙地呢喃。
  于是一个精致的小茶杯放在了我面前,我一饮而尽,这水好香啊。却还是渴,怎么了,怎么越喝越渴?
  然后又有人牵了我的手,把我带进另一个房间,房间弥漫着一股浓的发腻的香味。
  我好像看见天花板上垂落着桃红色帐幔,上洒点点金粉,就好像繁星自银河倾泻而下。我傻傻地笑了,伸出手去。
  我怎么又回到了离恨天?阿彻呢?
  朦朦胧胧中,我感觉谁把我抱了起来,是阿彻么?我笑了,他好了呢……不对,不是阿彻,阿彻的怀抱没有那么灼热。虽然我没抱过,可是我知道的。
  那是谁?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袋里浮现出今天遇见的那个白衣男子,杜离。他对着我笑,那笑容光华万千……
  我想他作甚?怪了……
  ——身体好烫!
  好渴!
  我瞪大眼睛,倏然发现我躺在了那张桃红冶艳的帷帐之下!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有人在我面前,他在干什么?
  ——有一双手在我脖子间游移,滑腻腻,好难受!
  ——可是,身体内部的灼热似乎又令自己几乎要爆炸了!
  我突然觉得不对,迷迷蒙蒙中,下意识地,我狠狠向自己的舌头咬去!
  刺骨的痛使我全身狠狠抽搐了一下,这一霎那,我终于清醒过来!
  我看见在我上方有一个人,当然不是阿彻,肥头大耳,双目毫不掩饰地露出赤_裸裸的淫邪之色,上衣已经敞开,露出肥厚的胸膛,而那双似乎泛着油光的手,已经在解我胸口的系带,我的皮肤露出了一大片——
  “不——啊!”我狠狠地挥过手去,虽然我什么仙术也不会,但怎么说也是个仙,和凡人还是有区别的,那人猝不及防,竟然一下子被我掀到了床下。
  我赶忙想支起身子,可是起不来!
  虽然头脑清醒了,身体却依然不听使唤!
  我机械地移动自己的双腿,发觉从指尖开始几乎都麻木了,而那一波一波的灼热和干渴,越来越厉害地袭过来!
  尚且不得动,却见那猪头男自翻身爬了上床!
  那人毕竟身为男子,还是有着几分气力,此时目光中愈见凶狠,一掌便狠狠掐住我脖子,将我整个身体推到了床头。眼前一片金星,我干咳几声,脑中一黑,几乎无法呼吸。
  “小婊_子!”他破口大骂,我虽是对于人间事物十分懵懂,却也不傻,大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恨的干咬牙,可无奈身体不得动,喉间又被他卡住,只能拼命瞪着眼,在帐头的金丝钩上我看见我变形的脸,真是难看死了。这一要命的霎那我还在那想,这表情真是太有损咱仙界的形象了……咳咳……
  他卡了我的脖子一会儿,想必也是不想我就这么挂掉了,便放松了手,接着继续向下,开始解我的纽扣,这回他学了个乖,用另一只猪爪将我两手缚住,得意的笑笑,一口带着腥味的热气便朝我扑过来。
  “靠,这小_□还挺厉害,要不是看你这张标致小脸儿,还有老鸨说你还没破瓜,本大爷早就勒死你!”
  猪头眼睛红了,刮了一下我的脸。
  破瓜?破什么瓜?西瓜、香瓜还是木瓜?
  眼看那猪爪已经盯上了我第二个扣钮,并且用一副流着口水的表情看着我胸口,这回真要将我当小肥羊吃掉了么?
  我若若虽然是个倒霉的仙女,却也不至于惨到被一个猪头吃吧?那也真的要永垂千古了——被骂的。
  我决定了,他要是真的对我不利,我就……我就自尽!
  自尽应该怎么自尽才不痛?
  ——猪爪解开了我第二颗扣子。
  还能够保持一个比较好的形象?
  ——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