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在长安





色难掩。
  随着知府大人的离开和雨季的结束,日子开始平静起来。张默翟的折子也早就拟好了,随同送走的,还有几封家信。折子送到都兆府后,如石沉大海,张默翟每日的上衙门,我则安心的修养身体。
  “求夫人给民女做主!”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当街跪在我的面前,含着泪,满眼期盼的看着我。
  我与身边的青儿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没等我回过神,就被围观了。
  “青儿,快扶起来。”我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都指指点点,觉得难堪极了。
  青儿把那小姑娘扶起来说:“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你要是有冤屈,可以写好状纸上衙门,找我们夫人做什么呢?”
  那姑娘泪汪汪的对我说:“民女之事,只有求夫人。求夫人帮我。”说着又想跪下去。
  我对这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真的是反感之极,皱眉道:“大街上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跟我回衙门说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人比较变态,若换了别人,小姑娘当街哭告,跪地恳求,断然会起了恻隐之心,而我却很奇怪的,心头感觉非常厌恶,我觉得我被威胁了。小姑娘制造出一个我强她弱的场景,让我在那样的情况下,不得不应承她,所谓的帮忙,不应该是这样的。当然,我承认,我是比较变态别扭腹黑古怪的……我应该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同情她。
  我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和做法,把小姑娘带回了衙门,张默翟不在,花厅便被我占用了。
  “姑娘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当街哭告,所为何事?”我学着张默翟的模样,做出关切的姿态问道。
  那姑娘盈盈下拜,娇弱的说:“民女夏菁,映川县人,只因父母逼迫要悔婚另嫁,因而求助于夫人。”
  我听了无奈,这婚姻之事,官府也管不了啊,找我有什么用。对夏菁说:“夏姑娘,你先起来,别老在地上跪着。这婚姻之事,自然因该秉承父母之命,你为人子女,怎可违逆父母?”
  那夏姑娘跪在地上不动,听了我的话又是一阵啼哭,呜咽着说:“民女已与人定下了婚姻之约,怎可另嫁他人,我听街坊们说,夫人是最慈悲的,求夫人帮我。”
  我见这夏菁给我戴高帽子,也有几分受用,又问:“你说你已经许了人家,可是私定终身?”
  夏菁道:“不是的,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就奇怪了,我的脑子立刻就联想起很多很多嫌贫爱富的八卦故事,于是暗暗有些兴奋:“那可是你那未婚夫婿家道中落,所以你爹娘嫌弃,因而要将你另嫁?”
  夏菁摇头道:“也不是,民女父母并非嫌贫爱富之人。”
  我这就无语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什么?我不耐的说:“究竟怎么回事,你一口气说了吧,省得我老问。”
  夏菁见我不耐,又磕了个头,举袖拭泪方才说道:“民女自幼与邻家之子定下婚姻之约,本待今年秋天便可完婚,怎知天不作美,他竟舍我而去,民女已立志为他守节,以全我二人之情,可父母不允,欲将民女另聘他人,求夫人与民女做主!”说完又是郑重的叩首。
  我被这夏菁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这两人感情好当然是好事,但是既然一人已经死了,总不能让活着的一个一辈子做活死人吧?她才十多岁,还有多少美好的青春年华,怎能这样空掷?
  我起身扶起夏菁,柔声说:“夏姑娘有这样的志气,我很佩服也很明白,但是夏姑娘,为人子女,自当尊从父母之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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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望门寡
更新时间2010…9…19 10:19:40  字数:2422

 第九十三章望门寡
  我对于夏菁的事情不想管,对于宣传守望门寡和婚姻自由,我都没有兴趣,所以中规中矩的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答案应付她。
  夏菁见我温柔待她,说的却是老生常谈,哇的一声便哭出来:“这道理民女也明白,但民女誓不能另嫁!”
  我拍拍夏菁的背安慰她,带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又问:“别哭别哭,你今年多大了?”
  夏菁抽抽哒哒的说:“十六。”
  “你们家住映川哪里?”
  “城西沙湾街。”
  “你可有兄弟姊妹?”
  “民女乃是独女。”
  我问完了话,悄悄给青儿使眼色,青儿会意悄悄走了。我又对夏菁说:“你们家平日以何为生?我见你手指葱葱,可见你爹娘对你呵护备至。”
  夏菁说:“家父是私塾先生,也代人写书信,家母在家,接些刺绣织补的活计。家中虽贫,却十分和睦。”
  难怪这夏菁说话斯文腼腆,原来也是识文断字的姑娘,想来是受乃父的教导了。贫寒之家,却养出了这样一个娇美的女儿,实在不易。
  我又问:“你父母又给你找了个什么人家?”
  夏菁气愤的说:“他们说开杂货铺的赵家,家底殷实,待人宽厚,赵家小儿子长得俊俏,人也踏实,我嫁过去后分家另过,不与公婆同住,定能生活美满。可是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朱家哥哥死后,我已经心如死灰,只想吃斋念佛了却残生。”
  我听了这话,十分愕然,这还没结婚呢,就要守寡,何苦来呢,小姑娘才十六,以后就这么生生得如槁木一样的活着?我装作和颜悦色的说:“你有这样的志气真真叫人佩服。我定然将此事告诉知县大人,让他上表朝廷为你旌表。”
  夏菁见我如此说,面上终于有了喜色。反正那些道学先生最是喜欢这种贞洁妇人,如果这事由朝廷表彰了,那自然谁也不能逼迫这小姑娘另嫁,也算是如了她的意,旁的却不与我相干。
  “菁儿!”我听到外面一声呼唤,轻轻一笑,终于来了。往门外一瞧,一个留着稀疏胡须的老者并一个妇人正一溜小跑的要进来。
  “草民夏石海、民妇夏何氏,见过夫人。”这两个人一进来一起趴在地上,又开始跪了。我真怕折寿,忙起身扶起来,夏菁见爹娘来了,也起身看着父母,又惊奇的看着我。
  “快起来,别跪了。把孩子带回去吧。”我看着夏石海苍老的样子,夏何氏担忧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便让他们走,老两口大约是来时已经受了青儿的教导,千恩万谢的便走了。
  “奶奶,您知道么,那夏姑娘死了的未婚夫婿是谁?”青儿待人走了,神秘兮兮的问我。
  我见她如此,知道是有八卦,忙问:“是谁?”
  青儿悄悄说:“就是那个自杀了的朱奎!”
  我一听吃惊不小,这两人也真是重情义,真是可惜了。若是朱奎不死,大约也会夫妻恩爱。自朱奎死后,我找来当时的预警队员问过,原来事发当晚,朱奎当班,也不知是为的什么,睡得太死,等他醒了去鸣锣的时候,泥石流已经形成。朱奎认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通知村民,所以才死伤无数,如果自己警醒一些,没有睡过去,那一定可以像龙丰村那样,全体安全撤离。
  我对朱奎很愧疚,如果我没有受伤,能够及时对队员们进行心理疏导,他也不至于内疚到自杀。等我听闻到朱奎的死讯,对其他队员进行心理危机干预的时候,才发现很多人都有这种深切的罪恶感,尤其是在恒丰,元丰两村的队员。我让张默翟跟这些人都做了恳谈,引导他们走出这种心理阴影,可惜都是朱奎死了之后的事,死人活不过来。
  青儿不知道我柔肠百转,又说:“奶奶,还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我轻笑:“你怎么这样吞吞吐吐起来,说吧。”
  青儿壮着胆子说:“我听夏家大娘说,那个狗儿娘,去义庄看过孩子的尸体后,趁着人不注意,触柱而死了。”
  我听了这话,深吸一口气,死了也好,她那样疯疯癫癫,无人照看,也很可怜。任由她长年累月到处说是我和张默翟害死了她的孩子,到时候我们如何说得清楚。我无情的这样想着,轻笑:“怪累的,我回去歇歇。”
  对于夏菁的事情,我并未上心,只想着弄走她别烦我就好,这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我这个不是官的人。我只以为事情已经过去,却不曾想过了两天,夏家老两口又闹上门来问罪,说是我蛊惑了他们女儿。
  我原先不想管这事,除了烦这种麻烦事之外,也是因为这种事,谁管谁就是里外不是人,所以躲了。可没想到还是给自己惹了一身骚。夏家两口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张默翟哭诉着,而我只有干看着的份。
  “大人,学生也是快五十的人了,膝下只有这一女,如今她执意为朱奎守节,却让我们夫妇以后靠谁去啊。”夏石海跪在地上,对张默翟言道。
  那夏何氏在一旁更是泣不成声,待她丈夫说完,也说道:“孩子还小,哪里知道这过日子的事,如今朱奎新死,我们也不想逼她太急,可是她却听了夫人的话,更加牛性起来,如今每日间也不出门,一心一意的等着朝廷的旌表。敢问大人夫人,这孩子说得可是真的?”
  张默翟被这两人的哭诉搞得不明所以,只用眼神问我,我无奈的说:“前日我在外面,遇到了令爱。她当街拦住我,求我为她做主,这才带回了衙门。”
  夏石海见我这么说,两目圆睁带着怒说:“这儿女之事,只与父母相干,恕学生无礼说一句,这事与夫人何干,夫人却又如何做主?”
  我被夏石海抢白,正要说话,青儿却嚷道:“笑话,是你女儿自己要找我们夫人,又不是我们夫人爱管。夏姑娘跪在街上,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你自称学生,想来也是读过书的,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么?”
  “青儿下去!”张默翟做了许久的死人,这时候终于开口,可惜却是把帮我说话的青儿给赶走了。青儿是头一遭被张默翟呵斥,立刻眼圈就红了,我对她点头使眼色,这才委委屈屈的走了。
  “事情本县已经知道了,如今你们夫妻来衙门,是想怎么样呢?”张默翟问道。
  夏石海见张默翟问话,忙说:“解铃还需系玲人,求大人告诉小女,朝廷不会给她旌表,说不定她也就不闹腾了。”
  张默翟笑道:“你方才也说了,这是你家的家事,我们如何好管?还请两位回去吧。”
  夏家两口子见张默翟撵他们,夏石海还好,夏婆子立刻就一阵大哭,喊自己命苦。
  我怒道:“你们一家子也真是可笑,当衙门是你们家么,什么事都来闹。若是夏菁真能为朱奎守一辈子寡,朝廷给她旌表有何不可,也算是为映川县争光了,我看这样就挺好。你少哭哭啼啼,你们以后老了怎么办?你们自己亲闺女都不管你们的死活,还想别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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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管还是不管
更新时间2010…9…20 14:14:44  字数:2439

 第九十四章管还是不管
  我一番疾言厉色的话,让夏石海与夏何氏都吓了一跳,自张默翟到任几个月来,人人都说我们夫妻最是体恤民情,爱护民生,尊老爱幼,团结群众,谁成想今日竟然会跟他们发火。
  张默翟见我恼了,忙拦住我,对夏家两口子说:“令爱有意守节,正是你们夫妇教导有方,若是得了朝廷的旌表自然是好事,不过你们夫妻的忧虑,本县与夫人也都明白。但话说回来,还是你刚才那句,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如何管?至于你们找夫人,那更是可笑,试想,若是有个年轻女子当街对着你们夫妻二人哭告,你们怎么办?不闻不问么?夫人心软,见不得别人哭,所以才带回了衙门,不放心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又请了你们二人来领回去,都是夫人的一片好意,却不成想,你们却讹上了夫人,真当本县这里没有杀威棍不成?”
  张默翟一番话,说得夏家两口子仿若坠入寒冰,瑟瑟发抖,全然没有了方才兴师问罪的气焰。我真是觉得很无语,难道就因为几番接触,发现我和张默翟不以权势压人,所以就以为可以跟我们撒泼打滚了么?
  夏家两口子战战兢兢的走了,但是我却像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张默翟携了我的手回到屋里,笑嘻嘻的说:“怎么夫人又在生气?”
  我恼道:“映川县这些人怎么回事,咱们才来的时候,敬畏得跟什么一样,发现咱们好说话,动不动就要闹将起来。这两口子也真是搞笑,我不过随口说一句,就要赖到我的头上,又不是我撺掇夏菁要守节的。”
  张默翟拍拍我的爪子,笑道:“别气,别气,现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