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黑





    潜意识中早把墨染列入自己人范围,别说共享,便是他要,自己也会让的。
    遂应承。
    涵阳取小半碗血,墨染只刺破手,送入两滴。匀和后,装入翠玉瓶中。
    “切记每日不能多喂,取三滴喂养即可。”
    说也奇怪,那双头蛇食用三滴血后。便一会兴奋,一会难受,扭曲着肥硕的身体,似正被两种力量冲击一般。
    涵阳不放心,直到双头蛇重新冷静下来,疲倦地蜷成一团,方重新合上盖子。
    许久以后,涵阳才知道如果她用纯血喂养蛊虫,只会让蛊虫食髓知味,永不满足,直到吸干她全身鲜血才会罢休。
    墨染,是救了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目前最关键的还是四部比斗。
    到了曲阳后,墨染便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又重新隐身暗处。
    涵阳根据暗号标记,找到了巫以寒。
    巫以寒见人平安到达,松了口气。
    “比斗在后天开始,这几日为师会详细地与你说明情况,你赶路也累了,先去洗漱,用过晚膳再说罢。”
    涵阳应下。
    是夜,曲阳一隅,小院独楼,窗开七八。静无声,黑影重重,却别有洞天。
    “曲阳背ao耆老山,乐儿,你可知耆老山最出名的是什么?”
    涵阳略一思索,她似在南诏书记中看过。
    “耆老……耆老山中耆老谷,耆老谷中无人回……耆老迷谷!”
    “对。”
    巫以寒点点头,取出一副羊皮纸,纸张用红墨勾画线条,是幅地图。巫以寒手指顺着线条移动,慢慢解说道:“南诏多处盆地丘陵,就算有山,也不高。耆老山不同,从纹昌。过曲阳,直到兴遂,延绵不绝,不止千百里。山高崖深,终年瘴气缭绕,甚是危险。其中……”手指停在一处,正是曲阳位置:“曲阳西门出,过八里,便可上耆老山。又复行十余里,可到耆老迷谷。”
    “你们比斗获胜的条件,便是从耆老迷谷中拿一样东西。谁先拿到手,谁赢。”
    夜鸦叫,晚风起,小窗吱呀。
    烛火未燃,月光似银流倾泻,一道身影快若鬼魅,现于房中。
    涵阳纤腕一动,水满杯盈。其香自远,叶若毫发,是上好的休宁松萝。
    指一推。
    “喝茶。”
    墨染亦不客气,微抿,后问道:“找我何事?”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后天四部比斗开始,地点设在耆老迷谷。我想让你,助我获胜!交换条件,我有启明珠的下落,定然寻回予你。”
    “听起来似乎我比较吃亏。”墨染眼底清冷,似笑非笑:“找启明珠,原就是你答应的。”
    “这场比斗我非赢不可,若不然,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拼着暴lou身份,也绝不妥协于你,你又能如何。
    “为什么找上我,你的实力对付她们绰绰有余。”
    “耆老迷谷非同寻常。南诏书记记载,三十多年前,迷谷所在之处原本山清水秀,风景极美,老一辈曲阳人尚能说出一二。后来突然被浓雾笼罩,终日不散。活人进入迷谷,没有一个人能出来。因常有百姓误闯,前任曲阳县令曾经调动一千兵马,欲破解迷谷真相。可惜,那一千兵马浩浩荡荡的去,却至今未归。”
    “我怀疑,耆老迷谷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人为,一个人造的阵法。从前,你的破阵术学就比我好上许多。”
    墨染眉尖微动,刚想开口,却被接下来的话给生生堵住。
    “其余三人是不算什么,前提是在我功力仍在。”一口饮尽,将茶杯扣回托盘,无所谓地说出惊天秘密:“比斗选的日子很不是时候,那天是十五,有六个时辰我将功力尽失,与常人无异,成年壮汉都能只手捏碎脆弱颈骨。”
    俊颜一凛,双眸冷冽,紧盯着涵阳问道:“怎么回事!”
    忽然似想起什么,手一翻,三指浮于脉上,眉头深锁,脸色愈发阴沉。
    接着一扣一锁,纤细的手腕便动弹不得。
    “你居然……”
    双目怒呲,死死看着眼前娇俏少女,那视线里似怒、似怨、有伤痛,还有无助。
    “没错,我吃了梵天瑶草。”
    爽快地把最大的弱点暴lou。
    墨染指一松,任凭涵阳抽回右手。
    “师兄,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涵阳揉了揉手腕,一看,已经被掐出红痕。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墨染亦不否认,他只好奇。
    “唔。”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大概是你出现的第三天吧。”
    见美人挑眉,怕他还要抵赖,又补上一句:“脑封术我也会。虽然你情况有些特殊,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够发现的。”
    “更何况……”唇微微勾起,浅笑盈然,如往昔依旧,说出的话,让墨染心中一甜:“师兄,我了解你,一如你了解我,你又怎能瞒得过?”
    可惜这甜美只到心尖,又是一痛,似沉入深海,不可自拔。
    “师兄,我不过五年寿命,你便帮我一次又如何?”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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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上皇的阴谋
     更新时间:2011…2…13 22:32:00 本章字数:6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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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阳城 耆老山脚
    从西城门到耆老山,原本有条宽平道路,供居住山中的猎户柴夫或其他地方来的行脚商往来贸易。不如官道熙攘,平日也有些许人气。
    六月十五,日光正好,道路两旁十步一人,铁甲铜盔,刀锋寒寒,气稳势足。不得不说,曲阳的护城兵,确实可以。
    又见三千步兵,五百骑兵。装备精良,马匹膘壮,比之曲阳士兵竟然好上一倍不止,步履齐整,马蹄阵阵,皆是晋宁皇宫禁卫军团中最得意者。
    最好的兵,护卫的人自然也不能简单。
    远远望去,见宝盖皇舆,珠玉垂帘。只见浮影。
    这便是南诏最富传奇色彩的女人,当今太皇,皇甫烵。
    巫以寒与涵阳两师父,是第一对到达耆老迷谷外的师徒。
    迷谷外有一大片空地,相距数百米,仍可见白雾蒙蒙,一处才似浓转淡,又被新雾补上。
    魅影成员服饰颇有巫族特点,外衣紧身双襟,袖中等长度且渐宽,内衬竖领,袖贴双臂及于手腕,下着宽格裙,并裹腿裤。
    各部特色不同,例如墨狐喜带方形竹帽,由黑纱遮面。
    内部比斗本无多大顾忌,但涵阳仍然选择戴上方竹帽。她生性谨慎,为防万一,并不想太多人见到自己的真正容貌。
    “师父,太上皇居心叵测,您与其他几位部领可要小心。”
    涵阳透过薄纱细细观察四周,迷谷正在崇山峻岭包围之中,恰成凹处,冷气上浮,暖气下沉,又易承甘霖,山涧溪流也多往低处走。温暖湿润,最适合植物生长,难怪数十年前风景便堪比肩仙境。
    但是换个角度,从战略地位来说,山谷从来都是最容易被一网打尽的地方。
    “哦?怎么说。”
    巫以寒听徒弟一言,登时来了兴趣。
    比斗屡屡变更,正是出于皇甫烵的压制。魅影再强,也不过是个组织,一万兵马便能轻易夷为平地。
    皇权在上,只能妥协。
    但听涵阳一言,似乎尚不止如此。
    “徒弟这两天到曲阳县衙中‘看’到一些很有意思的记录,前任曲阳县令曾调遣一千兵马进入耆老迷谷,以破除迷障,替百姓办事的名义。县令是文官,南诏律法规定,文官调遣五百兵马以上,需驻地上级武官批准。当年沧江水患,曲阳周边郡县皆陷入洪涝之害,时任游牧护尉的温寺中为人刚正不阿,绝对不会同意在这么紧急的时刻调拨一千兵力去打探个耆老迷谷。果然,那调令虽记载模糊。徒儿却能判断绝对是从晋宁下的命令。”
    联系前后,巫以寒敏锐地察觉其中干系:“乐儿,按照你的意思,皇甫烵早就想进耆老迷谷找那物什么,可惜损兵折将也未成功。”
    皇甫烵曾给四部部领一副画,比斗胜利的条件,便是成功取回画上的东西。
    一枚石头,普普通通的石头。
    若说能有什么特别,不过是那浓烈的绿意。
    正因为只是枚石头,方没有引起巫以寒等人警觉,那神秘的绿,以为是画师用色太过夸张。
    普通的翡翠罢了。
    唯独涵阳一眼看穿,这根本不是什么石头。
    是木琉璃。
    欣喜若狂,本以为木琉璃在南诏宫中,谁想到竟会出现于耆老迷谷。
    皇甫烵用的是一箭三雕之法。
    进去四人说是魅影下一任中流砥柱,若比斗有人得胜,皇甫烵能顺利拿到木琉璃;若无人生还得归,相当断了魅影双臂;引诱四大部领进入圈套,瓮中捉鳖,简直手到擒来。
    巫从灵,巫以寒等人武功再高,异术再强又能如何。
    抵抗得过五千精兵?
    保护太上皇,只是一个带兵围山的借口。
    皇甫烵这样的人,绝不可能任由一个不能完全被她所控制的势力,逍遥在外的。
    江湖上的人,追求力量高低,阴谋再毒辣也暗合“直来直往”的江湖规矩。官场政治,权利术数却刚好相反,讲究“平衡掣肘”。
    九五之尊。从来目睨天下苍生,又怎会容许“蝼蚁”挑衅?
    “狐主,你到得可真早。”
    两道白衣掠空而来,转眼便与巫以寒师徒对视而立。
    巫曼柔五十出头,仍风韵犹存。沈初瑶,团脸容眉,双眼不大,笑着弯成新月,很是和气。
    少顷,巫寒霜与宿妙真师徒亦接步而至。两人皆一身银缎,表情更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相互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最后到的是丹凤巫从灵,与她的徒弟黎梦璇。
    黎梦璇脸上有几块铜钱大小的黑色印斑,显然还用脂粉修饰过,据说身体上的毒斑更是多不胜数。
    撇开黑斑不谈,五官也算清美,可见当初亦是眉目如画,琼姿花貌。
    难怪会恨下毒之人如骨。
    巫以寒正欲上前,却察觉徒弟不自然地一颤,转头问道:“乐儿,怎么了?”
    涵阳摇摇头。
    心里却想大笑,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那黎梦璇,不是改名换姓后的袁乐萱。又能是谁?
    四位部领相互问候,也介绍了彼此高徒。
    幸好带了纱帽,袁乐萱看不到面容。又不出声,就连对其他部领也只是微行礼节。
    巫从灵当即面lou不快,巫曼柔仍在笑,但眼中明显透出狠辣,唯独巫寒霜一如往常。
    巫以寒非但不怪则,她跟其他三人本来就不对付,招呼几声也是勉强做做表面功夫。涵阳如此,她反倒觉得徒弟傲气,比试还未开始。就胜在气势。
    突然银光一闪,涵阳堪堪避开,却仍是被割破衣袖。
    “巫从灵,你徒弟什么意思!”
    巫以寒怒喝!
    那银色弯刀显然出自黎梦璇之手。
    巫从灵轻轻一笑,眼里全是轻蔑:“没什么,梦璇只是见禹姑娘如此傲气,以为深藏不漏,便想切磋一二,谁知……”
    摇摇头,往掉在地上的半块布料一瞥,不言而喻。
    巫曼柔忙打圆场,但同样流lou出小看之意。唯独宿妙真那武痴,眼里有些失望。
    巫以寒亦有些担忧,后见涵阳不动声色,又想做徒弟是在藏拙,随即释然。
    谁能知道,涵阳哪里是藏拙。刚才当真危险,若非时刻注意着黎梦璇,才能在关键时刻生生凭过人的反应速度闪开。
    梵天瑶草药效已经发作。
    药,只能在六个时辰中有效,她必须着。
    迷谷,绝不善与。
    袁乐萱,你道她恨不恨西坞太后尉音灵?当然恨,若非尉氏利用完后心狠手辣,让御医只医表皮,不治内毒,她怎会变成如此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但心中最恨的,却是被她害得掉落万魂崖的仲孙涵阳。
    袁乐萱一直坚定地认为:是仲孙涵阳夺去了“属于”她的夜楚玥,是仲孙涵阳害的她家破人亡,是仲孙涵阳害的她被毒蛇啃咬。
    所以,仲孙涵阳才是罪魁祸首!
    女人的心理,就是那么神奇。
    仲孙涵阳的音容笑貌,恨得越深,记得越牢。
    于是,看到禹乐儿的那一刻,她便起了疑心。
    亏得涵阳遮住容貌。又作傲气不出声,身量也比两年前高上一截,纤细许多,袁乐萱才不确定。
    后又一试,见这人功夫极差,连躲上一招都手忙脚乱的,显然刚才是故作声势。又想,哪有从万魂崖上摔不死的人?
    觉得自己是想得太多,遂再不将那禹乐儿放入眼底。
    “太上皇,驾到!”
    队列两排,犹如长龙。
    待到山脚,又作六分,没队五百,呈各个方向绕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