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黑
“那条肉疤看着就恶心,还不丑啊……”
雷子英不忿,小声嘟囔。
“混账东西!”重拳掌击桌面,愣是震得众人的心随那茶壶茶碗一齐跳了跳。雷长胜气结,胡须颤抖,憋了半响只吼出一句:“统统滚出去,还有,没我地意思绝对不许轻举妄动。”
掩上房门,吴氏耐不住,首先开口。
“四妹,你说爹他究竟怎么了?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爹居然反帮野丫头说话!?”
五夫人摇摇头,眼神犹疑不定:“这次,我也拿不准爹究竟想些什么。”
相对无言,索性各抱心思纷纷散去。
鸡啼声响,薄雾朦胧,曙光初现天际,四周依旧被寂静所笼罩。
涵阳睁开眼,坐起身抚了抚汗湿地额头。面色潮红,显得有些虚弱。
右手腕上的红丝若隐若现,昨晚上痛楚越发厉害,看来婆婆离着余毋山已经很近,再过两三天估计就该到了。
推开门,一股湿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北寮晚春的清晨还是能够冻人皮肉的。
商青络把小院里唯一的一间客房配给涵阳,正对主寝,中间隔着几间丫头睡的小橱,方便左右照应。
时辰太早,连打扫丫鬟都未起身,院落里空荡荡,很安静。
索性一跃坐上高枝,望着水天交接处那抹曙光。
昨夜,居然梦到佩佩。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倒是经常梦到,然后慢慢变少,上一次梦到佩佩,还只是个小娃娃,在泾西王府里想方设法求生存。
一晃五年,过去地很多东西在记忆里逐手机轻松阅读:。。炫…书…网整理
渐淡忘。她本就不是个念旧的人,何况也没什么东西值得怀念。甚至,曾经仅有的一些温暖与欢乐,也随着时间消逝,现在回头一看剩下地也只有执念。
梦中的佩佩不再是需要护在身后的病弱小姐。冷漠而绝情,让她有些分不清楚那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其实,怎么会不清楚呢。
谷家上下尽在她掌控之下,佩佩联合外敌地行动固然隐秘,总还是会留下蛛丝马迹。
不想失去幻想,所以不愿意承认。拒绝真实,只希望佩佩一直是那个娇弱可人。会一直需要她保护地妹妹。
其实。生长在谷家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真地天真无邪,心无城府。
可一旦承认了幻想的破灭,她再找不到生存在世界上地理由。一个不被任何人需要的自己,活着又还有什么意
从降生伊始,就是个不被期待地生命。一个弃婴,当过乞丐,依靠渣水剩饭保命。看遍世态炎凉。
谷家夫妇收养她,是为了给亲生女儿找到一个挡箭牌;
谷家长老承认她,是为了掣肘各方势力。谁都想称大,却又不能轻举妄动,一个名不正言不顺地傀儡,再合适不过;
死了。连神仙都来算计她;
仲孙保她,只为了应允所谓的“天命”;
胡樊姬疼她。只为了得到荣华富贵;
秋韵、夜谨当初依附她,只是为了求生;
就连司徒冷。不也是为了找到她来克制墨染体内的魔性么……
遇到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希望从她身上得到些好处。
早就知道这是个互相利用的世界,她从不责怪任何人,他们利用她来达成自己的愿望,她利用他们来活下去。
为了心中仅存的一点执着而活下去,可如果连这点执着都放弃了,她不知道还能为自己找到什么理由。
寻找五色琉璃,回到现代,这就是仅存的一点执着。
不被任何人需要地生命,不应该存在。
望着远方天际那抹愈来愈宽阔的明红,天亮了。露水消融,打湿了袖口,贴在肌肤上有些冰凉。
突然感到好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有时间想些有的没地。收敛心神,蓦地,一张妖魅绝世的面容闯入脑海。
如果是他,似乎从来不曾希望利用自己来得到什么……
商青络方出门,就见那高高树杈上一抹淡衣随风摆动,那人面容融在霞光中,青丝飞散,似散仙,若天女,冷绝被温暖的初阳渗透,徒留下可远观而不能近看的敬畏。
无关容貌,只因气势。
刹那地震撼太过强烈,以至于某人飞身落地都尚为回神,压根忘了眼前这少女本来应该“毫无武功底子”。
又是一天过去,雷霆镖局来人无所动静,人家皇帝不急太监更不急,商进宏显然两不相帮,一群老狐狸也乐得清静,反正“犯人”还在,怎地也牵连不上商家堡。
商青络心情不错,难得不愁眉苦脸,陪着涵阳一起窝在大树下吃甜糕。
“被你先声夺人抢白一计,雷霆镖局好面子,看来如今也一筹莫展了。”
涵阳撇撇嘴,摇了摇脑袋:“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要不然还能怎地?”
“呵。”涵阳轻笑,眉端一挑:“怎地?你说若雷老头开口向商家堡要人,你爹是给还是不给?”
商青络无言。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怎么办有用?那我让你放我出堡,你可愿意?”对涵阳有些欣赏,但远远不至于为了她而赔上自己的利益。
“放心吧,我不动,敌自动。雷老爷子,迟早会亲自找上门来。”
涵阳说得笃定,淡褐色地眼眸中划过深沉的算计。
晌午,雷长胜果然派人到小院来请涵阳过去一趟,商青络想一同前往,却被拦了下来:“九小姐,总镖头只请司徒姑娘一叙。”
雷三夫妇见涵阳只身前来,还不等有所动作,便被以同样地理由给赶了出去。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爹他要单独见那野丫头?还不许我们在旁,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雷长胜见人带到,沉声道:“坐。”
涵阳不亢不卑,下意识地挑着坐在雷长胜的正对面,谈判地位置。
“听说你不会武?”
涵阳笑而不答,只出一手,翻杯倒茶。清香徐徐,闲适自若。见雷长胜面前空无一物,顺手也斟上一杯。
两人相对不语,却又在彼此试探。
雷长胜置于桌下的铁拳紧握,因受到压迫而不自觉地释放出丝丝杀气。虽然许久不曾在江湖走动,但他确信,年轻一辈出类拔萃者,绝无此女!
她,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样容貌,两番气势。不同于正厅审问时的散漫无害,一举一动,不论是倒茶,还是举杯,全是计算精准的防御,纵使自己当即出手恐怕也讨不到好处。
不会武功?骗小孩子呢!
当日子英子俊若见到的是这人如此面目,绝对不敢莽撞行事。若非亲眼见过此女做戏的本事,便是自己也不一定能识破。
“司徒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你和南诏飞星阁,究竟有什么关系!利用老夫两个愚昧子孙将老夫引来,又有什么目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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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婆婆上山
更新时间:2009…9…28 13:42:07 本章字数:6930
明天还要回医院里面去,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但是医生说可能还要再住院治疗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样子,今天回来收拾点东西,顺便把手机码的章偷偷炫…书…网整理发上来,不好意思,让大家看得憋屈了,这章先更五千五,等病完全好了,偶就能恢复正常更新速度了~=
麻溜儿既不姓麻,也不名溜。因为生得虎头虎脑,一张嘴巴捧哏利索,说起奉承话来一向麻溜,才落下这么个诨号。
老爹早死,祖宗留下来的几亩薄田也被富豪乡绅贪去了七八,除开一径破落锅碗也剩不下什么了。幸好麻溜儿有个刺绣手艺顶好的娘亲,靠着帮衬大小户的夫人小姐做点女红,终于把他给拉扯长大。
其中有一家女主人心性善良,见母子二人生活得辛苦,麻溜娘年岁又渐渐大了,生怕两人将来无依无靠,遂好意卖个人情搭了条线,介绍麻溜儿到余毋山给闻名天下的商家堡当小徒工。
虽然说进的是商家堡,但始终只能在山脚底下转悠。三年下来,居然连正门的模样都没见过。
麻溜儿固然有些散漫脾气,但却是极孝顺,也极念恩情的。纵使只是个替“看门人”端茶倒水的小徒工,每月拿个一两碎银,够他和娘亲吃饱穿暖,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加上这几年里偶尔几次碰到那些人心情不错,还能学到几手花拳绣腿,如此一想,平时的苦处也就淡去许多。
看山脚的活计,既没前途,也很无趣。
天底下最难赚的是名气。
有名气,意味着要有很多很多的银子,或者有很硬很硬的拳头。
老天爷归根结底是不公平,既有麻溜儿这些个三无人员,又有商家堡这种名利满盆的。贫富差距,不论何时何地都依然顽强地存在。
所以,敢闯余毋山的人一向不多。
这天云很厚。阴沉沉地让人觉得不大舒服。例行被折腾几番。“娱乐”了一干“看门”弟子以后。麻溜儿忍着被打肿地腿。迈着步子掂儿掂地往屋里走。脚踝上不停传来地痛楚。他连揉揉地时间都没。只能一瘸一拐地去端茶倒水。
一出来。有些懵了。
几个弟子围成圆。嘴里不停吐出刻毒尖辣侮辱人地话。还算不错地面容被讥讽嘲弄地表情给扭曲得有些恶心。手里拿着地长剑没有出鞘。一掂一掂地。很有规律。
麻溜儿觉得自己地腿似乎又疼了。毕竟刚才那些连鞘长剑没少往他地腿脚上招呼。
中间那人坐在轮椅上。身形佝偻。脊柱显然已经弯曲到了一个很恐怖地角度。骨骼瘦小。似乎是个女子。
全身都是纯粹地黑色。就连头上也戴着厚重地幕笠。遮住了脸。看不清楚模样。不过就算不看脸。也跟个怪物差不离了。
麻溜儿目光痴痴地盯着某处,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趁机叫骂。倒不是他心地多好多纯良,说起来只是因为幼年养成的一个古怪而龌龊的习惯罢了。
先前说了,麻溜娘使得一手很棒的绣功,麻溜儿真真是被他娘的那双手给养大的。小时候他娘出外做活计时,牙子年纪还小,不放心一个人丢着就给带在身边,结果这小混子日日看他娘绣花,竟慢慢生出喜欢看女人双手的癣好来。
不论是富家千金,还是村姑老妇,麻溜儿看的第一眼既不是脸蛋也不是身材,而是手。若碰到一双美手,哪怕那人脸上长满子,或是身材硕大如熊,他都会多几分敬意。
那搭在轮椅把柄上的手,竟是宛如美玉一般。
骨骼均匀,纤长柔美,肤滑若牛乳,指尖红蔻生,好一双手,真真似那羊脂美玉雕琢而成。哪怕是当初在街上偶然见到的御史夫人的双手,也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麻溜儿心神微晃,没注意到这人其余部位长得多么怪异。带了几分惶恐,几分渴望,不自觉地嚅喏:“夫……夫人……”
声音不大不小,旁边的一名弟子诧异地刚想转过身,问问这小子到底是脑子犯浑了,还是眼睛瞎了。
悦耳的风音响起,带来破空的尖啸。
一枚枚小巧翠绿的嫩叶,离开枝头,纷纷没入那些弟子脆弱的颈项,切断了生命的烛火。麻溜儿惊恐地睁大双眼,呆呆地看着身旁那人的动脉被割开,然后喷出一股一股鲜红的血液。
他本来可以死得好看一些,舒服一些,可惜刚好转身,才让嫩叶错了位置。死还是要死,但是多活了一息光景。
“噗!”
虽然不济,可终归是商家堡的门徒,用最后一丝力气挤开随身携带的响箭发出警示。
“咚!咚!咚!”
这种沉闷的鼓声很久没有出现了,一层接着一层往山顶涌动。
“嘿嘿,小子,看在你刚才对婆婆礼貌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条小命,现在立刻带婆婆我去找商进宏那个老混蛋!”
商家堡很大,屋舍层叠,重重如影,是一个石头筑成的堡垒。
沉闷的鼓声像催魂的亡音,平时空旷威武的大门突然多了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大多数是护卫,也有几个血气正盛的少爷小姐。
鼓声骤然停罢,众人各自握紧自家武器。掌心微微出汗,黏糊糊地粘在铁器上。夏日正午的太阳挺毒,干燥的石头路因为承受了太多的热量,时不时会爆出一点点细微的嗡叫。
车轱辘碾压落叶的声音虽然清脆,却不明显
再小的声音在这空前静谧的环境里都会显得不甚协调
众人脸色变。
“锵!”
“锵!”
雪亮的长剑被齐齐拔出,正对着拐角。
一个既瘦小又貌不惊人,全身抖如筛笠的少年,双腿打着摆子,一边走一边小意害怕地回头看。
跟着的是一辆轮椅,轮椅上是个全身黑色装扮的奇怪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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