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漂流





  明子流使劲的摇着头,“习惯了二十年,怎么可能会想变回去。”
  “是吗?那我一定要快点找到持续药效的办法了。”
  “嗯,那你就要快点了哦,离我二十岁生辰,不远了吧。”
  “对啊,放心啦,我那么厉害,一定能在那之前找到的。”
  明子流点了点头,一副信任的模样。“对了,你还是快走吧,明泷也许会提早回来也说不定。”
  “好吧,那我走了。”文乐扬思考了会,“把这个戴上吧,你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它会告诉我的。”
  掏出一枚散发着白光的玉佩,文乐扬将它系在明子流的手腕上,玉佩在贴上明子流后,那白光便越来越淡,之后,整个玉佩都消失了。
  “嗯,那个……”明子流叫住转身欲走的文乐扬,有些欲言又止。
  文乐扬扬起一丝古怪的笑,“知道啦,我会替你跟他们报平安的。”
  应了一声,明子流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他们,很担心吗?”
  文乐扬突地放柔了眼眸,“是啊,你,永远都让人放心不下啊。”
  揉了揉明子流的发,“我走了,有事我会通知你的。”
  明子流点了下头,却没有抬起,他不想看着他离开。
  文乐扬自然知道明子流的想法,转身便消失在了走廊转角处。
  文乐扬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见明子流一直注视着他离开,而他的眼中有着浓重的哀愁。
  翻过左手手腕,明子流看着手腕处那一条若隐若现的蓝光,有些茫然。
  文乐扬也许真的能找出延续药性的方法,可是却不可能在他生辰之前了,他手腕处那代表药性的蓝光已经快要消失了,最迟,也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了,根本就来不及。
  因为穿着宽大的衣袍,所以文乐扬也没有见到明子流更加纤细的骨骼四肢。
  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怎么样也不可能改变得了。
  也许,他的想法悲观了一点,却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啊。
  明子流望着蓝天,那蓝到有些洁白的天,刺痛了他的眼眸。
  这天,真的好蓝啊。  
                  
 第五十一章
   明子流被惊醒时,便发现床沿边已经被人霸占住了,那人温和的看着明子流,柔和的眼眸像是承载着满满海洋般的宠溺。
  被破开的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明子流伸起无力的手臂,想要抹去头上的虚汗,却发现自己的手掌被某人占据着,温暖的触觉是握了很久后才会有的。
  “你到底有什么事?”半夜三更坐在床边吓人。
  明泷在听到明子流的声音后,脸部更加柔和了。
  “你没有离开,我很高兴。”像是怕明子流不相信一般,随即扯出了一丝喜悦的笑容。
  明子流瞪大了还有些睡意的眼眸,“你知道?”
  “嗯,这个院落,我亲自下了结界,一旦有人接近,我便能感受得到,而且,”明泷紧了紧握住明子流的手掌。“自我把你请到这里来后,文乐扬的势力便不断的在搜索着,他的势力很大,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情。”
  请?是绑吧。
  注意到明子流流露出来不满的神情,明泷又是一笑。“今天,我还以为在这间房间,会没有了你的踪影,没想到,你没走……我真的,很开心。”
  开心就要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吓人?明子流在心里诽谤着。
  “那麻烦你回去自己的房间开心。”明子流瞪着明泷,一脸不悦。
  “嗯,我也困了。”
  明泷将明子流往床内推进,自己躺上了还残留着温度的位置。
  伸出手臂,明泷将明子流围在怀中,不一会儿,便发出沉睡着的声响。
  明子流一脸无语的看着明泷像得到玩具似的笑容,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生气。
  算了,反正应该很快就会跟他说再见的。
  文乐扬虽然没有跟他说离开的事,可是明子流知道文乐扬一定在做着让他安然撤退的安排。
  对于文乐扬,明子流有些说不出的依赖,而文乐扬,也总是为明子流做着最完善的准备。
  明子流望着窗外的天空,一片漆黑,就连月亮都暗淡无光,明子流开始想象着明天太阳高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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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乐扬看着天上的月亮黯然无光,眉间的折痕更是深沉。
  翎匀和梓楠站在文乐扬的身后,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着。
  文乐扬也没有出声,像是看着天上的月亮,看出了神似的。
  良久后,文乐扬才转身看着他们,叹息道,“问吧。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公子,他到底怎么了?”压抑着的低沉声线,是明子流从未在梓楠身上发现的。
  文乐扬看着梓楠,眼中精光一闪,“你很聪明,这样模棱两可的问题,是想让我说出一切吧。”
  “关于公子的一切,我们都想知道。”与翎匀对视了一眼,梓楠说道。
  “呵呵,好啊,那在我回答你们的问题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文乐扬勾起的嘴角在见到两人点下的头后,便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异常严肃的脸。
  “你们,是否永不背叛明子流。”
  翎匀眼底流光四起,“公子,便是我手中的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梓楠更是笑得异常灿烂。“自从公子将我救出后,我便认定了他。”
  “是吗?”文乐扬眯了眯眼,“可是,说谁都会说,这样,又怎么能保证你们的忠诚。”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
  “我要对你们下咒。发誓对明子流一生不得背叛,不得离弃,否则,灰飞烟灭。”他要帮他将一切不平静的因素都铲除掉。
  “好。”两个人,两种声音,一个答案。
  “回答的这么快,要想清楚啊,虽然我的咒术没有窥命师那么强大,却也是没有几个人能够解除的,而且,一旦我下了咒,除非流他自己死去,否则,你们永远无法反抗他的决定。”
  “这样子,是不是他就没有办法抛弃我们了?”梓楠笑了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倒是很乐意。”
  翎匀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眼中坚定的目光一直直视着文乐扬。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文乐扬将右手两指抵在额间,运起法诀,额间开始散发出金色光芒,淡淡的,却也照亮了整个庭院的黑暗。
  当文乐扬放下右手时,原本平滑的额前出现了一只金色眼眸,那只眼散发出蕴含正气的光芒,直视着翎匀两人,那是一只神眼。
  “你们可想好了,如我定下了咒,就无法再改变了。”
  见两人没有退缩,文乐扬赞许的点了点头,“我开始了。”
  文乐扬闭上两眼,余下睁开的神眼开始散发出更加强烈的金光,一时间,两人都被光芒刺得睁不开眼,只觉得那些金光透过自己的皮肤,开始潜入全身的脉络,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混合进血液的金色光芒开始朝着心脏的位置不断前进。
  在那一刻,翎匀和梓楠似乎看见了体内涌入心脏的金光在碰到心脏的那一刻,那化成了一道更加刺眼的光芒,光芒过后,所有的金光便都在瞬间消失,余下的,只是锁住心脏的一条锁链,散发着淡淡金光,捆着那不断跳动的心脏。
  当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翎匀和梓楠便睁开了眼,印入眼帘的是,文乐扬有些苍白的脸,额前的神眼也已经消失了。
  “希望,你们能真心的对待流。”
  “会的。”翎匀摸着心脏的位置,突然觉得生命似乎有了靠岸似的,不再彷徨。
  “好了,咒法结束了,现在,我来告诉你们,你们所想知道的一切吧。”
  文乐扬感到体力有些不支,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们也应该知道你们的公子,便是令人前仆后继,不断追求的窥命师吧。哎,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认为窥命师无所不能,却没人知道,窥命师自身的悲哀。”
  沉重的叹息着,“我的师父,和流的师父是好友,因此,我小时便跟随着师父上了窥命峰与他们师徒生活在一起,流他,是个很令人心痛的孩子,那个时候,他总是躲在人的视线之外,一个人或是抱着一本书籍,或是空无一物的走到峰上的小树林中,那时,我很好奇一个沉默的孩子,到底是跑到树林里去做些什么,所以,我就跟了上去,结果,我看到了,流,他一个人躺在黑暗的树林里睡觉着,四周黑茫茫的一片,而他所躺的那个位置,是整个树林中唯一有阳光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的眼泪就那样子掉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心痛吧,心痛他的眼眸中,总是那么茫然,心痛他明明就向往着阳光,却总是身处在黑暗中,心痛他明明就是那么脆弱的一个人,却总是倔强的跌倒后又立即爬了起来。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总是不管流的反抗,在他身边晃悠着,他去树林的时候,我便一起躺在他身边,他在训练的时候,我便坐在树下看着他一直散空体内的术力,看他倒下后,又爬起来。”
  回想着那时候的时光,文乐扬有些笑意,“两位师父,也是心痛着流的,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也总能从他们看着流的眼光中,看出宠溺。那个时候,虽然流什么也没有说,却是一天一天的越来越多笑容。”
  “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文乐扬眼中开始有些湿润。“那个女人,是净灵国的皇后,是一个很美很美,很温柔的一个女人,却也是流无时无刻黑暗的开始。那个女人,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在那一天上了窥命峰,流的师父,也就是蓝青石,以及我的师父都是一脸惊愕,而流只是望着那个孩子,不知想些什么,后来,两位师父和那个女子关上了门,他们所讨论的那些事情,也全被靠在门板上偷听的我们两人全知道了。”
  “青石师父他,很痛苦,因为没有办法救回他最心爱的女子的孩子,虽然在我们面前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流那么善良细心,又怎么能不知道呢,那一天,他将我带向他常去的小树林,他问我,我那一次不小心说出的,他是七杀命格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得到我的确实后,流他,将一本古籍放在了我的面前,让我假装不经意似的,告诉给青石师父知道。我当然知道他的用意,可是,我却无法答应。”
  “知道吗?那本古籍上写着,如若窥命师找寻到七杀命格之人,便可将人之灾,病,劫,难统统归引到七杀之身,引渡后,七杀便无法享有七情六欲,否则每每能力丧失近半,痛不欲生。多可怕啊,一旦生气,喜悦,只要产生了那么一点点情绪,便会全身疼痛不堪,我一直劝说着流不要那么做,可是他却很坚定的看着我,坚定到让我觉得那根本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呵呵……他说他是窥命师,窥命师的命线本来就是不知道怎么行进的,他说,说不定那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是我太傻了,”文乐扬抬头望天,沧桑的一笑,“我照他的意思做了,而青石师父,也决定那么做了,那一天,我偷听着两位师父的谈话,青石师父说,他会用一生来弥补流的,可是,可是要断了七情六欲的人,世上有什么东西足以弥补的呢。那一天,我看到同样在偷听的流,在他离开后,我跟着他,跟着他一直到那个孩子的房间里,他在里面,看着那个孩子好久好久,直到净灵皇后来了才走掉的,我没看到流看着那个孩子是用着什么表情的,可是,我知道,他的眼眸中,一定有些哀恸,因为,那一天,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单。”
  “我,总是在害他,害他以男子的身份存活着,害他必须断情绝欲,是我的错。若是现在,我还不能帮他将即将到来的劫难化开,那,我还如何能够守护着他呢,所以,在六年前,我便下了山,回了家族,努力的学习着一切,当一个强者。可是,我也就不可能一直在他的身边,因此,我请求你们,帮我在他的身边,替他挡掉风雨。”
  文乐扬哀求的看着翎匀两人,眼中有着与明子流相似的哀伤。
  “不用你说,我本来就打算一直陪在他身边。”梓楠坚定的看着文乐扬。
  “什么,是害他以男子的身份存活?”翎匀有些犹豫的问着,他应该没听错吧。
  文乐扬一愣,“这个,要让流自己告诉你了,我不便多说。”
  “那,那个孩子,是明泷?”翎匀虽然是问着文乐扬,却也已经很肯定了。
  点点头,“对,而明泷,也已经知道了,所以他现在对流,有着执着吧,执着一个代替他命运的人。”
  “那,为什么说,公子一定要在明天离开烈霜城?”
  “……”文乐扬沉默了一会,“幼时,我能力失控,看到流在他生辰之日在烈霜城会有一场劫难,我不敢与他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