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木的翅膀

下3遍，临交论文前三天，王澎对着电脑，边看边口述需要最后改动的地方，苒诺必须得集中精力，跟着进度的同时还不能出错。理论上，供矿一队只有生产线上的员工经常延时加班，苒诺是没有机会轮上的，这次倒好，她也混上了两个延时和1个加班。
　　除了把论文输进电脑，空闲的时候，她还得把报考同事汇总的各个工种的试题连题目带答案分类全部打印出来，人手一份。到填表格的时候，她又忙着复制表格、帮着粘照片、打印个人简介，等所有需要的文字、材料、表格都装订好交上人力资源科以后，苒诺对张宝成说：“真不知道这到底是考你们还是考我？！整个流程，除了培训和考试，剩下的我比你们参与得都多，你们那论文哪段大致说的是什么我到现在都能背出来了。”
　　“这段时间你确实辛苦，结果一出来，不管考没考上，我请客。”
　　“不要用食物贿赂我，我减肥！”
　　“你减肥？人家刘芷悦都没说要减肥，你这不是明摆着打击人家吗？”　张宝成朝坐在一旁的刘芷悦努了努嘴。
　　“嘿，你们说你们的，扯我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减肥？我就不减，气死你！”刘芷悦恨恨的对张宝成说。
　　苒诺也冲着张宝成：“你少在这挑事！我说减肥也是你逼的，但凡聚餐时坐你旁边，你都说我吃得多，不知道是谁打击谁？”
　　“你是吃得多呀，而且又吃得慢，不赶紧悬崖勒马，小心一发不可收拾。”　张宝成穷追猛打。
　　苒诺被他这句话噎在那半天说不出话，刘芷悦帮腔道：“苒诺再胖也比你苗条呀！”
　　“就是，我吃我的，我愿意胖，你是羡慕还是嫉妒？你要不服气有本事你瘦过我？！”苒诺缓过劲，发起了进攻。
　　“好好好，我惹不起你们，我躲，该可以了吧？”　张宝成摇着头走出了电脑室。
　　技师结果下来那天，王澎特别的高兴，除了一名外线电工，一队报考技师的其他人全数通过了，而苒诺的师傅肖雷，也顺利通过了‘高级技师’的考试。王澎满面春风，对已经是技师的弟兄们说：“现在就等着发证了，明年我们一队有资格报考技师的员工，都去报，今年考过的，争取明年向高技冲刺。”
　　“等证书到手，还得看矿里聘不聘？”
　　“就是，不聘这证也白拿，绩效上不去，工资比现在也多不了多少。”
　　“肖师现在是一铝唯一的钳工高技，他受聘肯定没问题！我们就难说了，矿里聘不聘技师还是个未知数。”
　　“这每年都能考，以后技师越来越多，那本本儿没准以后就不值钱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正如大家所预测，肖雷被KG一铝正式下文聘为‘钳工高级技师’，每个月月底、季度末和年末肖雷和所有科级、副科级一样，要写工作总结和工作计划，有专门的绩效责任考核表，由队领导打分，再交由人力资源科备案。
　　每月20号的前一天，苒诺就开始提醒师傅写计划和总结，肖雷把时计划和总结一交到她手上，她就马上打印出来，连同队领导和师傅的绩效考核表一起交到人力资源科。
　　这个月，苒诺和往常一样，敲开了周意雪办公室的门，她把绩效考核表和计划、总结一起递给了周意雪，接着去隔壁办公室拿了工资表。回到了供矿一队以后，她去库房帮吴翠翠发小劳保，两个人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苒诺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一队的书记：“苒诺，刚才周科长打电话下来，说你没交你师傅的绩效考核表，怎么回事？”
　　苒诺第一反应是绝对不可能，她想了想，对书记说：“不会吧，我在车上还确认过一遍，肖师的考核表和他的计划、总结是放在一起的。”
　　“你肯定你是交了的是吧？那好，我跟她说，让她再找找。”书记挂了电话。还没到十分钟，苒诺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仍然是书记：“苒诺，周科长说肖师的总结和计划都在，绩效考核表她那没有，你赶紧去车上找找，要没有，马上打一份找王队评分签字，我开车送你上去交，周科长急着去总厂。”
　　苒诺很肯定自己是交齐了的，既然周意雪死活都说他没交，那她只能遵照书记的指示，立刻补一份上去。
　　到了周意雪办公室，还没等苒诺开口，周意雪就先声夺人：“我说你没交，你们书记还不信。”
　　“我刚才确实交了。”苒诺为自己辩解道。
　　“你还狡辩？你交了表在哪里？你之前拿上来的东西都在这，我动都没动。”　周意雪说得斩钉截铁。
　　苒诺不知道该怎么跟周意雪解释，只得闭嘴。一个月以后，苒诺又去人力资源科交队里绩效的那一堆东西，她放下那沓纸，正准备走，周意雪把她叫住了：“你上个月交两份肖雷的绩效考核表给我做什么？你这是浪费，知道吗？你等着，我把你多交的那份找出来，你拿走，以后别弄错了。”　苒诺听完周意雪这番话，真是哭笑不得，有苦说不出，嘴上答应着，心里说：“我交两份？你也真好意思说！”
　　回到一队，苒诺特郁闷的跟一队的同事说起这事，听的人都乐了起来，大家纷纷打开话匣子，说起自己亲身经历或听说发生在周意雪身上类似的趣事。说笑间，苒诺又想起一件事：有一次，她上矿部办事，在走廊上碰到周意雪，她说找苒诺有事，叫苒诺到她办公室等她一会，苒诺把队里的事办完，直奔周意雪的办公室，等了差不多20分钟，中间张宝成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她，说王澎急等着车上现场，苒诺好不容易把周意雪等来了，她看见苒诺在她办公室，张嘴就问：“有什么事？”倒把苒诺弄得挺尴尬：“不是你让我在这等你吗？”
　　“我多久让你等我了？”　周意雪一脸的问号。
　　“我……就刚才呀……算了，周科长，你要没事我先走了。”通过这两件事，再加上道听途说的那些关于周意雪的种种轶事，苒诺对周意雪的工作能力产生了极大的质疑。

　　萤火虫

　　赵鹏远的公司，在开业半年之后，赚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60万，这除了他父亲在他身后默默的支持，也与他的努力与勤奋息息相关。这一次，与他表哥李浩所猜测的完全不同，赵鹏远认真了，真的把这家公司当成了自己的事业。
　　赵鹏远追柯琦的消息，是在柯琦已经要被他的玫瑰、巧克力、甜言蜜语、限量跑车迷惑得快答应赵鹏远前告诉苒诺的：“就差那么一丁点儿，我就要点头了，真的，可我还想再考验考验他。”
　　“你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吧？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舍得告诉我？！”　苒诺的惊讶真真切切的写在脸上。
　　“诺儿，对不起，我也是挺忐忑的。你也知道，赵鹏远是个花心大萝卜，他这次跟我说是认真的，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他确实在这大半年里，每一天至少抽一个小时的时间给我，做我们这行，忙起来是没黑夜没白天的，他是新公司，你懂吧？而且我怕你怪我前一阵还巴望着梁生，没多久就变心了。”　柯琦讨好的挽过苒诺的胳膊。
　　“行了，行了，别解释了，现在说这些，晚了！”　苒诺抽回自己的手，佯装生气。
　　“好诺儿，你别这样！到目前为止，我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事，你是第一个。”　柯琦急着解释道。
　　“你这样做，你对得起梁生吗？你对得起我吗？”　苒诺不依不饶。
　　“我……梁生那……我真的是特别抱歉……这也是我为什么瞒你到现在的原因，可你也看见了……他根本不给我机会……一直是我一相情愿，跟个花痴似的……现在，赵鹏远我找回了那份自信……”柯琦说得断断续续。
　　“你是认真的？”　苒诺看着他。
　　“我当然是认真的，我想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柯琦说这话时，脸上立刻泛起了红晕。
　　“哈哈，我们不可一世的柯大小姐终于想通了？”　苒诺拍着双手。
　　“你不生气了？”　柯琦一脸的不相信？
　　“我为什么要生气？”
　　“那你刚才那样？！”
　　“你瞒了那么长时间才告诉我，我刚才那样已经很仁慈了！”　苒诺摆出一副你活该的样子。
　　“你……行，有你的！”　柯琦把苒诺按倒在沙发上，双手咯吱起她来：“我让你吓唬我，我让你仁慈……”苒诺笑得喘不过气，不停的求饶：“行了……行……了，我错了……”柯琦终于在苒诺的叫嚣声与笑声中住了手，临了还补了一句：“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苒诺狼狈的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整理起乱哄哄的头发来，柯琦凑上前，苒诺夹着胳膊紧张的看着她：“我错了，别闹了。”
　　“我不闹你。苒诺，说真格的，你觉得我跟赵鹏远在一起，靠谱吗？”
　　“这还真不好说，从经济上考虑，他确实是绩优股，可对待感情的态度，很可能和他的经济能力成反比。”
　　“这在我意料之中，他有花心的资本。”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这个世界没有必然，我不能肯定的说，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他一定会背叛你，可你要明白一点，他背叛感情的机率比别人会高出很多，现在很多女孩子，为钱，什么事都敢干！”
　　“这样看来，经济实力太雄厚也不是件好事。”
　　“我说了，这个世界没有必然，或许，他遇到了能降住他的人，能服服帖帖的做24孝老公也不一定；又或许，他仍然我行我素，流连于莺莺燕燕之中。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做好被伤害的准备了吗？”
　　“我现在很犹豫……”
　　“这个世界上有六种人：做了再想，边做边想，想了再做，做了不想，想了不做，不做不想。你觉得你更接近于哪一种？”
　　“我是行动派。”
　　“不，从认识你到现在，我发现你一旦面对你认为两难抉择的事情，你都是做了不想。”
　　柯琦不自在的把玩着手里的一次性水杯：“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懦弱？”
　　“每个人在面对不同问题时都有自己的解决方式，我不觉得你懦弱，相反，我觉得你很勇敢，至少你敢去做。”
　　“你不觉得我要是和他好了，其实是图他的钱吗？”
　　“你需要图他的钱吗？”
　　“这个世界很现实，宁愿在宝马车里哭泣，也不愿在自行车上欢笑的女人数不胜数！”
　　“可你不是。”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会为了钱，跟任何男人发生任何故事。”
　　“苒诺，谢谢你。在这之前，我以为我真的是老了。我跟公司里80后的女孩们聊到感情的话题，她们在选择另一半时，几乎都把钱放到了第一位，这当然无可厚非，可当我听到‘有车有房，父母双亡’这样的择偶观时，我顿时感觉到了70后和80后之间的代沟。我怕有朝一日我跟赵鹏远真的好上，周围的人，会真以为我是冲他的钱去的。”
　　“有时候，长舌妇的恶毒，也是一种救赎，能激励你更快的做出决定。别人说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你自己怎么看待你和赵鹏远之间的关系。”
　　“我想，很快的给自己和他一个结果。”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暖暖的照在身上，柯琦和苒诺，背靠着背，坐在沙发上，接受阳光的拥抱。
　　当赵鹏远和柯琦手牵着手，出现在大家面前时，苒诺和柯琦会心的笑了。赵鹏远和苒诺认识的大多数有钱人不同，他们是越富裕越抠门，而赵鹏远，在朋友圈子里，出了名的大方，他的人生观是：有舍才会有得。赵鹏远请客，4、5个人，常常一顿饭就能吃掉苒诺将近两个月的工资，她不得不对着柯琦抱怨：“你能不能跟你男朋友商量一下，以后别总请那么贵的，这吃饭请客得还的，幸亏我还有杂志社的活撑着，否则，我请回他一顿饭，第二天我就得去要饭了！”
　　“你当我们是朋友吗？”　柯琦皱着眉头。
　　“就是当你们是朋友我才把心里话说出来，你们总这样，让我无形之中都有压力了！”
　　“你这人就是太较真儿了！回头，我跟赵鹏远说，行了吧？”　柯琦怕再往下说，苒诺认死理，到头来不欢而散就不好了，赶紧应承了下来。
　　赵鹏远和柯琦的感情，发展得很顺利，两人除了工作的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柯琦的父母亲，对赵鹏远这个小老广，是非常满意的。尽管两人如胶似漆，恨不得24小时都黏在一起，可柯琦仍然坚守在原来的公司，赵鹏远向她发出过无数次邀请，她仍然固执的选择不跳槽。这天，赵鹏远又做起了柯琦的工作：“宝贝儿，你看，我公司里，有一些三低同事，我现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替换他们，可他们确实也帮不上我什么忙，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于公于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