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妻
陈永持嘿嘿一笑,忙站起身凑了过来,赔着不是道:“是我的错,下次一定不用那么多酒了。”伸手就要将袁之芝拥入怀中,袁之芝站起身一躲,一脸的嫌恶道:“你可别碰我,刚抱了那女人,一身子的那女人的味儿,恶心!”
陈永持无力的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用可以震塌西阁的声音向外喊道:“来人,备洗澡水!”袁之芝一脸好笑的揉了揉耳朵,心道:没想到啊,这没练过武术的底气也这么足!
陈永持转过头对袁之芝轻声说道:“你等等我,我去洗漱一番就回来!”然后大步流星得出了西阁。
陈永持洗漱完毕再回到长寿园西阁的时候,见袁之芝已经歪在外间的软塌上睡着了。屋里烛灯燃着,里间的幕帘子已经卷起,床铺也收拾干净。陈永持对屋里的秀兰使了个眼色,秀兰福了福身掀帘子出去了。望了眼外间桌上的茶水,陈永持自行的倒了一杯,是温热的,陈永持看着塌上的身影笑了笑,饮了几口。然后轻轻走到塌边,又轻轻的坐在塌上,踢了靴子歪在软塌外侧,想了想,翻身过去将袁之芝的身子揽进怀里。袁之芝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在他怀里拱了拱,脸像猫儿一样在他胸前蹭了蹭,'炫'舒'书'服'网'的在他怀中继续睡着。
陈永持看她那模样,再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禁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轻声笑道:“小河东狮这会子倒变成猫儿了!”
袁之芝不满他的打扰,呢喃了几句,他也未听清楚呢喃些个什么。本就醉了酒,刚刚那么一闹腾,更觉得烦累,不一会儿,屋里的两个人都入了梦中。
正月初二一大早上,陈永持和袁之芝就被外面的传话声吵醒,袁之芝睁着惺忪的双眼,有些不满的道:“这么一大早上的,有什么事儿啊!”
陈永持下了床,对她道:“你莫要理会这些个,再睡一会儿。”
丫头“咯吱”一声将门推来,苏妈妈带着一脸的笑容进了来,见陈永持已经自行下了床,忙唤身后的丫头婆子们进来服侍。陈永持接过漱口的茶水,漱了漱后吐进痰盂里,才开口问道:“这一早上的,外面闹腾些什么?”
苏妈妈忙回道:“回爷的话,刚刚大老爷那边打发了小厮过来给爷传话,说京师允亲王府的总管带着宫里娘娘,王府的王妃,还有将军府夫人的礼物,要给老太君,六姑爷六姑奶奶拜年请安来了!”
陈永持听了一愣,抬眼看向床幔处,里面的人儿已经听到了,用手撩了撩床幔,旁边的丫头忙过去将床幔的一侧束好。
袁之芝坐起了身,问了句:“可知来的是哪位总管?”
苏妈妈扶着她下了床,忙将袍子给她披在身上,才回道:“回话的小厮哪里认得,就说是亲王府的总管,想亲王府三个总管呢,也不知是哪位!”
苏妈妈又转过身对陈永持回道:“大老爷请爷先过去应承着,老太君那儿还没起身!”
陈永持点了点头,由丫头们服侍着换好了衣裳,转过头对正在梳洗的袁之芝道:“你别急着过去,缓些去就可,估计在外院还要耽搁一阵子。”
袁之芝点头称了声“知道”,又想起什么似的对陈永持道:“元德,这王府的总管都是原来在宫里伺候王爷的老人儿。”
陈永持想了想,道:“我省得了!”
陈永持出了屋子后,苏妈妈一边伺候袁之芝梳洗,一边说道:“也不知道是那位总管!”
袁之芝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时候,内外两大总管都忙得□乏术呢,外院大总管又不便过问王妃之事,应该是姐姐身边的刘顺。”
苏妈妈想了想,觉得姑娘说的有理,点了点头又道:“这刘总管虽说没有那两位忙些,可这时候也是无法抽身的,不过是送礼过来罢了,怎么还用个总管呢!”
袁之芝微微一笑道:“不只是送个礼这么简单,大姐姐大概有什么话要他传,至少云岫大婚这件事儿也该报个喜的!”
苏妈妈点点头,继续服侍袁之芝梳洗。
袁之芝到长寿园的时候,各房的太太奶奶们都已经聚在内厅中,等候老太君起身见礼问安。自然京师来了个王府总管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如若能见上一见也算是长了些见识。都说皇宫王府里的内院管事儿大都是个太监,这太监长成什么样子对于这些个女眷来说也算是个新奇。
老太君由春儿和李妈妈扶着从里面出来,太太奶奶们都站起身来,给老太君见了礼问了安后,坐回到厅中。老太君一脸喜气的与大太太聊了几句,丫头们给太太奶奶们上了茶,李妈妈问老太君是否要用些早膳,老太君埋怨了她一句道:“糊涂。这贵客还没到呢,用什么早膳!”
这时,一个丫头匆匆进来,对老太君福了福身回道:“回老太君的话,老爷爷们陪着王府总管从前边往长寿园来给老太君请安!”
老太君点了点头,道了声“知道了!”
丫头福了福身子,出了屋子。有小丫头正要将内厅中的帘子撂下,老太君忙出声阻止道:“勿要放帘子下来”,又转过头对女眷们说道:“这位王府总管应该是位公公,女眷们也无须避讳。一会儿都随我出去迎接总管大人!”
听老太君这么一说,女眷们忙齐声道“是”。
袁之芝看到丫头要放帘子的时候,心中有些着急。见老太君阻止了丫头们,才放下心来。心中暗道:这刘顺在京师见了一品大员的女眷,也没人敢给他撂个帘子下来。如若陈家老太君真的将那帘子放下,她又没办法阻止,倒是真的会得罪了这位王府总管。幸好老太君明理,知道这王府的总管是位公公,女眷们也不用避讳,否则这刘顺的脸面可就伤大发了。
平妻23
老太君带女眷们迎到长寿园院子里的时候,见一穿着太监服的三十多岁男子由大老爷和四爷左右相陪,其他老爷爷们随行于身后,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行来。袁之芝见那人可不就是刘顺。刘顺虽也算是在宫中伺候过王爷一段时间,但王爷在外建府后并没带走他,他来王府完全是大姐姐进宫给太后请安时见他是个伶俐的,想到身边需个得力的帮手,才求王爷向太后求来的。所以这个刘顺对大姐姐可谓忠心耿耿,大姐姐也将很多与袁家有关联的事儿交于他办。
老太君见人已到跟前,忙领着媳妇孙媳妇们深深的福身下去,齐声道了句“总管万福”。
刘顺快步上前扶起老太君,客气的说道:“老太君太过见外,刘顺是来给老太君问安的,怎好先受老太君一礼。”说着躬身下去行了一个礼道:“老太君吉祥”。
老太君忙亲自将他扶起道了句:“总管大人,这可折杀老身了!”
在王府虽然都是行跪礼,但那也只限于对王府里的主子们。刘顺是有品级的太监,他不可能去跪一民妇。王妃在他临行之前嘱咐过,不得傲慢无理,他知道王妃是顾忌六姑娘身在陈府,怕他拿出平时对府外那些人的态度伤了陈府的脸面,给自己的妹妹添是非。
刘顺微笑着对老太君道:“老太君是六姑爷的祖母,刘顺给老太君鞠躬也是理所应当的。”
又见女眷中的袁之芝,忙躬身上前,就要单腿跪地的给她见礼,说道:“奴才给姑娘请安,姑娘吉祥!”
袁之芝怎么可能让他给自己那么一跪呢,他给老太君也不过是身鞠一躬罢了,就是在王府时也很少去承受他的跪礼,忙轻轻扶了扶他跪下去的身子,道:“刘总管可是真真折杀之芝了,刘总管是有品级的人,之芝不过一民妇,是该之芝给刘总管见礼才对!”说着就要福身下去。
刘顺忙扶住袁之芝,一脸讨好的笑容道:“哎呦我的姑奶奶,您这不是想让奴才回去挨大嘴巴子吗!这要是让王妃知道了,奴才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您还是饶了奴才吧!”
袁之芝见他一脸的滑稽,知道他虽在外耀武扬威惯了,可对袁家的人还是敬着的。也不再推辞。
刘顺扶着老太君一起进了厅子,与老太君坐在主位上,老爷太太们则各陪坐在下手边,爷和奶奶都坐在了厅中。丫头们端着茶鱼贯而入,又上了些精致的果点。刘顺与老太君闲话家常了几句后,对着陈永持和袁之芝方向便道:“这次除了代娘娘王妃看望老太君和六姑爷六姑娘外,还要替王妃给六姑爷六姑娘报个喜。”
陈永持与袁之芝对望一眼,陈永持忙站起身拱手道了声:“总管大人请讲!”
刘顺点了点头微笑着道:“一则,年前皇上封允亲王府的四郡主为淑宁公主,下嫁给北齐二世子为世子妃,五月二十六起程北上北齐成婚。”
话音刚落,厅里的所有人都起身跪到地上,齐声道了声:“恭喜公主大婚,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深深的伏身下去。刘顺身受了这礼,这是为公主受礼,自然不能有所轻浮,他表情严肃,俯眼众生般的神圣。刘顺拉长声音说了句“免礼平身”。
待所有人坐定后,刘顺才一脸笑容的对袁之芝道:“奴才来之前,王妃吩咐奴才,让姑娘放宽心,王妃知道姑娘自小与公主亲厚,自会担心公主大婚之事。王妃说姑娘莫要担心,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公主与驸马爷天作之合,定会福寿永远。公主也让奴才给姑娘传个话,说:‘姨母莫要挂心本宫,本宫省亲归朝定与姨母畅然再叙。’”
袁之芝心中虽对云岫远嫁北齐苦寒之地凄嘘不已,可脸上却不能露出一丝不愉。忙站起身深深福身下去道了句:“谢公主和大姐姐挂心!”
刘顺见袁之芝坐定后,又道:“还有一则喜讯,皇上已下旨进封振国将军为定国公,世袭三代。五月二十六随二皇子,允亲王世子一起护公主北上北齐,观礼后返京!”
众人刚站起身要行大礼以示对国公爷的祝贺,刘顺忙道了声:“国公爷已经吩咐奴才了,陈家各位主子勿须行大礼。”众人一听,忙拱手福身道了声“谢国公爷恩典。”
刘顺又与老太君闲话一番后,由各位老爷和爷陪着告辞回了前院,众女眷将刘总管送至长寿园门外后,随老太君返回长寿园内厅。袁之芝接受了众女眷得道贺后,坐着软轿回西苑稍加梳洗休息 ,午膳时还要返回长寿园的。
“定国公?”苏妈妈放下手中的绣品,一脸的惊喜道。
袁之芝歪在软塌上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秀兰秀玉等丫头一脸笑容的忙跪身下去给袁之芝贺喜,苏妈妈也要起身,袁之芝忙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是大哥哥荣升,给我跪什么,这一大早上闹腾的,一点子力气都没有了!都起来吧,苏妈妈也不必多礼!”
苏妈妈道了声“谢姑娘免礼”又坐回塌边,丫头们也都站起身,苏妈妈欢喜道:“前两年皇上有意给大公子荣升时,大姑奶奶预测也不过能给个侯爷的爵位,可没想到成了国公爷。国公爷算是给袁家荣宗耀祖了!”
秀兰笑着道:“而且二公子现在也是大将军,一军统帅。这叫做。。。叫做。。。”
看着秀兰蹙着眉头想词,袁之芝被她逗得“噗哧”一笑接道“叫做跗萼连晖!”
秀兰呵呵一笑,不好意思道:“对,不过,是什么意思啊?”
袁之芝白了她一眼,无奈的道:“就是你想要说的那个意思,兄弟都显贵!”
屋里的人都被秀兰的模样给逗笑了!
苏妈妈见袁之芝并未因大公子荣升而表现出多高兴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见你有多高兴呢?”
袁之芝沉吟片刻,才幽幽的道:“但愿是我多想了。杯酒释兵权,刚刚听完刘顺的话后,我脑子里就冒出了这句话!”
苏妈妈愣愣的看着袁之芝,心中不怎么明白,袁之芝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定国公!与皇子王爷们一样,没有皇上的允许,是不能踏出京师半步的。想那凤予城和鹤晋的大练兵,哪次不是大哥哥亲临,大哥哥一年中在京师的时间也没有多少。可是这一次,他被封为国公,事事必须有皇上的圣旨才可。势必要远了军队,想咱们袁家现在能代替大哥哥去视察军情处理军务的,也不过袁可袁郎两位老将军,可他们毕竟年事已高,车马劳顿怎么受得了呢。而年轻力壮的将军们,又不具备那个品级。想要提拔也要皇上给荣升才行。”
苏妈妈也收起了笑容,有些担心的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袁之芝摇了摇头道:“皇上的心思,哪是咱们一妇道人家能揣测出来的。不过,我估计皇上是想要义郡王慢慢接手袁家军的军务。义郡王是皇上的兄弟,从十八岁起就被皇上安了个督军的名号,经常会随哥哥各处处理军务。想是如此吧!”
苏妈妈看着袁之芝,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