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妻





  二奶奶点点道:“我也听二姐说过,她公公身体不好,一般很少回来。”
  七奶奶见袁之芝不太爱说话,只是一直认真地倾听着,心中不禁想起大哥说的那句话“静若幽兰”,这是大哥第一次跟她提到这位将军之女时的话。
  袁之芝感觉七奶奶正瞧着自己,不禁转过头对她微微一笑。七奶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暗自懊悔自己的失礼。
  行到花园子处,二奶奶则要往东行,她的清园就在眼前。袁之芝和七奶奶对二奶奶福了福身,两个人领着丫头继续向前行去。
  七奶奶对袁之芝笑着说道:“我还在娘家的时候,就听大哥哥提到过嫂子,只是那时无缘见上一面。如今竟然成了一个府中的人,这缘分之事真得没法说得清楚。”
  袁之芝转眼看了眼七奶奶,微笑着说道:“柳爷是于我有恩的人。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七弟妹刚来陈府,要是有什么我能帮衬得上的,之芝定会鼎力相助。”
  七奶奶脸颊有些绯红,忙道:“嫂子莫要误会,雨竹并不是那等。。。”
  袁之芝拉起她的手笑着道:“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撇下柳爷于我有恩一事不说,就是咱们妯娌间也是要好好相处的。我这个不太爱会讲话,可你若是觉得闷了,就到我西苑来。二奶奶也是个热心的,你一进府就要管理个园子,有什么不懂得可以找她询问。咱们女子嫁了人,瞬间就要融入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真的很难。我比你早进府一两年,我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不过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些。”
  七奶奶一脸感激地点了点头,袁之芝抬眼见已经到了萧园前,便笑着说道:“这有个人说话。路都觉得不长了。七弟妹若是真喜欢走走,那我们就结个伴儿。”
  七奶奶忙福了福身道:“那雨竹就要经常来叨扰嫂子了,嫂子可别嫌弃雨竹烦闹!”
  袁之芝笑着道:“七弟妹哪里的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个人在萧园前分手,七奶奶又走了一小段路回到了质园。
  
  萧园东院
  王氏换上家常服,又打发了几个回事儿的婆子,坐在软塌上轻轻的抿了几口茶。将茶碗递给玉萍,歪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今儿个早上见到了新进门的七奶奶柳氏,这陈府里的奶奶一个比一个身世显赫。这柳家算是江南第一家,财力丰厚,还有一位当官人的三老爷。当初听到给七爷译亲的时候,也听太太提过柳家这位姑娘,可她想那七爷不过是三老爷的庶子,柳家怎么可能将女儿嫁给一个庶子,竟没成想真的成了亲,进了陈家的门。
  后来又听丫头婆子们在底下议论,说这门亲事完全托西苑那奶奶的福。若是以前想让柳家姑娘进门,至少也要是个嫡出的爷。可如今陈府有一位国公家出来的奶奶,陈府在江南哪一家不上赶着攀亲。听了这些话,王氏的心里堵得慌,可是自己娘家已经不能在(炫)经(书)历(网)什么风浪,自己除了忍还是得忍。又想到刚刚出了长寿园时,七奶奶竟然也打发了软轿,与二奶奶一起陪着那位折腾,心中不禁啐了口道:不过都是些个趋炎附势的。
  玉莲掀帘子进来,见王氏歪在塌上,闭着眼睛,以为王氏睡着了。见玉萍和玉蓝正在收拾屋子,自己拿起塌上的薄被王氏轻轻的盖上。刚要站起身,却见王氏睁开了眼睛,忙福了福身道:“奶奶,刚刚去看大舅爷的小厮回来了,回话说,大舅爷的腿已经可以走路了,就是有些颇,不过走路并不耽误。”
  王氏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也算万幸了!家里的情况怎么样?”
  玉莲忙回道:“小厮说还算好,只是因为大舅爷的事儿生意已经大不如前了,不过还能维持府里上下的开销。”
  王氏坐起身来,玉莲忙将薄被折好放在塌上,玉蓝端过来一杯茶,王氏接过来饮了一口又问道:“前些日子说大哥要把城外的两个庄子卖了,可卖出去了?”
  玉莲回道:“小厮回话说,已经卖出去了,是卖给了一个从京师来的商人。那商人还与大爷说了关于京师的一些事儿,大爷让小厮传话给奶奶,让奶奶在忍一忍,袁家如今是遇到麻烦了。”
  王氏放下茶碗,一脸惊讶的问道:“袁家?什么麻烦?”
  玉莲一脸的不知,摇了摇头道:“大爷只说了这么一句,别的就什么也没讲!”
  王氏点了点头,沉吟半响道:“既然大哥都能得了信儿,估计爷和西苑也都知道些个什么。算了,先不去管他。”又转过头来问玉萍道:“赵姨娘的身子好些了吗?”
  玉萍忙福了福身子回道:“昨儿个已经见好了,可响午的时候奴婢去瞧,晚红说从吴姨娘去瞧完就又犯了心疼病,刚请了大夫诊过,开了些药,要赵姨娘静养!”
  王氏蹙了蹙眉头,有些不耐烦的道:“这个吴姨娘,消停了些日子又要闹腾了!”
  
  腊月已经过半,府里的大大小小的主子们都忙活的不可开胶。就连最会偷闲的二奶奶都抽不出身来到西苑串门子了。袁之芝还是这府里最闲的主子,每天除了逗弄儿子,看会自书,再去花园子里走上几圈外,几乎可以用无聊透顶来形容。
  现在柱儿帮着陈永持译屏译北两边跑,经常会去译北大将军府,也经常与刘三公子,柳爷碰在一起,收集了不少的关于袁家在京师的消息。每次回来,都会透过苏妈妈将些消息告诉给袁之芝。柱儿成了袁之芝能了解京师动向的唯一的纽带。
  前几天柱儿回来后,告诉袁之芝一个消息。大哥哥已经将袁家军的军务完全交予义郡王处理,并上折子请求将帅印一并交予义郡王,但皇上并未准奏。如今袁家军实权在义郡王手中,可很多的事情还必须通过定国公手中的帅印才能得以实行。所以朝中很多人觉得袁家并不是真的想交出军权,有些人联名上书请求皇上批准定国公交出帅印,可皇上还是不予理会。
  袁之芝心中道:这皇上想让袁家和义郡王两方互相牵制,应该会想到这样袁家的处境会更加的尴尬。有心之人想要拉拢义郡王,就会向袁家下手。如今只能盼望皇上快些准了大哥哥得奏折,免去袁家的后顾之忧。
  袁之芝心烦的歪在塌上,本想看会儿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旭儿刚刚被梁奶娘抱着去睡觉了,屋里面只有秀玉和秀枝两个丫头,秀梅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疯了。闭上眼睛,想眯一会儿,帘子被秀梅一阵风般的掀开,秀梅跑得气喘吁吁的,连见礼都忘了,脸色苍白语不成句的说了一句:“姑,姑娘,不,不好了,俊少爷,俊少爷出事儿了!”
  袁之芝一听,忙坐起身来,一脸震惊的问道:“俊儿?俊儿出什么事儿了?”
  秀梅咽了口口水,一口气说道:“刚刚奴婢看见爷抱着一身血的俊少爷进了东苑,什么事儿奴婢不知道,可是,可是,俊少爷身上满是血迹,动也不动的被爷抱着!”
  袁之芝听完后,心中一惊,俊儿好端端的怎么会满身的血迹呢。忙唤丫头们给自己换了件衣裳,带着秀玉和秀梅两个人往东苑行去。
  
  萧园东苑的厅里已经站满了人,大太太是与袁之芝一起到达的东苑门口。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都一脸的焦急。东苑的西厢里,大夫已经在为俊儿诊脉,王氏坐在床边一边抹泪一脸的担心,陈永持站在屋子中间,眼神凝重的盯着大夫,屋子里虽然挤满了人,却鸦雀无声,都在急切地等待大夫的诊断。
  大夫诊完脉,又看了看俊儿的腿,一段一段得用手触摸,当按到伤处的时候,床上已经昏迷的俊儿还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大夫站起身来,对陈永持拱了拱手道::“四爷,小少爷除了左腿其他的伤倒是不重,也未伤到脑子。只是这左腿上的伤却十分的严重,恕在下无能,小少爷这腿上的伤若是在下医治,恐怕无十分的把握。这腿即使是保住,恐怕也要残了!”
  大夫的话让屋里的人瞬间惊呆了,王氏忍不住趴在俊儿身上哭泣着,陈永持的脸色苍白,目光沉痛,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不停的割据着他的心。俊儿才十岁,难道就这样残了!
  大夫见四爷未出声,心中有些忐忑,想了想说道:“在下先给小少爷开些汤药,再给小少爷的左腿骨折处先正一下骨。可还是那句话,这译屏城里的大夫恐无人能治好这小少爷的腿。不过,在下知道一人,此人医术高明,定能治好小少爷的腿伤。”大夫略微沉吟了会儿道:“只是这人从不出译北,又是军营里的人。能不能请得来。。。啊,四爷不是与译北大将军府有亲戚嘛,那就好办了,请大将军出面定能请到此人!”
  王氏听到这话,心中终于平静了许多,既然有人能医治儿子的腿,而且还是在译北军营,只要大将军出面,定能请来此人。陈永持眼神中出现了希望的光芒,刚要开口问大夫那人的姓名,听到袁之芝说道:“大夫说的人可是‘神医’玉辉玉大夫?”
  大夫忙点点头,见问话的人是位年轻的美妇,她目光沉静,虽面色有些苍白,却语气沉稳,不慌不乱,让人见了不自然的定下心来。看她年纪也超不过十五六岁,竟然有一股子让人说不出来的信服感,心中暗道:这位大概就是四爷的那位将军之女的妻子吧。
  袁之芝沉思了半响,才对陈永持道:“妾身和四爷一起去请这位玉大夫吧,这位玉大夫的夫人曾经欠过我一个人情,他性格古怪,就算是二哥哥说话也不一定会有用,不过他夫人的话他倒是能听几分的。”
  陈永持迟疑了一会儿,道:“如果我拜见说出来之芝的名字来,他也不会来吗?”
  袁之芝摇摇头道:“不会来,除非我亲自去求他夫人,我曾经救过他夫人一命,他看在玉夫人情分上也许会来医治俊儿。”
  王氏听了,忙止住哭泣,来到袁之芝的面前扑通跪在地上道:“妹妹的救命之恩,王氏磨齿难忘。”说着磕头下去。
  袁之芝忙扶起她道:“姐姐这是做什么,俊儿也是四爷的孩子,之芝怎会坐视不管。此去能否成功,之芝也不敢妄言,但姐姐放心,之芝定会尽全力将玉大夫请回来!”
  陈永持忙吩咐安官去让管事准备马车,又拜托大夫先行救治,别耽误了俊儿的病情。然后拜别大太太,与袁之芝一起往译北而去。
  




平妻35

  陈永持和袁之芝先到了铭远大将军府,将来意对二夫人刘氏道明后,刘氏忙派人将陈永持夫妇送到译北军驻地内的玉家。当玉夫人见到袁之芝的时候,忙一脸的激动跪下身去,袁之芝扶起玉夫人,又互道些平安的话后,将俊儿受伤,想请玉大夫去译屏救治俊儿一事儿道出。玉夫人一脸的犹豫,看了看袁之芝,沉吟半响后,语气坚定的道:“六姑娘六姑爷请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梅若吧。”
  这玉夫人名唤夏梅若,与玉辉大夫青梅竹马,后来玉辉拜师于有药王之称的斐铎,8岁随师傅去各处治病救人,离开了家乡。而夏梅若在玉辉走后,因家境贫困卖身到允郡王府为婢。当18岁的玉辉继承了师傅的衣钵,回到家乡时,发现夏梅若已经入王府九年,忙托人寻找梅若,想替她赎身。那时夏梅若伺候允亲王的一个庶妃,因为一场内院争斗而卷入其中,挨了板子已经奄奄一息。玉辉听闻此事急着想进王府为梅若医治,却发现一个小小郎中想进王府后院,简直比登天还难。机缘巧合,袁之芝向来喜欢夏梅若,多次想求姐姐把她调来自己的房中,都因为那庶妃的拒绝而作罢,听她受刑,忙让秀玉偷偷找位郎中给梅若医治,这郎中便是玉辉。后来袁之芝得知两个人的事情,想促成好事,将玉大夫要给夏梅若赎身的事儿告诉了姐姐,可没成想庶妃死活不同意,就要将夏梅若至于死地。袁之芝无法,便偷偷的将梅若放出王府。大姐姐知道此事后,罚袁之芝半年内不得出自己的院子,罚写女戒千遍。让管事宣称梅若已死,这件事就这样的了结了。
  后来玉辉凭借高超的医术在袁家军营中声名大振,不过他为了妻子,发誓终生不出军营半步。袁家二公子就任译北统帅时,便向大哥要了这玉辉玉大夫来译北军营。
  玉夫人请陈永持夫妇在此稍等,自己去了军营的医馆。一个时辰后夏梅若只身回来,一脸的歉疚道:“我丈夫他同意医治小少爷,不过必须将小少爷接到驻地来,他,唉,他说不会出驻地半步。”
  陈永持听玉夫人说玉大夫同意救治儿子,却要病重的儿子来驻地,心中有些担心儿子是否能受得了车马的劳顿。可是已无他法。忙谢过玉夫人,又将袁之芝送到将军府后,自己快马加鞭的赶往译屏接儿子。
  翌日午后,一辆马车停在了译北军驻地外,大将军袁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