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花开
号孑眨恢朔懿荒芗剿?br /> “来了来了……”
前面忽然传来几声欢笑。
她却不敢抬头,只听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弯腰施礼:“给皇后娘娘请安,给丽贵妃娘娘请安,给淑妃娘娘请安,给兰嫔娘娘请安,给宋贵人请安,给……”
“行了行了,我们这一大群人都在这,等你一一请安完毕,天都黑了。姐姐,你说是不是?”这是一个快乐清脆的声音,仿佛不带一丝阳光下的压抑。
“兰嫔,你总是这样不懂规矩,小心皇后姐姐罚你……”这是一个柔和沉稳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淡定自若。
“我怎么舍得罚她?皇上也不依啊……”这是一个低沉缓和的声音,稳定笃实,却总好像还带着些许醋意。
“其实是姐姐疼兰儿,又怕淑妃姐姐吃醋,故意把皇上搬出来压她,兰儿不依……”兰嫔的声音极为悦耳,如此撒娇也让人难生反感。
于是皇后便和蔼的笑,众妃也跟着笑。
“兰嫔快别闹了,你不是最想见关雎馆的歌艺先生吗?”
程雪嫣心一抖,怎么刚刚来到这就被人点名要求召见?吉凶祸福,齐齐向她招手。
“这么多人,不知道哪个是……”
那个兰嫔应该是在张望。
一阵香风忽然飘来,紧接着翠蓝色螺纹裙摆在身旁一闪。
她刚紧张得手心冒汗,就见那翠蓝色飘到了身后。
“一定是她了!”那声音快乐叫道:“我听说去年立夏那日歌艺先生一袭白裙惊艳全场……”
看来这人是把秦孤岚当成自己了,不知道秦孤岚现在脸上的表情怎么样……她突然很想笑。
“不对不对,我听说当时衣服上是绣着荷花的,怎么变月季了?”
“再说也犯不着穿着去年的衣服来宫里……”
“对呀……”
“难道是……她?”脚步犹犹豫豫的停住了,似在仔细打量:“也不像,我听说程家大姑娘可是艳冠群芳的……”
程雪嫣忽然觉得厌烦,这群女人像在市场买菜似的对她们挑三拣四品头论足,据说不少妃嫔是关雎馆调教出来的,难道就调教出这等不懂礼貌的家伙?还是自觉自己身份高贵所以才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不过……如果是关雎馆里出来的人怎么会不认得她们?
“哎呀,真是的,要不把菡嫔找来,她不是说自己自小就和歌艺先生相交甚密吗?”
菡嫔?梁沛菡?她怎么觉得这语气中似隐着不屑?
“是啊,要不把奚贵人、宁才人……都找出来,她们一准……”
“何必费那周折?”
这个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清越动听,可是转眼间,一双缁色小马靴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紧接着,一只莹白纤细的手轻轻捏住她的腕,高兴且信心满满道:“一定是她!”
“给馨月公主请安……”
那一直没离开的小太监急忙插了一句。
自打立在这,还没容她们个给皇帝众妃嫔请安的机会,这会得了空,急忙齐齐拜倒。
馨月公主却一把拉起她,亲亲热热的握住她的手,将绛红的小马鞭往跟在身后的小太监身上一丢。
小太监急忙接住收了。
“馨月妹妹……”身后传来一声急唤,是年轻可人一身翠蓝色宫装的兰嫔,似有话说,可是欲言又止。
馨月公主轻哼一声,乜了她一眼,牵着程雪嫣就往前走。
声音开始混乱,有人小声嘟囔:“有什么了不起?到时去和亲,看你还能神气到哪去?”
馨月公主止住脚步,目光凌厉的回视一眼,却见那些个花团锦簇的女人或喝茶或赏花,有的同关雎馆的先生小声说话。
唇边现出一丝冷笑,僵硬的转过身子,继续前行。
程雪嫣的手被攥在一只透着冷汗的掌中,木偶似的跟着走,也不知她要把自己带到哪去。
这应该是皇宫里的花园吧,真够大的,走了这么久,那群妃嫔都看不见了,眼前却仍是鲜妍竞放,蜂舞蝶忙,假山青翠,凉亭玲珑,水波潋滟,槛曲楹红。虽是美景,却勾不起好心情,且不说身边这个天之骄女让人难以捉摸心思,就是刚刚……唉,皇帝的家也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我皇兄可还好?”
她正胡思乱想着,冷不防馨月公主转了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
不愧是天潢贵胄,这馨月公主看去也只十七八岁,容颜瑰丽,且有着平常女子没有的器宇轩昂,真的如中天朗月,光华四射,令人不敢直视,笑容却柔和明媚,亲切动人。
她却是懵住了,不知道公主在问什么,皇兄?皇上?她还没有见过,怎么知道他好还是不好?可也别说,去年秋天在城墙送三军出征时也远远的看过一眼,可是……莫不是她想听听“群众的心声”?
“呃,那个……嗯,皇上英明神武,治下有方,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公主噗嗤一笑。
也幸得这般一笑,否则她真不知要如何继续歌颂赞美下去了,可是她为什么笑呢?
那双晶亮的眼睛笑意微微的看进她的眸子,似乎要从里面发掘出点什么。
她突然感到不安,这种感觉很像是……
看出她的不自在,馨月公主收回目光,负手而立,煞有介事的叹了一口气:“我那皇兄啊……”
这站姿,这神韵,这叹息……她忽的有些恍惚,仿佛看见……
公主蓦地转过身来,狡黠一笑:“是不是总有些事所有人都知道却只有当事人蒙在鼓里?”
222故人重逢
如果说她刚刚还有一丝清醒的话,这工夫是真的被蒙在鼓里了,还捂了几层大棉被。
公主蹦过来,胳膊穿过她的臂弯,亲亲热热的挽着她:“我给你讲个故事……许久许久以前,天神的一个儿子偶然路过一个花园,无意间向下望了一眼,却被一朵小花勾住了心神。若说那花有多美倒也不见得,因为百花争艳,各有千秋,可它却是那般惹人怜爱,让人不忍离去,只怕一个转身之际,它便会凋零于风雨中。于是天神的儿子就守在花旁,一直守着,竟忘记了岁月的流逝,忘了自己是天神之子,甚至有一天,天神要召他回去继承王位,他都放弃了,他怕自己走了,小花便会凋落,而他再难寻它的踪迹……”
“他为什么不把花带回去?”不难听出此中暗喻,她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
公主看了她一眼,目光闪过一丝无奈和哀伤,竟是那般熟悉……
“是啊,为什么不带回去呢?”公主似是自言自语:“是因为那朵小花不愿离开故土,还是也如他守候着它般等待着什么……我不知道,因为天神的儿子从来也没有问过,他只是傻傻的等着,等待那清高淡雅的小花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这是个有着淡淡忧伤的故事,以至于公主的声音停了许久,二人再无他话,只看着蜜蜂蝴蝶穿梭花丛。
公主笑了笑,笑容竟是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忽而又换做调皮:“我听说大姑娘休了顾太尉的三公子?”
程雪嫣飘荡在淡伤中的心神忽的回转,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这个公主很是莫名其妙,刚刚见面就对她异常亲热,还讲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说她单纯,她的所作所为总像是意有所指,说她有城府,可是她的眼中是如此明澈,就像……
奇怪,今天她怎么会屡屡想起那个人?他已经离开半年有余了,如果不算上在沸塘江边的偶遇……那个人是他吗……
“大姑娘打算今后怎么办呢?”
公主如此直接总是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大姑娘,如果你是那朵小花你会怎么选择?”
公主绝对是个问题宝宝!
她微屈了屈膝,很婉转的回绝了一切提问:“但不知公主为什么会提起这些?”
“你可能还会想为什么我和你从未谋面我却知道你就是程府大姑娘?为什么我们素不相识我却会拉着你说这些?因为……”她的目光在那件鹅黄柔纱衫上停了停,忽然神秘一笑:“因为那个故事……”
程雪嫣都要被她绕晕了,这馨月公主是不是平日里闲得无聊才要拿她取乐?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公主倒像是能看懂她的心事:“我就是对你一见如故,因为……”
眨眨眼,忽然做惊恐状:“不能说了,否则皇兄又要不理我了……”
苦恼一阵子,又乐了,小嘴叭啦叭啦:“其实无聊的是她们,那群女人,你千万不要理她们……”
于是接下来程雪嫣得知了皇帝苦恼的家事。这后宫妃嫔大体分为了两个帮派,一派是为了巩固皇权与权贵的联姻,纯粹的千金大小姐,一派是在关雎馆接受教育的经选拔入宫的女孩子。因为后者多才多艺,所以比较得皇上欢心。可是后宫的女子哪个不想上位?于是双方经常明争暗斗,频频较量,不过前者虽出身显贵,却只会骄纵,即便有出自关雎馆的,亦无甚出类拔萃的才学,难免自惭形秽却又不肯认输。此番就想借皇上召见这一事想要临时抱佛脚学上一两招,而眼下能够尽快上手的只有歌艺,且程雪嫣一歌动帝京的事早已流传开了,所以……
“你可不要理那个兰嫔,”馨月公主撇撇嘴,愤愤道:“也不知皇兄怎么了,突然将个刚进宫的兰才人擢为兰嫔,难道是因为她的表舅舅是御史王迁?你别看她撒娇耍痴的,其实心机最深,现在连皇后都要让她几分。凡事她都掇弄别人去做,好了,就领功受赏,砸了,就把责任往别人身上一推。此番她非要找你,定是要你教她唱曲,你可千万不要理她,到时她过河拆桥,原定戌时让你们回府恐怕就回不得了……”
程雪嫣听得冷汗直冒,这皇宫看起来金碧辉煌红墙碧瓦一片耀目,感情是鬼门关啊。既然人心这般复杂,也不知这馨月公主到底是好心歹意,这群女子打生下来就开始练习勾心斗角,相比下,她真正拥有的年龄不过是个可笑的数字而已。既然如此,不如早早离开,可是规定要等到戌时……万万不能行差踏错由着性子来,须臾的闪失可能就铸成大错!
稳了稳神,福身一礼:“民女自幼有一好友,如今贵为菡嫔。多时不见,甚是想念,不知公主可否……”
眼下看来只有梁沛菡身边还安全些。
“菡嫔啊,”馨月公主唇角一勾,看不出究竟是哪种笑:“这召见的令已是下了多时,也不知她是否准备了……”
程雪嫣有点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不过见她往前走了,便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一路无语,只见花路绵延,异草摇香,亭台交错,楼阁林立,均缤纷华贵,大气磅礴。可是谁能承想,在这样的怡人景致中却掩着太多见不得人的心事?
记不清是穿过几道游廊,后来走到一池碧水之旁。
此刻艳阳高照,即便打着扇身上也汗津津的,不过这池水却是飘着寒凉之气,只在边上站了一会就觉得神清气爽。
举目望去,波平如镜,阳光直射在水面之上,极其刺目。
她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于光中隐约见到一座小桥,上面好像站着一个人,极纤细,似乎一阵风就可将其吹走。
“她在那……”馨月的表情很微妙,难以形容。
她迟疑片刻,轻提裙裾,向桥上走去。
隐隐的,似有一股极冷的香气飘来。她有些怀疑,印象中的梁沛菡热情天真活泼,应是不会用这样清冷的香的,这个人……真的是她吗?
桥上人应是听到了动静,缓缓转过头来。
细如凝脂的皮肤在光下更显莹润,精施粉黛,增添些许少妇的妩媚。脸颊丰盈,下巴尖尖,使她看起来如一只水嫩饱满的桃子。略高的额头上贴着珊瑚花钿,令这张无太多出彩之处的脸多了几分贵气,更多了几分疏离。
那双精心描画却并无几分神采的眼睛就这般定定的看着她,无惊无喜。
她只看着那双极有福气的元宝耳……似乎只有这双耳朵没有变。
俯身……
尚未开口,便听得一句:“你我之间还用行此等大礼吗?”
本是极为贴心的话,却因了这幽怨的语气,略带沙哑的声音令人感到冰冷和隔膜,仿佛这炎炎夏日都随之晕染上秋的萧瑟。
她亦不语,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站了半天,梁沛菡方开口道:“我变了,是吗?”
无法回答,只看那波光潋滟得刺目的池水。
“连我都觉得自己变了,换言之,这里的哪个没有变?只是你……”她拢了拢繁复宽大的刺绣缂丝袍袖:“你还是老样子……”
程雪嫣艰难的笑了笑。
“我早知道你要来,只是不知道该这么面对你,现在的我……谁也不想见……”
“谁也不想见?是真的吗?连皇上也不想见?”
一旁忽然传来一声戏谑,回头看去,却是先前在花园见过的几个妃嫔。
“我就知道菡嫔一准在这……”
“可不是?这可是每日皇上下朝的必经之地……”
“否则菡嫔怎么会一年之内连升两级,可是同宋贵人一起入的宫呢……”
这群女人,即便当着人的面也丝毫不留情面,可见沛菡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过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三宫六院……一个男人,谁都想专宠,谁都想把对手屏蔽掉,可是偏偏不能称心如意,于是纠结再纠结,打算再打算……她真怀疑在这种地方长期生活的女人是不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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