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花开
“鸡翅膀很好吃的……”
程雪嫣差点从床上掉下来,搞了半天,这孩子是饿了啊,早起没吃饭吗?
“熊呢……就和仓鹏一样胖乎乎的,很可爱。”她搂着他。
真好,像大玩具熊。
“姐姐很喜欢仓鹏吗?”他的眼睛一闪一闪。
“当然,姐姐最喜欢仓鹏了……”
“可是姐姐说姐姐很讨厌仓鹏,让我少来烦你……”他低着头对手指。
姐姐来姐姐去的,可是程雪嫣也听懂了。程雪瑶……唉,同一个娘亲生滴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程仓鹏一边哼哼唧唧一边玩手指,突然抬头咧嘴一笑:“姐姐,我学会了!”
“学会了?唱来我听听!”
“三只熊住在一家,熊爸爸、熊妈妈、熊宝贝……”程仓鹏立刻张开小红嘴唱起来。
竟然字正腔圆,而且以他独特的童音,将这首儿歌演绎得分外动听。
她不过教了一遍……
她惊异的看着这个小孩子,过耳不忘,这就是程家良好的基因吗?
046吃里扒外
“姐姐,我唱得好不好听?”他仰着小脸等待表扬。
“好听,好听极了!”她刮了下他的小鼻子。
“那姐姐再教我一首吧……”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她所会的儿歌本来就不多,可不能被他一下子掏空了,否则以后还拿什么糊弄小孩子?
“下次吧,下次,下次姐姐教你首更好听的。”她开始在脑子里搜罗“更好听的”儿歌:“仓鹏啊,学了新歌,是不是应该唱给大家听听?”
程仓鹏却仍不依不饶,于是碧彤出场了……她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神兵天将。
“哎呦,我的小祖宗,我去外面领个早膳的工夫你怎么就跑到这来了?嬷嬷们找你找得都要疯了,你再不回去,小心挨罚哦……”
这招果然好使,程仓鹏虽是嘟着嘴,却总算跳下床,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回头:“姐姐,下次别忘了教我新歌,我出来一趟不容易……”
最后一句极是心酸,却听得程雪嫣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的,下次一定教首更好听的!”
程仓鹏委屈的脸方露出笑意,一声呼啸就向楼下冲去。
碧彤急忙跟上:“小公子,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否则这一路上你又不知要跑哪去了……”
二人的声音裹进了楼梯的震动中,及至到了院里,程雪嫣仍听得碧彤一迭连声的喊着“小公子,慢点跑……”
目光移向碧彤放在地上的朱漆描花食盒,肚子在目光触及食盒的瞬间“咕”了一声。
下地掀开盒盖,最上层的是两块千层糕并一碗玉田香米粥盛在一个牡丹纹磁盘里,下两层分别是卤鸭胗和脆腌冬笋。
冬笋……
凌肃晏晏笑意闪了那么一闪……“如果你还饿的话不妨多吃点……”
她拣了块鸭胗塞进嘴里,嚼了两嚼,又拣了一块,然后将盒盖盖好,翻回床上。
过了一阵便听见碧彤的脚步有些凌乱的踏在楼梯上。
“唉,小公子太顽皮了,总是乱跑……”碧彤气喘吁吁的进了门。
“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程雪嫣斜倚在床边,看着碧彤净手后将食盒里的饭菜取出。
“伺候小公子的嬷嬷们经常抱怨,总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就不知去哪了。园子这么大,三个嬷嬷通常找了大半天还找不到,等挨了夫人的训转回后,才发现他好端端的坐在屋里,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根本没有出去过。就为这事,焕鹏斋的嬷嬷们换了不知多少个……”
程雪嫣已经吃上了,碧彤还在一旁叨咕着。
“连累得咱们也跟着受罪。小公子还最喜欢往嫣然阁来,我刚刚追他出去的时候,正碰上常嬷嬷往这边赶,见到我这个开心,还说‘只要小公子一不见,往你这边找准没错’……”
“这不挺好的吗?”
程雪嫣觉得今天的玉田香米粥很是可口,还有点甜滋滋的。
“好什么啊?谁知道他一没影了到底是上哪去了?万一她们认准了就冲咱们要人,咱们要交哪个出去?”
碧彤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丫头,心眼子倒是蛮多的。
见她不搭茬,碧彤瘪瘪嘴,眼珠一转,又提起一事:“刚刚常嬷嬷跟我说,小玉今早被赶出去了……”
“小玉?哪个小玉?”
“就是你说打算要来嫣然阁的那个小玉啊?”碧彤脸上的吃惊有些夸张。
那个有点机灵气的小丫头?
她放下筷子:“因为什么?”
“谁知道因为什么?”碧彤别开目光:“好像是有人说她吃里扒外,净想着攀高枝……”
她眉心微蹙,目光严肃的打量着碧彤。
碧彤被看得不自在了:“姑娘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说的,再说,就算是我说的,也得有人听啊……”
程雪嫣的眉皱得更紧了。
“好像还不只这么回事,听说茗儿和茜红私逃的事也和她有关……”见主子不言语,只是盯着她看,她愈发心慌:“其实也不过是想借此清减一些下人……”
她赶紧装作专心收拾碗筷,手一抖,筷子滑到了地上。
程雪嫣看着她打起帘子出去了,心下犯起了寻思。
从她打算收小玉进房到今早上不过是两天时间,如果真是碧彤搞的鬼,那她下手也太快了。而裁人出府事必得经由老爷夫人批准,这般神速,莫非碧彤和程府的高层有牵连?若是这样,碧彤绝非一个简单人物。可她又将此事告诉自己,是不是想证明她与此事毫无瓜葛?若是这样,那她简直就是个危险人物了,如此是不是想让自己明白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
她想得后背直冒冷汗,一个心机这样沉重的人埋伏在自己身边……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一切可能真的如碧彤所言不过是一次清减下人的举措。就像某些重要部门,一旦弄出什么丑闻,一干涉及人等皆会被清理掉,仿佛这样就可以像擦去污迹一样把不良影响从人们脑中除掉,况且小玉得罪的也未必是碧彤一个,在这样一个人心重重的府邸,稍微露点头角又没后台时机再不凑巧的人,等待她的只有倒霉。至于碧彤……失去了这样一个假想敌,自然是高兴的。
这工夫,碧彤又回来了。
她还是放不下担忧,不动声色的观察她。
碧彤倒好像忘了刚刚的事,手里还拿着一束新鲜的花,往那案几上的白瓷美人觚里插:“二门那又调来了个新的小丫头,叫月月。那小姑娘嘴极甜,一口一个‘姐姐’叫着,还非要我将这束花带回来,说是送大姑娘的,还说如果大姑娘能抽空教她唱首歌,她就是死了都值了……”
这可是个攀高枝的典型,可是碧彤说起却并不生气,大概是过于外露的人倒不足以令人挂齿。
说起唱歌,程雪嫣倒想起了更为重要的事。
她从枕头底下抽出来熬夜画好的图样。
“平日府里夫人、姑娘们的首饰都是在哪打制的?”
“洛舆街的珠翠坊。姑娘要打首饰?”碧彤凑过去看图样:“哎呀,这是姑娘画的?太美了!”
程雪嫣便有些小得意:“以前见过这样的首饰吗?”
碧彤连连摇头,又点着下面的一根细棍样的东西:“这是什么?簪子?好像简单了点,不过也蛮有特点的……”
这马屁拍的。程雪嫣无奈叹气:“这是钩针。”
“钩针,做什么用的?”碧彤像个好奇宝宝。
“等到打造回来,我教你……”
“真的?姑娘真是太好了!”碧彤今天的马屁拍得有些勤:“只是姑娘怎么会……哦,我知道了……”
程雪嫣知道她一准想到了顾三闲。真是的,她从现代带来的高科技怎么总要归功到那个精神病身上?
“我就担心那工匠能看明白这图样吗?”
程雪嫣觉得自己应该亲临现场指导才好。
“我都看明白了他们又怎么会不明白?”碧彤倒蛮有把握。
“我自己出料可以吗?要多少银子?告诉他们,要是做得不合意我可不给银子!”程雪嫣拿出了在服装店里讲价的气势。
“姑娘何时这样计较起来了?”碧彤扑哧一笑。
程雪嫣自知失言,急忙虎起脸:“还不快去?我要这首饰是急用的……”
“知道知道,姑娘是要送到玉铃楼和漫雪阁当谢礼的,可不敢耽搁了……”
碧彤笑着,拿了姑娘咬牙舍出的一副素银镯子并一些料珠碎晶,到夫人那请出府的腰牌去了。
程雪嫣百无聊赖的在屋里待着,也不知怎么就溜达到衣柜那。拉开柜门,满眼的锦绣罗绸只换来一声更深重的叹息。
就要进入关雎馆讲习了,总不能让她就这么天天打扮得跟个青萝卜似的吧。那日听音楼演出轰动,唱功、配乐、着装、背景一样都不能少,特定的场景诱发了特定的情绪,她不敢保证自己若是清汤挂面似的出现在晴天白日下,然后亮开嗓子……得有多少人怀疑她精神有问题?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连孔圣人都会犯以貌取人的错误何况凡人?何况是这些自小锦衣玉食眼高于顶的女孩子们?若是如此悲剧的出现于她们面前,什么光环,什么崇拜,不消一日怕就全部扫地了吧?
必须压倒她们,必须以气势压倒她们!可是……依碧彤所言,她穿衣只能着青、蓝、褐、绿、紫五色,还不能是艳蓝明绿,紫也得是深紫老紫。看吧,直接把她打入中老年妇女的行列,她才只有十八岁,十八岁啊!嗯,她说的是这具身体。
攥紧拳头,深呼吸……冷静……
哪里有压迫,哪里便有反抗!
什么破规矩?既然你如此不讲理,就休怪我对你“尊敬”有加了!
她立刻挥毫泼墨,在纸上勾画起来。
碧彤进门的时候,她刚好画完最后一笔。
“姑娘,那工匠师父说首饰得三天后才打得出来,不过这钩针让我今天带回来了,姑娘看看合用不?”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047别出心裁
程雪嫣接过钩针,眉开眼笑。
“你会女红吧?”
姑娘笑得慈眉善目令碧彤有些不安:“会,会一点……”
“这身衣裳是自己做的?”
姑娘围着自己转圈,还上下打量,很像一只狗在审视陌生人给它的骨头。当然,如此形容主子很是不尊敬,可是……
“是自己做的,碧彤也……”
“嗯,不错,不错,真的不错……”
程雪嫣无视她的紧张,一会捏捏衣襟,一会拽拽裙摆,点头表示满意,然后……
“这是……”她接过姑娘递过来的纸:“衣服样子?”
“聪明,你能做出来吗?”
“姑娘是想让我做衣裳?”碧彤长出口气:“姑娘直说便是,吓死奴婢了……”
她扯起袖子当扇子扇:“姑娘这是要给谁做谢礼?”
“我穿!”程雪嫣笑眯眯的。
“啊?”碧彤瞪大眼睛:“那奴婢可不敢,府里姑娘的衣裳都是送到……”
“我不要什么裁云坊剪霞室的,就由你来做了……”
“奴婢怎么敢?奴婢手艺粗劣,姑娘可是千金之躯……”
“少说那些,你倒是做还是不做?”
“奴婢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连主子的话都敢反了……”
“奴婢……”
“我最后问你一次,做……还是不做?”语气加重。
“奴婢……”碧彤几乎是眼泪汪汪的点了头。
“这就对嘛。”
唉,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对于碧彤这样因循守旧的丫头不上点手段是不行了。有时,恫吓比规劝更有力度,当然,不能常用。
碧彤打开檀木箱子找料子。
“前几日二夫人倒遣人送了两匹时新的纹罗,我看着太花哨,就放了起来。再有的就是陈年的绢纱绸绮,姑娘晒花瓣的时候用了不少,有些地方还染了花汁子,不知姑娘想用哪个做衣裳?”
“就这个吧……”
程雪嫣素手纤纤,轻轻一指。
碧彤往那千红万绿中看过去,只见姑娘指的是一匹素罗,可是那颜色……
“黑黑黑黑黑……”
“结巴什么?我就要它了……”
碧彤收不住惊愕:“姑娘这是要行军打仗还是要走夜路啊?”
“非得这样才能穿黑色吗?是你说的,像我这般,要老实本分才好……”
“姑娘倒是……可也不好破罐破摔……”
这句“破罐”惹恼了她。
“我若是打扮得出挑一点,便是不守妇道,现在我不过是要做一件黑衣裳,结果又变成‘破罐’了。破罐也好,赶紧摔吧摔吧,一拍两散……”
碧彤哪见过主子生这么大的气,当即跪在地上,抽泣不已。
程雪嫣这是憋了许久的气终于一吐为快,并不是想难为她,眼见得她这般,心里也后悔不已。她这个脾气一向如此,上来就压不住,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想不到转了一世还是没有变。
“起来吧,我也不是要针对你,只是……”
只是她能对着整个禁锢人心的传统发火吗?这和光着脚使劲踹墙有什么区别?
“行了,你也别跪着了,赶紧将那料子拣出来,我已经决定,去关雎馆就穿这个了……”
碧彤的一声惊呼卡在嗓子眼,不过也只得顺从姑娘的意思。她不准备多话了,反正是否合适姑娘迟早会感觉到的。
碧彤裁剪缝纫的时候程雪嫣也没闲着,不过她主要是负责不停的补充细节,指导碧彤这个位置该如何裁剪。
她虽然是学过服装设计,但是古代衣服还是第一次做,不可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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