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退人间界
见人 ?'…99down'”沈冬梦游似的喃喃。
“你总是想得太多,这世上的事情,原没有那么复杂。”
沈冬也懒得辩驳,想来无非就是障眼法。
他从杜衡身边走过,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那张床长啥样,他都要倒下去睡一觉,谁也别想让他起来去山海易购加班。
尽管如此,他推开卧室门后还是傻眼了。
虽然什么“床”都不在乎,但是…石头还是不能拿来充数的吧!
还有这四四方方极平坦的大青石,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青石旁边有个豁口,上面的纹路也该死的很眼熟?这是终南山杏子洞里的吧,勉强算是杜衡师父的遗产?
算起来,这还真是沈冬睡了N年的床…
好吧,是他睡,杜衡不用,修真者都是盘膝打坐的。
等沈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趴在青石上摸纹路了,以往就被杜衡往身边一放,哪个位置都没权利选择,虽然这方青石足够大,但总有那么点凹凸不平的地方…唔,现在摸上去,手感还挺舒服。
他翻身就往上一躺,好硬。
“喂,没被子吗?”
“在柜子里自己拿。”
沈冬只好爬起来,敲四面墙找柜子。
墙壁上的纹路看得他眼睛都花,而且位置不对,拉出来的就不是衣橱,沈冬强烈怀疑这种房屋结构是量产化的,根本没有按需订购,因为他竟然拉出了一个半人高的炼丹炉,还有熏香用的博山炉,书桌并笔墨纸砚小刀竹简一摞,无数个小方格的药橱…不到一平米的墙壁,能拽出五样家具,当然因为空间,没法同时存在。
杜衡就站在门口看着沈冬顺着墙摸来拽去。
他的目光落到那方青石上,就深深凝住,似是走神。
等沈冬终于翻到衣橱,嘴角都抽筋了,这些衣服穿了去古装剧现场挺好的,被褥倒是好东西,软绵绵暖融融,就是枕头比较那啥,硬邦邦的好像是玉石做的,睡一晚脖子就别想要了。于是索性没管,直接抱起被子往石头上一扔。
——再硬也比地板上舒心。
再说这青石确实很大,长度宽度睡两个人都没问题。
沈冬不用看就知道装潢后的唯一格局改变就是将相邻两间卧室中间的墙打通了,那可是承重墙啊!算了反正是修真界装潢公司,再渣也不会将楼房弄塌。
明天的事情,还是等一觉睡醒再操心吧。
沈冬不吭声,闭上眼就准备睡觉,他现在对杜衡的存在压根没有任何排斥意识,都习惯了这么多年,继续习惯下去不也很正常?尤其还在这么熟悉的“床”上,所以即使感到被褥被压得一平,也没有大惊小怪的跳起来,反而懒洋洋的半眯着眼:
“你不睡?”
没听到回音,沈冬也觉得这话问得很傻。
遍寻记忆,都没想起杜衡什么时候在睡觉,所以说真是想不开才去修仙,一辈子就那么点大好时光,全部用来闭关,不能睡不能吃,如果躺下不动,不是死就是重伤。
这房子有点好处,就是什么杂音都听不到,仿佛深夜似的静籁无声。沈冬眼皮越来越重,本来还想看在“床”所有权的份上,挪个空隙给杜衡,也懒得动了,索性裹着被子就睡。
什么?在浴场发生的事?
这种尴尬事,沈冬恨不得早点清空记忆丢掉,再说,看了现场版激烈动作片,冲动是难免的,如果仅仅是帮忙纾解就算有了特殊关系,那么全天下关系特殊的哥们就太多了。也没见别人怎么样,计较这个反而显得小心眼。
最关键的是,沈冬所认识的杜衡——那一直都是晚期成仙偏执症患者,连那啥的时候,最先说的话都是让他闭住呼吸,调整内息,跟雷诚那个思想猥琐偏向严重的家伙完全是两个概念,让沈冬多想也没辙。至于当时为什么会YY杜衡,只能说现场动作片的类型不太对,而当时旁边的人正好是杜衡…
沈冬毫无压力的睡死了。
杜衡坐在他不远处没动,目光却似乎透过沈冬,在思索什么。
——也算沧海桑田几百年,终南山的洞窟到喧嚣城市中的一角,除了这块当年被他随手塞了带走的青石,好像再没有什么能回到当初的深山密林。
那些爱耍弄凡人的小妖全部不在了。
行为乖张的白胡子老头飞升了。
就连隔壁山的胡桃,也从一团毛茸茸的小青狐变成了一只惹人嫌的坏嘴妖怪,但若不是当年胡桃吃坏肚子趴在家里不能动,会一样殒命在漫天箭雨下。
天道无常,总有一些变数你永远也猜不到。
杜衡忽然伸手按向沈冬的眉间,结果后者连醒都没醒,就皱了下眉,浅白色的灵气顺着手指灌入,却反涌出淡淡的青光,那是属于剑的利芒。
曾经为了做更多的准备,暂时避开天劫,特意取孟极骨锻造剑鞘,将剑缓缓纳入时,其上回烁青光,刺眼无比。那是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还试图挣扎。
当时做了什么呢。
杜衡深思,好像是凝注法力,一气画完剑鞘上的符箓,终于使青光销声匿迹,剑也失去了所有灵气,暗沉沉的被托在手中,与凡铁无异。
就连在北邙山连战十多年,都没有感到任何气息。
直到雷云聚拢那一刻,震毁剑鞘后,不是绝望,而是快意——他也跟这柄剑一样,压抑得越狠,爆发得就越激烈,出鞘若不染血,剑过若无殒命,怎么能让他感到快意舒畅?没有疯狂,只有冷静、果断、最直接准确的一剑,主宰杀戮。
杜衡缓缓收回手,他看着沈冬,表情愈发趋向冷淡平静,眼神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修真界的人觉得剑修实力强大是正常的,所有的剑修都这样,修真界人人都能看到杜衡长什么样,全都对那柄失踪的剑特别好奇。修真界的人有个习惯性的依赖对象就是自己的法宝,就连神仙,没了法宝,他们连架都未必敢打。厉害法宝在徒弟手里,神仙都会转身逃跑。
十方俱灭,曾于北邙山下屠过万千妖魔…但剑只是剑,兵器而已,真正让十方俱灭有此凶名的,其实是握剑的那个人。
67、幽冥底层
被木蛤蟆吞下去的那团黄纸没入一片漆黑,这是个只进不出的法术,更准确的说,这就是古代游方道士常用驱鬼降魔咒,从前他们拿着桃木剑,摆下祭坛,脚踩七星步,又是洒狗血又是画朱砂,然后手中符纸就忽然燃烧起来。
但能不能驱鬼降魔,还是要看这方士的修为。
这个符非常好画,稍微懂点玄术,都可以将一张纸凭空丢进幽冥界,技术高的也只不过是用这张符箓裹走恶鬼妖灵一起丢。通俗的讲,这种符箓就是火车票,看起来没有啥购买门槛谁都可以去买,但真正能买到票送走妖魔鬼怪的…咱们笑而不语。
大多数游方道士都声势漂亮,威风十足,其实只表演了一番空手送票、画地为牢的把戏,该送走的乘客还待在原地没动呢。
俗世凡尘中那些有两把刷子,能送恶灵妖魔上幽冥界单程直通车的高人,也不一定知道原理,反正代代都是这么学的法术,除掉为祸世间的妖孽。至于这班车的终点站是幽冥界还是地狱,不是关注重点。
而知道真相的修真界大众——
明文规定,所有的广告纸必须由绘符箓暗纹的纸张制作,以便在一定时效后直达垃圾箱。否则发传单的宗派或个人要缴环境破坏罚款,这方针政策多么适合死宅修真者。超市特价广告与各店铺优惠活动单,都会在过了有限期后自动消失,不需要你去收拾洞府,家里也不会乱七八糟啥都有。
随即这项应用就变本加厉的发展到包装袋、便条等等,最后终于出现了垃圾桶上,太适合死宅了,都用不着出门去倒垃圾。
所以说科技发展到某个进度,与修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往便捷的通路发展,培养更多的懒人。
但幽冥界的住户生存环境就不太妙了。
最深的,与凡间完全没重合的地区,被刑天贰负霸占了,剩下来的区域,也被凶兽穷奇宣誓了主权。剩下来的住户都要忍受凭空出现的垃圾,最多,范围最广的就是符纸。譬如今天幽冥界的天气预报(如果有的话)肯定是:结界崩溃造成魔雾妖氛持续流失,没有大雾,不适宜睡觉,建议出界运动,因为全境有重度符箓飘飞污染。
为什么呢,中秋节刚过,各种广告纸纷纷在八月十六过期。
就像下酸雨,大家也只有忍受,缩着躲着,别傻呆呆挨淋就行,就算被盖个正着。最低级的妖魔也只会被符箓脱掉一层皮,死不了。好比凡间下大雪,如果没有实力强悍的妖魔扫毁这些飘荡的符纸,幽冥界的低等妖魔们就只能蜷缩不动十天半个月,等魔气将这些废纸侵蚀消融掉再恢复活动。
既然有刑天贰负霸占的毫无污染地区,当然也有遭受垃圾倾倒特别严重地带。
这些地方都与神州风水灵脉相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种地方都是传承几千年的大宗派,生活垃圾特别多,所以住在这里的妖魔都是被排挤来的倒霉鬼。
沈冬丢掉的黄色纸团恰好掉下来砸中某只家伙的脑门。
它掀了下眼皮,没动,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再痒再烦也没心情搭理。
在幽冥界,即使是实力强大的妖魔,也不会无聊的去看修真界的广告纸,无他,看不懂啊!这里的文盲水平,只会比修真界低,永远不可能高,刑天大神只认得甲骨文,不学无术的穷奇还连甲骨文都不认识呢,它从洪荒时代开始就是一个纯粹的文盲,只会欺凌弱小。贰负与危稍微好一点,但也只懂隶书。
这只被排挤到这里的怪物放出魔气,很快纸团就消失了。它还没来得及得意,当头就是一锅滚烫的炼丹金水浇下来,烫得嗷嗷叫,身体太长,它刚试图躲避,又遭遇一桶用于淬炼法宝的寒窟水,当即滚倒,某些皮肉经不起这样折腾,直接就开裂了。
这持续不断嗥叫,终于惊醒了贰负。
他晕沉沉的晃着脑袋,发现站着很累,就下意识的喊:“危?”
结果没有应声。
贰负一惊,终于彻底清醒,也看到了盘在自己身边的白蟒,一半身躯都血肉模糊,生生染成了红色,脑袋垂在一边,尾巴更是直接少了一截。那些漫天飘飞的符箓,更是让白蟒不断抽搐,就好像撒在伤口上的盐,造成的伤害不足以致命,却足够痛得死去活来。
“谁干的?”贰负愤怒的声音在黑洞洞的幽冥界里回荡。
他记得自己好像在追那只旱魃,怎么会忽然回到幽冥界?
等等,他似乎拿起了一个全部是刺的硬壳,一种无比可怕的气味…难道是修真界设下的诡计?危是拼命保护他逃回来的吗(起因完全错误,结果却特别正确)。这些伤口几乎全部是生生撕开的痕迹,不是兵器所伤,而且修真者不会吃上古怪物的肉,一定是饕餮,还有余昆!
“哗啦!”
恰好在这时,不知道修真界哪位仁兄倒了一盆全是无患子味道的洗澡水进来。
贰负湿漉漉的站在那里,怒气值几乎破表:
“修,真,界!”
此仇不共戴天!
贰负变回原形,缠起不能动弹白蟒就往前游。
这倒霉地方的住户,看起来也像蛇,但一个头下面却分叉出两个身体,有翅膀但多半折毁,有六条腿却细小得很,它们哆嗦着纷纷躲避贰负。在幽冥界,它们战斗力不算太差,但将它们撵到这倒霉地方住的就是贰负。
贰负看到它们一个脑袋两条蛇状身体就烦。
——谁都不能在二BOSS面前说二,用身体搞暗示的也统统该死。
恰好这种怪物名叫肥遗,出则天下大旱,历朝历代的修真者都不遗余力的屠灭它们,恨不得全部砍完或者扔进幽冥界。现在贰负看到它们,就想到有同样技能的郑昌侯。
“小旱魃,我要杀了你,一点一点把你撕碎!”贰负愤怒的一口咬碎一条肥遗的脑袋,才恨恨离开。
远远的,出现了刑天的大嗓门:
“老二,你跑哪去了,是不是躲着我?你说我的头在余昆手上,头呢?”
可想而知,贰负又深深地在心里给刑天狠狠记了一笔,留待日后。
声音逐渐远去,好半晌,才有一条肥遗轻轻动了一下。
然后它们就迅速聚拢到一起,伤心的看着那条被咬碎脑袋的同伴,它们早就被长久的幽冥界囚禁生活给关出了血缘关系(啥),它们不是修炼有成的怪物,也不是该物种只此一条的稀缺奇种,长年累月下来,有生有死,现存的肥遗都有或远或近的血缘关系。
肥遗带来大旱天灾,它们甚至不会哭,只能扭动身体,头颅凑在同伴的尸体上,不停的舔舐流出来的鲜血,发出一阵阵刺耳尖锐的哀嚎。
如果说幽冥界是座监狱,它们就是最惨的,在监狱里还另外发配坐牢的倒霉鬼。被狱霸欺压,于是囚犯们都跟着踩它们几脚,最过分的就是穷奇,如果那白老虎醒着,甚至会跑来叼走一条肥遗当零食吃掉。
继续这样下去,它们迟早会死光。
某条肥遗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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