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退人间界
一众妖魔根本不敢靠近,连精卫也怔怔的发呆。
仙界纵然不怎样,至少雕栏画栋美轮美奂,灵气充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哪里需要为这些事情发愁?可现在,却再也不存在了。
这幽冥界,名字说得好听,实际上糟糕透顶。没有光,不分上下左右。大部分地方常年会飘落符纸,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垃圾。
“哎哟!”
骤然掉下来一个东西,砸中穷奇鼻梁。
刑天“眼睛”不冲那边,压根就没看到高空坠物,还以为穷奇这家伙胆子肥了,被自己踩住还敢乱哼唧,大怒,又是一脚。
“这是什么?”那东西骨碌碌的滚过来,贰负懒洋洋的看了一眼。
啤酒罐。
紧跟着又噼里啪啦掉下来一堆,被雷劈熟了一大半的计蒙终于被砸醒了。
“这是…哪里?”龙头耷拉着,晃悠悠晕乎乎。
“幽冥界。”穷奇很凶恶的说,转头又教唆刑天,“老大,我们不能窝在这里不动,修真界接回了那么多神仙,若不趁那些神仙重伤未愈时动手,我们就只能束手待毙,来不及了!”
刑天一点不肯买它的账,充耳不闻。
“老大,如果我们打败修真界,奴役修真者,就能驱使他们给你找头了。”穷奇继续鼓动。
贰负一声嗤笑,刑天暴跳如雷,一脚将穷奇踹出去很远:“要是他们找到了,把头换个地方藏起来怎么办?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蠢?”
“……”不不,穷奇就是把你想得太蠢,才会说这种馊主意。
贰负不屑的扭过头,穷奇胆小怕死,刑天不足为虑。
他刚从仙界拐带了计蒙下来,这傻大个可比刑天好使多了,到时候——哼哼,纵然贰负很懒,倘若做老大的让他不得安宁,这老大就可以下台一鞠躬了。
那边计蒙终于在精卫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明白了他们“艰难万分”“九死一生”穿过破界通道,赶在天崩之前成功来到人间。计蒙漆黑的脑袋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骤然发出一声恐怖的惨嚎:
“不!贰负,你只说跟着你跑,拽着你不放,你没说要到人间来!”
贰负眼都不抬,懒散又阴森森的笑:“天界湮灭,只有这一条生路,你没得选择。“
“我以为你是带我们跳轮回池…”计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干嚎,“我不想得老年痴呆症,我宁愿转世投胎!”
“啊?”贰负茫然。
“是你说的,人间待久了会失忆,会得绝症…”
贰负愣了半晌,骤然大怒:“我说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老年痴呆症是个什么病,不过肯定不是好话。
“对…你说的,你还说你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当时你连瀛洲岛在哪个方向都不记得…等等!”计蒙猛然一拧鼻子,抬头认真说,“那个家伙好像不是你耶!”
“……”
危在旁边悄声跟贰负说:“我的兵器不见了,储物空间里的东西也被人翻过。”
“该死的杜衡!”贰负恨得牙痒痒,随即立刻抓住白蟒追问,“你醒来的时候,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
危一时没反应过来,仔细想了想,摇头。
“还好,他们神识依附的时候,没做什么事…”贰负可没忘记身体被夺的时候,他跟危正在做什么,当然以古天神的厚脸皮程度,完全不以为耻,反而有种幸灾乐祸的心思在里面。杜衡这种剑修,一辈子就认得剑,突然遇到那种情形,想必——
“啊!”穷奇脑袋又被贰负重重踩了一脚。
不对!杜衡的剑能化形,神识夺了自己身体的,应该就是那个沈冬!
“大人,你怎么了?”危赶紧去扶,贰负则是一个踉跄,很干脆的往危身上一倒,语无伦次的笑起来。
“哈哈…他的剑,杜衡跟他的剑…”
贰负笑得险些岔气,竟然变回原形,满身银链都跟着抖动起来:“我们要有好戏看了!”
包括刑天在内,众妖魔迷惑看贰负。
贰负也不理睬他们,慢慢琢磨。
斩断建木的时候,杜衡似乎是连本命真元都灌注到剑身之中,流溢出来的血已经不是神仙固有的淡金色,而是鲜红。唔,说来他们在仙界也仅仅是待了几天,杜衡这一倒退回去,人间灵气匮乏,实力永远没法恢复到在三重天万仙之中横行无忌的程度了。对幽冥界来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只是,想让杜衡境界也跟着倒退,那就比较棘手了。
修真者虽在尘世中往来,却多半辟谷,尤其是渡劫期的高手。
一旦沾染烟火气、食五谷,无异于自绝飞升之路,修真者必须内外皆净,混元一气。妖怪或者上古神兽就没这种忌讳,余昆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而白术真人沙参长老展远大师,都不肯吃东西。
现在没人想飞升,不过就算仙界没了,也没人会不在乎修为。
如果,从杜衡的剑那里下手——
贰负很快有了主意,并且甚为得意,剑修最重要的就是剑,如果有一天,那柄剑变成负担、阻碍,甚至影响修为干扰心境,不知道杜衡会怎么办,哈哈,他都迫不及待想看到杜衡的狼狈样了。
俗话说,计划不如变化,再聪明的人,照样会被天道玩死!贰负只是一条肚子里有坏水,脑子灵活的青蛇而已。他又不是承天派的神机子,不知道的事情可以算一算。
就在贰负满腹阴谋计划着坑人的时候,杜衡已经将贰负要算计的事做了一半。
沈冬傻眼的看着手里的啤酒罐。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抢下来的,硕果仅存的一罐。杜衡这家伙哪是喝酒,就是喝水都没他那么爽快。难道报复穷人跟吃货最好的办法,就是当面挥霍储备粮?
“你…算你狠!”沈冬恼了,也一口灌完,空罐子狠狠往地上一丢,谁怕谁!大不了以后买的东西不搬回家。
但杜衡接下来的行为,让沈冬两眼发直。
杜衡若无其事的从厨房墙壁隔间,拿出某个瓶子,这玩意沈冬以前找东西的时候见过,修真界的饮料口味不是看牌子,而是看瓶子。直接灌纯净水,再倒出来就是浓香四溢的酒液。
霎时间,满屋子都是浓郁醇正的酒香。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冬干脆的夺过来,洋洋得意的抓着瓶子喝——难道只有杜衡你会抢东西?
这得意也没维持多久,沈冬就奇怪的发现,电视机在晃,屏幕里的余胖子变成了两个。难道他喝醉了?不可能吧,没听说过剑能喝醉的,把剑丢到酒坛子里最多只会沉下去。
杜衡也不说话,许久才伸出手,动作很轻,将酒香四溢的瓶子从沈冬手里拽出来。
“别动!这是我的!”沈冬意识清醒得很,就是反应有点迟钝,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很慢。他嘀咕难道这就是修真界美酒佳酿的效果!感觉忒差,没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反而像哈哈镜。哪个酒鬼会捧场?
“是你的。”
杜衡话这么说,却还是拿走了沈冬的瓶子。
“我没喝够!”输人不输阵,没道理他会喝不过杜衡。
沈冬努力睁眼,试图看清杜衡到底在哪里,但眼前只有一片重影。
这种状态,可以说神识没醉,可是身体却在往下滑。别说剑了,神仙也控制不了。
难道中杜衡圈套了?
沈冬百思不得其解,恼火又费力,断断续续强调,这肯定不是普通酒口味,绝对是传说里的千日酿,喝了得睡三年。
沈冬模糊中似乎听到杜衡在笑,声音很低,但他能肯定,立刻暴躁的跳起来,凭着感觉死死扯住对方衣领,愤怒的说:“那你喝喝看!有本事你喝了不醉让我看看!”
仗着恼怒生出的那股力气,很快又烟消云散,沈冬手软脚软的往下滑。
唔,地毯很舒服。
旁边啃月饼的小天狗已经彻底傻了,半块杏仁蛋黄还卡在嘴里,它看看揽住沈冬肩背,不让沈冬继续往下滑的杜衡,又看了眼说话语无伦次,两眼放空完全没焦距,把杜衡当做地毯的沈冬。
石榴一低头,努力咬着装月饼的塑料袋,小心翼翼的拖着往墙角爬。
那里是它的窝,它得装作自己“不存在”,或者把月饼藏好后,它也可以考虑出门逛逛。
——悲伤啊,好不容易把主人等回来,看家的天狗就要被迫离家。石榴磨了一下牙,吸吸鼻子,算了,看到月饼的份上。
忙忙碌碌,刚把月饼藏好,石榴就听到咣当一声响。
小狸猫吓得一抖,全身的毛都炸起来,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它小心翼翼的从墙角小柜子里伸出脑袋,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往外偷窥。
瓶子碎了。
横溢的酒液混杂着碎片躺在地上,顷刻间就消失了——修真界装潢,处理垃圾的速度你永远不会失望。
当然,毁灭证据的速度也很快。
石榴默默的伸出爪子捂住眼睛,重新把脑袋埋回柜子里。
“…你到底…什么意思?”
沈冬被酒味一冲,勉强有点回神,晕乎乎的问。
这时候他要再觉得正常,就是傻子了。
“喝醉,是神识脱离身体的最快,也是最好的办法。”
杜衡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沈冬差点没听清。
可就算听清,他仍然稀里糊涂:“我为什么要…神识离体?”
换个身体去玩玩吗?
沈冬越想越纳闷,他感到从手指到手臂都不听使唤了,随即他又发现一个严重问题。
怎么自从回到人间之后,他就没法控制化形?
好比现在,醉了没关系,变回剑不就好!
“其实你已经醉了,还清醒是因为…”杜衡低声说了什么。
沈冬听不清,他试图分辨,不过背上一凉,根据“倒霉经验”来看,肯定又是衣服报销了。沈冬气不打一处来,还没法咆哮。因为他穿的这件衣服,貌似也是杜衡的…
混账,那也不能随便想撕就撕!
“咣!”这次碎掉的是椅子。
那么牢固的修真界出品,可辟妖邪的神木,在十方俱灭的剑气摧残下,照旧成烂木头。
蹲在墙角里的石榴哆嗦了一下,头也不回的冲出门。
再留下来,小命堪忧。
沈冬迷糊里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东西,不管不顾就想挣扎起来。
——事实上他掐住的是杜衡的脖颈,将杜衡压在墙上。
这一幕,还真是眼熟。
119、倒霉
喝醉的人身体总是特别沉,手上也没轻没重,沈冬压根站不稳,脚踝一扭,整个人往前趴,手还下意识的攥紧,试图重新站起来。
杜衡并没有出声,别说一时半会,就是连着几天几夜不呼吸对他也毫无影响。
只是脖颈上,很快出现了鲜明的勒痕。剑气透过杜衡的肩,在讲山帝屋木所造的房子墙壁上重重划出数道裂痕——还好是杜衡,如果换了别人,现在不是被掐死,也被剑气刺得死透了。
杜衡只是伸出手,从沈冬紧绷的肩背,顺势缓缓下抚。
他的手指有些凉,沈冬则是因为酒气发散出来,全身滚烫。两下碰触,沈冬忍不住一僵,随即就无法遏制的微微颤抖。
这种本能反应,因为肢体失控,全身无力,所以感到的刺激没有那么强烈。沈冬有点迷糊,神识就像泡在温泉水里,懒洋洋,根本不想动一下。
可是效果很明显,沈冬刚才还掐着不放的手指不知不觉的松了,只有手臂还是原来样子,挂在杜衡的肩上。
“闭眼,凝气。”明明近在咫尺,声音听起来却极远。
沈冬很晕乎,约莫自己很快就要一头栽倒睡得不省人事。
就这样好半天,直到胸口一阵憋闷,呼吸不畅,沈冬才赫然发现不对,嘴唇被死死吻住。沈冬头一偏,反而因为这个动作,柔软的舌尖滑过上颚与齿根,暧昧不明的细触,让沈冬脑子里嗡的一响,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整个人都醒了三分。
“唔…”这是做什么?
沈冬抬脚想踹,可是手足都不听使唤。
他本能的觉得不妙。
就像印证他的预感似的,勉强还算清醒的神识,突兀的被一股浩瀚的力量笼罩,看似柔和,却又无比强横,那种熟悉的感觉让沈冬都提不起劲去躲避。
随即神识重叠,那种感觉难以言喻,像夜雨悄无声息的润入泥土,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意识,却融得毫无间隙。
一股灵气贴着下唇,从舌尖缓缓灌入。
沈冬离谱的从唇齿之中舔舐到挺熟悉的味道——那还有问?当然是刚才喝的啤酒。
就是这些从神识到身体到熟悉的气息,使得所有本能挣动都消停了。
破楼房,堆满了各种砖瓦的废墟,灰蒙蒙的天空…
沈冬差点以为自己变回剑了,因为眼前俯瞰的景象,都不是“看”到的。神识无意的散出去,就能横盖五六百米。他甚至清楚的“看到”:漆黑一团毛茸茸的小狸猫窜出楼道,灵巧的窜上一个只剩一半的陶瓷洗脸池,然后骄傲的昂头,发出一声古怪又低沉的闷吼。
这声音蕴含的威力不小,沈冬的神识都有所感,恍如一阵狂风扑面而来,吹得他所见的景象,像水中倒影似的跟着一晃。
等到再次清晰,沈冬赫然看到石榴旁边围着十几只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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