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落韶光





  邵士森似是没注意到郁宛西和来自另一边的突然怔住,与那些客户自然地谈起生意上的事。
  郁宛西浑然大脑自然听不到任何的只言片语,担心忧虑着一向冲动的叶萧岑会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这样的场合突然冲跑到她的面前要一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答案。
  可显然,郁宛西太低估叶萧岑的自制力,这几年的历练已将他张扬的个性渐趋磨平,更趋于成熟与稳重,然而骨子里的霸道与冲动如汹涌的潮流在他心中翻滚,握着酒杯的力度已经几乎要捏碎这薄弱的玻璃,自始至终叶萧岑的目光一直紧追不舍于郁宛西在角落里的移动,在这个喧嚣与繁华锦簇的宴会中,郁宛西像一个越缩越小,越小越无的微影格格不入。
  郁宛西不知这是服务生为她斟满的第几杯酒,因为之前没有任何食物充饥,在心烦意乱中空腹下喝落了几杯酒,在肚肌回荡间,也微感头晕目眩,头重脚轻起来,会场上的人影也仿佛漂浮在雾中的影子一般不真实,郁宛西放弃寻找,轻轻晃了晃头,又揉了揉眼睛,看到会场的另一道通道,想着去外面吹吹凉风也好清醒些。

 



正文 第八十九章窒息 字数:1143
  迎出门,一阵凉爽的冷风清洌地扑入烫热的脸面,丝丝清冷让人顿感心旷神怡,郁宛西一下感觉清醒许多,漫步在这郁郁葱葱的花园小径,往前走去,花团锦簇,虽没有春日里的万紫千红,落叶缤纷间却是另一番景象。
  郁宛西不识路,也有些醉意,不敢走得太远,便在一处座椅上坐下,迷迷糊糊回头间,有一簇萤火虫般的火苗烁亮着,然后定睛仔细看去,白光灯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触叠在郁宛西的身上,再一晃,那火苗落在了地上,被一只脚狠狠地踩灭,那影子越来越近,压迫得郁宛西几乎窒息。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沧桑的疲惫,就好像他的脸,从曾经油光粉面到了现在的满目风霜,甚至她看到在他的左眼旁处那道清晰刻骨的刀痕。
  在这些过去她不知道的年月里,他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而她发生了什么,他更是无从得知,跳过这空白的几年,面对彼此饱经风霜的故事和满身疮痍的心,再苦苦纠缠难道是因为他们曾经有过那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纠缠吗?错误的开始,血腥的结束难道还不够吗?
  “是真的,这都是真的,我现在是邵士森的妻子,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郁宛西镇定精神,坚定绝决地说道。
  背光下,叶萧岑的脸色难看至极点,目光中仍是不能相信的疑惑,扼制住郁宛西想逃开的手腕,一遍遍地反复道:“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你姐姐呢?邵士森是你的姐夫呀!怎么可能会变成你的丈夫?绝对不可能。”
  郁宛西的目光变成一把利剑,恨不得活活刺穿他的心脏,他怎么有资格提她的姐姐,若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不顾一切地要与他私奔,如果她能安分地呆在家中,那郁宛琪又怎么会在大雨倾盆的夜晚去阻止她却遭遇村长家狼狗的袭击,一切一切的意外总是环环相扣的错误,或许她谁都不能怨,不能怪,最错的那个人,害死郁宛琪的那个人或许只有自己,只是自己。
  再次直视叶萧岑,郁宛西平静了点,一字一句地清楚说道:“叶先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现在都是邵士森的妻子,也请你自重。”郁宛西举起被叶萧岑克制住的手腕,示意他放开。
  叶萧岑定定地看着她,悲痛与愤恨在心中翻滚汹涌,这是第几次用自己火热的目光和期盼去迎上她冷情和坚定的拒绝,满腔的刺激让他没有顺从地放开郁宛西的手,而是将她抓得更紧,更牢,一个用力将挣扎摇晃的郁宛西拉入怀中。
  跌入怀里的郁宛西生生的被撞疼了鼻梁,酸酸涩涩的泪水满盈眼眶,下一秒叶萧岑毫无预备的吻铺天盖地地侵落下来,带着曾经的霸气和陌生的烟草味充入她的口腔,他按着她摇晃挣扎的头,让他们的吻更加紧迫得窒息,她的手抵着他的胸膛,却是无力抵抗他这样肆无忌惮的侵犯。

 



正文 第九十章落荒而逃 字数:1087
  叶萧岑的唇舌在掠夺她的吻时还在含糊不清地喃喃吐字,“你是我的,郁宛西,你是我的。”他几乎夺走了她的所有呼吸和气息,她气馁地想要弃械投降,他却还是不放过她,依然霸道而贪婪地辗转深吻。
  郁宛西惊慌之下眸波回转之间,透过微弱的灯光,看到二楼楼台处一抹晃动的身影,立刻将缠绵入醉的叶萧岑狠推开,目光定睛往那方向仔细搜索,那人影都已消失逆迹,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连郁宛西都开始怀疑只不过是一时之间的眼花缭乱。
  因为渐入的陶醉,放下警惕的叶萧岑被郁宛西这么一推,踉跄了几步,而后又定望向恍惚迭乱的郁宛西,双手按住她薄弱的双肩,坚定道:“不管现在是什么状况,我都不会放弃你,我们注定是要纠缠一辈子的!
  一辈子?郁宛西看着叶萧岑的坚定,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说一辈子,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随后嘴角轻扬,不过是轻哼一笑,他说的一辈子是多久?一辈子又有多远?在六年前,他们任何人谁也没有想到走出那条蜿蜒长径的小巷,今天会是以这样成功而可笑的身份重聚在这个城市,这个宴会中?
  “叶先生,请你放开我。”郁宛西再一次举起手,眸光比刚才更加坚定冷淡,叶萧岑在犹豫间将她的手腕抓得更紧了,然而突然的脚步声让他不得不松开手。
  两人仔细瞧着徐徐走过来的人影,那人影是刚才众多男客中的其中一位,见着郁宛西,也颇感意外,“邵夫人,怎么在这里?”随后又疑惑地看了看已保持安全距离的叶萧岑,更是惊讶道:“叶总?”犹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不定,灯光暗影处,并能十分清楚地在他们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郁宛西也无心在此多作逗留,无论是这陌生目光的探视,还是叶萧岑的纠缠不休,都让她疲惫地想快速逃开。
  礼貌地打了招呼,便退出两个男人之中,原路返回会场内,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下不习惯璀璨灯光的照耀,闭了闭眼再睁开。依然的影影绰绰,依然的周旋与客套,依然的格格不入,郁宛西头痛得只想回家,让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沉睡在梦里。
  郁宛西远远看见正与一群经理董事周旋的邵士森,他的脸上总是保持恰当好处的温笑,生意上他精明能干,眼光独到,在这几年的成长历练中,他更将生意越做越大,他的魄力与能力在事业上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在为人处事上,待人真诚有礼,公司上下都服从他的同时又敬重他,个个甘之如饴;在生活上,他有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儿,有一个不算贤惠不算成功的妻子,还有一个每个男人成功背后的“贤内助”,“红粉佳人”,这些年无怨无悔地甘为孺子牛,与他一起共同进退。

 



  郁宛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搜索到这个绝代佳人,应书静多么温雅的名字,多么温婉的笑靥,多么妖娆的风姿,她终究也从一个曾经酸涩少女到今天的百变女郎,可以忽而脉脉含情,忽而风情万种,转眼间又变成雷厉风行的总经理助理,对公司上下员工工颐指气使,可以周旋在精明的商人间,谈生意,谈合同,谈经济……
  郁宛西不禁想如果郁宛琪还在,她又怎么和这样事事强过她的应书静较衡斗智呢?其实郁宛西又怎么会不明白这样强势的女人,她要的不可能是这不光彩的角色,温婉的背后,只不过是更多暗藏的汹涌,等待着待发的最后时机,这样的女人应该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吧!而在邵士森心里到底孰轻孰重呢?郁宛西自嘲地一笑,即使在这个时候,她担心的竟然不是自己摇摇欲坠的地位,能够伸手触摸到的总是无法与怀念中的恋人相比较,郁宛琪在邵士森心里,应该是根深蒂固的痛和爱把!就好像郁宛琪在她梦里绝望的说,那么爱,那么痛。
  郁宛西看着邵士森踱步走过来,脸上依然是不愠不火,站在郁宛西的面前高过她半个头,她微仰头,他们之间有恰当好处的距离。
  郁宛西站的位置尚算角落,邵士森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他幽深如井的瞳仁,在郁宛西眼前放大,形成一道无形却是迫人的压力,郁宛西似乎才意识到刚才被叶萧岑吻过的唇略有隐隐地泛疼,想象着她唯一在脸上涂得口红肯定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红肿与不堪,久经风月场所的邵士森又怎么会不懂?
  郁宛西也不多作解释,她相信在这点上男人一定比女人更要面子,何况是遇事不乱的邵士森呢?郁宛西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当场发火,而她会成为被丈夫捉奸在场,受万人唾弃的**淫娃,邵士森不至于让她那么难堪,更不会将自己推上这样的难堪境界,那只会让他成为所有人的笑话而已。
  邵士森慢慢举起手,缓慢地伸过来,落在郁宛西的泛红又微烫的唇上,似带着刻意的宠溺道:“怎么那么不小心,喝酒将口红也吃没了。”
  郁宛西全身一颤,打了个寒战,邵士森终于不是曾经拿个纯朴善良的邻家男孩,如此阳奉阴违的一面难道也是尔虞我诈的商场中必备的一课吗?就算是,在这样的恩爱秀上是不是太过了?
  “我有点头痛,想先回去了。”郁宛西将脸微微一侧,逃避过邵士森进一步触碰。
  “你等我一下。”邵士森说了一句便走到忻总的身边,有礼地做了告辞说明,复又走到郁宛西的身边,揽过郁宛西的肩,说道:“走吧!”
  郁宛西将肩一垮,逃过他的安抚,走快几步,先走出会场,邵士森尾随其后,开车的服务生见邵士森出来,立即将他的车开过来。

 



正文 第92章晦暗 字数:1161
  等待之际,郁宛西再漏风中瑟缩一下,晚礼服拖沓繁琐却一点也不注重保暖,邵士森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覆于她的肩上。
  郁宛西回头望向邵士森的眼睛,在寒冬腊月中,找不到一点火光的温暖,这样的似冷非热的温暖只能让她觉得更冷更恐怖,外套随身滑落,郁宛西将外套还于他。服务生适时将车开了过来,郁宛西这下未等邵士森扮演绅士,便自顾打开车门钻入温暖如春的车厢,今天她陪他演的戏已经够多了,现在没有了观众,戏也应该散场了吧。
  一路上,两旁光秃秃的树枝裹着严冬的寒冽,那一层覆落的轻霜也仿佛附上心里的那片阴暗,只觉得冷冽刺骨。
  回到家,郁宛西走进换衣间,退下这身华丽繁杂的外衣,自嘲地唇角扬起,原来这身行头不过是一身华丽的戏服。
  抬眸间,郁宛西在平镜中看到自己的脸,明明生气,换之脸上的却是一如的平静,珍珠耳环在耳垂下轻轻摇晃,伸手去触摸唇间的泛疼,摊摊点点的红迹是愤怒与肆虐后的痕迹,一个人是不是无论怎么变,也改变不了最初始的本性,叶萧岑依然是冲动而狂烈的,而邵士森比以前更加深了,更加望不到底了。
  换上简单的家居服,从换衣间出来,不过一会儿的工夫,空阔的客厅间缭绕的烟雾徐徐上升,弥漫融入于流动的空气中,邵士森独坐在沙发上,目光盯在一处,似是沉思之中。
  郁宛西无心干扰,也不想和他理争,吵架不过是种无知的爆发,如果真的想要解决问题,现在肯定不是时候,他们两个都没有平心静气的良好状态。
  郁宛西踩着柔软的地毯,轻巧的踏过,走上蜿蜒开放的楼梯,邵士森由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她一眼,然而沙哑而空寂的声音透过窗外吹进来的一阵冷风冰冷地钻入郁宛西的耳朵里。
  “就不想和我说说今天的事吗?”邵士森隐晦不明的脸淹没在浓浓烟雾中,即使拨开那层层之雾,依然是看不清分不明的晦暗。
  郁宛西耳垂下的耳环银铃作响,仿佛在提醒另一桩可笑的场景,即使她今天和旧情人幽会,那一只偷腥的猫又以什么样的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谴责她呢?
  郁宛西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嘲讽一笑,幽幽说道:“这不是你今天安排的戏码吗?我们所有人不过是为了配合你,而演的一场戏,怎么?策划人想作最后影评吗?”
  邵士森不愠不火,脸上无波无荡,弹了弹指尖的烟荧,轻缓说道:“你这句话埋伏的潜台词是什么?我没有听明白。”
  “是吗?那看来是你入戏太深,还没从中拔出来。”郁宛西阴魅一笑,又拾阶而上,一直危襟正坐着的邵士森终于怒了,对半梯中的郁宛西低咆了一声:“郁宛西,你下来,。”绝不是陈述句,是确确实实的一句霸道与狂怒后的的命令句。

 



正文 第93章据理力争 字数:1225
  冷静理智的邵士森终于决定在这样彼此都不冷静的状态下据理力争,不管结局是不是两败俱伤,郁宛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