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炮灰?
说不好自己怪异的心理,我竟然希望能发生一场地震或者是洪水,这样的话慌乱之中我或许可以逃出去。若不然,这群莽妇真把我摁在床上做了什么,我还只有哭天抹泪的份儿。
趁着人不在家,找了一把凳子砸了会儿窗户,窗户封的不严实,竟然砸开了一个洞。小心的钻出去,去大牛的房间翻找那天被他抢走的银子。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只找出来半吊钱。气绝地揣进怀里,准备再偷两件衣服包着,却听见老太婆一路哭着进了院子。
将衣服放回原处,慌乱中就往箱子里跳,塞了半天发现盖不住盖子,赶紧爬出来又钻进了床底。
外面老太婆的哭声又大了一层,能想象出来她现在拍着大腿直跳的情形。
“他爹呀,老二家的又跑啦!”
几个人吵吵嚷嚷的去了隔壁,然后进了这间房。从垂下的粗布单下可以看见几双脚,黑蓝布鞋的那双是大牛的。那双脚在床边停了一会儿,舒了口气说,“还有,银子没偷走。”
“可铜板没了,那是给王婶家定猪娃子用的。”
“外来货,到底是留不住,白白让她吃了几天饭。”
我躺在床下咬牙切齿,抢了我的银子,换成铜板都能砸死你全家,竟然还惦记那几碗稀饭。
“唉,这可怎么办哟!一户抽一丁,咱们家若是大牛走了,哪还有个能出力的人呀。”
“我去,反正也没说抽谁。”老刘的声音。
“就你?一条腿都进了棺材的人,还没上战场就得死在路上。”老太婆的声音。
“要不叫老二去?”
大牛媳妇话音刚落就听见老太婆啐了一口。一天没吃东西,这会趴在床下肚子里一股气游来荡去,摁紧肚子不敢让它响。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刚暗自祈祷玩就听见悠长的一声咕噜噜~~
“啥声音?大牛你拉肚子?”
“我没放屁。”
我捂紧肚子,可它不争气的又叫了一声。
眼前一亮,床单被掀了起来,我瞪着几颗表情不一的人头欲哭无泪。
头发被大牛拽住,赶紧抓住他的手往外爬,身子还没站稳大牛媳妇就扑上来要打。我大喝一声跳开,扯着嗓子道:“我去我去,不是要抽丁,我替你儿子去。”
老太婆也不哭了,和老刘对了会眼珠子又转头看我。大牛媳妇啐道:“你一个女的,你抽丁,是不是想让我们老刘家被抓监?算盘打的不错哈。”
“不是,我真去。我女扮男装,等上了路就是被发现我也不说是你们家的。”我缩缩胸脯子,挺直腰道:“我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穿厚点人家也看不出我是个女的。”
“真的?”老太婆不确定的问。
我赶紧点头,“你看你们家,大叔岁数肯定不行,大哥要是走了你们一家就没了顶梁柱。要是二牛去吧,人家肯定还不要,那就我去呗,你们就说我是你们家的小儿子,小时候放在外面养了。不管说啥,只要人家抽丁的人相信就行了。到时候你给保长送点礼,只要他不说村里人不说,我自己肯定也不说。”
大牛媳妇倒是很赞成的模样,见二老没有立即否决赶紧道:“那你保证不供出我们家?”
“我要是供出你们来,肯定和你们一起抓监狱里,到时候谁能求我?还不如跟着大兵走,说不定路上还能偷跑了。”
“也是。”大牛媳妇对老太婆道:“我看行,她倒是挺能装的,刚来咱家的时候笑眯眯的说给她吃的就行,结果憋了几天见咱不防着她了再跑。猴精猴精的,倒不至于把她自己也送监牢里。”
“呵呵。”我特诚恳的笑,“那啥,不过我那银子……”
大牛眉头一皱,我赶紧摇手,“我是那种人吗?我是说我那银子就不要回来了,但是你得给我点盘缠,不然我逃出去不得活活饿死?你给我点银子我才好买通别人跑出去,不然要是真到了军营,他们处死我还是会找你们的事儿。”
大牛狐疑的打量了我半天,最后扯着二老出了房间。大牛媳妇抱着胳膊堵在门口,看了我半天说,“你这张脸,要是头发剪了,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女的,就是个子有点小。”
我要是壮实,二牛早被我摔死了。
“不过你这次要是真能替俺们家当壮丁,我一辈子记你的好。说实话俺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要是让我爹去吧,我娘肯定不同意。要是让大牛去,我心里还不乐意哩。”
“是啊是啊,你们都结婚好几年了吧,说不定这几个月就有孩子了,到时候他要是征兵,回头孩子生出来连他爹都见不到。”
大牛媳妇脸色有些不好看,我装傻“嘿嘿”的笑。果然都是说因果报应,让你坏,生不出孩子就是报应。
外头那几个商量的差不多了,喊了大牛媳妇一声,几个人嘀咕了半天,大牛媳妇这才重新进来,冲着我一笑道:“辛苦妹妹了,我这就给你缝衣裳。你放心,银子肯定还你。到时候我们给二柱子打个招呼,让他帮着你点儿,说不定就真逃出去了。”
一家人伺候奶奶似的给我煮了荷包蛋,因为有昨天的阴影,我自己跑到厨房搜了两个凉窝窝头啃了,那碗面让给了二牛。第二天就有兵进了村子,全村人一大早又给聚在了村头。跟着大牛媳妇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大牛不知道哪里去了,下面站着的男丁应该也少了不少。
保长和一旁那个看似有点官职的兵寒暄了几句,咳了一声说道:“城里知府大人来文书了,说这次抽丁大家要积极响应。京里有人造反了,联合当朝太傅把皇上给关了起来,胁迫幼太子登基。还说是皇上病重,其实就是他一个人说的算。这天下要乱咯,天下乱,咱们老板姓也没活路,还不如去拼一拼。”
保长说着冲着西方一拱手,“大将军萧敬腾箫将军归来途中也遭劫杀,好在死里逃生,现在就从咱们丰城起兵,不光是长埔村,整个城都在抽丁。这是护国救主的大事,你们跟着箫将军立了大工,皇上重新登基,将来可是会有大大的好处。”
柳树下站着的村民一片哗然,虽然昨天已经通知过,但我觉得那是保长通风让村民藏的藏跑的跑,今天真正来人了,能上战场的也没留下几个,尽管是这样,下面几个年轻的媳妇还是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
这边正乱哄哄的一团,那边一阵马蹄声。众人看过去,只见一个满脸胡须全副武装的人骑着高头大马,马后拖着长长的绳,绳上拴着的是一溜青年。这是逃丁被抓了。
我拿眼瞟大牛媳妇,见她虽然紧张但不至于像其他几个立时就跪在地上的,想必大牛技高一筹,躲在自己家里什么地方。
四处本来乱哄哄的,可保长身边那人单膝一跪喊了声“将军”,乱糟糟的人群立马就安静下来,还扑通扑通下水鸭子似的都跟着跪了下去。
气场,气场啊,真是个厉害的玩意儿。
马上那个只能看见两只眼睛的人环视一圈儿,对上他的视线我不自觉的就缩了缩脖子。将军何其多,萧敬腾手下也会有副将,这人不一定就是大胡子,说不定是大胡子副将,虽然俩眼睛都挺冷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八字开头,气势恢弘。我再看看那满脸胡子两腿就有些抖了,这次是真的撞到枪眼上了。
“国家有难,好男儿自当扛枪上阵。国若灭,哪里来的家?本将军最恨的就是逃兵。”大胡子俯视地上跪着的那个人,扬声道:“路马力,你说,抽丁前逃家,该怎么处罚?”
“扑哧!”
这一声有点不和谐,我慌忙扯平上翘的嘴角,垂着头装僵尸。
头顶火辣辣的,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想活生生的剥了我。
“回将军,逃避抽丁,与逃兵同罪,斩立决!”
低下一片哗然,妇女和老人孩子却齐刷刷的埋头下去,乱糟糟的喊着,“将军饶命,将军宽宥。”
我看看跪在身边黑压压的人群,又看看大胡子身后拖着的一长串的人,忽然有了点身在荒蛮的意识。这不是现代,杀人不用报备,只是提刀落刀的事情而已。
大胡子骑着马往前走了两步,长矛直接挑着我的下巴,哼了一声道:“你有意见?”
“没!”矛头有点冰,压在脖子上还有点疼。
“哼,为何不跪?”
我想我现在男子发型,头发被剪的狗啃似的留了半圈披在肩上,一边的腮帮子还肿着。大将军果真是阅人无数,一眼就认出我来。我甚至还从他眼中看见了意思戏谑的光。
“回将军,我反应慢,想跪来着,被你这么挑着,跪不下去。”
大胡子又哼了一声,“丑女!”
11 被弃
我这边还没有表示,那边大牛媳妇和二老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将军明鉴,不是草民让她女扮男装的!”
我踢了大牛媳妇一脚,笑嘻嘻的拽住长矛蹭过去,仰头看着他笑,“你不知道,我那天下山买吃的被人拐了,能活着见到你,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唉,忍不住都要喜极而泣。”
大胡子扫了一眼还在捂着嘴哭的几人,抬了抬眼皮伸出长矛指着老刘道:“他拐了你?”
“不是,嘿嘿。”我将长矛拽回来道:“他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还是留着抽丁吧,嘿嘿。那啥,咱俩打个商量成不?”
大胡子皱眉半天,用力甩掉我扒着长矛的手,调转马头围着那被绑着手的青年转了一圈,冷冰冰的道:“跟着本将军,自然不会受亏待。本将军再问一遍,有谁是心甘情愿跟着本将军的?”
后面那一长串齐刷刷的举起手,只是低垂的脑袋泄露了那么点微妙的小秘密。
大胡子威风凛凛的将长矛刺出去,下面的人一阵惊呼,却见那边捆着人的绳子却奇迹般的断开了。
“还是那句话,心甘情愿跟着本将军的,站到柳树下去,不愿意的,留在这里。”
人群缓缓往柳树下一动,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却始终没动。
大胡子扫过去一眼,那人却率先跪下了,匐在地上高声道:“将军明鉴,不是石柱不愿意效忠将军,只是石柱实在是不能抛下家人不管。家中老爹常年生病,老娘又看不见东西。我虽有一个哥哥,但是因为家里穷他成亲晚,娃大的也还没十岁,前年为了想采药卖银子,上山捉蜈蚣不小心坠了山涧,双腿都断了。我要是跟着将军去战场,家里五口人可就要活活饿死了。”
大胡子拄着长矛又扫了一圈,冲保长道:“文书上说得清清楚楚,看各户条件,两个儿子的抽出来一个,独子或是伤残的不抽。当然,若是有人愿意一战沙场,箫某乐见其成。肃清朝堂,斩除奸佞是吾辈的责任,但是皇上乃明君,定不会不顾实际情况做出让老百姓不愿的事情。没法跟着本将军上战场的,挑选强壮的组成团,保护好村子,不准逃兵以及陌生人进村,省的叛贼有机可趁,藏到哪个犄角旮旯躲难。”
跪着的人有哭有笑,但大胡子这番话无疑还是定了民心,先前不怎么愿意征兵的有些也信誓旦旦有了做一番事业的念头。
大胡子说完一调马头,头也不回的要走。我连忙跑过去,拽着马尾巴颤声道:“你带我走成不?以后还给你洗澡洗衣服。”
他若是扔下我,是真的没活路了,村民团结起来,有时候比一个军队还可怕。若是能离开这里,或许行军路上还能逃走。
马很不给面子的后蹄一抬踹了我一脚,我蹦到一边刚站定,大胡子冷冰冰的回头,手里长矛往上一扔,手握在中间的位置往我手臂上一扫。我禁不住吓松了手,大胡子冷哼一声,骑着那匹傲气知足的破马走了。
我站在那里,耳朵里只余四周“嗡嗡”的说话声。大牛媳妇过来拽我的胳膊,脸上早没了之前慌张的表情,按大胡子的说法,他们家应该也勉强不用抽丁了吧,我却还是傻子的媳妇。什么都没变,也许这就是炮灰的命。你以为自己是半个主角,其实路人甲都不算。我告诉自己,穿越过来的人都是这样的,没有道理的可劲儿折腾,折腾过后就是完美的爱情和生活。我吃的这些苦,就是为了以后完美的生活。
大牛媳妇手上使了劲儿,手腕被拽的生疼。我盯着大胡子□的马屁股,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回去,死在这里也不回去。
我扭头对那个路马力道:“我是男的,就是说话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