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重生
齐念佛眼圈微红,“今晚就去帮爸爸看看你妹妹好吗?你妈妈和你大哥都走了,现在你妹妹也要远嫁,咱们这个家,就真的要散了。去劝劝你妹妹,这毕竟是她离开家的最后一晚,今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总不好让她孤独一个人守着那一盏灯过夜。还有婚后的一些事,你们是姐妹,比成儿、比我这个当爹的都要好说话。琴儿,爸爸对不起你,笛儿也作恶多端,更是对你不好,但她已经受到了最严酷的惩罚,念在你们妈妈的份上,最后一晚上你就替你妈妈,好好陪陪她吧。”
齐姝琴望着苍老了不少的齐念佛,想他这几个月还真是没有去忙和齐音希争权夺利的事,而是一心一意给齐柳笛打算,心里软了,“好。”
她转身要走,齐念佛喊住,“一定告诉笛儿,我和成儿若好,她随意回家;我和成儿若不好,就算我们的下场再糟糕,那也是我和成儿自己选的,都是天意,谁都不怪,她什么都不要管,呆在婆家,只管过好她自己的日子,平平安安,和和美美,这才是对我、对成儿最大的告慰。琴儿,这句话也是我要告诉你的。别的,你一个都可以不听,这句话,求你一定做到。”
齐姝琴眼圈忽然红了,“……好。”
离开齐念佛,齐姝琴准备去齐柳笛的房间探望,半路被齐宇博拦住,“我爷爷好像在计划着什么,和齐柳笛有关。我觉得你今晚最好别去看她。”
齐姝琴说:“没办法。明知山有虎,也只能前行了。”
“你和齐柳笛的关系并不好,没必要为了她而放弃你自己的利益。”齐宇博急速道。
齐姝琴苦笑,“可能我对个人利益看得有点淡薄吧。无论如何,她明天是要走了,而我已经答应了齐掌门。齐宇博,若你还念着齐家的名声,就想办法去提点你爷爷,别忘了齐柳笛的家教都是齐家教出来的,别忘了她明天也是要从齐家出嫁!”
齐姝琴进去的时候,微惊。这房间简陋得很,只有一床一桌两把椅子,窗户被锁住,空气无法流通,天又热,齐姝琴本就身体不好,乍一进来也感觉微晕,扶额站稳了,看到齐柳笛坐在床边,“姐姐,你终于来了。”
齐姝琴见她肤色蜡黄,整个人瘦了好几圈,和以前那个明媚少女比,简直就是两个人,神色更是憔悴无比,眸光黯淡,仿佛心若枯木般,她心中微软,轻道:“你明天就要离家了,掌门要我来陪你。”
“掌门?”齐柳笛咀嚼这两个字,“姐姐,想必你也认为这个称呼用来称呼他,很可笑吧?其实本不该如此。如果正常的话,本来你该嫁在我前面,本来你该以妇人的身份高高兴兴地回家,陪自己唯一的妹妹度过出嫁前一夜,代替母亲尽一下教育妹妹的职责……本来那个人,就是咱们的父亲都该来,他应该安抚我,问候你……本来咱们的两个兄弟都该来……”齐柳笛看着齐姝琴,“现在这些都没了。甚至你不再认他,我也不再认他。”
齐姝琴说:“他还是疼你的。嫁妆一直在积攒,百忙之中还跑到你要嫁过去的地方给你买房,他亲自去和对方家长谈论婚事,要他们明白你是有娘家撑腰的……”
“娘家?姐姐忘性好大,我已经被废出族谱了。”齐柳笛惨笑。
“但他没和你断绝关系,你还是他的女儿,姓的是齐。明日你要以他女儿的身份从这个宅子里走出去。”齐姝琴柔声说。
“哪个宅子?”齐柳笛的声音带着悲凉,“我身处的宅子吗?哪个女子出嫁会寒酸到如此地步?没有亲人帮着打理,没有密友陪伴,没和发型师化妆师做过交流。就我一个人凄凄凉凉,甚至嫁衣都只让试过一次便拿走!后宅多少间装潢豪华的房屋?而这个简陋的小屋子只是一间没装修过的库房,齐音希却独独拿了这屋子给我住!姐姐,莫说是新嫁娘,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住这里也寒酸到极致吧?而我,堂堂齐家的二小姐竟然就要从这样个宅子里嫁出去!”
齐姝琴低声道:“齐音希的确过分了。但是……”
“但是什么?之所以会如此,还不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一开始就死绝了,如果你铁了心不回来,如果你回来了只管救了妈妈就离开,而不是非要掺和齐家的斗争,父亲会落败吗?齐音希会趁虚而入吗?我会落到如此下场吗?!”齐柳笛厉声道,“齐姝琴,你扪心自问,十七年来我这个当妹妹的待你如何?我有像齐宇乾那样暗地里欺负你吗?我有像齐入画那样明目张胆地作践你吗?!齐念佛虐待你,可我有什么办法?齐宇乾那个当长兄的都没法管,我怎么管?!你每次挨打,我都不停地为你求情,齐入画做了什么?她只是羞辱你、围着你冷嘲热讽!就算你说我求情之心不纯,但也总好过冷眼旁观的和冷嘲热讽的吧!姐姐,我真的有对不起你吗?!十七年的仇恨,你竟要都记在我身上吗?”
齐姝琴说:“笛儿,我以前的确羡慕你、嫉妒你。挨打到最痛的时候,被羞辱到最惨的时候,那些个瞬间我的心里也的确恨你。那是一种由羡慕转化为嫉妒、再由嫉妒变为恨的感觉。但是每次我从昏迷中醒过来,看着你小心翼翼地给我上药,耐心地喂我喝药,衣带不解的照顾我,那些苦、那些累、那些脏、那些被耽误的时间,都是做不得假的。那时候我就很自责,为自己的嫉妒与恨而自责。那时候我也很高兴,为自己还能有一个爱着自己的亲人而庆幸。那十七年我就是在这些矛盾的感觉中辗转反侧。但是笛儿,我,从未害你,哪怕一次。而你试图对我做什么呢?陷害?算计?和齐宇成串通到一起去对我演戏、用刑吗?”
齐柳笛笑道:“姐姐这般伶牙俐齿,怎么以前就没打动过父亲的心,让他少折磨你几年呢?那会儿你若是开窍了,或许今日的一切就都不会上演。”
齐姝琴道:“你若以为这些都是我的报复,那就错了。即便我不回来,你也会如此行事。难道少了我,你和齐宇成就会臣服齐宇乾吗?恐怕从我离开那一刻起,你们之间的争斗就开始了。而齐念佛,他的能力早已出了问题,他对齐家的控制早已不稳定了。这一切并不会因为我的存在与否而有本质的改变。或许发展下去,在齐家的争斗中,你的下场可能更加凄惨。现在你失去的是功力和族谱上的地位,得到了自由和安全,得到了丰厚的财产和稳妥的人家以及下半生的幸福。你只是由一个玄黄女子成为一个普通女子,和绝大多数人一样的普通人,而你还有他们所没有的财富,哪怕是要一个人过也都能舒舒服服。玄黄界给你的悲惨和羞辱都将一去不复返。你比齐入画好得多;比齐宇乾好得多;比许许多多明争暗斗的人的下场都好得多。被你掘了墓的母亲从不怪你,依旧爱着你;被你欺骗过的父亲放下自己的利益而去忙碌你后半生的幸福。齐柳笛,别总惦记着失去多少,看看自己得到了多少;别老想着别人该为你什么,想想你该为别人做点什么,就算不贡献,至少别无理索取。”
齐柳笛双目含泪,“姐姐,悲欢离合的滋味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觉得这些‘幸福’都很好,但我偏不这么认为。在我眼里它们都一文不值。我不喜 欢'炫。书。网'平静稳定的富家太太生活,我想的就是和齐宇成一起管理齐家,在玄黄界闯荡风生水起,看着那些族人臣服归顺,发号施令,八面威风!”
齐姝琴默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而我梦寐以求的一切都被毁了。”齐柳笛悲哀道,“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多么渺小。但我不后悔做过的事,给我一万次机会,我一样会做。我之所以沦落到如此,不是我做的事有多过分,名利场上的人,比我坏的有的是!我只是技不如人罢了!”
齐姝琴轻叹,“事已至此,你不如试着去接受新的生活。除非你觉得富有的居家生活比粉身碎骨还要惨烈。”
齐柳笛道:“你不必劝我了。我心里有数。”静默片刻,“姐姐。”
她望着齐姝琴,“姐姐,你过来。”
她拉着齐姝琴的袖子,“姐姐,抱抱我好吗?像妈妈那样,像姐姐那样。”
齐姝琴轻轻一叹,抱住齐柳笛,她感到齐柳笛的下巴放到了她的肩上,“姐姐,其实我也一直都知道,你是我的姐姐,我的亲姐姐,我们在一起长大,日日相伴,夜夜相处,十七年了。姐姐,你说你矛盾。我也是,姐姐长得漂亮,虽然姐姐老挨打,可是我总觉得爸爸心里更偏疼姐姐,爸爸的注意力总是在姐姐身上,根本忽略了我。每次爸爸对我过分的疼宠几乎都是当着姐姐的面做出来的,我早就知道他其实最疼的还是姐姐。我也嫉妒姐姐,但也同情姐姐。姐姐挨打,我又心惊肉跳,又幸灾乐祸。给姐姐擦药,我既心疼,觉得这么柔软的人体如何承受这些可怕的伤痕与痛苦,同时也为姐姐的遭遇而窃喜得意,就像齐入画作践姐姐那种心情一样。姐,这都是真的。”
齐姝琴感到齐柳笛的泪水贴着自己的脸,“我明白,我都明白。”
齐柳笛放开齐姝琴,“恨你,你是毁了我的人,我只是你的陪衬;可又爱你,你是我亲姐姐,我们同父同母,朝夕相处十七年……”她眼神渐渐迷茫。
齐姝琴握住她的手,“别想那么多了。明天,一切就都好了。你会有新的爱人,也不再是陪衬,你若想见我,就见;若不想,就不见。不用如履薄冰,真正随心所欲。”她轻轻松开手,齐柳笛又握住她,“我一直喊你‘姐姐’,那你呢?”
齐姝琴迟疑了,“笛儿,血缘关系,无法否认,无法断绝。你别多想了。齐掌门要我告诉你,他和齐宇成若好,你随意回家;若不好,就算他们的下场再糟,那也是自己选的,都是天意,谁都不怪,你什么都不要管,呆在婆家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平平安安,和和美美,这才是对他和齐宇成最大的告慰。”
齐柳笛一笑,“他以为他和齐宇成若死了,我会给他们报仇吗?做梦!”又笑了笑,“都那么肮脏。齐念佛,齐音希,齐宇乾,齐宇成还有你齐姝琴,我都讨厌,整个齐家我都讨厌。我得不到了,我得不到了……”
“笛儿,”齐姝琴有点不放心,齐柳笛冷道:“你走吧,已经可以了,我不想再看到你。明天我会一个人穿着嫁衣,走出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看公告,务必看公告。
141
141、第一百四十章 出阁 。。。
天明时分,几乎一夜未眠的齐姝琴认真梳洗后,穿上华服,施了淡妆,来到大厅。有点出乎意料,那里竟然在一夜之间就被装饰得相当喜气,不少傀儡忙忙碌碌地布置大厅,拉上红绸,贴上喜联,码好椅子,摆好装满干果、时令水果、甜美糖果的精致瓷盘,放上洗净的茶杯和添好茶叶与水的茶壶。
齐音希在几个族人陪伴下走过来,“琴儿,”他招呼道,“今天是笛儿那孩子大喜的日子,你看,操持的还算可以吧。满意么?”指了指焕然一新的大厅。
齐姝琴勉强笑了笑,怎么可能满意呢?齐家嫁女在玄黄界素来是最最隆重的,可是这大厅虽然被布置过,但以齐家嫁女的规格来看,依然是寒酸无比,而且整个婚姻,该走的流程都没按照传统规矩去走,给人一种匆匆忙忙、乱七八糟的感觉。但是齐柳笛已经被驱逐出齐家,能从齐家光明正大地出嫁,在许多保守的、别有用心的族人们看来,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齐姝琴也不好说什么,其实她更不想说什么。刚刚过去的那一夜,她认真地回忆了自己在齐家的这二十年的生活,回忆有了齐柳笛之后这十七年的生活,她们是最亲的姐妹,但是除了昨晚以外,她们未曾真正的、亲密的拥抱过,甚至没有真正做到过交心。而今更是爱恨交织,怨怼与怜悯混合到一起,谁多一点,谁少一点,数也数不清。今后更是天各一方,估计不会再见。姐妹缘分,尚未真正领悟便要失去,齐姝琴难免有些伤感,也有不少释然,既然如此,就当是有缘无分。齐家局势诡谲,齐姝琴都有一种朝不保夕的感觉,而恶行累累又不知死活的齐柳笛实在无法安全地留在齐家,那还不如让她赶快离家。这一点,齐念佛、楚轻烟,都没有想错。齐姝琴的情绪平复了,心平气和道:“有劳叔祖,迎亲的人什么时候到?”
齐音希摇摇头,“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两家路途遥远,你妹妹的身份又尴尬,也不到岁数,而你父亲也着急把她嫁出去,就在自家简简单单办个仪式,让人知道她离开家了,然后派几个有能力又可靠的人将她从家里送出去,送到那边后,再让她婆家来人接走,在当地再办个仪式。等到了岁数办了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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