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重生
齐音希一怔,早就着急上火的齐宇博立刻大声道:“还请表姑母明示。”他这一嗓子可不小,厅堂内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
湛掌门笑道:“怎么就没人当场问问笛儿侄女到底是谁害了她啊?她可能的确不会说话,能不能看见,我也不敢保证。但是刚刚表兄对她讲话,她知道点头,应该能证明她总还是听的见、有正常思维的吧?来,把琴儿带过去让她认认不就得了。”
齐念远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笛儿侄女,是你姐姐琴儿害得你吗?”
齐柳笛一言不发,眼睛都不带动的,呼吸格外平静。齐念佛紧张地看着小女儿,等了好几秒后说:“显然不是了!”
齐念远说:“我看我们得请医生来,仔细看看笛儿侄女此刻心智是否正常。”
“而且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着了道。下药下毒一类,不需要即刻生效。”齐念泽思忖着说。
齐念佛怒道:“我已承诺过,笛儿出阁后我立刻召开全族大会自请退位并要求大家推举下一任掌门人选,你们此刻还要苦苦相逼做什么?”
“堂兄这是说得什么话?受害的难道不是您的女儿吗?”齐念远平静道,“您难道不想立刻查出真相吗?我们刚才考虑到的那些,难道不合理吗?倘若嫌疑人不是您的另一个女儿,而是我们这边的什么人,您恐怕一句反驳质疑的话都不会说,甚至刚才我们的那些思考都是您争先恐后说出来的。”
齐念佛又要发怒,齐宇成低声道:“爸,几位叔父说得也有道理。我们这边本就是清白的,不怕查。他们那边若是清白,也不怕查。不如大家都查个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齐念远赞道:“侄子好风度!齐家子弟就该如此豁达!”
齐宇成又道:“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对男对女都是同样。我们此刻若强行将毁容哑声的笛儿姐姐送到男方那边,自然是骗了、害了人家,到时候又得生起一场风波。而且即便对方重信义,收了笛儿姐姐,但是面对这样一场近乎‘骗局’的婚姻,笛儿姐姐在婆家的日子该如何处?最后也害了笛儿姐姐一辈子。所以我认为,宁可背负失约的恶名,也不能毁了两个人的终生幸福,这点承受力,我齐家自然担得起!我们还是暂时停止婚姻,查清此事后再另行商议。至于与男方交涉的事,确实棘手,我愿一力承担对方的责难。”
众人眼底纷纷闪过激赏,已有宾客主动起身要离席,就在这当口,齐宇博突然持着一把水果刀朝着齐柳笛冲过去,他速度好快,在场人竟都没拦住,眼看他的刀子就要戳破齐柳笛的脖颈——齐柳笛侧身一闪,跌撞避开。齐念佛立刻抱住女儿,一把夺过齐宇博手中的刀子,“你要干什么?!”一巴掌将他放倒在地,若干傀儡立刻按住齐宇博,全场又一次哗然。
齐宇博嘴角被打得飞血,他用下巴指着齐柳笛,厉声道:“她看得见!她知道闪避我的刀子,她不仅看得见,而且很清醒!她既然知道珍惜性命,自然不会放过害她的人,也必定会提供可信的线索!”
大家都怔住,一并望向齐柳笛。她在齐念佛的怀里,一动不动。
齐音然再也按不住,走下来道:“今天一定要把事情当着众人的面给弄清楚!我齐家丢不起这个脸!筝儿刚才说的没错,她又不像齐入画那样没了手没了眼的,立刻把她给我拉出来!让她当场写或者是用手指头指出来是谁干的!”
齐音希绷不住了,“妹妹,我看你打理湛家的事,拉扯外孙子外孙女,最近也是太累了。齐家的事还是我们管吧。”
齐音然道:“我离家的时候,齐家蒸蒸日上,父亲和大哥去了后,不过几十年就成了如此模样。哥,你中风多年,对家里的问题,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齐音希老脸分外无光,眼看这边就要争执起来。齐姝琴安安稳稳地走到齐念佛面前,“让我看看妹妹。”她平静的声音宛若一块冰,投入了这口即将沸腾的锅子中,嚣张翻滚的水泡立刻就熄了下去。
齐念佛的手指微微一紧,他看看怀里面目全非的小女儿,再看看面前美丽动人的大女儿,他还是犹豫了,“都下去吧。我还是掌门,这件事,我们关起门来查。诸位宾客,真是对不住了。”
齐音希借坡下驴,一挥手,开始送客。
但是,齐柳笛却从里齐念佛的怀里挣脱出来,站在了齐姝琴的面前。齐姝琴也凝望着她,姐妹俩谁都没说话,周边的喧闹、各方的争执丝毫干扰不到她们,只有这一刻,她们突然感到彼此血缘的联系,可以心心相印,在喧闹中依旧恬淡。
“笛儿,是我害的你吗?”齐姝琴轻柔道,她握住齐柳笛的袖子,水一般滑,血一般明媚,冰一样凉。那金丝织就的古朴纹理,一圈圈如藤蔓般缠绕着齐柳笛,似乎要把她缠进这个藤蔓的网子中,再也脱不出去。而齐姝琴就站在网子外,只能拉着妹妹的袖子,看着她在网子中挣扎,无力无奈。
齐宇博急忙对要离席的宾客们说:“你们看!”他指着齐柳笛和齐姝琴,“让齐柳笛自己指证!”
“笛儿。”齐念佛也紧张了,“笛儿,先告诉大家,是你姐姐吗?”
那昔日清秀可人而今日却是狰狞可怖的容颜上,唯有那一对水眸还闪着动人的光亮,明晃晃的,映着齐姝琴的影子,映着她身后的大厅,各路人马。
齐柳笛望着齐姝琴,静静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看公告。
143
143、第一百四十二章 喜宴红烛笛声裂 。。。
全场再度哗然,齐宇成低吼一声,齐念佛的模样宛若遭了晴天霹雳,齐音然更是越俎代庖地指着齐姝琴和齐柳笛喝道:“把她俩都先关起来!”齐念远的傀儡已经围住齐姝琴,齐宇博更是瞠目结舌,混乱间又是湛掌门的声音不高不低偏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地传开,“唉?你们到底问齐柳笛什么了?刚刚我没听清楚问题,也不好判断答案的对错。”
人们顿时安静下来,湛掌门是玄黄大族的掌门,又是天女的弟子,还是头号嫌疑人齐姝琴的表姑,她一次开口也就罢了,第二次为了齐姝琴开口,个中深意,便是非同小可。
齐念佛仿佛揪住救命稻草,“我问笛儿是不是她姐姐害了她。琴儿……琴儿也是这么问的。”
“害——”湛掌门悠然道,“这个字意味深长。害了她什么呢?是害她毁容?变哑?还是害她今日的下场?譬如被迫仓促嫁人?若是后者,倒还真有可能。要她把话说清楚可能很难,肢体语言不详尽,也耽误时间。不如拿笔来,我们问,要她写。时间虽少,但也不是没有,个个都急三火四做什么?按照正常时间计算,若没这事,这会儿大家也都是在后面吃席,走不了的。”
湛掌门位高权重,她既然这么说了,众人也都纷纷附议,更有人在这会儿就开始算计齐家的势力消长——齐念佛明显是不成的,他儿子却有几分能力,而今他女儿又频频获得湛掌门的眼缘,不过这一儿一女又似乎与齐念佛并不是特别同心,尤其是女儿——于是齐家鹿死谁手,看来还是个未知。这会儿有人拿来纸笔,齐音然问齐柳笛,“你给写清楚了,是不是你姐姐害你毁容的?是不是她害得你哑声的?如果你知道是谁,就写出来或者明确指出来。”傀儡将纸笔塞到齐柳笛手中,却掉落在地。
齐柳笛的眼,晶亮无比。
“齐姝琴,你害惨了我。”她声音沙哑,中气虚弱。
齐念远跨前一步,“你确定是齐姝琴害你毁容哑声的吗?你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毒吗?她可有解药?!”最后两字,说得格外重。
齐柳笛看着他,慢道:“湛家表姑解释得很正确啊。就是齐姝琴害惨了我,至于是谁让我毁容哑声的——齐念远叔父,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啊?那药丸子是你要我吞下的啊。”
齐念远脸色煞白,“你……你……”
齐柳笛惨笑,“岂止一个啊。你,齐念远;还有你,齐念堂;还有你,齐念无。不就是你们诱骗我吞下毁容哑声的毒药么?还说解药只有你们有,要我配合你们做一件事,当堂指证齐姝琴,就说这事是她干的,把她拉下来。还说我要是不从,就一辈子也嫁不出去,名声尽毁。因为只有你们有解药,如果我胆敢背叛,你们就要毁掉唯一的解药,还说如果不服解药,四十八小时内我肯定毒发身亡,而新解药现配得用上一个星期。只要我乖乖听话,上了飞机立刻给解药,下了飞机保证我恢复容貌和声音,顺顺当当嫁人享福去。哈哈,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当初你们不就是这样威胁我的吗?”
“你胡说八道!”
“你一派胡言!”
怒喝的是刚刚被点名的齐念堂和齐念无——这回不止是齐音希,齐念佛和齐姝琴都震惊了。他们彼此都很明白,齐念远是齐音希要扶持的掌门候选人;齐念堂是齐念佛那一派的中坚分子,也是接替齐宇成的后备人选;而齐念无恰恰是这几个月齐姝琴一直努力接触的候选人!
齐柳笛竟然一张口就将齐家目前三大权势人物的人马一网打尽!就算他们是清白的,在众人面前被她这么一说,三年五载之内,好名声也难以树立回来。
齐柳笛哈哈笑着,宛若暗夜哀鸣的夜枭,“不认账了吗?也罢,总之大家一定会知道我说的是真的。还有呢,齐念远,你是不是受到你老子齐音希的指挥啊?他一门心思要把你拱上掌门的位置呢。还有齐念堂,那个衣冠禽兽齐念佛想的只有他自己的利益,你现在为他卖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他一旦得势,掌门肯定不是你。齐念无,你可记好了,齐姝琴看似柔弱,实际最最无情冷血,她当年害死亲妈,现在不认亲爹亲兄和亲弟亲妹,如果不是她,我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齐入画待她无礼,意图谋害她,我护姐心切,处置了齐入画,她反而倒打一耙,丝毫不念姐妹情谊,不念事情的本质和前因后果,这样六亲不认、卸磨杀驴的人,你想跟着她,想指望她托你上台?你就是个天字号第一冤大头。”
“笛儿!”齐念佛手抖了,“你在说什么呢?”
齐姝琴手足冰凉,齐音希脸色更是铁青。
齐柳笛还在继续,“齐家这几年可没出几个好人。齐音希不是中风是装疯,齐音然仗着自己老祖宗的身份跑回来耀武扬威,谁不知道她在湛家半点地位都没有,更是没给娘家带来丝毫福利;齐念佛外强中干,十几年来从没留意过家族的利益,只会拿女儿撒气,具体过程,齐家人都该知道吧?齐姝琴以前倒是可怜兮兮,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跑到冥府走了一遭,有了靠山,就跟那暴发户一样牛起来了。诸位,我在齐家这十几年如何,大家难道还不清楚吗?再看看他们是如何待我的?齐念佛果断抛弃了我,蛇蝎毒父;齐姝琴一句求情的场面话都懒得说,凉薄至极;齐音希为老不尊,我已受过惩处,按理不该软禁我,他却把我关起来,时常断食断水,我的婚事,知道最少的竟是我自己!甚至他还不让我的家人来探望我!还有齐念远齐念堂齐念无这几个当叔父的竟然对侄女下毒手,算计侄女,迫害侄女,三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小女子耍威风,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做的?哪怕是个陌生人这么做都让人心寒!何况是我的叔祖父、叔父,还有我的父亲、兄弟和姐姐!大家都是亲人,何必苦苦相逼到如此境地?今日这一堆人的表现,只是说明齐家这几十年早已经沦落为名利场,毫无半点人性,再不是个家了。群魔乱舞,妖孽辈出,还说什么斩妖除魔,呸,你们一个个先把自己斩了吧!”
“闭嘴!闭嘴!”好多人在喊着。齐柳笛大笑,脸上所有的疤痕与斑点在舒展着、拧旋着,她笑得几乎断气。齐念远大吼一声,“够了!你这番指证,到底有什么证据?!你说我和两位堂弟给你投毒,威胁你,迫害你,你的证据呢?这种指证,谁都做得来!”
齐柳笛猛然停止了大笑,这一次她望着齐念佛,幽幽道:“妈妈没了,您恨姐姐;姐姐没了,您又冷落了我。因为您爱她们,爱得深,爱得沉,爱得变态扭曲,但总归是爱。我倒希望得到这种爱,而不是冷漠的做戏,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笛儿,”齐念佛要说什么,齐柳笛不容许他说,“听我说。诸位前辈,诸位玄黄子弟,我,齐柳笛,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这就证明给大家看——”
“不要!”齐姝琴忽然发出一声尖锐至极的喊叫,就在这心痛的叫声中,齐柳笛那宽大的喜服水袖一翻,一把小巧的银色匕首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亮刃,直直没入她自己的心口。
所有人都站起来了,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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