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重生
“我们有事。”顾维庭方开口,“回来后,我觉得自己的调查无法给组长太多帮助,所以我没有休息,而是一直在看尸体的照片——包括刘锦素的尸体照片。几番对比下,我感觉那不是普通利刃所伤,所以拿去请教了裴清浅。刀剑这方面,她是行家。”
“小顾心细。”裴清浅微微一笑,长袖一展,一柄雪亮大刀横空而出,她赫然松开顾维庭,腾空而起,落地之时,竟在这长廊里舞起刀来!她身法极快,只见刀刃泛白,长袖卷风,一时间大有风萧水舞之壮美感。齐姝琴见过裴清浅的快剑,当真是一气呵成,若行云流水,瞬间就能刺心。不想她还会使刀,而且使得这般利落。一旁的顾维庭已轻道:“好刀法!”齐姝琴只觉得一颗灵心被灌了铅水,凝固了,沉甸甸地往下坠去……
刷——
一片雪白晃眼,苏吉高叫了声“组长!”齐姝琴还在怅惘中,只觉腥风起,她身子一歪,已半倒在顾维庭怀里。
裴清浅的刀子横扫而来,停在半空,若齐姝琴还站在原地,那刀子离她的脖子,不到一毫米。
“裴清浅!”苏吉怒了,“你闹够了没有?!首都组是你家的戏台子吗?”
“我手头有分寸,砍不到的。”裴清浅淡淡说,“问题是,诸位都看到了吗?”
“什么?”苏吉反问。
“裴老鬼的刀。”顾维庭扶正了齐姝琴,“组长,”他看着齐姝琴的眸子,“你看清裴老鬼的最后一式了吗?”
齐姝琴绞起眉毛,“一跃上前,一刀砍来……”她摸了摸脖子,也有些后怕。
“我们认为,五名颈动脉被割断的死者,都是死在类似这样的刀法之下。”顾维庭沉沉道。
齐姝琴盯着裴清浅,“什么刀法?”
裴清浅笑,又做了一个慢动作,“螳螂刀。”
19
19、第十八章 吃丈夫的螳螂 。。。
“岑曼丽,审、验二部对康庭可四灵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次日上班,齐姝琴走入办公室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当时岑曼丽正捧着香草奶茶,歪脖子对着电脑上的帅哥照片笑得花痴,听了女boss问话,直慌得差点打翻杯子,“组组组组组……长……出出出……出什么?”
“康庭可等四名死者的生前调查报告,到日子了吗?”
“还没到七七四十九天,早着呢。不到日子他们才不会出报告呢。”岑曼丽看了看日历,说。
“出了报告也不会涉及太多被害细节,基本上都是此灵生前善恶功过的等级评判和安排意见。审、验二部从不会帮着咱们破案,不找麻烦就不错了。”香风一卷,裴清浅扇着扇子飘了进来,“组长早。曼丽,早。”
“早。”齐姝琴淡淡回应,又立刻沉吟,“现在这案子扑朔迷离,实在不好展开。当事灵也许不知道真凶,但至少会告诉我们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吧,我试试跟陆郎中和缉尚书打个报告,能不能破例让咱们去安灵坊问问这四灵的遇害过程。”
“一般是不可能的。”董霄端着招牌式的搪瓷大水缸子,粗着嗓门走进来,“冥府的规矩也不是摆设,组长你就别指望了,除非所涉案件会造成阳间公共秩序的混乱,否则安灵部和审、验二部都不会对我们开绿灯。”
“组长不用惊讶,冥府的分工虽然细致,规矩虽然严格,结果虽然公正,但有时候也过于条文化,太僵硬,耽误事儿。”顾维庭也上班来了,他神色出奇冷淡,一如既往地空手而来,径自走向办公桌,开电脑,坐下后盯着显示屏,不再发声。
“就是啊,要是他们能配合咱们,多少案子都迎刃而解。”许乐之拎着装了小笼包子的食品袋走进来,苏吉拧着眉毛跟在他身后,“我说,小乐,你能不能别把吃的东西往办公室带啊?”
“阿吉你又多事啊,也就是云副组长不爱闻菜味,我倒是没意见。”裴清浅耸肩,眼睛瞥着齐姝琴。
“你们研究我的早点做什么?不是在控诉审验二部管理僵化,影响咱们办案嘛!我早就说过,总是‘裸破’,谁受得了1许乐之说。
“咱们整个缉灵部的条件都是一样的。”齐姝琴言简意赅。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所有的缉灵小组谁都不比谁好到哪里去,本组的绩效差纯属自身问题,就别找借口了。
于是这个话题断掉,大家先各自去办各自的事,待八点一到,齐姝琴从独立办公间走出来,“云副组长呢?”
办公时间已经到了,按理所有人都该在岗上班。可首都组的公共办公室内,独独缺了从来都不会缺席的云朵副组长,要知道以往这个女灵的高跟鞋总是能第一个踏碎一屋子的空气。
齐姝琴微微蹙眉,她想起昨晚听到的那番对话,心中有些担心。隐忧的目光碰上了苏吉,对方会意,直接摇头,“不清楚埃曼丽,你屋子和云副组离得近。”
“我也不知道。”岑曼丽莫名说,“我很少和她来往。裴清浅的屋子在她对面。”
裴清浅斜靠着桌子笑,“搞不好她是有新打算了。”
“她终于要高升啊?”许乐之囫囵了包子馅,两眼冒光,苏吉推他一把,眼神示意:你还真是不会说话!
齐姝琴不以为意,说:“行了,我们先不等她,安排一下。我刚刚拟定了下一步的计划,就在这儿说了吧。现在是八点零三分,八点半的时候大家准时去晏老爷子那里领法器,苏吉和许乐之留守大本营;顾维庭、裴清浅和董霄,你们三个继续调查卓大,争取搞清楚刘锦素被杀的更多细节,康庭可、袁盛超、徐启哲、曲力死亡前所接触过的人,所发生过的不寻常的事,只言片语都要留神,重点放在曲力身上,我现在怀疑他很有可能是被灭口,那也就意味着他发现了什么。岑曼丽,你和我一起先去医院探望刘父,再去拜访刘母。”
岑曼丽傻了,众灵都惊了,有的惊在脸上,有的震动在心里。
“我我我我我……”岑曼丽缓缓站起来,难以置信道,“组长……你是让我出外勤?”
“对。你跟着我。”齐姝琴简洁表示。
“可是可是……”岑曼丽瞪着她,“可是我……我……”她求救地看向董霄、许乐之等灵,“可是我没经验碍…”
“经验不是一个缉灵使唯一的长处。你有你的优势。”齐姝琴简单地解释,“你的工作暂时让苏吉代一下。你俩看好家。”她向苏吉和许乐之微笑,这两位都怔了怔,裴清浅讽刺地笑了,“嗯?家?”
一片寂静中,大家也都在看着齐姝琴,似乎是等待她解释“家”的意思。但齐姝琴并未开口,她转身要回办公室,高跟鞋声踏碎了此间安宁。
一袭米白色制服的云朵女士冷傲地进到办公室内,嘴唇被涂得鲜艳,好似要吞了谁般。
“组长,抱歉我来晚了。”云朵先发制“人”,递上一只信封,“里面是我的轮回申请书,请过目。”
她扬起傲慢的笑,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胜利者的姿态,“给您的是正式的打印版,至于邮件版,我已经发送到了您的邮箱里,您一会儿开机就能看到。另外,抄送给了陆郎中、缉尚书两位阁下以及——其余缉灵组的组长们。”
咣当——
是董霄那大水缸子的盖子,此刻落到了地板上,滴溜溜在转……
随着一声脆响,防盗门被推开,一片阴影后探出了刘母的面孔,“碍…”
“伯母好。”一身淡白连衣裙的岑曼丽无比纯洁可爱,她向刘母稍稍躬身,“伯母,我从齐学姐那里听说了刘学姐的事情,很难过,所以很想再看看学姐,打扰您了。”
“碍…”刘母被这个清纯无邪的女学生弄得怔了怔,随后客气地笑了,“那快进来吧。”
岑曼丽闪着晶亮的眼,道了谢,和齐姝琴一起走进屋来,“伯母,”齐姝琴轻声问,“锦瑟和吴弦不在?”
“说是去医院看她爸了,半小时前还打电话说就在医院呢。你俩喝茶。”
齐姝琴接过茶杯,说声“谢谢”的同时,睫毛一顺:她和曼丽刚从医院出来的,没见到刘锦瑟和吴弦。
这个家和上次来时所见到的一样,凌乱而死寂,笼罩着一层麻木的绝望,隐隐带着一股子尘土味。虽然开着窗户,却好像几十年封闭般的憋闷。无疑的,这是一个悲伤的家庭。本来齐姝琴不会有太多的怀疑,但是当昨晚裴清浅为她走了一遍螳螂刀,当她再度想起刘母提到刘锦素时的用词和语气——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疑惑却得不到证实。
刚刚,她和岑曼丽先去了医院探望刘父。齐姝琴站在门口,岑曼丽则冒充找人的腼腆女学生,一脸乖巧地跑进去,对着病床上的刘父问个不停,几乎把整个医院的格局都问了个遍,齐姝琴方轻轻一咳,示意岑曼丽撤退。
刘父没问题,基本可以确定是人。
齐姝琴抚摸着手腕——法镯的光芒尚未完全褪去,她再度陷入对整个案子的思索中,而岑曼丽很老实,她只步步跟在齐姝琴的身旁,时不时闲聊几句“阳光真好,温度说热就热”一类的话,一点都没有和许乐之斗嘴时候的开朗烂漫。齐姝琴知道一则她和自己还是生疏,怀抱警惕和戒备;二则,岑曼丽也是心不在焉的,估计脑子早就飘回了冥府,尤其是出了云朵那样的事情……
想到云朵那个冷艳傲慢的女灵,想起她这回使出的激烈手段,齐姝琴感到头大而暗叹:云副组长,一个终年二十九的职场熟女,一个鬼龄十年的老资格,不该不懂事情。那你这回还真是要鱼死网破吗?我何德何能,会逼迫你至此呢?
“那么……”沉闷的厅内,刘母低声说,“还是……有什么要问的吗?”她一脸晦暗的忐忑。
不用齐姝琴开口,岑曼丽已聪慧地放下茶杯,和刘母攀谈起来。
岑曼丽来黄泉前的年龄是二十二岁,和刘锦素一样的年龄,都是应届大学毕业生,有着类似的背景。而她在冥府的一年中也都坐在办公室内,可以说岑曼丽基本上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大孩子,对新近丧女的刘母而言,岑曼丽便完全可被看作她女儿的临时替身——这也是一种人类保护自己的心理抚慰。
相比下,齐姝琴来黄泉前,虽然也是大学生,但她长年被束缚在家族中,高中被父亲早晚接送,不得半分自由,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却连宿舍都不被允许拥有。为了家族的事业,她不断地牺牲自己的学业,重复着缺课、迟到、早退与走读的大学生活,这无疑让她和实际的校园有些脱节,而不如本就一张学生脸,性子更是烂漫的岑曼丽那样容易取得一个母亲的喜爱和信任。齐姝琴微笑着旁听岑曼丽与刘母越聊越是投机,说到痛心处,几乎要执手相看泪眼,说到共鸣时,更是心有戚戚焉。齐姝琴看了看时间,听到刘母开始问岑曼丽的家庭情况,便放下茶杯,叮一声脆响。
岑曼丽便说:“我妈妈生我的时候是难产啊,胎位不正,我脑袋朝上的,于是就剖腹了。妈妈说她为了生我落了一身病呢。两位刘学姐是双胞胎,一定很费力吧?那伯母……”她迟疑着。
刘母通红着眼圈,纸巾拭了拭泪水,虚软在沙发垫子上,她只捂着嘴,过了好 久:87book。com,才慢慢道:“唉……我没生过孩子的。”
“啊?”岑曼丽大吃一惊,慌张去看齐姝琴,后者胸有成竹地点头,示意她稳重。
“那伯母,两位学姐是……是……”
“是我和她们爸爸一起抱养的孩子。”刘母擦干了泪,“那也是两个命苦的孩子。她们的母亲不知为何杀了她们的父亲,当时她俩还没生出来呢,据说她们的生母是在新婚夜把新郎官给……唉……”刘母的眼神飘忽起来,她进入了时光放缓的回忆中,“……当时是轰动全城的案子,也是谜题最多的案子。没人能说清楚,好好的新婚夫妻,恩恩爱爱,为何洞房反目?做丈夫的不见了尸首,做妻子的主动自首,却不肯说出丈夫尸体的下落,只说人是她杀了,以至于有人怀疑是那男人跟别的女人跑了,于是新娘子发了疯,才胡说自己杀了丈夫。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可谁也没想到,那妻子在看守所的时候,竟然被发现怀孕了。这就不能判死刑了,按着法律,她保外就医,生了一对双胞胎,然后判了无期,回去服刑了。”
“那对双胞胎就是……”齐姝琴接过岑曼丽的话茬,刘母的意识还是有些恍惚,“是,就是锦素和锦瑟。本来是要送孤儿院的,但是刚好我和我就家那位确定了……没法生,所以干脆就协调一番,我们抱养了那对双胞胎。当作我们自己的女儿,二十二年了,掏心挖肺地爱,我几乎记不得她们不是我亲生的孩子……”
“果然,”离开刘家,齐姝琴冷静地说,“果然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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