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重生
“社会贤达?”许乐之满是嘲弄道。
人群突然分开,从中走出一队人——为首并走了二人,一人步伐稳健,看似中年却一头花白;另一位则是眉目俊朗,仅含笑不语,儒雅之气露七分。还有一靓丽熟女走在他们的斜后方,鞋跟颇高,走起来有点晃,淡红唇角绷着,眼神游来游去,似有烦恼事。
岑曼丽一掌拍到许乐之背上,打得他手里的鸡尾酒杯子一歪,全洒了。
“……云朵?还有……陆郎中?”岑曼丽呆呆道,“乐乐,你看见没!那个那个那个……”
“看了看了。”许乐之喃喃道,“X的。麻烦了,这要是让陆郎中看见咱们倾巢出动都跑到这个婚礼上……陆郎中旁边那老不老的白毛是谁啊?”
“谁知道!”岑曼丽四处张望,“组长不见了,乐乐,组长没了,小顾也不在了,怎么走的这 么 快‘炫’‘书’‘网’?你看,董大哥背过身了,阿吉也不见了,咱俩也……”
“转转转!”许乐之心急火燎地拽着岑曼丽,猫着腰躲到十二层大蛋糕后,灵心均是怦怦跳不停,面面相觑。
“咋办?”岑曼丽小声说,“上头不让咱们跟案子的。组长带着咱单独行动,若是要陆郎中看了……”
“还有更麻烦的。”许乐之挠挠头,“我怀疑陆郎中旁边那是齐家掌门。”
岑曼丽目瞪口呆。
“陆郎中和云朵今天要去齐家的。能让他们相陪,这个时间地点,除了齐家掌门还能有谁?”许乐之低声分析,“而且……齐家摆明了要抢咱们的案子,这可是当事者刘锦瑟的婚礼啊。”
“齐家是来抓刘锦瑟的?”岑曼丽判断。
许乐之从上下蛋糕的间隙里偷偷去看,“不太像。这毕竟是婚礼,如此公开的场合,还跟着缉灵部的工作灵……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来抓刘锦瑟。而且纪菁不是还在齐家手里呢嘛。”
“组长不是说,纪菁可能是替女顶罪。”
“乱了全乱了!讨厌的齐家!麻烦的齐家!”许乐之一揪桌布,岑曼丽见着黑影一歪,啥也顾不得地尖叫出声,“倒——”
噗哧——
许乐之成功闪开,蛋糕吻上地板,会场喧闹。
“齐掌门?那真是齐掌门?是你……”大厦安静的楼梯间里,苏吉站在齐姝琴面前,顾维庭抱臂立于墙角。
“是。”齐姝琴脸色泛白,但还是沉静依然。顾维庭默默望着她,并不多言。苏吉搓了搓手,“那……那怎么办?你父亲——”
“阿吉,那个是齐掌门。”顾维庭轻轻道。
“我知道,可他也是咱组长的……”苏吉被顾维庭猛地蹙起的眉头骇住,他脾气温和,并不怨什么,就吞了要出口的“爸爸”二字,改口说,“陆郎中和云朵都跟着,看来果真是为了刘锦瑟的事而来。”
“料到了,没想到这么迅速。按理案子还没转过去呢。”齐姝琴清清淡淡地说,“真不知云朵是如何谈的。”
苏吉心想对啊,让齐家牵着走,也太过了些。听齐姝琴又说:“纪菁如果是替女顶罪,必然是和刘锦瑟通气过的,刘锦瑟要迅速和吴弦结婚,她也是知道的。她求得大概就是保女儿一个平安,竟然借助了齐家。齐家是让这爱女心切的螳螂妖当刀使了。”
苏吉摇头,“如果咱们判断无误,是刘锦瑟对刘锦素……纪菁真的情愿么?”
“她只剩一个女儿了啊。”顾维庭平静地指出,“而且刘锦瑟又不会说实话。”
“那怎么办?陆郎中在这里,齐掌门在这里,我们如何照计划行事?”苏吉望着齐姝琴毫无表情的脸——灵心愀然,她似乎只在提起家族的时候,才会有如此冷漠的样子……难道说,她过早的来到冥府,和家族有关?她其实是反感自己家人的?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经。苏吉沉默地想。顾维庭说:“组长,撤吗?”
“你说呢?”齐姝琴目视前方,淡淡道。
“如果只有陆郎中,咱们顶了就是。反正也黑了,不怕再黑。”顾维庭不假思索,“但是组长,如果你确实不方便,也没关系。毕竟冥府保密法压着咱们呢,你得考虑一下回避的问题。”
齐姝琴垂下长而浓密的睫毛,她脸色格外黯淡,好像一片影子贴了上去,目光牢牢地胶着在地砖上,不偏不移。
半天,她才说:“如果事情和我们判断的一样——随着年龄增长,刘锦瑟体内螳螂特性愈发显著,但和吴弦的好事在即,为了保吴弦平安,所以才在婚礼前拿康庭可几人做试验……那么今晚,很有可能就是她现原形,露马脚的时候……”
“抓现行是必需的。尤其是在缺乏证据的前提下。”顾维庭说,“拿了她一个短,就可以攻破她的心理防线,打开突破口。口供的话,也是和物证同样价值。”
“是。但是如果齐家对纪菁有了承诺,看护刘锦瑟,就不好办了。”齐姝琴道。
“去和陆郎中通融一下吧。”苏吉见齐姝琴笑得苦涩,不由心酸,“这些事情该由云副组长承担。她去说最好,也不会让陆郎中发现咱们违反规定继续跟案子。”
“如果不能通融,我们只有打道回府,一起等着处分。”裴清浅自楼梯上跃下,环佩叮咚,笑靥如花,“陆郎中看着清俊斯文,实际比缉大佬更不好说话,别看他是现代灵,却是学术圈的,生前那书呆子的德行,是最爱拿原则讲话。齐家看样子就是为了保护刘锦瑟而来,真是贻笑大方,玄黄世家居然保护起杀人的妖类了。怎么个个都没我们组长聪慧呢?”
齐姝琴已明白裴清浅的意思,无非就是和陆郎中浪费时间毫无意义,下了决心,“继续查。”
“谁引开陆郎中?如果陆郎中紧跟着齐掌门,而齐掌门紧跟着刘锦瑟,一直守在婚房门口一宿呢?”裴清浅诡异的笑,刁钻的说。
“云副组长。小顾,给她发讯息。”齐姝琴断然道,“我们不做半途而废的事情,齐家此刻跟案子已是说不过去,我们这有理一方岂能退让?至于今晚的行动计划——”
“必然是要改变了。齐组长。”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楼梯间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先说一下,低沉男声不是齐念佛。对他和琴儿对手戏有爱的筒子们表激动,淡定。
老规矩,不出意外,隔日更。
26
26、第二十五章 大白 。。。
夜已深了。
刘锦瑟独坐在梳妆镜前,望着晃晃明镜中卸了妆的自己——肤若白瓷,脸蛋美到不似人间所有。她端详着自己——修长颈子扣着璀璨项链,两段子削肩膀外露着,让白纱蕾丝簇拥得好似娇艳花朵。对着镜子笑了笑,似乎想让自己放松一下,深吸口气,交握了双手,一点明光镶在左手无名指上,被银圈子给箍紧了。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眉目五官,真是像极了。
像极了那个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然后一颈子鲜血倒在树荫下那个人,她的手指蜷得死紧,扣着那张准考证。
她是个一击就倒的人。
刘锦瑟羡慕而又怨毒地想,她竟然真的是个人。
为什么呢?我们明明长得一样,相同的血脉,相同的容貌,一起长大的我们,怎么会有如此天壤之别?
桌上的钟表滴答走过时间,晚风吹开纱帘,深深厚厚的夜——今晚有云。刘锦瑟的头发让风吹散几根,她目光往旁边一转,一脸沉郁,一如这夜。
成败与否,就在今晚了。她有些紧张,不太想按着正常步骤进行。也许应该和他商量一下,推迟一下,毕竟……毕竟自从开了血戒后,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而最近的几次试验全都失败了……
双手捏着桌沿,厚实的木头充塞在手心,这份坚固放松了她的情绪。
心安一些吧。
她宽慰着自己。这窗下,就是齐家的傀儡;一墙之隔的房间内,宿着亲来的齐家掌门;门外走廊徘徊的那个年轻高中生,据说是掌门的小儿子。这待遇,已是极好。
齐姝琴站在树下,自阴阴树影后打量那只透着幽光的窗口。草丛簌簌,是苏吉,“组长,齐宇成被裴清浅和曼丽带去喝酒;齐掌门和云朵一起去茶厅谈话;董大哥、小顾和许乐之已埋伏好。现在只剩余下的傀儡,要开始吗?”
“再等等。”齐姝琴望着那只蒙纱的窗,“等吴弦进去后,刘锦瑟才能放松。”
苏吉犹豫,齐姝琴问:“你不赞同这次行动?”
“嗯……毕竟有点尴尬……我们真要这么做吗?”苏吉实话实说。
齐姝琴笑了笑——眼里只是纯粹的冷静,“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所谓捉贼捉赃。”
苏吉大红脸,“这可是咱们组办案最窘的一次了。”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遇到。”齐姝琴说。
苏吉感觉被批评了,不好意思地低咳。晚风暖暖吹过他们中间,他装完咳,抬起头,齐姝琴依然在薄薄夜光下立着,专心致志地望向那即将成为战场的房间的窗口,认真的神色让本来过于柔软的侧脸容色平添几分坚强,更为动人。
苏吉呆呆地看,忽然想,上午在大厅里,当她父亲进来后,她不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
是小顾。
小顾灵活地冲过人群,用背部挡住了她,然后护着她急速离开,一直跑到楼梯间。自己慢了好几拍,这才跟上。推开楼梯间大门,绕过楼梯拐角的刹那,看到的是小顾和她默默地对望。当时就软了腿,他踉跄一下,扶住了扶手,那不争气的东西嗡嗡颤着,露了自己的马脚。虽然没看到他们的惊慌或者尴尬,似乎一切只是他苏吉在心里乱想像……
他心虚地将手背后,若无其事地左顾右盼,只犯着嘀咕:莫非真让乐乐说对了吗?他俩早就不一般?
而且……这个不一般,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和齐家有关。
房间内,刘锦瑟轻轻一吁,镜中容色又黯淡起来——如今一切,全凭母亲的牺牲。
心脏拧旋。
自从知道了身世,她无时无刻不处在恐惧与怨憎中,毒恨母亲明知故犯,非与人类结亲,而埋下后代的隐患。但是当大难临头之时,她也只能在她最厌恶的母亲面前,用她并不十分想要的、属于妖类的交流方式,去软弱地祈求宽恕和挽救。
一如所料,母亲在悲恸后,还是含泪应了。谁让自己是她的女儿。但是她知道自己有多厌烦么?
监狱内,铁栏后的刘锦瑟低下头,看似悔恨而内疚地垂泪,实际她努力不让母亲看到,她再也控制不住、即将流到颜面上的仇视。
只要母亲去顶罪……
刘锦瑟盯着明镜:那么自己就安全了。
慢慢的,眼神凌厉起来,一只手对着镜子抬起,五指并得紧,腕子绷着,映着灯光的一截手背宛若雪亮刀刃,哆嗦着,她微微扬起脸,似乎在和一股她控制不住的力量对抗,左手按住妆台,带着它一起摇动;右手已僵持不住,突破了空气的阻隔,重重往镜框上一砸,碧绿的影子一晃,镜子四分五裂。
刘锦瑟倏地站起来,左手按住心口,仿佛打翻花瓶的小孩。她厌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臂——整把叶子绿的大刀,状若螳螂捕食用的足。
镜片碎了一地,仿佛一洼洼水坑。刘锦瑟抿紧了唇,她一甩右臂恢复常态,泄愤般地踏上一只脚,碾压着镜片,将它们踩得更碎。听着格拉的声音,刘锦瑟舒服了很多。这种发自内心地愉快,就好像康庭可、袁盛超和徐启哲的脑袋,那是鲜美的食物。
清醒的时候,她对这种喜好无比恶心。但当越过云遮雨扰的巫山后,埋藏在血液里的那种习性冲动起来,一波波卷来,瞬间挟持了她的理智,迷离中,她惊喜地发现头骨和皮肉竟是如此美味,啃噬的感觉竟能给予自己莫大的安慰。她难以抗拒这种原始的注定,当他们心满意足而昏昏欲睡的时候,又怎会知刚刚怀里妙人的玉臂,转瞬抬起,化作夺命的刀;迷人的贝齿,会变成嗜血的利刃呢?
那三个人只是失败的试验品。刘锦瑟站在碎片上,烦躁地想:如果今晚和吴弦的时候,也控制不住……难道要重蹈覆辙,继续生我者的悲剧吗?
“锦瑟。”吴弦推门而入,刘锦瑟急忙转身,“哎。”
一切就是为了他,得到他,是见他第一面时候的念头,就此根深蒂固。
刚刚走出图书馆,却碰到一个莫名其妙给自己送花的家伙,他的声音很好听,却说些她听不懂的话,什么英文诗?什么L?J?S?校三的课?那不是姐姐那边吗?又是个认错的。可他不等自己解释,留下个名字,仓皇跑了,差点让自行车撞到,他闪避的时候,漂亮地旋身越过一小丛灌木,矫捷而去,留下一片喝彩。
急忙联系姐姐,不露痕迹地旁敲侧听。姐姐说她课上的作业是华兹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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