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重生
饶是如此,他还是被风刺得眯起眼,一丝视野内,老槐树的枝条被昨夜的风刮断了几根,横七竖八砸在地上还没人清理,杈上勾着一块灰溜溜的抹布——顾维庭一挑眉,风在这个时候又小了。他顾不得思考刚刚一闪即逝的疑惑,跳下台阶奔了出去,他知道,齐姝琴一定在那里——海边高崖。
风在这个近乎天涯海角的地方刮得猛烈,远远就能望见她纤细的身影在崖边摇摇欲坠,顾维庭加快了步子,任风刃切割着脸,也只有顶着上去的心。眼皮被吹得发酸,他抹了一把,刚好看到齐姝琴的身子矮了下去,竟然悬在崖壁后——“琴儿!”一股熟稔的感觉漫过周身,脱口而出的呼唤让风扯碎,也许他喊得太忘情,声波到底传了过去,也许只是心理作用,齐姝琴往下去的身子顿了顿,抬起头来。
“……组长。”顾维庭跑到崖边,紧张地调整体内鬼气,连连喘着,才发现一根粗绳系在齐姝琴的腰间,另一端延伸很长,一直没到高崖另一头一块尖出来的顽石上,绕了好几圈。
“组长……这么危险,你在做什么?!”紧张后是生气。
齐姝琴怔了,“啊?我……我想下去看看。”
顾维庭拉住她的胳膊,“回来!”
“现在是落潮的时候。”
“风很大!”
“我没事的,我会水,而且我不可能再死。”
“过度耗损体力,尤其是鬼气……”顾维庭用一种不解恨的口吻说,“在没有冥府阴气的补充下,流落在海里,至多一个月,便是灵体也要化作聻。”
齐姝琴笑道:“真要如此,你们谁都不报警,不找我,不搜救吗?阳间不行,也可以报到黄泉。”
“你非要玩悬的做什么?!”顾维庭怒道,“回来!”他用力捏着齐姝琴的胳膊,意外发现真的是那么细弱,自己的手指一握就握住了。凝望着齐姝琴,他心底流过一丝暖与抽痛,那痛就在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出来般——顺着他握住她上臂的手指。
“你……你非要这么做?”顾维庭艰难地问。
“祝雪芝两次在这里遇到唱歌的怪物,我想这下面总有玄机。或许可以解开谜题。”
“不是你放走的那个女学生吗?”
“可是我找不到她。”齐姝琴坐在崖边,风吹得她头发散乱。顾维庭小心地蹲下去,他抬起手大概想给她整(www。87book。com)理头发,到了一半又退缩了回来,“能不能悄无声息地破了齐宇乾的结界?”
“他在这里,那个孩子恐怕就不敢回来。那天晚上,齐家继承人的攻击过火了些。”齐姝琴冷淡道,“所以我来这里也是碰碰运气——大家呢?”
“按着计划,曼丽和苏吉引走了齐宇乾,乐乐跟经理套话去了,董大哥看着云副组,裴老鬼留守。”顾维庭目光炯炯,“只是不知道组长要做什么。”
“下去看看,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齐姝琴喃喃着,忽然说:“我坐的地方,就是陶夫人掉下去的地方。”
顾维庭一阵紧张,“别说这些……”
“可是我看不出她到底为何会坠下去。这块石头——”齐姝琴挪开些,“很结实,而且向外延伸得很宽,顶端也没有收拢,犹如一块小平台,表面粗糙,不会打滑。当时没有那么大的风,能见度很好……”
顾维庭沉思一会儿,说:“记得咱们上来的时候,陶琏和陶夫人虽然在拍照,但是陶夫人很谨慎,她离悬崖的边沿起码有半米的距离,无论如何也不该摔下去。总不会是陶琏推的吧?可能性也小。大家站得虽然不是很近,但推人这种动静不至于都感觉不到。而陶琏无论如何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当时不仅有咱们组的成员,还有那对情侣。或者我们可以找那对情侣问问,他们也是船上的,肯定住在夜歌。”
齐姝琴说:“好不容易跑出来一次……”顾维庭感到不妙,提起灵心,鬼气凝滞的霎那,齐姝琴轻轻一晃,消失在他的眼帘内——
一声“琴儿”被吓得憋在嘴里,生生发不出音来。他跪下去,呆愣片刻,才意识到那根粗绳在飞速滑着。见了宝般,他稀罕地握紧绳子,朝崖壁下探头,“琴……组长!组长!”
绳索悠悠,碧波平缓。紧贴着崖壁下降的影子,正是齐姝琴。她听见顾维庭的声音,小心地扬起脸,“你往后点,身子往后点!”她唯恐顾维庭会不慎落下。顾维庭知道她的执着,不敢让她分心,只好无奈地向后挪了挪。
齐姝琴道:“你抓紧绳子就好。”微微一笑,又蹬着崖壁向下落去。这崖壁长期被大潮拍打,湿漉漉地冰凉,她一手握着绳子,一手摸索石块,左右查看,试图找出玄机。她记得祝雪芝的日记里曾经提过,因为临海,没有多少人知道高崖下的风景。都是众说纷纭,那么这隐蔽的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是否隐藏了真相呢?
海风突兀地猛了起来,齐姝琴脚底一个打滑,生生落下去七八米才抓紧凸出来的石块。顶上传来顾维庭焦急的呼唤,她急忙回道:“我没事——”
“我拉你回去吧!”顾维庭顶风吼道,“今天天气不好,下回吧!下回让我下去!”
“别!”齐姝琴知道这次行动十分难得,为了断顾维庭的念想,她索性又往下直直坠了五六米——慌得顾维庭恨不得自己就是绑住她的绳子。齐姝琴蹬着崖壁止住落势,一股子怪异的潮腥气混杂在雨味中扑来,她被呛得咳嗽几声,一条黝黑的裂缝就在她眼前了。
而裂缝两旁的崖壁上,各自镶嵌一道石制符咒。齐姝琴一惊,仔细查看符咒最下方、几乎隐没在纹理之中、被海水蚀得快要模糊的符篆签名。她闭上眼,用指腹去小心感受,一愣:是玄黄世家应家的镇魂符。
这个站不了人的陡峭高崖上,这个连小孩子都钻不进去的裂缝两旁,怎么会有玄黄中人下的封印呢?
应该是一次委托,那么委托内容,会是什么?
“我真不敢相信,那竟然是组长的亲哥哥,难以置信。”
齐姝琴在房门外听到里面的岑曼丽夸张地说,“简直太逊了,刚刚说不过我们,就对警察耍他那少爷脾气,跟个小孩子一样,一点水准都没有。组长平和又聪慧,领导的派头也是自然而然,反正我让她吩咐几句,是没觉得不服气,比云朵都好。但是听她大哥那几句话,哪怕是一个字都觉得脏我耳朵。”
“曼丽,别在背后乱说人家的坏话!”这个自然是苏吉,“齐家继承人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那样的家世背景,孤傲自大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深交不要乱讲。”
“你不要往马蹄子上拍了,现在是个灵就能看出组长和家里人有问题,关系不好。”许乐之扮演诸葛亮的角色,苏吉一本正经地说:“无论如何,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我不信组长就那么乐意听着同事破口大骂她血亲的哥哥。为了咱们组的团结,她表面不说,但心里总归不好受。”
“你不要在她背后乱拍马屁了。学学小顾好不好?那才是真正的知冷知热,鞍前马后。小顾私底下从不提她,装得跟没事灵一样,可那事办得及时又漂亮,比你惹人爱”许乐之不屑地说——门外的齐姝琴可以想像苏吉窘迫的表情。她对苏吉并没那种感觉,听了许乐之的调侃也只是好笑,去看顾维庭,本想瞅瞅对方的尴尬,却发现他听得格外专注,目光停在自己的侧脸,认认真真。
齐姝琴避开他的视线——不是忘记,不是淡漠。曾经的灯芯燃放过明亮,曾经的花朵是那样芬芳,光明和香气永久的留存在记忆中,塑成最美的好。只是她现在没有资格了。
毕竟当初,是我连累了你,又抛弃了你。所以,无论如何……
齐姝琴摸上门把手,转动。
这场“爱情”,我已永失先机,也不敢再奢望。虽然他失忆了,但不能趁火打劫。齐姝琴自嘲,比起齐家继承人,自己的脸皮的确太薄了,想必是让齐家掌门给打薄了。
“回来了。”她出声“提醒”房内的灵,手腕稍稍用力,门板后挪,就在这推门的瞬间,一道红影闪过眼帘,刷一轻响,落了地。里面的三个灵都让齐姝琴给吓了一跳,“组长!”苏吉最先迎过去,“任务都顺利完成了。哎?这是……”
顾维庭已拾起掉下来的东西,他展示给大家看——是第五张红色打印纸。
陶琏早已破产,再度杀妻骗保。
“受不住了!到底是谁放的?我们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岑曼丽惊呼。许乐之和苏吉都有点被戏耍的沮丧,齐姝琴接过打印纸,眉毛也微微挑起。她迅速看了看左右的房间——门缝上都插了张对折的红纸。又是一次“群发”。
对方到底要做什么?就是要恐吓、搞臭陶琏吗?
顾维庭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组长,看。”他指向了走廊的地面——那里有两条间距不小的、长长的水痕,就快要干涸,但还能看出痕迹。它们匍匐着,一路蜿蜒。
“这两条平行水痕的距离——”顾维庭敞开双臂计算,“有点像……像……”莫名其妙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块抹布,在树杈子上晃悠的抹布,灵光一闪,“挺符合保洁车两边轱辘之间的距离。”
35
35、第三十四章 密谋 。。。
董霄回来经过楼梯间的时候,听见有人小声呵斥着“统一配的抹布,说丢就丢,说领就领吗?”还有个上了年纪的女声在畏缩分辨。他知道是宾馆领班斥责员工,为了不尴尬,避开去走电梯,等电梯的还有第一天同在高崖上观潮的情侣。双方脸熟,打了招呼,女的问:“遗体找到了吗?”董霄摇头问:“当时你都看清楚了吗?”
“当然看清了,我都跟警察说了,就是那女的掉下去了。”
“没人碰?”
“绝对没人。”
“她脚底下的石头没松动?没有打滑?没有谁要她朝别的地方看?”
“都没有。好端端的就下去了。”
董霄有些生疑,刚好电梯来了,他们进去按了各自楼层,不用半分钟散去。董霄走着,总觉得十二万分不对劲,一时半刻又梳理不清,便放到一旁,加紧步子到了齐姝琴的房间,推开门——众灵都在,一齐看他。
他对齐姝琴说:“组长,我打听过了,经理喊来几个清洁工让我认认,可我觉得都不像我们要找的人。负责咱们这层的清洁工说她刚才的确做过清扫,但是什么传单,她不明白。我听她口音很重,看模样十分朴实,神情虽然有点紧张,但我觉得她不像放传单的。”
“她为什么紧张?”齐姝琴问。
“让老板找来问话当然会紧张。”董霄说。
齐姝琴表情淡淡,只说“再问问吧”,随后让许乐之说话。
许乐之道:“小任务顺利完成。那个经理真是竹筒倒豆子的主儿,好爽快的性子——”苏吉要他“入主题”,他得意说:“红色打印纸的内容我都快背下来了,直接问经理,这地方原来是不是宾馆。他说不是,转租后建的宾馆,最早的房主他也不知道。那这里原来是做什么的呢?他说大概是民宅,老旧的民宅。”弹了一个响指,“组长,我怀疑夜歌宾馆占用的是陶家老宅,也就是云副组住过一宿,祝雪芝住过很久的闹鬼老宅。”
云朵拉开窗帘仔细望风景,“还真是有点像。只是我记不清。不过再看看,那几颗槐树倒是眼熟。”
“这个好办,深入到岛民中间打听就可以了。找那些上了年纪的。”齐姝琴果断道,“许乐之和苏吉,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二灵见她神情庄重,也都正经八百地应了。
“不仅要问清楚夜歌宾馆的掌故,还要打听陶家的事。”齐姝琴补充。
“具体点。”许乐之说。
董霄和齐姝琴同时要说话,又同时闭嘴。齐姝琴主动道:“董大哥先说说看法。”董霄大感舒服,爽朗道:“你俩要把重点放到陶琏父母的车祸以及之后陶琏和香休岛的干系上。说白了,搞明白他是不是真的离开香休岛一直没回来。如果和他有关系的祝雪芝不见了,云副组又被害。这样一个可疑的人,警方不该不注意到。我想他要么无辜,要么就是借了这个岛地理位置的便利,隐蔽得好。戳破这个画皮很重要。组长认为呢?”他客气道。
齐姝琴说:“董大哥说得对。另外,你俩还要记得问一件事,海边高崖有没有秘密。”
“秘密?”许乐之两眼放出兴奋的光,“暗道吗?”
齐姝琴把在崖壁上发现应家符咒的事情说了说,“……我感觉玄黄世家和这件事并没过多牵扯。可能只是受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寻常委托。现在要查他们接过什么委托,难上加难。所以尽量打听高崖在以前,尤其是祝雪芝消失后都发生过什么。有没有来 自'霸*?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