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重生
苏吉听着这人念着这些准确的资料,便知对方是有备而来。但他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得到这些讯息的,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之前香休岛上私纵齐宇乾的事,灵心冰凉——难道组里当真出了叛徒?如果将消息奉送给眼前这个人的话,那么这个叛徒真正要对付的——必然是组长。
一想到这个,满腔愤怒腾起,是谁要出卖组长?!
苏吉气得发颤,又拼命动了动,还是无济于事。
“没用的。”对方合上资料说,“你是个不完全的鬼,生前并无特长,目前力量也实在有限。我想你该知道我是谁,也明白我的术你是挣脱不过,反而会伤到自己,还是不要做无用功了。”
苏吉镇定下来,“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要是哪条道上的老爷子,想找人谈事,真的是找错了。”
“我知道我没找错,你也不用装不知道。”对方负手而立,“你是冥府工作灵。”
“那是什么?神话传说吗?”
对方一掐手诀,苏吉惨叫一声,痛楚伴随淡淡焦味。
“玄黄界的法诀可以用来对付你,不用再否认你不是人。在我面前你已毫无秘密,放聪明点。”对方低声道,“我不想伤害你,只是要和你谈谈。本来以为你们都会回来,但只来了你一个。这样其实最好,最好……苏吉,你不想重生吗?”
苏吉一怔,不禁停止挣扎……
饭馆外——
“你来这里做什么?拿批条了吗?偷溜出来的?你后台可真是硬得很。”顾维庭不耐烦地冷哼。
站在他对面的古装女子手持团扇,细长指头顶着顾维庭的脑门,笑道:“呦呦,看这老小孩的样儿,我可是来救你的——还有你这颗灵心里——安放的那个——怯弱弱的齐家小美娘。”葱根白的指头又抵住顾维庭的心口,眸光流闪。
顾维庭叹道:“裴老鬼,麻烦你别老乱说。快回去,待会儿要组长看见了……”
“她能拿我如何?”裴清浅眨巴睫毛,“报告陆郎中?那家伙不过一张好面皮,也就会靠着冥府赐给的法力去摆摆酷,实际绣花枕头一个;或者越级报告缉大佬?得了呗,一树梨花正忙着压海棠,哪儿有功夫管我这小丫头片子。”
顾维庭正色道:“你说话注意点。我知道你有背景……”
“有你个脑袋背景。”纤纤玉指重重弹他一记,冷笑道,“不过是死得冤枉死得惨,始作俑者还在那儿光鲜着没受罚,我就仗着这个和冥府耗下去,天荒地老,看谁耗得过谁,反正我得过且过,没那么多追求。”
顾维庭不想在这里和她纠缠,双手齐出,要推她走,“我不和你多说,你快回去。云朵就是因为随便跑出来才出的事。她还是明着有缉尚书作保,冥府各部都是心知肚明的呢。”
团扇一转,敲到顾维庭的脉门上,震得对方收了手。裴清浅斜眼看他,“我说了是救你们来了,怎么这就赶我了?你这是要进去吗?先别忙着往里进,你跟着我去偷听好吧。”
顾维庭捏着手腕直蹙眉,“别闹了,苏吉还在里面,组长还需要接应……”
裴清浅吃吃笑说:“你才知道苏吉在里面,可还有另一位也在里面呢。我眼看着苏吉进了那位的包房,关了门,天晓得密谋什么呢。你若是知道了那人是谁,保准只想听壁角,不想再往里进半步。”
“谁?”
裴清浅笑道:“你那美娇娘的亲老子啊。”
顾维庭一惊,“齐念佛?!”
裴清浅笑靥如花。
手腕拿捏好力道,让伞骨倾斜,伞面低垂,齐姝琴小心地挡着自己的脸,目光胶在伞沿下,这角度并不好,但齐姝琴不在乎齐柳笛发现有人跟踪,她要保证的只是齐柳笛不会发现是谁在跟踪。
紧追着齐柳笛的步子,齐姝琴又跟了一段。眼见最前面那女孩左顾右盼地进了小区,齐柳笛也不紧不慢地进去,齐姝琴跟去的瞬间,觉得脑子轻轻一晕,视野内一片花白,身子也摇了摇。右手几乎就在感受到不恙的同时掐了诀,两旁余光纳下的景物变了变色,瞬息,一切又都恢复了平常。
齐姝琴知道齐柳笛定是察觉到身后的不对劲,这才放了一个困诀出来,试图对身后进行清场。此咒不会伤害人命,只是会让身后人在半个小时内陷入循环的环境中,找不到出路,如同鬼打墙。若是寻常跟踪之人,自然跟不下去。
齐姝琴轻轻一吁,好在从小到大,她掐诀的速度总能抢在齐柳笛的力量完全释放之前,让对方咒法的影响降到最低。当然齐柳笛并不清楚,因为齐姝琴总是相让这个妹妹,往往故意放慢指法变换。只因她十七年来过得太苦,发自内心地不想让家里唯一还能笑脸待她的人也朝她冷脸。虽然最后的最后,她彻底明白这个妹妹的心里也并非如此单纯,甚至一直作壁上观看她让父亲肆意打骂十七年……
五指握紧伞柄,她摇头散去不想回忆的事情。为了迷惑齐柳笛,让对方以为术法成功,齐姝琴不再走大路,而是佯装游览路边小店,时不时就进去转转,视线却时刻把齐柳笛纳进来,看清她的去向,再顺着摸过去。她就这样走过小区里一栋栋单元楼,往更深的地方去……
再说齐柳笛,她此次出来是为了齐入画平事来了。尹千娇和陈杰的失踪案迟迟未破,这个小圈子中的另一个女孩柳亭也慌了神,有个风吹草动便会第一时间知会齐入画。今早齐入画接到柳亭的电话,哭着说自己收到了几十条短信,要她立刻去指定地点,问齐入画怎么办。齐入画就找了自己。齐柳笛安抚堂妹,要她照着自己所说,怂恿了柳亭前去,自己则跟在后面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妖鬼作怪。齐入画说:“是拿柳亭做诱饵吗?”齐柳笛道:“要不拿你去做?那倒好。咱们姐俩配合默契,总比我一个人单打独斗强。”齐入画说:“我是怕万一……万一柳亭也没了,这案子闹大,报到伯父那里怎么办?迟早会让家里知道和我有关。”齐柳笛冷笑说:“妹妹,你一个内行人,却拉着四个外行人在凶日凶时请笔仙,那时候你倒没想过以后的事情。”
齐入画分辩,“那会儿全校都流行玩笔仙碟仙的。我看他们都无知天真的很,就是想炫一炫,看他们几个外行大惊小怪的样子,多好玩。”
齐柳笛叹道:“这也算不得什么。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违反玄黄家的大忌,不主动送走笔仙,还故意把她定到阮芳姿身上去。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只是要和她开开玩笑,我们这几个人里,就她老与众不同,我们抄作业,她不借;考试前说好要她丢个纸团或者发暗号,她就闷头做题当不知道;就连上课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不会了,踢她椅子,她都假清高地坐得笔直,就是不告诉。事后还假惺惺地说是为我们好,作弊和抄作业都不对啦,什么不能老指望着别人,中考高考云云的。我会在乎中高考吗?反正到时候伯父也会帮忙的。”齐入画理直气壮道。
齐柳笛在心里一个劲冷笑,小叔小婶若还没转世,听了这话非气得爬到地上来,揪住爸爸的领子骂他没教导好齐入画。表面上她一脸同情,“说的也是。那样装傲慢的人是该教训。但是你也得控制好火候,别玩火自焚啊。”
“谁知道她突然就转学了。后来也失去了联系。”齐入画说,“我估计着,她肯定早就让笔仙缠身,或者附身,然后找我们几个报复来了。”
“得了。你别说你的估计,大都不准。先跟我讲,柳亭都跟你说什么了?”
“她也学机灵了,哭求那个发短信的司机,才弄明白找她的是个孕妇,大清早打了辆车,然后和前两次一样了,无非是说‘我死在XX’然后露出真容,司机吓坏,再丢下纸条让司机照着去办,否则就死。随后下车离开。”
“下车离开?不是一晃不见?”齐柳笛疑惑,“前两个好像也是。如今这鬼都礼貌起来了。然后呢?”
“没了。柳亭就找我来了。”齐入画说,“笛儿姐姐,柳亭若是再失踪了,下一个可就是我了。倒不是害怕妖鬼,是害怕伯父知道这事……”
“为什么第一个是疑似阮芳姿的女学生,第二个变成了乡巴佬,第三个成了大肚婆了?”齐柳笛道,“是不是除了阮芳姿,你还做过别的?”
“没啊。我也不清楚怎么变了!所以要笛儿姐姐帮忙分析啊。”齐入画委屈说。
齐柳笛道:“看来这事情不那么简单。给司机的纸条上都说什么了,让尹千娇、陈杰还有柳亭就非去不可?不知道阮芳姿是人是鬼吗?让去就去?”
“她转学后,我们都不知道她到底如何,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了,她是死是活谁管啊。这回主要是——”齐入画小声说,“大家都有把柄让阮芳姿捏着嘛……”
“你们还做过什么好事?!”
“高中有个女老师好讨厌啊,我们就逗了逗她,结果……结果她住院了。”
“哪家医院?”
齐入画不情愿地说:“安定。”
齐柳笛跺脚,“你必然用了术法吓唬人家,把人家都吓失常了。这回可好,从阮芳姿到这个女老师,你乱用术法害了无辜,玄黄大忌啊!若是让爸爸知道了,齐入画,爸爸再疼你,再给小叔小婶的面子,怕也难以护着你!”
齐入画哭了,“笛儿姐姐你快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伯父和大哥的话我都不理,就听你的。”
齐柳笛按捺住听了这话后的激动,平静道:“这案子听起来稀奇古怪,但其实也没那么难。只要去一趟就明白了。你别去了,也添乱。这样吧,让柳亭过去,我在后头保护她。”
就这样,齐柳笛跟踪柳亭一路过来。刚开始倒还正常,但接近小区的时候,她总觉得身后老有人跟着她,心里不痛快地很。但柳亭在前面走着,她也不好停下脚步去查看,便捏了个困诀。法诀放出去后,又回眼看,果然没人了。心里满意,这才轻快地跟着柳亭进了一栋普普通通的七层单元楼,拐进十门,上了顶层,齐柳笛隐在楼梯转角处,听着柳亭按铃。
许久,摇摇曳曳着,一个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谁——啊——”
柳亭哆嗦道:“我……我啊……你……你是……是芳姿吗?”
齐柳笛掐紧了诀,她聚精会神在那扇防盗门上,同时布下一层层大小结界,最内层护住自己,外层则圈起这个空间,让妖鬼无处遁形,同时也达到清场的效果。可她却没注意到,结界被一道更为犀利的法诀悄悄劈开一条缝隙,齐姝琴不动声色地进来,轻缓地跟上楼,刚好听到防盗门打开的声音,随后是柳亭尖声大喊——
“啊——!”
黝黑的楼梯登时让感应灯擦亮,如雪光般的煞白,齐姝琴听到咚咚咚的上楼声,她知道是齐柳笛冲过去,脑中闪过数个下步该如何的方案——余光突然看见青光自五层而来,一闪而过,自己的背脊酸麻作痛,便知自己中了埋伏!
这一下来得刚猛异常,让齐姝琴猝不及防,她不禁低低呼出声,软手软脚差点倒下,幸好在最后缓过力气,勉强扶住墙壁摇摇欲坠。就在同时,从她身后伸过来一只手,不由分说扣住了她的手臂——
“是我。”
齐姝琴的脑门抵住墙壁,她面朝下,直直盯着水泥地面,浑身僵冷。
齐宇乾。
“我本来是跟着笛儿,想看看她和齐入画搞什么小秘密……”齐宇乾攥紧她的手臂,也没急着看她正脸,只望着她的发,“没想到又见着你了。我知道是你。妹妹,琴儿……”他声音有些颤抖,不知喜怒,“……是你吧?”
说着,他已伸手过去,要扳回齐姝琴,欲看真容,好确定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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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三章 泛滥 。。。
一道符咒卷着青光飞闪,齐宇乾被打了个正着,他哀嚎一声,捂脸倒下。透过指缝,昏昏地看见齐姝琴绕过他已跑下楼梯。齐宇乾气怒交加,不顾疼痛地撑起身子,三步并作两步追去,“齐姝琴!你别跑!你别以为当了鬼就可以对兄长不敬!别忘了你还没死呢!”
齐姝琴心里只是冷笑,齐家人的话,若是被骂作鬼话,那羞辱的不是齐家,是鬼。当时,她已并不介意冥府保密法,只是当侧脸感受到齐宇乾那五根指头的温度并且越来越热时,突然恶心得控制不住了——不堪回首的过往,在齐家暗无天日的日子,那些惨受家法的场景,还有,还有,还有十七年来,齐宇乾永恒的冷冷旁观或言语讥讽,丝毫不见亲兄妹之情谊……
一片片如刀刃般杀了进来,切割着她,痛得浑身都要碎掉,她确信那一刻她发自内心地怒——那一声“妹妹”喊得真顺嘴,我在世之时你何尝这么称呼过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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