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重生
齐姝琴迈开一只脚,岑曼丽抓住,“小顾的事……”
她猛地甩开岑曼丽的手,一言不发地离去。
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她就知道自己原来还是那个软弱无用的齐姝琴,尽管当过组长,尽管处理过案子,尽管能理直气壮地指责齐念佛,能在众目睽睽下步步进逼齐柳笛,能与湛掌门当面谈判摊牌,能对齐入画挂起虚伪的脸孔软硬兼施。
可她终究不是一个强大的人。她只是齐姝琴,心心念着顾维庭的齐姝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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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章 开局 。。。
齐入画的死讯传来时,齐姝琴正在房里看着那只装饼干的铁皮盒子,上面铺满蓝色勿忘我。
当顾维庭还是顾维轩的那一年,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时,他送给她的。之后的岁月里,这只铁皮饼干盒子就成了齐姝琴黯淡生活中唯一的馨香和阳光。
但是谁曾想到,自己抱着盒子缩在床上,在疼痛中一次次缅怀美好往昔,呆呆想着小顾在高中快乐生活时——他竟然一点都不快乐,他竟然已惨遭毒手,差点死掉。而始作俑者——
一言不发地盖上盒盖。
那天岑曼丽不过吐出“小顾”这么两个字,就勾起自己无数回忆。这般心软,怪不得成不了大器。
但是——她放好盒子,目光微微坚毅。但是今后的路崎岖坎坷,而自己面对的敌人没有一个是会心软的。齐念佛现在小心翼翼地扮演慈父的角色,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无事便是慈父,有事就成恶魔;再说齐宇乾,之前为裴清浅操纵,服服帖帖。可裴清浅又能欺瞒他、操纵他到何时?上次差点露馅,还好有宗湛清的紧急救援,这几日也不知裴清浅又是何种状态,而她手里已没有第二张万能开门符了。一旦齐宇乾彻底醒过神,恐怕是要强烈反弹;齐宇成木讷胆怯,也好也不好——助纣为虐、袖手旁观自然不好。最头疼的就是齐柳笛,这个妹妹——齐姝琴抿抿唇,以前小看她太多。只觉得这个妹妹口蜜腹剑,十分令人反感。偶尔也会觉得或许是自己心眼太小。但是当那天在湛家听了杨泠一席话后,她心中一个不太好的猜想就愈发肯定了起来:齐柳笛偷听了自己和裴清浅的对话。否则她不可能知道裴清浅在齐宇乾身上。因为齐柳笛根本就没听过、没见过裴清浅!
但这也说明一个残酷的事实:齐柳笛知道妈妈的事了。
她知道妈妈的生死存亡,却选择不救不理,一心一意要借着齐宇乾的事也把自己推入绝境。
想到这个,齐姝琴都不由自主地握起拳头,她可以接受齐柳笛对自己的漠视和杀机,但不能接受齐柳笛对妈妈也……见死不救。
同时,齐姝琴还有另一个怀疑,这个怀疑让她心惊胆战,那就是齐柳笛的身后,隐藏着另一股势力。
齐柳笛知道裴清浅,是因为她偷听了自己和裴清浅的话;齐柳笛知道缉尚书叫裴康辉这样的冥府三级机密,知道裴清浅和裴康辉关系这样的冥府二级机密,甚至了解冥府最近的动态,这就太不正常了。除非有人告诉她。
会是谁呢?齐姝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湛掌门,操纵各路诸侯互相攻伐以从中渔利是她惯常的手段。但很快,宗湛清和杨泠的表现让她否决了这个看法,湛掌门手里的牌够多了,能操纵的力量也够大,不至再画蛇添足。排除了湛掌门,齐柳笛身后的那股势力的面目就清晰起来,这让齐姝琴倒抽一口凉气:
齐柳笛,你不仅卖母害手足,现在还要背家叛族了吗?
齐姝琴对齐念佛这一家子是极度恶心,但她理智尚存,恩怨分明,不至肆意迁怒。对整个齐家还是存了族人的一点体贴之心,她不愿理会齐家的事,早就抱定尘埃落定后远走高飞的心,但并不想看着它走向分崩瓦解。经历了晏祥化聻的事件后,她内心深处一直有着深深愧疚,对叛徒的愤怒也是陡然剧增。如果齐柳笛当真如此——齐姝琴想,自己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任她逍遥快活。何况齐柳笛也必然不会放过自己。怀璧其罪,这道理齐姝琴已琢磨得透透的了。
她拉开抽屉打算将用来催活净灵炉的符咒再收拾一下。明天这个时候,就要开始净灵炉催活工作了。正常情况下,净灵炉运作一周后会达到状态的巅峰,持续一个月才会衰弱。恰好一周后又是个阴阳交融比例最恰当的好时候,无疑是救母的吉日。
手指尖刚碰触到那些花花绿绿的符咒,卧室的门被粗鲁撞开——齐柳笛立在门口,绞着手绢,一双眼睛通红冒火。
“有事?”齐姝琴冷淡道。
齐柳笛后面还跟着齐宇成和另外两个齐家近系的族人——他们眼中带着警惕,手插在兜里——齐姝琴清楚,这是在掩饰捏诀的手指,她站起来,“出什么事了?”
齐柳笛微微松下绞帕子的手指,“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姐姐’,因为你太歹毒了,你的行为太卑鄙,太恶劣了。我实在羞于和你为伍,甚至羞于和你分享共同的血缘。”她声音在平稳中带着颤抖,眼眶一圈圈红润,泪水很快积蓄起来,“爸爸让你到书房去一趟。”
“有什么事?”齐姝琴再度问道。
齐柳笛冷笑,两行泪水滑落,“别再掩饰了。”
齐姝琴看齐宇成,后者说:“齐入画昨晚在医院自杀了。”停了停,“她死之前,用膝盖、下巴、额头和牙齿配合着在电脑键盘上按出一份遗书——”
“齐姝琴挟仇而归,串通他家,挑拨离间,伪造档案,攀诬掌门等无辜族人,挑起内讧,分裂家族。齐宇乾一事属实,入画当年一念之差,见死不救;一时胆怯,知情不报。掌门伯父慈爱,柳笛堂姐情深,却皆因此事而遭小人惦念,恐有大祸上身。入画羞惭难当,无颜存世。今日一身残废,无力与小人搏斗,只求一死,以避免来日为小人齐姝琴利用。伯父养育之恩,堂亲手足怜惜之情,齐氏族人礼遇之德,入画难忘。来世为牛为马,受苦受累,定当偿还。齐姝琴用心歹毒,盼伯父慧眼戳穿,大义灭亲,及早为齐家斩除祸患。齐入画绝笔。”
遗书被宣读后,现场又播放了一段录音,内容是齐姝琴昨天探望齐入画的时候所说的每一个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负责念遗书以及播放录音的都是齐宇成,此刻他道:“今天早上,查房的护士发现齐入画打碎玻璃杯,用碎片扎透太阳穴,已经凉透了。”
齐念佛的书房内坐了几位近系的长辈,齐音然也在场。听了后皆唏嘘不已。齐柳笛继续拭泪,齐念佛面无表情,只是盯着正前方,齐姝琴就站在那里。
“她没了手,是如何自杀的?”齐姝琴问。
齐柳笛冷道:“法医验过了。入画妹妹用腿将杯子打在地上,然后瞅准了最尖锐的一片,她自己……她自己对准了就……就猛地将头撞过去……”齐柳笛的脸上一片片浊泪。
齐宇成说:“法医的证明已经出来了,长辈们也都认可了。”
“录音是谁录的?”齐姝琴再问。
齐柳笛道:“入画妹妹入院时就害怕会遭你的毒手,又担心爸爸被你蒙蔽,于是私下对我提出安置录音笔的要求。没想到还真的……齐姝琴,家里是对不起你,但父亲和我们每个人都诚心诚意力求挽回,你为何非要致人于死地呢?何况入画又不是害你的凶手!”
“我没杀她。”
“是你刺激了她,是你为了陷害我和爸爸对她威逼利诱最终生生逼死了她!你听听那录音,没想到啊,齐姝琴,你竟然这般好口才,恶毒的用词和语气,你有没有想过入画妹妹是个被毁掉的废人啊!她禁得住这么歹毒的刺激吗?!”
齐姝琴沉默,她的确说过那些话,之后走了,再之后,齐入画自杀了。虽然在这么敏感的时刻,死了这样一个重要的证人实在可疑,但从表面上看,很难为自己洗脱。她看到包括齐音然在内的几个长辈都板起了脸。他们没有发言,只是用目光表达不满。
向自己,也向有决定权的齐念佛。
书房内静默片刻,大家都在等齐念佛的发言。
到目前为止,他没有表达一丝半点的情绪,只是看着站在书桌前的两个女儿,齐姝琴和齐柳笛。终于有长辈咳嗽几声,齐念佛轻缓而有力道:“齐入画纵使因琴儿言语失当而自尽,但她毕竟不是琴儿所杀。”
“可齐姝琴本来就是害了入画的人。”齐柳笛道,“或许就是杀人灭口。不过是借了齐入画自己的手。”
齐念佛道:“空口无凭。”
齐柳笛说:“入画妹妹生前就用眼睛指认过裴清浅。”
“但是我们都没看见。而且琴儿对那次指控提出了关键的质疑,这个质疑因为你放肆的行为,没有被解决。”齐念佛冷冷地注视齐柳笛,“此案扑朔迷离,若要审清,得费些时日。可是明天就要催活净灵炉,一周后还要救你们的妈妈——这件事容不得有半分差池!”陡然严厉,吓了齐柳笛一跳,齐念佛站起来道:“所以,一切容后再议。在此期间,如果再有谁过问齐入画的事,就算是族内长辈,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书房内又静默片刻,几位老人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还是辈份最高的齐音然出声道:“那齐姝琴这几日……”
“妈妈固然重要,但入画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齐柳笛冷道,“何况齐姝琴试图诬陷您徇私包庇!”
齐念佛按着书桌,压低声音对齐柳笛道:“在我眼里,你妈妈的命最重要。我希望在你眼里也是,你和成儿都是她拼死生下来的孩子。”
齐柳笛一抖,低下了头。齐念佛对齐姝琴道:“为了安全,回房呆着。这几天的饭菜,我亲自给你送去。”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亲,关注一下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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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十一章 仓促之变 。。。
齐姝琴拿起筷子,一声不吭,低下头吃饭。她知道齐念佛此刻就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目光炯炯,紧盯着她。
三天了,都是这样。她不吭声,闷头吃饭,齐念佛也不发言,到点送饭,再将餐具收拾走。
只是现在离救妈妈的时间越来越近了,齐姝琴对目前这样的救母状态,心中多少有些隐忧。但她在面对齐念佛的时候,还是憋住了一口气,不闻不问。
不过今天不大一样了。她放下筷子,齐念佛却并没有立刻使唤傀儡去收拾餐具,傀儡都退出去了。齐念佛依旧静静地望着她。齐姝琴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用餐巾纸擦拭嘴角,然后站起来打算去室内的盥洗室擦擦脸。
“你妈妈要回来了。”齐念佛出声了,“时间过得真快,对我而言却那么缓慢。自从你妈妈离开后,我所活的每一天都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齐姝琴心道:我也一样。
一股深深的委屈涌上心口,她更加渴望见到妈妈,印象中的妈妈只有一个模糊的、浅浅的影子,但却散发着全天下最温柔、最令人心安的气息。她想,妈妈,必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宽容、最温暖、最值得期待的存在,
齐念佛继续说:“你妈妈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这些不用我再重复。”
齐姝琴不愿再听,转身要走,齐念佛淡道:“所以拯救你妈妈的灵魂,是我毕生最重要的事,是最不容被干扰、最不可以出差错的。”
齐姝琴站住。
“所以——”齐念佛冷道,“我希望你明白这点,是真正的明白。”
“在我心里,妈妈比我自己都重要。”齐姝琴生硬道。她对齐念佛无端的怀疑感到羞愤。
齐念佛道:“我知道你心里装满仇恨——”
“那和妈妈无关。”
“若不是因为轻烟,你不会——”
“您到底想问什么?是不是我逼死齐入画?是不是我存心要挑拨您和您那三子一侄间的关系?是不是我要当个杀神,杀得齐家人仰马翻?为了达到报复的目的,可以连亲娘都算计?”齐姝琴怒视齐念佛。
齐念佛盯着齐姝琴的眼,“肯说实话就好。”
齐姝琴险些晕过去,天旋地转,摇摇晃晃,眼前一团团黑雾,看不真切,摸索着坐回到床上,怒极反笑,“我只说一次:我的恨,小顾的仇,全比不得妈妈重要。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一方值得永久保留的净土,那就是我心中对妈妈的尊重和爱。”
齐念佛竖起手掌让她不要说话,“笛儿录下的那段录音,很可怕。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我不敢相信我生我养的女儿,我一直认为最乖巧、纯洁的琴儿,会带着这么恶毒而卑鄙的用心。”
“当年为了保护您的三子一侄,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我的头上,把我丢到刑房任人欺辱折磨,任各种刑具招呼到我身上的时候,您不觉得这份用心很险恶吗?”齐姝琴浑身发抖。
“你恨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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