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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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他们都在逃避，梦断情住到竹屋的几年间，从未提起过燕老大，她知道，这个名字包含了太多的复杂情感，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放不下，虽然，已经三年了。

　　　　“啊，梅子酒。”柳仙儿拿起酒杯一口饮尽，“这个味道真是舒服啊。”梦断情打掉他伸向酒壶的手，“这是给黑煞的，你的在这里。”看着面前地酒，柳仙儿感叹道，“唉，这也太差别对待了吧。”

　　　　而一旁的黑煞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面向梦断情一举杯，“谢了”几年过去了，黑煞还是少言寡语，而柳仙儿也是一样的不着调，仿佛什么也没有变，“唉，说来皇浦蔺那家伙怎么这么固执。”听到柳仙儿的抱怨，莫晓天出声问道，“他还是不愿来。”

　　　　“你也知道，他一直不承认，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柳仙儿摊了摊手，“你这几年也不劝劝他。”

　　　　莫晓天到了杯酒，“你要知道，这两年，他没有踏入竹屋一步。”

　　　　“真不知道，你们在闹什么变扭，一个不理一个的。”柳仙儿又喝了一杯，“反正同我无关，你们闹去吧。”

　　　　“我们没有闹变扭，你想多了。”莫晓天的反驳在柳仙儿眼中显得异常无力，“好吧，好吧，算你对，反正明年你一定要见他带过来。”

　　　　“为什么把这个交个我。”柳仙儿懒散的目光聚集起来，“因为只有你能够了解他的感受，你知道如何让他走出来。况且……”柳仙儿伸了个懒腰，“我们的莫大人可是能说会道啊。”

　　　　莫晓天无奈的的看着他，“你啊，有时候真是不知所云。”

　　　　柳仙儿哈哈笑了几声，一揽旁边的黑煞，大喊道，“小黑子，咱回咱老家去。”黑煞一愣，闻到浓重的酒气，“你喝多了。”柳仙儿摆摆手，“哪有，哪有，我清醒的很。”

　　　　黑煞朝莫晓天和梦断情点点头，“我先带他回去了，明年再见。”

　　　　“去吧。”

　　　　黑煞同柳仙儿走远，莫晓天回头，见梦断情在收拾残局，连忙上前帮忙，“这些人啊，每年就待短短的时间，却要准备这么一大堆。”梦断情笑笑，“也是值得的，最起码，黑煞拿走了那壶梅子酒。”

　　　　莫晓天哦了一声，很是惊讶，原来黑煞也有喜欢的东西。

　　　　“莫晓天。”梦断情坐在轮椅上，缓缓的说道，“三年过去了，我一直没有问过。”莫晓天猛的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下来，“对于燕先生的死，你……是不是很恨我。”

　　　　“为……为什么说。”莫晓天僵硬的回答，让梦断情了然于心，“只是这么觉得，你不仅恨我，也恨皇浦蔺，所以，你不愿上朝，不愿面对他。”

　　　　“梦断情，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睡吧。”见莫晓天敷衍的话语，梦断情叹了口气，“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劝你，但也不能这般看你将自己封闭起来，燕先生也不愿看到这样的莫晓天。”

　　　　莫晓天一震，梦断情的话，他一直知道，也明白不能就这样远离东谛，不能看着东谛倒下，但他做不到，明明应该要去在意，但偏偏不在乎，他是真的不在乎。在得到燕老大留在火海中的那一瞬，他真的觉得自己在意那么多都有什么用，天下平稳又有什么，因为偌大的天下，竟没有她的容身处，这一切都有什么意义。

　　　　柳仙儿的话，看似玩笑，其实也是在劝他。叹了口气，莫晓天开口道，“不是我不知道，而是真的不在乎了。”

　　　　梦断情看着莫晓天的身影消失在院中，心中一紧，甚是难过，燕先生，三年已到，为什么你还不回来，你……要失约吗？

　　　　“陛下，天色已晚，还是早日歇息吧。”皇浦蔺这才感到有几丝微微的寒意，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你们先下去吧。”


　　　　侍从欠了欠身，退下了。皇浦蔺坐倒桌前，面对着桌上的奏折，开始批改。这几年，他得了严重的失眠症，夜里只能睡两三个小时，有时甚至整夜无眠。无法入睡的时候，他就会坐在桌前，批改四处送达的奏折，掌握现下的时局，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忘记一切。

　　　　猛然一封奏折让他心中一颤，那是在东谛与北冥相接处的一个小镇的官员，据他说来，北冥这几日似乎有了不少动作。多年来，四国中只有北冥平静非常，如今有这般异动，听闻是北冥出了一位英才。

　　　　这几年，只要是什么地方出了奇人，他便会派人前往查探，也许，也许会在其中遇到她，但一直无果，如今北冥出了英才，看来是要查探一番了，顺便看看为什么一直安静的北冥会突然躁动起来。

　　　　
　


天可见　第二卷　风云再起　第二章　竹屋

　　　　这日，莫晓天一早便出了竹屋，想着去山上寻寻柳仙儿要的药草，而梦断情坐在院中，手间捧着本书，自从在竹屋常住下来，看书反倒成了自己的兴趣，许是没了双腿，心性便平静下来，一阵大风袭来，将一旁晒药草的簸箕打翻了，见草药撒了一地，梦断情放下手中的书，推着轮椅，艰难的将地上的草药拾起。
　　　　果然还是不方便啊，梦断情暗想着，再次俯身，却不想一只手伸了出来，将地上的草药捡起，梦断情以为是莫晓天回来，开口道，“你回……”话未说完，便被面前站着的人吓了一天，“皇浦……蔺”

　　　　皇浦蔺冲她微微一笑，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随意的看了看园中的景色，“三年了，这里还是没有变。”

　　　　梦断情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没想到您会来。”

　　　　“我自己也没想到，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皇浦蔺似是叹了口气，“三年，真是快啊。”

　　　　“自然。”皇浦蔺说话的空档，梦断情已经泡好了一壶茶，皇浦蔺看着她身下的轮椅，开口道，“你的腿，没办法了吗？”

　　　　梦断情摇摇头，“柳仙儿说可以一试，但我想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最起码，可以这般平静的同您说话。”

　　　　“我不如你。”皇浦蔺感叹一声，“梦断情，我羡慕你。”梦断情笑笑，“其实不然，您放不下，是因为真的深入了心。而我，如今想来，之前的种种都不过是孩子心性罢了。”

　　　　两人正说着，院门嘎吱一声，莫先天走了进来，见到皇浦蔺愣了一下，“陛下怎么过来了。”

　　　　“想散散步，就来了。”听皇浦蔺的回答，莫晓天直觉是托词，“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梦断情见莫晓天语气不善，便推动轮椅，“你们聊着，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屋了。”莫晓天知梦断情心思，便不阻止，见她离开，莫晓天坐到一旁的石椅上，“陛下此番前来，有何事，若是朝中的，我莫晓天已经累了，不愿再理。”

　　　　皇浦蔺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晓天，你可知这几年我派人寻访四处，为的是什么。”

　　　　“你这是自欺欺人。”莫晓天毫不留情的说道，“你明知当日的情形，她怎么可能逃脱，如此的查探，究竟有何意义。”

　　　　“我不信不行吗！难道我就不能相信她还活在世上吗！”皇浦蔺抚上额头，一阵疼痛，“今日，我前来竹屋，是为了找你做一件事。”

　　　　莫晓天被刚刚皇浦蔺的样子惊住，见他说话，回过神来，“什么事。”

　　　　“北冥境内出了一名英才，我想让你去看看。”

　　　　莫晓天刚被压下的怒气，又爆发出来，“陛下，您究竟要我说多少遍，她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你做这些，究竟有什么用，您以为在这些人中，会出现奇迹。没有！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奇迹！”

　　　　“莫晓天。”屋内的梦断情掀起帘子，“你冷静一点。”

　　　　莫晓天坐回椅上，叹着气说道，“陛下，我可能无法胜任，您还是另外找人吧。”

　　　　“为什么不愿意试试。”屋内的梦断情继续说道，“就算不可能，又如何，为什么不愿给自己一点希望。你可知当年我下在燕先生身上的毒蛊，当日，我认为人死了，蛊便会消失，但你知道后来柳仙儿告诉我什么吗？”屋外的两人看向梦断情，她缓缓说道，“柳仙儿查遍玲珑阁中的书籍，最后告诉我，离生这个毒蛊与其他不同，因它是情蛊，所以，若是其中一人死去，那剩下的那个人也不会活着。”

　　　　“就是说……”莫晓天的声音有些颤抖。梦断情点点头，“也许她还活着，这几年，我一直没有提到，是因为答应了柳仙儿，因为世事无常，不能够给你们这么空洞的原因。所以，莫晓天，既然东谛的君王亲自来请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晓天。”皇浦蔺从这个消息的兴奋中缓了过来，“此次，不仅是探查那名英才，还有就是多年未见异动的北冥，竟然变得积极了起来，其中定有什么缘由。”

　　　　“我会处理好的。”见莫晓天答应下来，皇浦蔺舒了口气，面向梦断情，“谢谢了。”梦断情笑着摇摇头，“算我自私吧，也想知道结果。”

　　　　“明日一早，我便会出发。”莫晓天看似很是心急，皇浦蔺点点头，“如此也好，你需要带上什么人吗？”

　　　　“希望陛下能将玲珑阁总管柳仙儿借给我。”听到莫晓天的要求，皇浦蔺有些不解，从未有人要过柳仙儿，说来虽然不敬，但他真的没什么用，“为何要他？”

　　　　“因为只有柳仙儿才知道燕老大要的是什么，如果在北冥的是她，那为什么她不回来。陛下想必也知道，柳仙儿同燕老大是旧时，所以，让柳仙儿随同不会有错。”

　　　　“好，一切由你定夺。”

　　　　莫晓天的离去定会是一个新的开始。不知怎的，皇浦蔺的心中一直这么认为，几年前，莫晓天远去东谛边境，结识了燕老大，而如今，他再次前往边境，也许，也许……

　　　　“陛下，莫大人已经走远了。”侍从的话让皇浦蔺惊觉自己已经在高台上站了许久，莫晓天等人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他点点头，“回去吧。”

　　　　另一边，莫晓天有些后悔带了柳仙儿出来，这个不男不女的死人妖，一路上就没停过嘴。什么腰酸了，水太难喝了，东西不好吃，总归有的没得都能被他整出点事来。

　　　　“你到底有什么不如意的，一次性给我说个够。”修养极好的莫大人终于发飙了，可那倒霉的柳仙儿，依旧一副欠扁的模样，“哎呀，莫大人生气了，对不起啊，莫大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莫晓天冲他怒吼了起来，柳仙儿挖了挖耳朵，“我嘛，只是觉得莫大人的火气太大了。”随行的两个侍从，脸都黑了，还不是你惹得，莫大人多安静的一个人啊，活活被你整疯掉。


　　　　“你什么意思。”莫晓天不懂柳仙儿在说些什么，柳仙儿散漫的在路边坐下，“莫晓天，你不觉得你很累吗？”

　　　　“我们才出兰阳，没走几步路，有什么可累的。”

　　　　柳仙儿摇摇头，“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心累。”柳仙儿指指莫晓天胸口，“三年前，你得知燕老大已死，于是将自己封闭到了小小的竹屋，不理朝政，对皇浦蔺也心存芥蒂。梦断情看不下去你这般折磨自己，才将当年我在玲珑阁中查到的据实相告，但如今你又是何种模样，心急如焚，恨不得下一分钟就到达北冥，你可知，我们不是去旅游，而是潜入敌国，你这般焦急，会害了自己。”

　　　　莫晓天叹了口气，“你啊，倒真跟燕老大是旧识，连教训人的方法都是一样的。”

　　　　柳仙儿听到，竟然笑了起来，“她若是真教训起人来，那可是刻薄的没话说。”柳仙儿话锋一转，说道，“你若是没事了，咱们就走吧。”

　　　　莫晓天点点头，“走吧。”

　　　　一行四人，继续向被而行，而此时，北冥境内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镇，如今却热闹了起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大家都是来一件奇人的尊荣的，说来这个奇人，本是镇子里不起眼的铁匠，这几日，却名声大噪，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如今，这个不出名的铁匠房，天天被无数人光顾，大多是问天下之事，也有些是存心看铁匠丢脸，却未想，只要是有关天下局势，兵法对策，铁匠无所不知，慢慢的，名声传至国外，而那个上了折子的官员，便是在北冥同东谛相交处的小镇任职，听闻陛下在四处搜寻奇人异事，便奏了上去，那个小小的官吏不知，就是这么一封小奏折，却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莫晓天等人来到小镇的时候，已近傍晚，看着安详依旧的镇子，莫晓天想起了几年前，在南邵边境处，初见燕老大的场景，那个人明明一身乞丐装束的，却偏生眼中透漏着非常人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