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见






    “大发,你是咋了。”跟在他身后的秃子一阵寒意,大发,你散发出太多杀气了。

    拐了一个弯,两人进到一间宽敞的屋中,燕老大还是老样子,拎着个白玉杯,看着王大发手中的东西,“让我猜猜,城南老徐家的百年烧饼,可对。”

    王大发无奈的打开包裹着的纸,“您厉害,什么吃的都闻出来。”

    “拿来,拿来。这可不是厉害,是饿得了。”燕老大咬了口烧饼,“秃子,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官兵都退了,估计是先前让逃走的弟兄放出的消息起了作用。”

    “哦,那就好。”燕老大解决了一个烧饼,抹了把嘴,“今儿个,咱出去透透气,可真是闷死了。”

    看着燕老大满眼冒绿光,王大发只得答应了,这个老大,怎么越来越像小孩了。

    傍晚,旧宅外的沙漠虽留有午时的余温,但已经退散不少,燕老大伸了个懒腰,直直的倒在地上,吓得王大发和秃子心跳猛然加快,“老大,你干嘛啊,快起来吧。”秃子拉扯着死赖在地上不愿起身的老大,忽的对王大发能忍耐老大的能力升起了由衷的佩服,不禁泪眼婆娑的看向大发,大发,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王大发被秃子肉麻的盯着看,浑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嘘,别动。”燕老大猛然严肃起来,“都给我趴下。”

    王大发二人见老大神情不对,不敢耽误,趴在地上,不远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看那样式不像东谛的,马车后紧跟着几人,蒙着面,看似在追杀那马车中人。

    说来燕老大随便一躺的地方真是绝了,是一个十米大小的潜坑,近处的人若是不注意,在这一片荒凉中,还真是看不出什么来,车子行到距他们五米左右时,停了下来。

    “老大,你说他们为什么停下来?”王大发小声的问道。
    燕老大观察了一下,“是车,这辆车因为疾奔,车轴已经不堪重负了,再这么下去,不出十米就会散架。”

    王大发还想发问,却见那蒙面人将马车团团围住,“车中的可是南邵国特使。”王大发心中一惊,他向老大看去,只见燕老大的双拳渐渐握紧。


    车中人并未作答,反倒是驾车的人开口道,“你们这些东谛的走狗,想要暗杀我们南邵的国师!你们,你们……”细细看去,那人胸前受了重伤,鲜血已经染红了衣服。

    “多嘴!”蒙面人说着一剑下去,铮的一声,马车中伸出一柄金扇,挡住了蒙面人的攻击。

    “小七,你退下吧。”见车中主人发话,驾车的退向了一旁。

    车帘掀起,一名女子走了出来,一袭白衣,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却偏不显凌乱,反倒有一种清雅脱俗的气质,“你们是何人,为何刺杀我。”

    蒙面人们被她的问话惊醒,“废话少说,纳命来吧。”

    那名女子见敌人纷纷上前,却毫无防备的架势,蒙面人正觉奇怪,一个声音横插进来。

    “住手。”说话的人一身黑衣,头上还带着黑纱,“主上发话,行动终止。”

    “你是……”蒙面人审视着来人,“您是黑煞。”

    “话已传到,它事莫言。”黑衣人留下这句话后便瞬间离去了。

    蒙面人也不多留,相继离开。

    风吹过沙漠,看不到一个身影,那白衣女子向着不远处说道,“请问是何人搭救,请现身吧。”

    王大发首先爬了起来,随后的便是秃子,燕老大趴在沙中,正努力同一群黑纱战斗,嘴中还念叨着,“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这种衣服穿到身上的。”

    女子看此情况,不禁好笑,“诸位是……”

    燕老大终于将黑纱脱下,“路人,路人,我是路人甲,这……”指指王大发,“路人乙。还有他”指着秃子,“路人丙。”

    “甲,乙,丙。”女子暗自念到,“这位兄台,莫是在戏弄在下吧。”

    “没有没有,岂敢岂敢,您贵为南邵特使,我们这种小角色,不入流,不入流。”

    “那,多谢几位相救了,在下先走一步。”女子不欲多留,便想现行离开。

    行了几步,却听有人叫道,“等等,等等。”回头看去,正是甲乙丙三人,“那个,我们也要进城,不如同行,同行。”

    听老大这般说来,王大发不禁发问,“老大,这城中怕是不安全吧。”

    燕老大用肘狠狠顶了王大发一下,“这天下太平的,怎么会不安全。”

    他们二人的小动作,女子一一看在眼中,“既要同行,那姓名总该道来吧。”

    “你,就叫我燕老大吧,我嘛,流浪汉一个,没什么名字。”

    燕老大,女子暗想,根据暗探回报,此次行动失败,就是因为莫晓天同一个叫燕老大的人合作,不会就是此人吧,还是谨慎的好。

    燕老大知晓女子心中所想,看来南邵已经知道我的存在,当日遣散众人是对的了。现如今,东谛想要在南邵特使上打主意,看来东谛王已经开始为灭南邵而作准备了。这个王,不简单……

    
 


天可见 第一卷 天下初动 第六章 入衙

    傍晚,县城府衙。

    燕老大懒散的靠在窗边,手中拎着一串葡萄,正津津有味的品尝。被称为南邵国师的女子,坐在房屋中央的雕花木桌旁,品着上好的铁观音。

    天色暗淡,房屋中只有女子倒茶时杯壶的碰撞声,以及燕老大吐葡萄皮的声音。不知怎的,这两种声音,交相呼应,莫名的和谐。小七首先沉不住气了,“哎,我说你们什么时候离开啊?”燕老大悠哉的取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挑眉看了眼王大发。王大发心知这老大又要耍什么花样了,站起来,冲着小七吼道,“急什么,没看见我们家老大还在吃东西啊,要不是我们老大,你们能住到县衙来?”

    “你……”小七还欲反驳,女子却伸出手,示意他安静,“小七,这位王大哥说的没错,若不是燕先生,我们无法入住县衙。”

    小七气不打一处来,却偏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这的确是事实,话还要从昨天说起。燕老大厚着脸皮,随南邵国师进了城,入住旅店。才刚落脚,燕老大便开始嫌东嫌西,什么屋子太小,桌子太老,被子太潮等等等等,只听得他头痛不已,只得吼道,“有本事,你住好的去。”

    “我这不是为你们着想嘛。”燕老大围在南邵特使面前,“您贵为特使,怎么能住这样的地方,岂不屈尊了。”

    “燕先生。”女子的称呼让燕老大浑身鸡皮疙瘩撒了一地,“在城外的情形,您也看到了,东谛王是想置我于死地,如果我贸然暴露身份,必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谁说你必须暴露身份才能住好的!”

    燕老大的话让女子甚是不解,“燕先生难道不知,一旦我暴露在人流繁盛的旅店,必定会被东谛探子得知,虽在城外燕先生骗走追杀的人,但只要他们回到驻地,必定会发现上当,也必然会加紧搜索。”

    “其实有一个法子,可以躲过搜索。”燕老大让众人围成一圈,“我们住到县衙去。”

    小七顿时觉得被人耍了,大喊道,“你做梦!”

    “听我慢慢道来再说。”燕老大的口气严肃起来,“如果你们认为躲在不繁华的旅店,便可以躲过追击,那就错了,刚在市集之中,我已经看到了探子。”


    “老大,你咋发现的。”王大发挠挠头,不解的问道,“我怎么啥都没看到。”

    燕老大瞪了王大发一眼,“因为你只顾吃喝,不做人事。”

    一旁听到此话的女子面上一红,轻咳了一声,“燕先生还是说正事吧。”

    “这些探子隶属东谛王直接管理,他们的办事效率非一般人可比拟的,在看到探子的那分钟,我便断定,他们已经知晓被骗一事。”

    “这么快?”小七惊讶的叫喊出来。

    “是的,所以我才说,如果你们以为这里就安全的话,纯属做梦,他们不会放过城中的任何一个角落。”燕老大顿了一下,“除了一处。”

    “县衙。”女子自觉地接过话头,“在这城中,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他们不会想到要找的人就在县衙。”

    “是的,他们既然混迹于人群中,便是说明此次的任务不能让更多的人知晓,所以若是在县衙出了什么事,必定会惊动朝野,乃至整个东谛。这样的话,东谛王地立场就很难受了。”

    “燕先生真是高招。”女子不禁赞叹,“看来传闻东谛的莫大人结交了一名江湖奇士,用短短数日,便破我南邵埋伏的便是阁下了。”

    “什么,就他?”一旁的小七听闻,一脸惊讶。

    “国师难道不质问在下,为何帮助东谛消灭南邵的伏兵。”

    女子嫣然一笑,“在下既是南邵的国师,南邵如今是何等模样,必是了然于心,此次突袭之计,在下并不认同,我虽为女子,却希望能够同天下豪士光明正大的一决雌雄,而不是这种诡辩之计。”

    燕老大听言,不禁叹道,“国师胸襟,天下几人可有?”

    “燕先生便算一个,俘虏我南邵几百名士兵,未伤及一人,先生不是为了东谛,而是为了保我南邵,因为先生必定一早料到,就算突袭,以南邵的实力,如同以卵击石,百名士兵,顷刻葬送,所以,保全的最好方法,便是俘虏。”女子的一席话,另在场几人心中一惊,王大发更是不解,这个老大不是只会捉弄人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伟大了。

    燕老大哈哈一笑,“国师真把我当神仙了,这些事情我一乞丐怎么知晓,不过是想避免一场不必要的纷争而已。”

    “先生可以不认,但天下已然动荡,总有一天,您会走出乞丐的身份,到这天下的面前,到那时,先生再告诉我今日所言,是对是错!”

    多年之后,两军交战,燕老大在阵前,看着这个被时代逼得深沉的女子,不禁想起她当日的话语,想起那时她的纯粹,但时光已逝,一切,都无法重来。

    “既然计划已定,那么就行动吧。大发,这些银两给你,去街上买三件上好布料的衣服来。”

    王大发掂量着手中的钱,“老大,买什么衣服啊,给谁买?”

    燕老大一个闷拳打了过去,“你耳朵长到头顶上了,没听到咱们要去县衙,就你,我秃子这样的乞丐装,怎么进得去啊。去去去,快点买回来,要贵气点的,金的,银的都戴上。”

    见燕老大将王大发踹出门去,南邵国师不禁问道,“燕先生看来还是不打算让我等用真实身份,进去县衙。”

    燕老大在房中找块还结实的椅子坐下,“真实身份固然威慑力大,也许会保你们一路平安,可是,换句话说,这个真实身份就如同告诉所有的敌人,我在这里,快来杀我吧!所以,以防万一,我们用另一种法子进去。”

    “那另一种法子什么?”

    “另一种法子嘛……”燕老大一脸痞子相,“要不,美人先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吧。”

    小七一个上前,抓住燕老大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你竟敢对我们国师不敬,我杀了你!”

    “小七!”女子出声阻止道,“放开燕先生吧,不过是玩笑罢了。”

    燕老大理了理被小七抓皱的乞丐装,嘟囔着,“还好是自己买的,不是租的,不然怎么跟人家还啊。”

    “梦断情”

    “啊!”燕老大猛的抬起头,“你说你叫什么?”

    “梦——断——情”女子一字一字的重复了一遍。

    “梦家的老幺?”

    “您认识家父?”梦断情从燕老大的反应中看出,他一定与父亲相识。

    燕老大打着幌子,“没有,没有,只是梦将军的名号太响了,这个,无人不晓嘛。”

    “但,天下知道梦家还有我这个子孙的,就很少了。”梦断情的话语咄咄逼人,“燕先生,我不懂,为什么您不愿承认自己认识家父,家父广交天下名士,在四国内名声还算不错,也不算辱没了您吧”

    “怎敢,怎敢,梦将军是何等人,这个,我一个乞丐,如何识得。”

    梦断情还欲追问什么,但王大发带着秃子已经将东西买了回来,燕老大趁机转了话题,“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没被人跟踪吧。”

    “那是”王大发自豪的说,“我是谁,这么点小事,您就别操心了。”

    县衙今日可是来了贵人,三名衣装华贵的大人带着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说是旅途劳顿,想要在此歇息一晚。门口的管家,见几人有大富大贵之气,不敢断然拒绝,只得请到内厅,由县令大人定夺。


    自王大人被?